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華流蘇是在市區的一間酒吧找到他的。
這夜,他喝得爛醉,左擁右抱著各式各樣的女人,來者不拒,英俊尊貴優雅的他,就算醉了也依然保有君子風範,舉手投足依然是那般迷人而且尊重女人,只除了他的眼神,微微勾惹著幾絲挑動人心的戲謔,平添上一抹風流。
為了不讓任何人包括霍東齊本人,在往後的日子裡有認出她的一絲可能性,也為了不讓自己的存在在這間酒吧裡顯得太過突兀,她在穿著打扮上做了與平日大相徑庭的改變,戴上一頂浪漫大鬈髮,化上濃而豔麗的妝容,一身露半胸、半背的性感火紅小洋裝,把她雪白好看的膚色襯得十分美麗,她不是很高,可身材穠纖合度;不是很瘦,但也不胖,圓圓的眼睛閃亮亮又水汪汪地,生動靈活,一笑,像是把春天都帶來了。
所以,就算她一身性感裝扮,可看起來卻像是只誤闖黑森林的小白兔。
很多男人的目光投向她,可她理也不理,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一個男人身上,那個男人就是今夜突然來買醉的霍東齊。
她從十六歲開始便一直注意著他,剛開始是因為工作,後來絕大部分變成是她想念著他,然後公器私用地將關注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變成她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正確的時間點連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或許是從第一次看見他的照片開始?或許是打從知道這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幾乎犧牲了自己的所有開始?抑或是因為日復一日的研究這個男人,所以漸漸地中了他的毒,對他的一切瞭若指掌之後,純粹因為喜歡這個男人而開始?
她真的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好喜歡好喜歡他,喜歡到沒事就往紐約跑,把這個城市當成她的家——雖然這一點根本沒人知道。
除了落雪……
他自然是知道的,雖然他從來都不過問,卻會出其不意的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說要看看她有沒有長高、長胖些。
她甩甩頭,順便把一頭波浪長髮撥了撥,看著被一群女人圍著的霍東齊,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朝他走了過去——
她兩手環胸,下巴微抬,眼神帶笑的朝這些女人一個一個看過去,既沒口出惡言,也沒對她們大吼大叫,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不好意思,各位,他是我老公,可以讓讓位子嗎?」
老公?
所有女人都看向她,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樣,連本來在低頭喝酒的霍東齊也抬起頭來眯眼瞧著她。
華流蘇對他一笑,非但沒有心虛的樣子,還對他甜甜一笑,叫了一聲:「老公,我來了,讓你久等了。」
霍東齊的黑眸微微閃動,唇角輕輕地勾起一抹笑意,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指著身旁的位子對她說:「坐吧。」
此言一出,眾女大驚失色,全部轉而望向他。「她真的是你老婆?你結婚了?」
「對,我結婚了。」只是老婆不是她。
眾女眼一瞪,小臉兒一板,一哄而散。
他沒有戳破她的謊言……
還大方的承認他結婚了……
這應該代表他不介意她過去陪他吧?
想著,華流蘇坐了過去,卻離他有三十公分遠。
主動伸手拿過酒瓶替他把空了的酒杯給斟滿,卻沒有打算跟他說話,她只是安靜地在一旁陪著他,幫他倒酒。
