四方宇《雲海情濤 下》


出版日期:2016月12月15日

北方首富之女朝雨丹
一出生便帶著詭異的寒氣凍體,隨時有夭折的可能。
一出生更伴隨著活不過十九歲的警告!
直到遇上「江湖傳說」袁牧飛,解了她的死劫,也讓她深刻體認到傳說的可怕,不在於他的武功多高,只在於他的認知??世上一切只能以他的決定而定!
朝雨丹不但被他當成妻子強硬佔有,更被他帶到杳無人煙的地方,讓她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每天只能與他相伴。
她微弱的小道行難敵一百二十多歲的神人,一哭、二鬧、三上吊,全玩一輪皆無效……
「我成全你的願望。」
袁牧飛答應了她十九歲的願望。
「真的?」朝雨丹大喜。「那……我等會兒打點好包袱,就先走了。」
「我帶你去吧。」
「呃?去哪?」
「淨泉寺。一座位於九絕環灣、八壁矗聳、七峰絕崖,仙佛難及,人煙絕跡的地方。」袁牧飛認真的告訴她。「在那,你想怎麼當神尼都行,木魚隨你敲到破,拂塵、青燈也隨你玩,每天的香客只會我一個,因為我就住在淨泉寺的隔壁。」
只見朝雨丹忽然雙眼一紅,隨即扁嘴,哽咽的抽紅了鼻子。
「雲彤,不用這麼感動,這一生,我都不會離開你的,你真絞了青絲,我也不離不棄的相伴。」
隨即是她放聲大哭,重新體認冤魂不散的糾纏。


第一章

  朝雨丹看著眼前碧藍湖水,波光瀲濫著水藍色彩,當風拂撩波,隨即一路蕩漾到天際般的蔚藍,此時的湖水像與天空同一抹色調。

  環繞四周的綠林更像漸層而出的綠,從最靠近她的嫩綠,一路加重色彩到遠方的深翠,藍的湛藍,綠的蔥郁,這個世界像以二種色調,調出最美的甯謐祥和,四周無論水光或綠林,不停搖曳出悠悠琴音,彷佛一草一木皆有旋律。

  前方湖畔邊,有一長長的桌案,一名淡紫衣裙的女子,素雅妝容:高挽髮髻,花卉別著水藍晶珠的發釵,襯著身後的空靈水色,優雅美麗,正執筆專注於桌上圖繪。

  「夢師父。」來到桌案眼前,朝雨丹平靜一喚。

  眼前的女子放下畫筆,抬頭看著她,嫣然一笑。「你我相見註定是夢中,我的好徒兒。」

  朝雨丹面對眼前這張秀麗脫俗的容顏,笑起時,燦爛嬌美,連她的心也不禁怦然一動,優雅的神韻,言行卻又別有一分爽朗。

  「我不明白,為何袁牧飛沒與你走到最後?」忍不住她脫口問出。

  夢師父的美與「雲彤」不分軒輊,甚至當年杜巧兮與袁牧飛有著患難與共的感情,這段時間和袁牧飛相處,她能感覺到,對感情他不像負心人,卻為何會對夢師父絕情離去。

  杜巧兮笑起。「當年你看到我,劈頭也問:『為何你要離開袁牧飛?』」

  「是夢師父選擇離開袁牧飛?」朝雨丹騖訝,她一直以為是袁牧飛負心無情。

  「我與袁牧飛相遇在年少時,各有性格,對這天下也有熱情的想法,他的一切都令人很難抗拒,尤其他又對北岩聖山有恩,滅了蓮天貫日後,與他在一起,似乎很完美落幕。」她起身,看向身後的空靈山水。「只是,我杜巧兮要的是一個從頭到尾眼中都只有我的男人,而不是一個有我卻還對送上門的女人來者不拒的男人。」

  「死老頭,果然荒淫放浪,有夠差勁又下流!」朝雨丹啐聲痛?,惱怒撇唇。「臭袁牧飛,他到底有過幾個女人了!」

  她的反應讓杜巧兮打趣:「你為袁牧飛曾四處留情在吃醋嗎?」

  「誰、誰吃他的醋,我當然是氣他花心,他畢竟有了夢師父,還這麼……風流。」

  她嘴硬道。

  「在女人中放浪不拘,這是雲濤劍仙年少的一頁,同樣的,伴隨著他的殘忍無情,現在所知的劍仙不殺婦孺,但年少的袁牧飛殺人沒有禁忌,曾經有個武林大派出身的豔色女子,年少喪夫以守貞出名,此派女子多為貞節堅毅,極受武林人尊崇,若有冒犯,也必受天下人責難,但此女私底下卻是靠肉體為武器,為利勾引江湖名人,令他們身敗名裂難見於天下人,最後都選擇自盡。」此事令杜巧兮印象深刻。

  「袁牧飛認為此女作為,與她出身的派門定有關連,因此故意受她引誘,一夜歡情之後,再一劍殺了這個女人,將這個女人的屍身以大紅花轎送回此派,他讓人在門口大聲朗誦此女的床技精湛,他使用不差,不愧是名門出身又身經百戰的肉體,特將屍身送回,以謝此女出身之門的教導。」

  朝雨丹瞠大眼,一時間無言了,雖是吃驚卻又不覺訝異,這很像袁牧飛的作風。

  「他想殺的人,任何方法,都不會改變他的心意,以他之能,更不在乎樹敵。」說起當年,杜巧兮長歎。「他有傲睨天下的本事與本錢,也確實夠荒唐、殘忍,在我憤怒後,他雖為我而改:卻不到會為我不惜一切,或許我們都太年少,我要的太多,而他不想放棄的也太多,更也許,我們終究不是彼此感情中認定的人,因此我決定放掉這段曾讓我銘心的情感。」

  「夢師父當年做下這個決定,不曾....後悔?」她看得出,當年的夢師父定然深愛袁牧飛。

  「當年,他是個對女人去者不追的人,卻為我的離去而千里追人,拿到了我給他的信物後,便不曾再多問,斷然轉身離去,我就清楚,他對我雖動情,卻不曾動心。」

  「袁牧飛……是這麼爽快瀟灑的人嗎?」朝雨丹怔愕,畢竟她遇上的雲濤劍仙,是把她栓緊在身旁,管得死死的人。

  「他與雲彤相遇時,已是過盡千帆,任何盛名與男女之情入不了他的心,轉而一心追求劍的境界,這樣的他對雲彤動心了,且一動心,就是這麼驚濤駭浪,也才知道原來他可以如此激動狂熱地喜歡一個人,不惜為她改變自己全部的原則。」杜巧兮看著她,眼中透出一份長者慈愛的眼神。

  「我的乖孫女,放下你的傲氣,才能冷靜看待他,你能讓他入魔?殺無道,也能讓他成為高高在上的江湖傳說,止殺定性。」

  「但我……怕他,有時我覺得他高深莫測到讓我好恐懼,而且他把我掌握得太徹底,又令我……懊惱。」

  杜巧兮笑起,伸手撫著她的發道:「他已瞭解你一世,而你卻才初識他,他曾失去過你,今生對你自然貫徹咫尺不允的距離。」

  「咫尺不允……好累人的距離。」朝雨丹抿唇。

  「對付蓮天貫日也是你接下來當為之事。」

  杜巧兮將方才所繪的圖,轉過方向,讓她看清楚。

  「認清畫上的人。」

  「他是……」正要開口念出畫上的名,纖纖長指卻輕按上她的紅唇。

  「噓。」杜巧兮示意她默記在心便可。「此刻的天時,是他們的時機,以你、我皆共有的身分,喚出口,易引闇邪。」

  朝雨丹意會在心,「北岩聖女」是他們共有的身分,此刻在夢中,正以靈識交流,又帶有聖女靈氣,喚出的名,極可能是送出的邀請。

  「我雖是你名義上的師父,卻不曾真正教過你任何事,你從出生就在我設下的限制內,我卻不得不做下這樣的限制,否則你可能還沒等到袁牧飛的出現,便夭折,你會恨我瞞你太多事嗎?」

  「若沒夢師父,我也無法活下,我不恨,只是怨。」朝雨丹坦言:「怨自己竟成為你與他之間的鬥氣,甚至將我當成一份贈送的禮物以全師父你對袁牧飛未完的……餘情。」

  她感覺得出袁牧飛和夢師父之間,有一份外人難以介入的默契。

  「確實,我不忍見他選擇為妻子再等一場來世,卻是孤獨地活著,因此為他顧好來世的妻子,還有,闇佛也是他未完成的天命。」對她的直白,杜巧兮不惱,只是慨然輕笑:「至於未完的餘情……當我遇到一個不在乎我的過去,眼中只有我,更願為我不惜一切的男人時,年少的一切便已過去。」

