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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秋水《悸動》 [打印本頁]

作者: shek    時間: 2010-10-21 05:31     標題: 秋水《悸動》

出版社:誠果屋
出版日期:2010/4/15

浴血的天使,這是他對她的第一印象。
就在他打算盡醫生的職責,好好探看渾身是血的她傷在哪裡時,
她卻猛力推開他,大喊「救人喔~~」
沒有防備的他還挨了幾顆小拳頭,軟軟嫩嫩的毫無殺傷力。
小姐,妳嘛幫幫忙!不看醫生的話,跑來急診處做什麼?
她支支吾吾的態度和臉上的淤青,讓他直覺事情絕對不單純,
天生的好心腸讓他無法丟下她不管,
她就像被遺棄在路邊的小貓咪,怯怯的眼神令他同情,
加上兩人相似的家庭背景,他彷彿在她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
於是,在知道她無家可歸後,他衝動的做了一個決定,收留她!
但她的眼神卻透露出:「你該不會是想對我……」
不不不,他真的什麼都沒想,就算有想,也絕對不會說出來。
唉,這年頭當好人還真難,竟當得這麼沒尊嚴。
但養一個人,可跟養貓養狗養黃金鼠不同,更何況他要養的,還是一個女人。
好在她很好養,不但三餐自理,還順道準備他的份,打掃更是一手包,
連他的內衣褲,也洗得乾乾淨淨,只差沒叫聲「主人」來聽聽──
等等!他撿她回來,可不是想把她當「女傭」用的……
作者: shek    時間: 2010-10-21 05:32

第一章
  她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晴安。
  晴安晴安,我以為這樣的女人,她的世界應該是艷陽高照,快樂平安的,怎麼給了她這個名字,卻不給她這樣的人生?
  下了刀,換掉手術服步出更衣室,他蹙著眉一路低著頭走,轉進辦公室,他將兩本病歷放在桌上後,整個人滑坐在椅上,他頭仰靠在椅背上,深目緊合,長長的吐息從那唇色淡淡的薄唇中輕淺逸出。
  連續開了兩台刀,感覺只剩疲累,若能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該是人間最難得又美麗的時刻。
  片刻,忽地想起什麼,他睜開雙眸,眸光移動到計算機屏幕上,他那對猶有倦意的黑眸仍不失其原有美麗,內斂的雙眼皮淡刻著神秘和俊魅,他將身子移近桌緣,開了電源——他還有手術記錄要寫。
  拿起方才順手帶進來的病歷,才想翻動,電話就響了,他長手一探,拿起了話筒。
  他眉宇略沉,右眼眉骨上的一處淺疤,便顯得深了深,他簡單和對方交談了幾句後,就將話筒置回,然後迅速起身,拿了掛在衣架上頭的白色長袍便往外走。
  他一面腳步迅速地趕往急診處,一面將白袍穿上,他拉平衣襟後,雙手滑入兩側口袋,那白袍上的左胸處,整齊地繡著他的名——黎礎又。
  長腿邁進急診處的外傷處理區,一眼就能看見面前那模樣突兀的兩人,一個女人和一個女童。
  女人很纖瘦,如瀑的長髮披垂在她身上,遮掩了她部分面容,他瞧不清她的模樣;她身上衣物和髮梢似乎沾染上顏料,色彩豐富,可看來卻是狼狽至極。
  一旁的護士靠了過來,簡單說明女童是在浴室洗澡時不慎滑倒,因而跌破了下巴,傷口不大,但看起來有些深度。
  他靜靜聽完,彎身看了看女童滲血的下巴,問:「撞到地板嗎?」
  「不是。」女童搖頭,眼淚飛濺。
  「對。」女人亦同時出聲回答。
  「……到底是還不是?」他抬起頭,看著回答「對」的女人。這一看,心頭一詫,帶了點神秘感的內雙鳳眼微微瞠大。
  女人不只是頭髮和衣物沾上顏料而已,她那張小小的臉蛋也沾上色彩,一種易讓人誤會的紅色,那顏色該是被隨意抹過了,在她頰上留下擦過的殘跡,看來更是觸目驚心。雖然他能認出是顏料,但這樣的她若走在暗夜下,肯定是駭人至極。
  女人看了女童一眼,維持原本的回答不變。「對,她是撞到地板,應該是地板太滑。」她垂著眼眸,淡淡柔柔的語聲中藏著掩飾不了的擔心和……猶豫?