舞池裡男男女女在狂歡扭動著腰肢,舞池外的男男女女說話的說話、喝酒的喝酒,還有人在角落或包廂裡擁抱接吻,夜店裡樂聲震天,閃爍的燈光、迷人的樂曲,讓人可以暫時把煩惱忘掉拋開……她想太吵是原因之一。
她不愛夜店,因為音樂聲太大,讓她說話要很大聲,聽人家說話也聽不清楚。邊皺眉邊想,她陸陸續續已替他倒了四杯酒,霍東齊全部一仰而盡。
第五杯時,她終於開口說話了,刻意的把音量放大。「你喝慢點,會傷身子的。」
聞言,霍東齊終於轉過頭看著她。
她如果再不說話,他可能真的會把她當成空氣。
這個女人,明明打扮得性感豔麗,那雙眼卻清澈無比,看著人時水汪汪的,剛剛笑著時眼中彷佛還帶著一股春天的美妙氣息,讓人感到舒服而愉悅。
他一眼便看出這個女人和方才圍繞在他身邊的那群女人是不同的,氣質清新而乾淨,甜美單純,卻不是個沒腦子的女人。
聲音呢?甜甜的……
像葡萄酒。
霍東齊突然傾身上前,一個低頭便攫住她粉嫩的紅唇,輕咬著——
她驚喘一聲,被他的舉動嚇了好大一跳,呆呆的定在當下動也不動,感覺到他強烈的男性氣息罩著她……
那濕熱帶著一絲挑逗的唇齒輕咬著她的唇,一點都不痛,一股酥麻卻從唇瓣一直蔓延到她全身,讓她禁不住顫抖。
她沒推開他,直到他鬆開了她的唇,把身子稍稍退開了些,帶著一絲醉意的黑眸直勾勾地瞅著她微愣的瑰麗容顏。
她還在喘,而且很害羞,眼睛一對上他的便躲開,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裙子下擺,但她的身子很鎮定,依然一動也不動,他想她撐得很辛苦……他的唇角再次勾起一抹笑。
那笑,迷人又眩目,看得她頭有點兒發暈。
「為什麼吻我?」她怔怔地問。
他眯眼。「因為我醉了。」
原來是醉了哪……終於。
「很醉嗎?醉到分不清東西南北,醉到醒過來時連我是誰都會忘記的那種境界?」
他又笑。「嗯,恐怕是這樣。」
很少人知道他霍東齊有這樣瞞天過海的本事——
本事一,醉到底的時候,他看起來還是和正常人無異,可以跟人家聊天說話、對答如流,而他一向話少,就算真醉到一句話也不想說時,也不會有人察覺。
本事二,醒過來的第二天,他會完全記不得他醉了的這段時間內遇見的所有人、事、物,所以他從不在外頭喝太多的酒。
這個女人,剛剛卻默默地幫他斟滿好幾杯威士卡……
他真的醉了,得走了。
因為他竟然告訴她——他醉了——這個不該有人知道的秘密。
霍東齊起身,她忙不迭地跟著站起,想也沒想伸手便勾住他的手臂。
他挑眉,她則對他甜甜一笑。「我是你老婆,你忘啦?哪有老公走了,老婆還留在這裡的道理?」
她不能在此時此刻放開他。
因為她知道他是真的醉了,而她在這一天之前也恰巧不小心知道了他酒醉之後的秘密——雖然她沒有機會親自像今天這樣確認過。
霍東齊的眉挑得更高了,看著她的眼神帶著一抹不懷好意。「真想當我老婆嗎?當老婆可是有當老婆的義務——」
「陪你上床嗎?」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你很想的話,我願意,因為我也想抱你。」
話說得這樣直白,是存心要挑逗他,還是她根本就不知輕重死活?
看來剛剛那一吻還沒嚇壞她……
「那就走吧。」他反手拉住她的手,結完帳後便走出夜店大門。
她的手被他拉著,他伸手招了一輛計程車把她推上去,順便說了一間飯店的名字。
車內很窄小,空氣中飄散著一股香味,很淡、很好聞,是從這個女人身上飄過來的。
「你身上的香味……是什麼香?」
嗄?華流蘇一愣,看向他。
她的手還被他握在掌心裡,所以霍東齊可以輕易的察覺到她的緊張,她甚至想抽回手……他當然沒有讓她得逞。
「是香水……我也不太清楚。」她低下眼眸,連在車內都不敢與他的黑眸對視。
她突然有點後悔了……
怕他發現了什麼……
可她根本沒機會逃離,被他拖下車直到飯店櫃檯,櫃檯要證件,他只是看著她,她乖乖地從包包裡把護照拿出來遞給他,反正她護照上的名字也不是真的,根本查不出任何東西來——這是X組織成員行走各國為了保命及省麻煩常用的伎倆。
他挑了挑眉,沒說什麼,護照上頭的名字叫風箏,他只看了一眼便交給櫃檯,用她的名字訂房,直接付現。