  「是外曾祖父嗎?」朝雨丹聽過外曾祖父為追求夢師父的癡傻,甚至不惜放棄諾大家業,只為跟佳人在一起。

  「為一場人世未完的遺憾,我讓你的外曾祖父在那世界等得太久。不過你確實是我送給袁牧飛的一份大禮,只是別忘了,今生你可是我的徒兒和曾外孫女,又身負北岩聖女的靈氣,自是蓮天貫日的目標,我豈能不為你安排好這天下最強的保護者。」杜巧兮拉起她的手輕拍著:「現在,我該給你一份什麼樣的禮物,做分別之禮呢?」

  分別?!「夢師父!」

  「別難過,這一夢之緣,實屬不易,珍惜這剩下不多的時間,你還希望為師幫你什麼?」

  「那……有什麼方法,能讓我離開袁牧飛?聖女靈氣的術法對他無可奈何,四藝寄靈看在他眼中,只是小孩把戲,對上他,我真的無法可想。」

  「你這麼想離開他?你可正視過自己的內心?」

  「我與袁牧飛之間既成局勢,如何定局,我會沉思。目前,我只想先好好處理完身邊的事,但他讓我連家都無法回去,見不到親人、無法相救出事的朋友,袁牧飛能力之高,卻是思緒難測,我不想求助於他。」朝雨丹無奈說著,有些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覺。

  「這世上唯有你能接受他的雲濤陽息,納於己身,甚至融為一體,為己所用。」

  「就算如此,我也不可能贏得了他,他是力量的源頭,我和他,根本是小河對上浩瀚大海,絲毫不起作用。」

  「確實起不了作用,今生的他已無人可敵,但這世上也唯有你,是唯一能反制他的人,這個機會只有一次。」杜巧兮看著她,眼曈燃起光芒。「為師告訴你一個如何讓袁牧飛長眠不醒的方法吧。」

  睜開眼,朝雨丹發現自己還在馬車內,只是馬車沒在行進。

  「成獷……」她掀起後車簾問。「你們頭兒去哪了?為什麼停在這?」

  「首……首頭阿姨醒了!」「是朝姑娘,什麼首頭阿姨!」

  車外,五、六名負責保護的邑東綠林手下,一看到從車簾後探頭的朝雨丹,大家全怔愣住,退去術法的遮掩,一張絕色精緻的容顏,不施脂粉,卻有股清豔麗色,抿唇看似思考地看他們時,又充滿俏麗的慧黠。

  「稟、稟朝姑娘,因為要砍的....呃,是要追的人販子改到『喚雲鎮』,首頭怕對方和蓮天貫日有關,擔心朝姑娘安危,便讓我們保護朝姑娘改到喚雲鎮後方等他。」

  「喚雲鎮。是三雲鎮之一?」成獷說的,鎮雲山一帶有三座村鎮。

  「是呀,此鎮是三雲鎮中較小的村鎮,在鎮雲山后峰一帶。」見她要下馬車,負責的小領頭忙上前半蹲著身,以肩當美人扶手。

  朝雨丹看著天色,太陽逐漸西移,雖還是白晝的明亮,但過不久,暮色將籠罩了。

  「這一帶是鎮雲山后峰?!」她看著前方的山,怎麼覺得那座山比在留雲鎮看還要接近。

  「這、這離鎮雲山……多遠?」

  「稟朝姑娘,不到十裡。」

  「不到+裡?!」朝雨丹震嚇住!「朝姑娘——你要做什麼?」

  一旁大樹下,系著數匹馬,朝雨丹竟跑過去解開一匹馬的韁繩,很快跨上馬。

  「朝姑娘,你要去哪?」小領頭忙上去按住韁繩,苦著臉道:「你若離開,首頭回來不會放過我們!」

  「看到天色沒有,我若不趕快離開二十裡外,黃昏到了,大家都會出事。」

  她的離開定讓袁牧飛盛怒,被他找到,難保不會遷怒到她身邊的人,朝雨丹很清楚,一旦撩起袁牧飛的殺意,不管是非對錯,他要殺便殺。

  「有邑東綠林的人在,朝姑娘不用擔心。」以為她擔心有什麼壞人追殺來,小領頭保證道。

  「我若不離開,你們有可能都會沒命,快放手。」

  小領頭和其他邑東綠林的人卻是拉住韁繩或圍在馬旁,就是不讓她行動。

  「朝姑娘若離開,我們才可能都沒命!」首頭非宰了他們不可。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虛空一陣陣衝擊而來的波動,遠方天際,盤繞橘黑異彩,透出妖詭的橘紅光,隨即慢慢延展開,像龐大的烏雲,遮住陽光,「蓮天貫日?!」朝雨丹心頭激昂,像是一股宿世之怒被挑起。

  「朝姑娘,請進馬車內,千萬不要出來。」小領頭急忙道。

  「那不是你們能對付的,快讓開!」

  此時,橘黑詭雲忽匯凝成一朵碩大的黑蓮,一波波的妖唱梵音隨著接近的蓮影籠罩而來,五、六名邑東綠林的人,眼瞳忽開始發直,全身僵定不動,甚至漸漸失去瞳彩,青黑筋脈浮出。

  「這陰霾黑氣追著北嚴聖女靈氣而來。」朝雨丹見他們情況不妙,馬上調過馬頭,一聲低叱,策馬疾奔。

  上空的黑蓮果然再次散形成詭雲緊追著她,此梵唱妖音會奪人命息,她必須想辦法甩開。

  不能牽累其他無辜者,但朝雨丹對這一帶地理環境不熟悉,略一沉思,凝氣指尖,揚空一點,紙花散灑於虛空中,再化成無數小鳥紛飛各處,為她探四周方向。

  不知為何,一場與夢師父相遇的夢境後,她的聖女靈能被全面啟發,甚至往昔她在修煉四藝寄靈所遇上的難題,此刻都一思即悟,面對逼來的蓮天貫日,術法應對之能隨心而出。

  當梵唱妖音不再,邑東綠林的人也恢復正常,眾人面面相覷,隨即趕緊跳上馬要通知領頭。

  朝雨丹一路飛馳,從紛飛的紙鳥探勘四周,再化成光回到她手中,已疾奔到一處曠野綠地,她想停下,座騎卻被緊追的妖音驚駭得不願停蹄,她安撫無效,馬兒一逕拚命狂奔,錯過綠野奔入竹林,最後猛地嘶鳴抬蹄,差點被摔下馬的朝雨丹忙躍身而起,倉卒落地。

  馬兒瘋狂地跑掉,她起身,卻發現陰霾黑氣已至,四周雖不再響徹梵唱妖音,但驚人的黑氣蓄勢待發,像是要吞噬一切般,對著竹林內的她直撲而來!

  「是幻無生三魂中的一道魂識!」

  黑氣一逼近,朝雨丹馬上強烈感覺到來者身分,髮髻上的蓮花簪,忽化出無數清光流影,層層環繞住她。

  危急當口,另一頭,西移的太陽已至遠方的鎮雲山,當一道昊光像在天際一端迸閃,鎮雲山上驚見巨大的沖霄紫氣,驚動乾坤般,彌天雲海如從天的破口流瀉而下,像壯闊瀑水一路傾瀉,沖入竹林!

  雲濤浩氣將她包圍,浩瀚雲海中,一道雲化的人形氣影步出,面對直襲而來的龐大黑氣,雲氣化形之人似是一手負於身後,一手揚帶起狂瀾氣流,看似輕描一掌擊出,卻是勁掃平原,震動十方。

  黑氣被雄渾烈氣一擊,瞬間退去,遠方高峰,蓮日雖收回「黑識生石」,卻被虛空強撼的氣勁一掌重創,狂烈之氣直貫心脈!