  他若有所思凝望著女人低垂的面容,片刻,他才淡道:「要縫傷口,會先幫她上麻藥。」
  「要縫?」女人的柔嗓柔進驚詫,她抬起低垂很久的面容,看著黎礎又。「會不會……留疤?」
  「如果傷口照顧得好,自然不會留疤。」他看見了女人的面容。除去面頰上那奇詭的顏料之外,她的樣貌是清秀的,許是那眼中的擔憂和不安讓她看起來很柔弱,特別是那雙大小適中的眼眸微微紅腫,更教人看了會湧起莫名的心疼。
  他側首向護士交代:「幫我準備整形縫合包,然後上5-0Dexon、 6-0Nylon。」他轉而詢問女人:「妳要留在這裡看?還是外面稍等一下?」
  「我可以留在這裡嗎?」女人語聲聽來柔軟滑膩,態度客氣。
  「是可以,只要妳看了不會暈倒。」他輕笑了聲,音質很沉,很厚。
  他是遇過不少一開始很有勇氣,堅決留下觀看的家屬,但通常是看了一半就轉身離開,更有大男人將縫合過程全程看完後,直接發軟倒地的情況。
  她眉尖微動,輕輕頷首。「醫師,麻煩了,謝謝。」她退了兩步,退到不影響他工作但她仍能看見的距離。
  「姊姊——」女童含淚喊了聲。
  「姊姊在這,妳勇敢一點,不要怕。」女人淡淡揚笑。「回家畫芭比給妳。」
  畫芭比?一般他遇上的多半是家屬為了鼓勵孩子勇敢,而買什麼給孩子做為誘因,用畫的倒是第一次聽見。
  他雙手戴上無菌手套後,夾起消毒棉球滑過傷口,女童疼得齜牙咧嘴,眼淚鼻水直流,卻是吭也不吭一聲。
  他看著那皺在一起的臉,咬得緊緊的牙關,驀地有什麼畫面與之重迭,他心微微一怞,軟著低嗓誘哄:「妹妹妳乖,叔叔盡量放輕一點,妳忍一下,默數到十秒就不痛了。」他隨即拿了針筒,幫女童打了局部麻**劑。
  他黑眸專注地盯著傷口,手指仔細謹慎,一針一針從裡面縫出來,他一面還跟著幾步遠距離的女人交代照顧傷口的方式。
  縫完最後一針,他看了看傷口,沉厚低嗓又起:「五天後回來拆線。」他除去手套,視線不經意覷見女童褲管捲起的腿上有著瘀傷,他大掌一握,細看那小腿上頭深淺不一、或青或紫的膚色。
  「這是怎麼回事?」他濃眉一蹙,警覺心升起。
  「小、小孩子,有時候難免玩過頭,碰碰撞撞的就容易有淤青。」女人走近,抱起女童。
  近距離一看,黎礎又才看清女人紅腫的眼睛不像單只是哭泣所造成的,似乎還有外力,眼皮上方疑似有淺淺血痕。
  「小孩子玩過頭,妳也玩過頭嗎?」他看著她眼窩上似被什麼東西劃過般的血痕,那要是再往下個半公分,恐怕不是抹去幾滴血珠就能了事。
  她略怔,看著他,尚不及反應,就見他面龐俯近。
  她發現他的眼珠子黑又澄亮,睫毛濃密,眼睫尾處略往上提勾,是一種人們常說的桃花眼的眼型。他眼神甚是犀利地看著她眼睛上方……
  她一凜,霍然明白他指的是她眼窩上的新傷,她急急退了兩步,微低面容。「醫師,謝謝你,五天後我再帶她來拆線。」她沒再抬臉,低頭抱著女童快速離開。
  心思極細的黎礎又隨即追了上去,幾個大步後,大掌輕握女人肩頭。
  「等一下。」他明顯感覺掌心下的身軀一顫。
  「……請問,還有事嗎?」女人偏首詢問,沒正面迎視他。
  他沉沉吐息,想說的話在舌尖繞轉一回後,才小心翼翼地緩聲問:「妳眼上的傷口不處理嗎?」
  「不用了,不要緊的。」她垂著眼眸,淡聲應道。
  「不想讓我看沒關係,妳可以去眼科診所請醫師幫妳上個藥,雖然傷口看起來並不大,但萬一發炎了也很麻煩。」
  「我知道了。」她回過身急著走,他再次出聲。
  「我話還沒說完。」他看著她的背影,被她牽著的女童瞠著好奇的眼看他,他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女童發頂後,微傾著面龐,在女人耳畔低聲道:「家裡有人對妳們姊妹使用暴力嗎?妳說出來,我開個證明,妳可以請求警方協助,申請保護令。」
  他突然逼近的熱息讓她耳際微癢,她身軀一顫,雙手緊緊抱住妹妹。「謝謝關心,我們沒事。」話落,雙腿不再遲疑,急急跨出急診處。
  黎礎又看著女人迅速離去的身影,抱臂默思。須臾,他跟一旁護士拿了女童只有基本資料的病歷,那對美麗但略顯深沉的黑眸,定定看著女童的資料。
  「地址怎麼不完全?」他眉微挑,沉聲問。只有縣市和路名,他第一次看見這種地址。
  「說是剛搬家,只知道路名,門牌號碼忘記了。」護士小姐稍早之前已詢問過掛號櫃檯的小姐。