她真的再次後悔了,拿回護照時本來想尿遁,這個男人卻不理她,直接把她拉進飯店房間,才一進門他就轉身把她抵在門板上——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她低下頭,他伸手把她的下巴挑起,驀地低頭吻她——
唇碰到唇的那一刹那,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想要汲取更多。
那吻,比他預想的熱烈且長久……
而且當他擁抱住她身子的那一秒,竟然就不曾想要放開過……
他感覺到體內一股莫名的灼熱感直逼而來,已醉到底的俊臉上閃過一抹警覺的錯愕。
「你對我下了藥?」
她看著他,沒否認,踮起腳尖主動貼上他的唇,不是很熟練的去親吻他……
「我沒對你下藥……是香水,你太靠近我了……所以看來只能再更靠近我一點……」
那香味,有一點點催情作用,對正常人而言只會覺得有點兒微熱,讓身體的感官變得敏感些,但對一個喝醉的男人而言,就會變成一股熱切的渴望,尤其,當彼此肢體接觸之後,更可以產生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是的,她用了一點兒小心機。
她想成為他的女人……
就算只有一夜,她也心滿意足。
之後,他不會再記得今夜的一切,而她,卻擁有了屬於他跟她的回憶。
華流蘇從昏迷中醒來,微微睜眼,在夢中回想起的往事,恍如昨日。
她沒想過會因此擁有了他和她的寶寶,當她在醫院知情的那一刹那,尤其是這個消息還是從霍東齊的嘴裡說出來時,她嚇到了,因為心虛不已,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她是開心的,因為她懷的是他的孩子,就算這個秘密她可能要獨守一輩子,就算她可能因為這個孩子而嫁不出去,一個人和孩子相依為命孤獨終老,她也從來沒想過要拿掉孩子。
那是上天給她的禮物,雖然她知道,如果霍東齊知道孩子是他的,第一個湧上心頭的絕不會是喜悅……
華流蘇輕歎了一口氣,伸手撫摸著仍然看不出來的平坦小腹,複又想起在這之前差點兒發生的一切,她微微打了個寒顫,將眼睛睜得更大些,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正睡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四周都是落地窗的大房間,外頭陽光燦爛,彷佛還聽得到蟲鳴鳥叫,前頭開了一小片窗,微微的風從窗外吹進來,拂動了那片米色繡花窗簾。
這裡是哪裡?
她彈坐起來,不明所以,卻因這個動作而有些微頭暈,她下了床,光潔的腳丫子踩上舒服的木質地板,緩緩地往房間裡唯一的那扇門走去,用手輕輕的旋轉門把,房門才開了一條縫,她就聽到有人的談話聲——
「告訴我慕悠晚在哪裡?」原火打夜焰的手機打不通,直接殺到紐約近郊的霍府來。「她甚至辭了工作,離開了紐約!」
霍東齊萬萬沒想到這個男人見到他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這個,他皺起眉,回想起前兩天慕悠晚打了數通電話給他,他卻沒有理會,又想起麥克昨夜見到他時那略微不安的眼神……
他當時抱著華流蘇沖出那腐臭的診所,麥克負責開車,好幾次都欲言又止的模樣……當時的他,所有的心思都在懷中的女人身上,看著她昏迷過去蒼白的臉,想著她在昏迷之前看見他時所說的那句話……其他的,對當時的他而言沒有一件事是重要的。
而今天早上到現在,他一直沒見到麥克……
霍東齊的眼皮跳了跳,直覺告訴他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他的心微微一沉,竟有些不安。
可雖是如此,當霍東齊面對原火時卻半點也沒有顯露出來。
霍東齊冷冷地看著他。「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原火當真將所有的耐性都用完了!聽到這個男人如此雲淡風輕的對他說話,當真是氣惱得想揍人!