  「蓮日首座!」看到蓮日忽然吐血,一旁手下嚇得上前扶住主子。

  「是袁牧飛,居然在鎮雲山上。」蓮日忍著極重的內傷,命眾人離開。

  當黑氣退離,層層包圍住朝雨丹的雲濤之氣也逸散開,雲氣化形的人影步向她,朝雨丹愕退一步,雲氣人影穿過她,隨即霧散於虛空,卻清楚讓她明由,他要她乖乖回鎮雲山,那麼一切他可不再追究。

  袁牧飛已知道她離開藍煙霞飛、離開古嵐山莊,她若不回去,他就會離開鎮雲山擒人,只是這一回去,她還有離開的機會嗎?她的能力對上他,天地之差。

  但是,她還有機會一賭,如今她的聖女靈力已齊,玄寒凍氣雖未盡除,也可靠她自身能力壓下,或許她可隱入市井,借各種氣息再以聖女靈力掩飾,騙過他,想辦法離開二十裡外,他便掌握不了她。

  藍煙霞飛內,逸挺的身軀站在湖面上,一身衣袍迎風翻飛,袁牧飛負手閉眸,眼前是將成的神化之劍,像確定了什麼,他淡斂的眸目緩緩睜開。

  「雲彤。」眸芒晶炯,平日少見神情波動,此刻似見一絲不同的情緒在瞳底沉醞。

  朝雨丹急奔出竹林,便見到前方一座偌大的二層樓茅頂長竹屋,是郊野常見的野店客棧,讓人暫宿或歇腳用餐。

  這座野店規模不小,一邊的大竹棚下,有五、六匹馬,前方草地還有二+多匹,顯然是往來的客人座騎。

  這類郊野客棧都有往返鎮上採買的腳力,朝雨丹打算跟店家重金買匹馬,她得趕在落日前往「喚雲鎮」,再想辦法找到成獷。

  快近黃昏,打尖住宿者理該很多,但這間野店卻不見出來招呼的夥計,這麼大的野地客棧,向來有二名夥計在店門招呼才是。

  一走進客棧,刺鼻的血腥味便撲來,她皺眉的同時,店內二十多名彪形大漢,隨興坐滿七、八張桌子,二名站在桌邊看似夥計的男子,戰戰兢兢端著酒菜。

  更多的是被亂刀砍死的人,有的伏桌,有的倒地,整間店像是被屠殺過,隨處可見鮮紅濺血,血腥味與四周傳來的低啜聲,讓氣氛顯得緊張而危險。

  在場的人看向走進店內的絕色女子,全都看直了眼,好一會兒回過神。

  「好美的女人!」

  「這個女人能賣到相當高的價格吧?」

  「要看她還是不是處子,若是處子可值天價了。」

  多名大漢起身,個個流露色慾,朝雨丹沉目四望,這才發現一邊牆角,好多名瑟縮的女子、小孩,個個神態疲憊、害怕、哭泣,每個人手中捧著簡單白飯,眼前只有一大碗水,顯然是大家共飲。

  這些人……莫不是獷兒要追的那批人口販子?!

  「是不是處子,由老子我親自驗一驗就清楚了。」

  「這個女人不見得是你這人販頭子的,我北崗山虎要她做押寨夫人。」

  另一桌,二名像是領頭的人起身,其他壯漢馬上讓路。

  「那就各憑本事,看誰能讓這女人欲仙欲死,就是誰的。老子上過的女人,什麼貞節烈女到最後也變淫娃蕩婦。」

  「行,不是處子價格差了些,但憑那長相,就算被人玩個幾遍,也不愁賣不到好價錢,瞧那對奶子翹得老高,看起來就讓人心癢到不行。」

  人販子和土匪頭皆垂涎淫笑打量眼前女子,不但臉蛋絕色,連身形都玲瓏有致,讓人恨不得快快剝了她的衣服,好好銷魂。

  朝雨丹看似闖入狼群中的小羊,但面對一群虎視眈眈圍來的男子,她不見慌張,只是鎖緊雙眉,橫眉豎眼的兇狠大漢,她看多了,邑東綠林個個如此,只是成獷帶領的都是面噁心善的俠盜,而眼前這幫人卻是無惡不做,喪心病狂的匪寇。

  她的憂慮不在眼前這些畜牲,而是她要花多少時間對付這些人,以四藝寄靈之能,自己離去很簡單,但還有這些女子和小孩,一時倒讓她無法瀟灑走人。

  思索中,眼角瞥見外邊天色一轉黃昏色調,霞光已露,遠方大霧彌天蓋地而來,朝雨丹神色一變,她終究沒能離開鎮雲山二+裡外,逃出他的掌握!

  「不好!」她咬牙。

  「喲,終於知道害怕了,你乖一點,老子會憐香惜玉,這麼多人你也逃不掉,嚐過這滋味搞不好你會愛上。」

  從此女一進來,神情著急、憂慮,就是沒見到懼色,此刻終於有點反應。

  「清張桌子,讓你們大開眼界,看看老子的雄風。」

  兩邊手下馬上把I張桌上的東西都掃下,一腳踢開上頭的伏屍,其他人也全圍過來,個個興奮不已,先看一場活春宮,欣賞絕色美人的肉體,怎麼在二個老大身下呻吟,希望老大享用完,也可以賞給他們。

  朝雨丹看著遠方逼近的雲海翻騰,想到袁牧飛出手殺人的狠厲,尤其一身血紅襯托的白衣風采,是那般令人顫慄,朝雨丹撝著頭,甩不開腦海浮出的可怕景象,只能大喊:「快走,否則你們都會死。」

  縱是一群為虎作偎、無惡不做的惡匪和人販子,此刻,她依然不想殺孽由自己而起,只能警告眾人逃命。

  一群人相視獰笑,絲毫不察外邊的異狀。

  「老子還是第一次聽到,一個這麼美的女人,遇見我們不喊救命,竟是要我們快逃命。」有意思。「誰能殺我們?你嗎?」

  惡匪頭子伸手想握住她的下顎,卻還不及碰到她,指頭已一根根掉落,隨即整條手臂斷了!

  「誰?!」

  這個發展讓大家震駭住。

  「哪來這麼大霧!」

  「是、是雲吧!」也有人驚愕道。

  眾人張望四周,整間野店望出去都是雲海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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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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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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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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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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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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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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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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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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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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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

  遇上你是我劫——劍仙情,女兒心之一

  這幾個月,江湖上最熱議的一件事,就是名震江湖的雲濤劍仙袁牧飛將迎娶江湖第一美人穆灑娘為妻。這可是轟動武林的大事,畢竟已被譽為傳奇般存在的雲濤劍仙,縱然年少放浪,但後來追求「武」的極致境界,他已如名號——「仙」一般的修為,不動心、不動情了,沒想到近不惑之年時,他竟要娶妻了。

  就在江湖還沉浸在這真是另一種「英雄美人」的天作之合時,更轟動的震撼消息炸得江湖沸騰,大婚當天,一身大紅嫁衣的新娘子,竟當著雲濤劍仙與眾多武林賓客的面,跳崖自盡!

  據當時在場目睹的武林人士所言,雲濤劍仙跟著躍下懸崖,卻無法救回妻子!

  三個月後……

  一名藍衣大漢走在崎嶇山路上,他算得上清朗的面龐,卻因下顎滿是胡渣反透出精悍氣息,手上拎著三壇酒,衣物頗有幾分道家修行人的味道,隨意束起的發,也因太不修邊幅,讓人有頹廢散亂之感。

  崎嶇難行的山路,他卻走得沉穩,直到一處山壁前,他抬頭望瞭望,一提氣,藍衣身形拔身而起,足蹬崖壁借力一躍便縱飛數丈高,幾個躍身後,就登上一般人難至的峰頂。

  面對一片萬紫千紅的繁花麗景包圍,四處皆無路,藍衣大漢直接大步邁入這片濃豔惑眼的繁花中,瞬間,花海轉成旋飛而起的花雨,林木移位,出現一條山林小徑,行至盡頭,強風橫掃,幾要將人卷飛至天際!

  藍衣大漢抬臂遮眼,逆風而行,見到風嘯肆虐中,一道聳天般的巨岩石門。

  「這種陣法擺明還在搞孤僻,唉。」

  藍衣大漢再提氣,沉下身形,踏著道家獨特的五行步法,通過暴風來到石門前,當他站立在石門前,大風和石門忽地消失無蹤。

  眼前景致豁然一展,只見一片綠意竹林,竹林外是花景處處,泉水潺潺,鳥聲婉啼,前方有一座小亭,亭前不遠處便是一處斷崖高峰。

  此時穿著一襲白藍衣袍的堅挺身形,正迎風佇立高崖前,對方俯瞰天地之姿,似是王者睥睨,又散出一身獨立於塵世外的灑然氣質。

  雲濤劍仙袁牧飛,環胸凜立,俊逸冷然的側顏有些幽深,似陷在深深的沉思中。

  呃,不會是想跳下去殉情吧?別吧,要殉情也不是這裡呀!新娘也不是在這座山峰跳崖。

  昂立高崖的人,外表-副瀟灑俊魅的模樣,全然看不出年齡已至四十,乍望猶如二十出頭,這讓藍衣大漢很感歎,他摸摸自己滿臉風霜的下顎胡渣,看來,吸雲納氣真的會成仙吧。

  崖底回風吐嘯,每隔一段時刻便是強風逆勢卷掃,直沖崖上,卻難動搖高崖上的人。袁牧飛像根打樁定位的柱子,一動也不動,眼神肅凝到透出一股冰銳,好像眼前的虛空有詭,他將劈空一探究竟。

  「天泉涓?。」始終沒回頭的人,聞到空氣中飄來的熟悉酒香,開口道。

  「不錯,搞孤僻鼻子還很靈。」塵海道人雲鈞濤,坐到小亭內,將帶來的三壇美酒放到石桌上,逕自掀了油紙拿起一壇飲著。

  「美酒留下,你可以滾了。」頭也不回的,袁牧飛雙眼始終直視崖下虛空,渾身透露出的是他被打擾的不悅。

  「老袁,不看在知交患難二十多年,也該看在我帶了美酒來,說點人話吧。」

  「不滾,你會後悔。」

  「交你這種傷身的朋友,我後悔二十多年,也不差今天了。」

  從彼此還是毛頭小子就結識,闖蕩江湖至今,他雲鈞濤身上的刀傷、劍傷,有一半是幫他擋的。

  「再說了,獨飲悶酒不如對飲開懷,酒友難尋,知心酒友就更難了,不過從前幾個月那種態勢,我以為這次來,一樣會在酒罈中橫你,沒想到你活過來了。」

  從他的新娘子跳崖後,他沒日沒夜的在崖底瘋狂?尋,卻始終沒找到新娘子的屍體,最後他沉淪酒海,成排成堆的酒罈堆疊出一面面的酒牆,他天天狂飲舞劍到力脫,再擊破數壇酒澆淋自己,一副要醉死酒海般。

  直到最後一壇飲盡,他忽然提劍而出,把新娘跳崖那一帶的山峰村鎮,任何有土匪窩或搶奪的惡賊宵小全剿個乾淨,據說是不要讓任何惡事污染到穆灘娘的長眠之地。

  接著,好長一段時間,他靜靜的看著穆灩娘的牌位,從早上看到入夜,神情越看越陰森,散發出的德性也越來越像鬼魅,當時來探望的雲鈞濤都懷疑,他不是想當「仙」,是想當鬼王殺進地府,找他的新娘子吧!

  「我來找你之前順便去探望你那緣淺的岳父,他雖然悲傷,但看起來還挺堅強的。」不過雲鈞濤總覺得穆老爺的神情有點古怪,幾次欲言又止的話中有話。「知道我要來找你,還交代一些挺奇怪的話,說什麼……世事有時候是表像,希望你快點走出悲傷。」

  「是嗎?穆賀這麼說,就不知在這個『表像』中,他扮演了什麼角色?是徹頭徹尾的知情者,或者是後知後覺的遲鈍者。」

  「咳,敢問這個『表像』到底有什麼玄機?」雲鈞濤聽得很困惑。

  卻只見袁牧飛斂眉淡冷扯唇。「穆賀不如他女兒過人的智慧與機靈,看來該是後者了,也好,省得我掀了穆家。」

  「說真的,這天下能擋得住你的狂傲妄為,還有勸得了你的,大概都死得差不多了。但是這穆老爺怎麼說也是你的岳父,還死了女兒,就算你死了老婆很悲傷,也別太過分。」對自己的老丈人用這種態度,雲鈞濤要他拿點良心出來。

  「我到現在還站在這,已是對穆家的寬容。」

  冷眉、冷眼、冷聲,讓一旁的雲鈞濤實在不解,這個囂張天下的傢伙,對世事雖自有見解,卻也還不至於不講理呀,到底還有什麼內情?

  「以你如今的修為,動搖你的心很難,就算是當年與杜姑娘那一段情,也沒看你這麼嚴重失控。」雲鈞濤走到他身邊探頭,看看這斷崖下到底有什麼玄機,可以讓他看到這麼出神。「可見你對穆姑娘真是動情又動心,但是……人都走了,不放下也改變不了發生的事。」

  這崖下風光……和以前看過的一樣,沒什麼特別,到底是在看什麼?

  「我從沒想過,灩兒……不惜在大婚之日選擇跳崖,原來……她這麼恨我。」

  「穆姑娘恨你嗎?」

  「她跳崖前的回眸,明白的告訴我,她不會讓我如意。」袁牧飛難忘那一眼回眸,帶著幾分就是要對上他的挑釁。

  「就這樣?」

  「大婚前,她意圖告訴我,她不想嫁人,希望我能慎重思考。」

  「意圖?!」用這兩個字形容,表示他袁牧飛沒讓對方把這個念頭執著太久。

  「這穆姑娘真是讓人……刮目相看,竟然拒絕嫁給你。」聽來,這位江湖第一美人很有個性。

  袁牧飛掃來的眸光,沉芒透寒,寒中透銳,他從不辜負「劍仙」這個名號,一身氣態,包括眉眸橫睨中,皆可讓人感到彷佛劍芒劃身的顫抖。

  「沒辦法,從你縱橫江湖以來,豪爽、奔放的女人愛死你,羞怯、端莊的千金小姐垂涎你,嫁人的少婦想吞了你,你袁牧飛從頭到腳就是這麼招女人注目,難得有一個你自己看上眼,結果對方不給面子。」

  袁牧飛冷哼一聲,繼續他的俯望。

  「你……怎麼打消她的意圖?」

  「我帶她到這處高崖,告訴她,我曾對天立誓,作下的決定無人能改變,唯有兩種人我會為他們破例,死人和將死之人,希望她慎重思考她的想法。」

  正要再仰灌一口酒的雲鈞濤聽得眉角糾結,一雙眼緩緩橫望他。

  「我想她感受到我的真誠愛意,因此這件事她沒再提起。」

  那I夜,崖上風回更強,豔兒第一次主動抱緊他,甚至是將他摟得死緊,嬌柔的身軀輕顫的緊偎在他懷中,生怕被風掃落崖,但他怎麼可能會讓她出事呢!只是她主動抱住他的感覺太美好,因此他沒再多說話,也沒回擁住她。

  「真是……愛到讓人毛骨悚然呀!」

  雲鈞濤口中的酒愣得從嘴角淌下,他從沒想到不可一世,除了年少有過一段情外,根本不曾再將哪個女人擺入心頭的袁牧飛,會用「威脅」來達成目的。

  「我說老袁,有人視你如鬼,也有人拜你如神,雖說這天下鬼神皆隨你心意而定,但你也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夥子了,怎麼會用這種手段來追求一個女孩子呀?」

  「我不知道怎麼追求女人,以前我只要在女人身邊多留一天,她們就很快樂,我不懂為什麼我常陪灩兒,帶她看最美的繁星夜景,她卻是對我帶著距離。」袁牧飛沉目道。

  「繁、繁星夜景?!」雲鈞濤感到不對勁的問:「你到底都什麼時候去找穆姑娘?」

  「你見過白天有繁星夜景嗎?」袁牧飛給他一記廢話的眼神。

  「老袁呀,穆姑娘是一個冰清玉潔的閨女,你怎麼能在晚上就帶人出去看夜景?」雲鈴濤錯愕了。「穆家人……都不說話?」

  「她已註定是我的妻子,有什麼好不行的。」袁牧飛受不了這些世俗規矩。「這是我和灩兒的事,我不會去打擾她的家人。」

  不會打擾她家人?「難道……你都直闖她的閨房就帶她離開?」

  「少再拿這種無聊廢話問我。」灩兒是他的妻子,到她房內有何好闖。

  雲鈞濤放棄跟他解說未過門還不是他的妻子這種世俗常識,反正規矩、道理都是他袁牧飛自己認定。

  「咳,說真的,你應該弄懂的是穆姑娘喜歡什麼,而不是……按你自己想的走。」

  「她對我開出的條件——帶有獨特能放出玄能霞光的八天龍,還有一把能認主和血緣的劍,更按世俗禮法訂下婚事,她要的、喜歡的,我都辦到了,這還不夠嗎?」他對婚嫁一堆習俗禮儀向來沒耐性,但為著心愛的女子,無論多刁難,只要她高興,他什麼都照辦。