「霍東齊,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我有權利知道她在哪裡!」
「你的女人?如果她真是你的女人,你為什麼來此找我要人?」霍東齊疲憊的看著他,唇角冷冷地上勾。「如果她是真心喜歡你,又為什麼要離開?」
「這就是我想要問她的!為什麼選擇當了我的女人之後,又一聲不響的跑去躲起來,連我的電話都不敢接!」原火氣悶的瞪著他。「我想是因為你……你是不是跟她說過什麼話?關於我和她之間的事?」
「說了又如何?她還是沒聽我的話。」霍東齊輕笑。就算他已壞人做到底,拿自己的感情來威脅,她還是投入了原火的懷抱。
說心不痛是騙人的。他煩悶至極,是真心不想再聽見她的聲音、看見她的人——在短時間之內。
聞言,原火長手一伸揪住霍東齊的領口——
「你該死的當真跟她說了什麼!你究竟見鬼的說了什麼?快說!」他想這必定是慕悠晚離他而去的主要原因。
那女人是愛著霍東齊的,他知道。理所當然,霍東齊的話對她而言絕對是非常非常有分量的。如果她跟他在一起是違背了霍東齊的意願,那想必她的心是苦的、難過的、悲傷的……
想到此,原火又是一陣懊惱。
「我要她跟我在一起,如果她選擇了你,往後我們彼此毫無關係。」霍東齊話方落,一記狠拳已迎面掃向他,他不避不閃,下顎被狠K了一記,唇角瞬間滲了血。
「你這卑鄙的傢伙!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說?你不是很有信心她是愛你的嗎?為什麼還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就從沒想過她心裡會有多難受嗎?為什麼她不能愛我?既然你不能給她完整的愛,又為什麼不像個男人,大方的祝福我們?」
因為他不能。霍東齊在心裡苦笑。
他可以祝福她跟任何一個男人,就是不能祝福她跟原火……但他什麼都不能說。
「她當然是愛我的,只是因為我是有婦之夫,她感到混亂之餘才會投向你的懷抱……可她終究還是離開你了,不是嗎?」一切,都是他猜的。「這樣的答案還不夠顯而易見嗎?」
悠晚的心,他自然也是懂的。
就是因為懂,才會讓自己變成那個壞人,卻沒想到,她愛原火的心已大大超過了她與他之間數年的牽繫……雖然,她終是選擇了離開……在她已經成為原火的女人之後。
霍東齊的心微微疼痛著。
當原火再次朝他揮來一拳時,他依然沒有閃避,原火接著便要揮出第三拳——
「住手!」旁邊,傳來一陣清冷的嗓音。
這聲音該死的像極了……
原火猛地轉過臉去瞧,竟見華流蘇一身粉紅睡衣、赤裸雙腳的從房間裡走出來,她走得很慢,臉色蒼白得緊,原火不是沒看見,但對於她竟然出現在霍東齊家裡還一身睡衣這件事……像是有人莫名的狠狠給了他一巴掌,讓他氣惱非常。
「你怎麼在這裡?」原火看著她,又回眸看向霍東齊,突然間,某種認知在他的腦海中閃過,他突然瞪向夜焰。「她是你的人?一直都是你的人?所以她才會沖出來替你擋子彈?這麼多年來她跟在我身邊,都是你暗中安排的?所以,她肚子裡的孩子根本就是你的?」
華流蘇聞言大驚失色,臉色變得更蒼白了。「你住口!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這個人真是……啊!」
她突然搗著肚子,痛得彎身下去——
霍東齊見狀一把甩開原火,一個箭步沖到她身邊將她攔腰抱了起來。「華流蘇,你在幹什麼,醫生說你一個星期之內都不能下床!除非你不想要你肚子裡的孩子了!」
他要把她抱進房間,華流蘇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你先讓我跟原火說說話……我得跟他解釋……」她虛弱地直喘息,不希望讓原火對夜焰有任何誤解。
「不必!有什麼話我會跟他說!」
「可是……他會誤會的!」
「那是他的事!你不必擔心他!」說著,霍東齊已抱起她回到房間。
「可是我就是會擔心……」
「現在的你,只要擔心你肚子裡的寶寶和你自己就好,其他的事,你都不准管,包括原火。」霍東齊把她放回床上,目光瞬也不瞬地望住她。「我們還有事要談,等會兒我再來看你,我會先叫管家讓人把早餐送上來,今天有特別想吃什麼嗎?你說,我讓人幫你做。」
華流蘇幽幽地望住他。「我說過了,你不要再管我了。」
聞言,霍東齊的黑眸一沉。「關於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談。」
說著他便要起身,華流蘇伸手扯住了他的手。「你……不管怎麼樣……謝謝你救了我……」
霍東齊居高臨下睨著她。「應該是我對不起你吧?」
嗄?華流蘇抬眸,有些驚懼的望住他。
他為什麼這麼說?還有,他看她的眼神實在太奇怪……他知道了些什麼嗎?還是……昨天昏迷之前的她對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她皺眉,竟想不起來自己曾經對他說過什麼。
就在她慌亂失措、驚疑不定之際,霍東齊卻道:「聽說是我的妻子對你下的毒手,關於這件事我非常抱歉,我已經在處理這件事,你就安心待在這裡好好休養一陣子,讓我彌補我妻子所做的錯事,可以嗎?」
原來……是這樣啊……
因為對她感到歉意,因為要彌補她,因為要替他的妻子贖罪……
一切,都是她多想了。
華流蘇鬆開了他的手——
「我知道了,謝謝你。」她對他淡淡一笑,像是松了一口氣,很乖的閉上眼。「我會好好休息的。」
她好想哭。
可是她不能,至少在這個男人面前不能。
霍東齊又看了她一眼,這才緩緩地走出房間,順帶關上房門,門外,原火的黑眸正直勾勾地瞅著他。
「你的妻子把我家的蘇兒怎麼了?」他不是聾子,聽力好得很,這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也讓他猜出了個七、八分,是他誤會蘇兒了。
霍東齊挑挑眉。「剛剛不是還在吼她一直都是我的人嗎?怎麼現在又成了你家的蘇兒了?」
原火瞪他,是誤會!不行嗎?