  「你沒對她說一些……心裡話嗎?讓她知道你的心意?」

  「我拉著她的手告訴她,我已飄泊江湖數十年,有過放蕩荒唐的過去,曾經,我以為天下無人能再令我動心,直到遇上她,第一次,我想安定,想與她共有一個家,因為我知道我不能、也不想再錯過。」

  袁牧飛希望能讓她知道,從初見,自己就對她難以自拔,更希望能與她有共鳴的心境,他真誠的表露心意。

  「我曾經很享受獨佇高峰俯瞰天下,又立於塵世之外的清醒,但遇上她之後,這份清醒開始讓我感到孤獨,我迫不及待想要擁有她,否則這份孤獨會摧殘我的生命。」

  這些話連雲鈞濤也呆了,能讓孤傲的袁牧飛講出這些話,可見穆灩娘在他心中的地位。「穆姑娘感動了?」

  「她說我是個特別的人,接著祝我長命百歲,歲歲年年日日高崖獨處。」

  「嗯,她果然恨你。」否則不會祝他活上百年,被孤寂摧殘死。「算了,人都走了,事到如今,你就放下吧!畢竟也難明白她心中對你真正的想法為何?.」

  「我看到她了。」

  「誰呀?」

  「灩兒。」

  雲鈞濤口中的酒噴出來。「已經變厲鬼來找你索命了?!:」不得了,這穆姑娘是多重的怨氣。「要不要『雲澗觀』幫你作場法事呀?」

  終於,眼前的人轉過頭來,那雙原該難起波濤的雙瞳,此刻眸芒像被點燃,卻是以冰火為柴薪,又寒又烈。

  「她,沒死。而且徹頭徹尾耍了我。」

  雲鈞濤眉眼口鼻都?張,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什麼,隨即大力抹過唇邊酒漬。

  「說真的,我現在對穆姑娘的欣賞已經難以言喻了,原來她這麼有個性,放眼江湖,她應該是第一個整倒雲濤劍仙的女人吧!」

  初見穆黼娘很難不被她絕色的容貌所吸引,雖知她的才華與容顏一樣出眾,但看著那天仙般的美貌,就不會去想到她的才華,一直以為她就像外貌給人的「傾城佳人」印象,高雅、溫婉、善良,誰知還藏著這般讓人噴酒的一面。

  「她是怎麼做到的?當曰我也親眼看到她跳下去,你還跟著躍下,都沒發現異狀?」隨見袁牧飛幽森冷笑,雲鉤濤懂了。「看來動情、動心很容易蒙蔽人的理智。」瘋狂的悲與慟沉澱後,袁牧飛開始覺得不對勁,因為?遍了整座山與崖底都找不到屍體,同時還發現了一些令人疑惑的線索,他開始冷靜想著這全部的事情。

  「我已知道她如何瞞騙過我,現在只差證明我的推斷。」

  「怎麼證明?喂喂喂!你做什麼?」

  只見袁牧飛忽然轉身走來,伸手就抓過他的衣襟,一身頎長精瘦的袁牧飛單臂就將一身魁梧的雲鈞濤提起。

  「我警告你了,不滾,會後悔。」

  還來不及思考他的話,雲鈞濤已被拋出懸崖!

  「老袁——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雲鈞濤破天驚號淒喊,隨即風聲淹沒了慘叫。

  袁牧飛俯視下方,片刻後,一雙犀銳的眼更添厲芒。

  「灩兒,我該如何懲罰你。」確定了自己所想後,袁牧飛冷然甩袖,轉身離開。

  崖下,山腰處,一個結實的繩網接住了雲鈞濤,並隨即很快被拉進山洞內,洞口一塊大石馬上滾動,輔以陣法和機關,一切安排都快速得讓人不及察覺,大石在洞口一掩,外邊看起來一點異樣都沒,洞內火把亮起。

  「雲道長,沒想到是你來體驗主人安排好的試驗。」

  「道長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義氣,真是令人敬佩。」

  袁牧飛身邊的兩名心腹侍從,北天、印月,自認對主子忠心極了,卻都害怕主子點名他們跳懸崖驗證這場安排。

  「交、交到你們主子這、這種朋友,兩、兩肋是不夠的,本道、道長已經全身插、插滿刀了。」雲鈞濤發直的雙目、癱軟在繩網的身軀,只差沒口吐白沫的嘴,顫著破碎的聲說道。

  「道長!」

  見到昏過去的雲鈞濤,北天、印月忙把他抬出繩網。

  「相比之下,穆姑娘可真有膽識,就這麼跳下去了。」

  「這也可以知道,她有多想擺脫主人。」

  遇上你是我劫——劍仙情,女兒心之二

  「月嵐山莊」是一處遠離江湖塵煙的地方,主人紫鳳夫人在丈夫死後,便獨自打理這座山莊。

  「小灩丫頭回來了嗎?」一名中年美婦漫步在後花園,看著盛開的繁花,卻無賞花的閒情,神態頗現憂慮,三番兩次問著身邊兩名貼身婢女。

  「稟夫人,尚未呢。」一名婢女回應。

  「你們說,灑丫頭長這麼美,會不會半路……遇到什麼壞人,才會過午還沒回來?」這丫頭明明說正午會回來,至今未見到人,可讓她擔心極了。

  「才剛過正午,小姐可能有事耽擱慢了點,您別擔心。」

  「而且小姐這幾天易容成叫化子出門,那模樣……沒人有興趣。」另一名婢女也道。

  「什麼——叫化子?!:」聽到這話,紫鳳夫人訝異得停下腳步,看到回話的婢女掩著唇,一副不小心說溜了嘴般。「灑丫頭胡鬧成這樣了,優雅舒服的千金小姐不當,當什麼叫化子,像樣嗎?這丫頭腦袋瓜到底在想什麼!」

  這幾天只聽下人說,小灩丫頭鳥才鳴啼,人就跑出去了,夜幕一罩,又一身正常模樣回來,紫鳳夫人不知她竟是一早化裝成叫化子出門。

  「夫人莫氣、莫擔心,小姐正是以這種裝扮保護自己,以小姐的聰明,還有山莊的護院暗中跟在身邊,沒事的。」說溜嘴的婢女忙緩頰。

  「這段時間,她老和游七郎、金姑子、甲老拐那群江湖人四處遊玩,太野了,在這兒雖然不用顧及身分,但再怎麼說也是個姑娘家,該收斂避嫌了。」說到這,紫鳳夫人就更搖頭了。「她可別真以為婚事擺脫,沒事了,真正的難關才開始?。」

  來到花園內的小亭子,一名伺候多年的姜嬤嬤已候在亭內,將方沏好的茶送上。

  「夫人說的是,對方可是雲濤劍仙,此事還在未定之天,小姐實不該再遊玩于江湖,夫人得好好念她一番,讓小姐知道『危險』這兩個字怎麼寫。」

  「就怕夫人怕念了,小姐一鬧脾氣,就不來月嵐山莊了。」

  「這可不好,夫人雖有兩名公子,卻常年在外,好不容易有小姐可以讓她當女兒疼愛,說些知心話,不來,夫人可要傷心了。」

  「真是太久沒訓你們了,敢這麼調侃夫人。」姜嬤嬤對這兩個婢女的取笑,代主教訓的指指她們太造次。

  「夠了,姜嬤嬤也不用陪著她們兜兜繞繞了,就是想說我對灩丫頭不夠嚴厲,太順著她。」紫鳳夫人聽得明白。「灩丫頭是大哥的掌上明珠,我這姑姑自是疼愛她,只是說她任性妄為,她卻總能駁一番道理,也拿她無可奈何。」

  紫鳳夫人與穆老爺是兄妹,當年穆家女主人生下女兒時,身體太虛弱,到穆家探望的紫鳳夫人,當下留在穆家數月,照顧這個初生的小女嬰,她對這個小桎女呵護寵愛,每年總要到穆家長住一段時間,看看美麗又可人的小侄女,讓她真恨不得是自己的女兒。

  「小姐聰慧、機靈,說她小聰明偶爾又見大智慧,鬧起脾氣來,刁鑽任性,卻不惹人討厭,任何事她似乎總有化解的辦法,但不可否認,這也靠幾分運氣,只是長久下

  去可不是好事呀!」姜嬤嬤真心道:「運氣不是每次都站在小姐這邊,哪天只要一個差錯,一失足,將是千古恨。」

  「你說得對,小灩丫頭這次聯合江湖人在大婚上玩的把戲,一個不好,就是弄假成真,葬送一條小命?,或者劍仙沒受騙,可就為穆家和自己招禍了。」袁牧飛是什麼樣的人物,真要發現破綻,心一橫,可也比魔頭恐怖,雲濤劍仙謠傳在武林的殘忍事蹟還會少嗎?