任何一個人看到她剛剛那個樣子從他房間裡走出來,都會想像成一些什麼的好嗎?更何況,她是華流蘇!他一直很信任卻又不能太信任的人!
「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昨晚,納月容找人要拿掉她肚子裡的孩子,差一點那孩子就會沒了。」想到當時的情景,霍東齊的心還是一陣窒悶。
如果他再晚一點……
他不敢想像他將會面對什麼……
「那個該死的女人!她竟敢——我要去斃了她!」原火火大的轉身要走,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
「你不找悠晚了?」嗓音極輕,像是在掙扎後的自我妥協。
如果可以,他多麼希望自己可以親自去把她帶回到身邊,只可惜,她的心已不在他身上,能帶回她的人,也帶不回她的心了。
原火腳步一頓,手握成拳,驀地回過頭來瞪著霍東齊——
「我可以先斃了那個女人再去找慕悠晚!」他真的太火了!沒把那個女人揪出來痛宰一頓,他當真是不甘心!竟敢碰他可愛的蘇兒!是沒把X當一回事了,也沒把他原火當一回事!
「我有在悠晚身上放追蹤器,就算我的人跟丟了她,也可以即時找到她……你去把她帶回來吧。」
關於慕悠晚和原火的一切,他還無暇去想清楚。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悠晚已經把自己交給了原火這個男人,那就表示在她心裡,她已做了選擇。
她對他,只剩下愧疚和長年下來不能輕易割捨的情意,不管那情意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
都不重要了。
她甚至因為原火而丟下一切離開……再說什麼都是多餘。
聞言,原火把眉挑得老高,懷疑的眯起眼。「你一點都不擔心悠晚?還有,你不擔心她再次投進我的懷抱,再也離不開我?」
霍東齊不理會他的挑釁,繼續道:「我這邊有太多事要處理,就麻煩你了。至於納月容,她是我名義上的妻子,也是白宮幕僚大臣的獨生女,不是任何人可以隨意動的,尤其是你,別白白替X惹禍,再說,不管于公、於私,她都幫了我很多。」
「所以?你不會替蘇兒報仇了?」原火冷笑。「也對,蘇兒怎麼說也比不上納月容對你的重要性,她就算對你有救命之恩,也比不上納月容幫助你離開帝國的再造之恩。」
霍東齊不語,沒解釋、沒反駁,拿起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幫我查一查,悠晚現在人在哪裡?」
對方沉默了好一會兒,話筒的那頭,彷佛可以聽到鸚鵡的叫聲……
那聲音、那語調……和霍家大院外他親養的那只一模一樣……
難不成……落雪現在人在這裡?
霍東齊凝著眉,走到窗邊把窗子推開往下望——
那人,果真站在霍家大宅的大門口。
「先告訴我華流蘇怎麼樣了?」那人輕聲問著,嗓音聽起來竟有些不平穩。
他是為了華流蘇而來的嗎?看來是的,而且是大老遠飛過來的,是現在才到,還是他已經來了一陣子,卻不願意進門?
霍東齊微皺著眉,陷入沉思。
究竟,他跟華流蘇是什麼關係?他從來不知道這小子也有如此上心的人……
他佯裝沒瞧見他,淡道:「她沒事了,只是身子虛弱些,我會照顧好她的,如果不放心,你可以親自過來一趟,我們也是時候好好聊聊了。」
「如果我可以親自過去,就不必麻煩你了。」那人仰頭望著霍家大宅,顯然沒有要大大方方按門鈴進屋看人的意思。
「這句話很有深意。」霍東齊凝了眼。
對方顯然不想理會他這句話的深意在哪裡,很快轉移了話題——
「慕悠晚現在人在夏威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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