  每回只要想到此,紫鳳夫人就心驚肉跳不已。

  「夫人,你一定要拿定主意,別心軟,小姐這回騙倒雲濤劍仙,心中正得意,就怕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小姐都不在乎了,這樣下去會出事的。」

  「奴婢實在擔心,以劍仙的修為和閱歷,一場跳崖戲碼真能騙得了他多久?

  以後小姐不打算回穆家了嗎?」

  兩名心腹婢女也說出心中的想法。

  對雲濤劍仙玩這一手,就要有打算把「穆灩娘」這個身分拋棄,不能回穆家,否則一旦風聲走漏,那可不是鬧著玩。

  「而且聽說雲濤劍仙最後冥婚娶了穆家大小姐的牌位,還不許任何宵小驚擾她長眠的山頭,不論小姐對劍仙想法如何,至少劍仙對小姐的付出可是真心。」姜嬤嬤一歎,因為劍仙對小姐的感情,確實超乎大家想像。「任何人真心被玩弄,那怒火都非同小可,更何況他是袁牧飛。」

  「這也是我憂慮的地方,大哥來信,要我好好勸她,不能再這麼任性妄為,與劍仙的婚事,也不是她一跳崖就解決了。」只見紫鳳夫人支額,也是長聲歎氣。「大哥信中對我和大嫂多有怨慰,對我們已知情,卻沒阻止灩丫頭,非常不滿。」

  「怎麼阻止呀!小姐等喜轎離了穆府,數個時辰後,才命心腹下人,分別拿信給穆夫人和您,人早坐轎子到劍仙迎娶新娘的地方了,用飛的也來不及阻止。」一旁婢女不平。

  「這也怪不得穆老爺氣憤,此事被揭穿,不說劍仙的怒火,穆老爺都不知拿什麼臉面去面對他那些江湖朋友。」姜嬤嬤倒是頗能理解,畢竟雲濤劍仙在江湖的地位不同凡響,更是無數人的景仰。

  一知道寶貝女兒跳崖沒死,從頭到尾是一場設局,穆老爺氣得差點吐血,隨即陷在深深的驚憂中,生怕發現此事的袁牧飛將不知如何對付穆家,女兒已遠在他處,讓穆老爺滿腔怒氣無處可發,乾脆把自家夫人和妹妹都惱上了。

  「看來我也不能再寵灩丫頭,該板起臉來訓訓她了。」紫鳳夫人端肅起面容道。「夫人,小姐回來了。」山莊前院的下人趕來稟告。

  「快快快,把準備好的點心、果子和酸梅湯端來給小灩,在外面玩這麼久,一定又餓又累了。」

  不待下人們回應,紫鳳夫人已起身疾步往前院而去。

  「小豔呀,你玩到哪去了,可擔心死姑姑了,餓不餓?吃過飯了沒?這一路回來沒遇上什麼壞人吧?」一路憂心的「慈母聲」,迫不及待的,深恐她有個什麼閃失。

  緊隨的姜嬤嬤和兩名婢女無奈對望,夫人現在每天醒來的大事就是照顧小姐,沒見到人就開始踱步,一看到人什麼氣都消了。

  一處寬廣明亮的軒室,數面敞開的窗,窗外是白芙蓉花盛開,還有淡粉和紫色風鈴花在風中垂掛,花景映襯著窗前佳人微蹙起的柳眉。

  「姑姑,你每天這麼喂我,下回爹娘見我,鐵定認不出我了,會比後面醃醬菜的甕缸還肥圓。」穆灩娘看著滿桌點心,在姑姑連聲的關心中,一直塞進嘴裡。

  「胖一點好,你太瘦了,都不知道大哥大嫂是怎麼照顧你的,長點肉才有福氣。」紫鳳夫人輕捏她的臉頰,很心疼,一場大婚好像讓她憔悴不少。「想你小時候圓潤潤的,多可愛呀。」

  「那是小時候,現在還跟小時候一樣,我會成為穆家笑話。」據說她小時候的分量,常被大人開玩笑的抱到醬菜缸上,當壓菜的石頭。「姑姑,我真的吃不下了。」她終於再塞一塊桂花涼糕後,可憐的看向紫鳳夫人。「你再吃完這塊蓮蓉卷糕,姑姑就不逼你了。」

  看著灑著芝麻的小糕點,平時很可口,現在只覺得快撐破她的肚皮,但一旁的姑姑滿滿的關愛之情,穆灩娘深吸口氣,拿起來繼續吃。

  「豔丫頭,別怪姑姑要提醒你,你現在是雲濤劍仙的亡妻,跟著武林人士玩鬧的日子,該適可而止了。」

  「我又沒跟他完成拜堂,還不算是他妻子吧?」她在拜堂前就「身亡」了。

  「袁牧飛是什麼人物,當你爹答應他的提親,你就已經被天下人認定是他的妻子了,現在如果被他發現你沒死,會出大事的。」紫鳳夫人拉著她的手,勸道:「聽姑姑的話,隱姓埋名,至少,安靜隱居個一年。」

  「一年就夠了嗎?」

  「以袁牧飛被傳頌有著成仙的修為,放下生離死別的事是時間問題,瞧他頭三個月為新婚妻子的死而痛苦,但現在已幾乎沒再見他出現在你跳崖的山峰上。」

  「三個月就能讓他摒棄曾經滿口甜言蜜語的情愛-一年可讓他放下生離死別?」穆灩娘冷嘲撇唇。

  「嗯,我說他既要成仙,何苦沾凡塵,一時興起惹塵埃,可知累苦凡塵人。」他的獨斷獨行,還有難捉摸的心思,尤其那副她就是該喜歡他的絕對模樣,讓她決定回敬他。

  「只能怪我的豔丫頭太招人,惹得『仙』都要入凡塵。」紫鳳夫人又是疼愛的拍拍她美麗的臉頰。

  「我不會隱姓埋名的過生活,但是放心吧,明天替甲老拐和游七郎餞行後,這一年我就在月嵐山莊陪姑姑您。」

  「就先這樣吧!後山那處溫泉整理好了,你隨時可以過去。」灩丫頭總算願意乖個一年,一年後再看形勢如何,真有必要,避居外島換個名字都得進行。

  ***

  月嵐山莊後山,有一道高聳的山壁,壁上有一道像裂開的狹窄洞口,看似僅容一人進出。

  洞口前方一條長長的石階,石階上有幾名月嵐山莊的婢女守候著。

  「小姐,衣物和沐洗用具都已在裡面,還有,小紅火也跑進去了。」一名守在洞口前的婢女道。

  「我看是裡面的蝴蝶還是小鳥吸引牠吧。」穆灩娘笑了,提著裙子走進山洞。

  看似狹窄的山洞,走入其中才發現裡面頗為寬廣,甬道雖有些彎曲幽暗,但一面的壁上都架著火把照明。

  前方盡頭,陽光照進,一走出洞口,眼前彷佛是被山谷圍起來的世外桃源,繁花綠意,鳥聲脆鳴,無數大小彩蝶飛舞,四周綠藤垂掩成排,在陽光照耀下,郁綠清亮。

  穆灘娘揮開綠藤,穀內矗立著一座高聳巨大的峭壁,溫泉水從高頂瀑落,再至下方無數突起的片岩,泉水循著片岩掛下數道薄如葉片般的水幕,奔湧至下方,一處有著黑色大石圍出的水泉。

  石內的水泉,泛著乳藍色彩,山岩掛泉,蒸氣霧揚四周,繚繞著一股奇麗的仙境之感。

  去年一場風雨,讓這處圍繞著小泉池的山谷塌了一處,紫鳳夫人忙命人整頓好,因為她知道小侄女就愛這兒的溫泉。

  「小紅火,快過來。」看到一個紅影晃過草叢中,她蹲下身招呼。

  一隻比成貓略大些的紅色小狐狸奔來,穆灩娘抱起牠。

  「你這小傢伙,姑姑可是為我整頓這處小蝶谷溫泉,不是給你追蝴蝶玩的。」小紅狐只是在她臂懷內蹭玩著。

  此時,月嵐山莊忽然開始飄落輕霧,一道清風掠影,迅不眨眼,如風拂回身,甚至與其錯身皆無感覺,瞬間,整座山莊的動作、聲音都在這I刻停住了,因為山莊全部的人都在這I瞬被點了穴道,定住身軀!

  後山,守在石階上的婢女,只見煙漫霧白迎面而來,徐風掠至身旁,便個個僵住了身形,洞口前的婢女錯愕的瞠大眼,看著眼前不知何時,佇立一道頎長俊挺的身形,白藍衣飾飄袂在風中,逸雅如謫仙入世。

  對方一張英朗又有些邪魅的面龐,唇角似乎勾揚起一抹淡淡冷笑,一拂袖,負手步入山洞內。

  石階上的婢女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名男子走入,因為她們不但動彈不得,更叫不出聲。

  小蝶谷內,穆灩娘抱著小紅狐漫步在綠茵上。

  「紅火,姑姑問我,真這麼恨袁牧飛嗎?我想我對他不是恨,真要說是什麼感覺,應該……是不甘心又討厭,好囂張到不可一世的人,爹才點頭,他就完全把我當成他的所有物。」想起袁牧飛那張飛揚傲凜的臉龐,她就有氣。

  「再怎麼偉大的江湖傳說,不管我的意思,擅自決定都叫胡說。不過我最氣老爹不管我的心意,明明答應過我,對象以我的意見為主,卻因為袁牧飛救過他,就對我食言。」撫著懷中小傢伙,她撇撇唇。「我當然感謝他救了爹,但報恩的方法,不該是任他予取予求。」

  「聽姑姑說,老爹一知道我沒事,老淚縱橫後就氣到跳腳,我想他不敢去跟袁牧飛

  那個自大狂說這件事。」她看得出每個欣賞袁牧飛的人,同時也帶著一份敬畏。

  「每個人都怕袁牧飛,我實在受夠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更討厭這件婚事是在戰戰競兢中完成,大家都說這江湖上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騙倒雲濤劍仙,這根本是告訴我,不騙倒他,枉我與他這場相遇。」

  她舉起小紅狐,與那張無辜的小狐狸臉相對,振振有詞道:「他已經夠不可一世了,再下去,我怕他不叫劍仙,叫狂仙了,所以不挫挫他的銳氣,損損他的鋒頭,豈有天理。」

  游七郎、金姑子、甲老拐等其他江湖人,有的是早年吃過劍仙的排頭,有的是義氣相助,更多的是跟她一樣想挑戰整倒雲濤劍仙,這群奇人異士,很快與她連成一線。

  「等會兒我沐浴,你先在草地上玩,不要跑過來鬧,知道嗎?」小狐狸眼眯眯的,看起來有點頑皮狡黠。「好吧,幫你找點樂趣。」

  來到一處較寬廣的草地上,她放下臂上的小紅狐,從系在腰上的小錦袋內抓出一把亮砂。

  「這是金姑子給我的『彩霓花砂』,灑上空中,蝴蝶會受吸引,給你玩具,你乖乖的,別來吵了。」

  她揚灑手中的亮色塵砂,塵砂遇光化成七虹霓彩,如劃空的彩虹,璀亮的光華竟散出濃濃花香,引得穀中彩蝶飛繞而至,蝶舞在砂光中,竟也引來枝頭小鳥,追逐蝴蝶。

  小紅火見狀,興奮得追趕著小鳥,形成一幅有趣的畫面,穆灩娘不禁歡笑著,在七虹光粉與紛飛的小鳥中快樂旋舞,全然不知一個輕然的腳步已踏上如茵綠意,一雙深沉的眼在綠藤後鎖視她。

  陽光中,美麗的容顏笑得燦爛,那份沒有任何遮掩的歡笑讓來人深凝著,他不曾看過這一面的她,這一瞬,竟讓袁牧飛覺得,若整倒他,能得她如此歡燦一笑,也……值得。

  她對他綻出的多半是矜持有禮的微笑,帶著距離和……好奇。

  面對他,她話不多,常睜著一雙美麗大眼「看他」,只要他回望,她總是狀似害羞的低頭,但袁牧飛知道她並不害羞,任何女子,對上他回望的眼,幾乎紅透臉蛋,而她,雙頰從不曾有過紅暈,這讓他確定,她對他的「看」,別有一番心思。

  到底「真實」的她,是怎麼樣的個性?那雙眼對上他,偶爾可見不一樣的眸芒掠瞳,似見頑俏又見倔意,他想仔細端詳,卻在轉瞬,她又是持著端莊典雅、知書達禮的千金模樣,他太難捕捉她不同的面貌。

  袁牧飛不是看不出那雙靈皓美目中,偶爾因他而激起的不馴眸采,甚至帶著火光,卻都很快斂眉掩去。

  她大部分展露于世人眼前的,就是京城富商穆賀的女兒,才貌出眾,溫婉、柔雅,楚楚可憐的佳人,如今看來是表裡的性格不同?或者,皆?呢?

  「牧飛,你年紀輕輕,成就已前無古人,但是,娶了我女兒,你會後悔的。」穆賀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道:「老實跟你說吧!她不是江湖盛傳的那種性格,老夫打算把她嫁給仇人,讓她去整死仇人。你救過我,是我的恩人,我不能害你!」

  想起穆賀暗示的警告,他沒放在心中,因為岳父也是個性格一絕的人,袁牧飛只認定,岳父若不是在開玩笑,就是幫女兒拖延他的提親,畢竟這場親事,參雜了他的強硬。

  現在想來,岳父最想告訴他的是,他的女兒雖美貌傾絕江湖,但狡猾、刁鑽、惡整人的性格也冠絕江湖吧。

  「小紅火,你就在這兒玩吧。」

  看著興奮追逐蝴蝶、小鳥的小狐狸,穆灩娘拍掉手中的彩霓花砂,轉身走到溫泉邊,開始解開衣裳,褪下衣裙,只著粉色兜胸、褻褲,緩緩跨過水岸邊的黑色圓石,步入溫泉內。

  泉水及膝,唯有前方片岩上掛下數道薄水幕的泉水較深,卻不及腰,她仰首感受著溫熱的泉水從頭緩緩沐灑,她喜歡這薄薄灑下的水幕,溫暖而舒服。

  袁牧飛深凝眼前沐浴在輕瀑、煙嵐中的人,襯映的她倍顯清美脫俗,更像多變的雲海所雕琢出的仙霓佳人,時而朝霞、時而晚霓,令他更想好好探究她了。

  究竟是無邪或豔媚?刁鑽或沉穩?更或者,無知或聰明?若真無知,又豈能引得了江湖上的奇人異士願意一助呢!

  「小紅火,別下水玩,否則以後都不准你跑進小蝶穀內了。」聽到身後的涉水聲,她拭掉被水濺濕的眼,頭也不回的輕斥。

  然而睜開眼一瞧,卻見還在一邊草地上追逐蝴蝶的小紅狐,穆灘娘一愕,那身後的聲音——

  「誰?」她轉身,驚訝地對上她不敢置信會在此時見到的人。

  穆灩娘駭然連連後退,甚至退到水幕後,在無路可退下,只能面對那雙直射而來的眼,犀?的利瞳,豈是薄薄的水幕能擋!

  隨著他的逼近,泉水蒸騰更盛,水頓化濃霧,巨大的煙茫霧白獨獨環繞在溫泉四周,連方向都難辨認,隔絕了她任何奔逃的意圖。

  穆灘娘喉嚨發幹的說不出話,只能輕顫著身軀,以雙臂環抱住自己,一股逼來的氣勢,讓她完全動彈不得。

  面對來到水幕前的昂挺身軀,僅著粉色兜胸與褻褲的她身軀輕顫,隔著薄薄的水幕看著彼此,她可感覺到那雙深鎖她的犀瞳,幽深難測。

  當大掌伸過水幕,輕撫上她的頸項時,穆豔娘幾乎停止了呼吸,明明身處在溫泉中,卻是背脊竄著寒意的僵立身軀,任由大掌撫著她的頸項,隨又撫上她的面頰,指背輕劃著她的臉蛋,似是對撫摸她相當著迷。

  袁牧飛深深鎖視水幕後的她,美麗嬌顏也回以不屈的倔視。

  他輕揚起唇,大掌再次撫向她頸後,卻是以指勾開她系在頸後的兜胸系帶,她美目圓瞠,驚惶升起。

  他想在這對她……恐懼的念頭才撂過腦海,隨即大掌忽握住她壓按在胸前的手,猛地將她拉出水幕!

  穆灩娘下意識伸臂就要擋住那堵逼來的結實胸膛,卻忘了鬆開的兜胸,當胸前一抹遮掩整片掀落,雙峰春光大現時,她驚愕一喊,但當她整個人被按入他懷中時,她不再掙扎了。

  埋入他懷中,總比裸身面對他好,男性的氣息混合著陽光的味道,讓她有些心亂的評然。

  「灘兒,你恨我嗎?」他在她耳畔邊低問,聲,不慍不惱,甚至帶有幾分高深莫測。

  「……是。」醇厚沙啞的男性嗓音,彷佛撫過她的滑膩裸背,令她意識到自己半裸的難堪處境,明知別再挑釁他,但對俯到耳邊的聲,她就是嘴硬的切齒回擊。

  穆灩娘不能推開他,否則胸前春光會被他看盡,卻又惱透放在背上游撫的大掌。「好膽識。」袁牧飛揚眉笑得更幽深。「敢耍雲濤劍仙,這下場你自己清楚了?」

  清麗的小臉蛋怔了怔,咬緊蒼白的唇沒說話。

  「我說過,我作下的決定無人能改變,唯有兩種人我會為他們破例,死人和將死之人。敢設局毀了我袁牧飛的婚事,代價很清楚。」

  「你、你要殺我?!」她心中一怵。

  「怎麼,想求饒?.」喃語的氣息,從她發頂移至她額上,低吻著。「你會接受求饒?」

  「不會。」袁牧飛清楚而斷然的說。「你、穆家、月嵐山莊、還有那群幫助你的江湖人,該付的代價都逃不掉。」

  「牽連無辜,豈是一個江湖高人該為之事?你、你做什麼?!」他忽橫抱起她,嚇得穆,1娘雙臂環掩赤裸的雙峰。

  「是誰讓無辜者成為付出代價者?」他轉身將她放在泉水中一塊高起的黑石上,雙臂撐在她兩側,逼視她。

  那雙眼挑戰著她的膽識,更挑戰著她如何以應,穆灘娘呼吸顫了顫,緩緩放開胸前雙手,昂首挺胸,圓潤而飽滿的雙峰,赤裸裸的正對著他。

  她很清楚,再有能力的江湖高手,在他絕對的力量之前,都只會是輸家,而她與他相差的又何止是懸殊的力量,遮掩也只是徒勞的矯情。

  還有,此刻的他像一只要吞噬獵物的猛禽,而她絕不會讓自己像一隻可憐又可以戲弄的耗子,更不想再增添他眼中逗弄獵物的戲芒,於是只能接受他觀看的眼光。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你當真清楚,惹怒我袁牧飛的下場是什麼?」

  「滅了我穆家一門、殺盡月嵐山莊上下、不放過每一個幫助我的江湖人,只因我的任性妄為,騙倒了江湖傳說,讓一群無辜的人為我付出屍如血海的代價,你想告訴我這些嗎?」她,眸瞳晶炯,回迎他的厲鎖。「或者,再蹂躪我這副身軀,直到你高興息怒,哪一種都好,我這無知的丫頭是敵不過大劍仙的,但是,如果你都不打算做的話,就別再嚇我了好嗎,劍仙大人。」

  「你如何認定我不會做?」袁牧飛毫不掩飾地貪覽眼前的嬌裸身軀,美麗飽滿的雙峰隨著她深吸的氣而起伏,她不倔的對視,更激起他瞳中的熾熱。

  「因為你喜歡我,深深的受我吸引,而我要你袁牧飛為我破例,不准殺任何一個幫助我逃離你的人。」

  與他互動的時日雖說不算長,但穆灩娘知道很少有人能讓他展現出有別于孤傲、冷然的神態,而她似乎是那少數中的人,因為每次見到她,總有一絲光彩凝綻在他雙眼中。

  但他似乎也不會為誰亂了自己所決定的事,他有冷沉和狂亂的性格,有時他身上散發出一種接近冰冷的無情,有時又對他所看中的人與事,展現出狂野熱情,而這兩種性格交加時,是令人震懾的。

  「好自信,就算如此,你為何認定自己有權作這個要求?」他雙眸興芒更亮。

  「我是你的妻子,自然有權對你作這個要求。」

  「但你卻用行動想否決這個身分。」他挑眉,大掌再次撫上她嫣紅的面頰,纖細的頸項,順撫而下來到她的一方高聳上,指腹撩劃著那突翹的粉色乳蕾,雙指甚至欺玩似的輕輕挾扯。

  酥麻的悸顫從他轉為揉撚的乳首上傳來,穆豔娘低吟一聲,連腰都竄過一種抽顫,她雙頰嫣紅,不知道這種衝擊感是什麼?尤其見他眉目透出一種狂野獰光,讓她有些害怕,卻只能咬著唇瓣,繼續她的周旋。

  「我沒有承認過這個身分,但你的所作所為已讓天下人都認定我擁有這個身分,愛上我、想要我,迫不及待視我如己物的是你,你讓我清楚我在你心中的地位,而你現在有一個讓我正視你的機會,就是為我破例。」

  她撐身,更主動傾向他,直直望入他那幽深的瞳眸,端出與他同樣的堅定語氣:「你沒有第二個選擇。」

  袁牧飛笑了,對她的話感到萬分有意思,第一次有女人命令他,只能怎麼做,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

  「你知道我袁牧飛要的東西沒人有機會反抗嗎?」想得到她的欲望,非常清楚的在他眼中燃燒。

  「劍仙大人是告訴我,你袁牧飛,庸俗到只想強迫女人,得到一個美麗的軀體就好?或者,一個被江湖敬為傳說、傳奇的雲濤劍仙,得盡天下,為所欲為,偏偏就是得不到妻子的心嗎?」

  她的挑釁、她的不知死活,還有,理所當然的吃定他,對上他,以那雙自認兇狠的眼瞪著他,卻又散發一身純真無邪與豔色無邊的交織氣息,撩得他心蕩不已。

  同時,他感到……懊惱,因為他認真的想要得到她的正視了,第一次袁牧飛知道自己有自找罪受的偏好。

  「乖乖吻我吧,我滿足了,就會告訴你答案。」

  她遲疑,卻在大掌扣上她後腦杓時-紅唇抵到他唇上,不及反應,便感到唇上吻吮的力量,緩緩的與她的唇舌纏膩。

  逐漸加深的深吮,讓穆灩娘又是被一股濃烈的悸顫包圍,不在身軀表層,而在體內竄流,哪怕四唇分開,餘韻也猶在她唇上淺吟般,令她一陣怦然,這是什麼感受?

  「自信又無知的丫頭,等你能讓我滿足了,我才決定要不要為你破例,現在,那些人的命就先寄在你身上吧!」袁牧飛的唇角勾揚起的笑,更添蠱惑人的邪魅。

  他的唇很溫暖、他的氣息讓她很迷惑,但他的個性……始終不變的,好討人厭!

  這是被他再次攬入懷中,啞沉而雄渾的笑意回蕩在穆灩娘耳邊時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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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雲海情濤上+下」主要以袁牧飛和朝雨丹之間的情節為主,故事比預計長,任燦玥和沈雲希的相關內容,可能在接下情節。(這一系列,一律統稱相思系列)

  出書前,都會在官網和部落格先進行開頭連載,但是任何文字、情節與內容,都請以出書內容為主,放於網路的連載都尚未校稿,出書時除了校稿,還會再經過潤飾,所以文字橋段都會有所不同。

  袁牧飛和朝雨丹的前世,還有一些橋段沒放進書中,應是會放在接下要繼續進行的情節中,「相思系列」完整的順序——

  「癡情枉種」→「相思絕上+下」→「失落的西峰情」→「相思之外」→「咫尺天涯」→「雲海情濤上+下」。

  除了「癡情枉種」是在希代出書,之後轉為自製,網路書店都有販賣,但「失落的西峰情」沒有推往市面,內容是袁小倪和任燦玥在斜陽西峰如何發展出的感情,大約半本言情量,只以自製書販賣。(當時相思絕稿量已滿,時間也來不及,遲遲掛著這一段沒完成,就另外出書,彌補這一塊小遺憾)

  十二月底先進行冬與魔皇的連載,應該就是耶誕節(或耶誕夜)那一天了,農曆春節後會擇期再繼續進行相思系列相關的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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