  忘記了?「五天後她們若來拆線,通知我一聲。」他交代著,然後再次低首看了看女童的資料。
  陳以安。他記住這對陳姓姊妹了。
  *
  經過兩個月的籌劃準備後,診所選在週六開幕,這兩個月來回醫院看診和監看診所施工進度,再怎麼辛苦也是讓他完成了開業心願。
  黎礎又站在診所門口,送走雙親和弟弟妹妹後,他欲轉身踏進診所,又見妹妹折返回來。
  「怎麼啦?!」他笑睇眼前身形嬌小的小妹妹。都已經念護專了,感覺還是沒怎麼長大啊。
  「你應該像大部分開業醫師那樣,辦個什麼活動才對,這樣才能吸引人潮啊!我看我們學校附近之前開的新診所,人家辦酒會,還請藝文團體在門口表演,也有立委到場致詞耶,感覺好風光喔!」黎礎盈勾著這個從小就很疼她的哥哥的手臂。
  「吸引什麼人潮呢!又不是百貨公司。」他輕笑了聲,語聲低柔。「人愈少,表示大家都很健康平安,這樣不好嗎?」
  「那你診所就沒生意啦,大哥!」黎礎盈嗔了他一眼。
  「所以妳要認真讀書,將來考上護理師,大哥就靠妳養了。」他捏捏她那張圓得相當可愛的臉蛋。
  「拜託!你一個這麼意氣風發的外科醫師,哪裡還需要小小小小小的護理師養啊?!」她瞠大圓亮黑眸,然後笑了聲,愛嬌地抱住這個兄長。「大哥,我折回來是想跟你說,你現在自己在外面開業,也住在這裡,我們以後見面機會就變少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別忙壞了。」
  他垂眸看著小妹,任她像寵物對主人撒嬌般地在他身上又蹭又賴。「我知道,倒是妳,學校事情會越來越多,要認真學著點,畢業後回康生幫爸爸。」
  「你就不專攻兒科或婦科啊,不然你現在就能在康生幫爸爸了。」她離開哥哥的懷抱,雙手背在腰後,歪頭看著含笑看她的兄長。「好啦好啦,你不用講話,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回答我 ——外科才是我的志願!然後你還會說——康生就交給妳和妳二哥就好。我沒說錯吧?!嘿嘿。」
  他笑了聲,還來不及說話,不遠處的房車傳來喇叭聲,他看了車子一眼,輕聲道:「爸媽在催了,回去吧,我休假就回家。」
  「你自己說的喔,如果假日見不到你,我就來拎走你。」黎礎盈皺了下巧鼻,轉身往車子的方向跑去。
  他噙著笑意看著嬌小的妹妹上了車,他目送車子遠去後才踏進診所。
  一走進診間,他套上那件代表身份的白色衣袍;走近辦公桌,視線在觸及桌上相框裡的人物時,他澄亮的眼珠微微閃動。
  如果當年他與妹妹不分開,妹妹今年應該也比礎盈大了,都是可以嫁人的年紀了。只是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那一家子遠房親戚對她好不好?她結婚了沒?還記不記得她有個哥哥?
  十一歲那一年,他的生父誤交損友,迷上了酒店小姐,散盡積蓄後,還染上了酒癮,生母被醉酒的生父打跑,留下他和小他六歲的妹妹與那個有暴力傾向的生父同住,他的生父喝醉了,就是拿他和妹妹出氣,兩兄妹身上常見傷痕,四肢佈滿大大小小的淤青紅腫。
  不過十一歲的他,力量薄弱,敵不過父親,只能抱著害怕哭泣的妹妹盡可能躲開父親。十二歲那年的夏天,他的生父死於心臟麻痺,他的生母從離開後便沒有出現過,他和妹妹只能分別被收養。
  他不曾忘記將妹妹送到遠房阿姨家的那一天,吃著巧克力棒棒糖的妹妹一知道將要和他分開,滿臉淚水和著融化的巧克力,在後頭追著他的腳踏車跑的畫面。她小小的身影還撲倒在地,揚起漫天濃沙,像化不開的傷心。
  分離之後,他回去看過她兩次,她每次都是緊抱著他不讓他離開,非得阿姨硬將她抱走。也許是這個原因,他第三次上門時,人去樓空了,阿姨一家帶著妹妹不知道搬到哪去,他問了附近鄰居,沒人清楚。從那時起,他與唯一有著血緣關係的親妹妹失去了聯繫。
  他不曾放棄過,一有時間總要回去阿姨家看看,即使後來房子賣給了別人,他還是抱著希望不願放棄。
  他只是很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也很想讓她知道他很好,遇上一對很有愛心的夫妻收養了他。他還想讓她知道他現在已有能力讓她過好日子,他也擁有了能將傷口縫得漂漂亮亮的技術,不用再擔心哪個地方會再因為受傷而留了傷疤。
  劃過相框的長指,輕撫上自己右眉骨下緣的淺疤……
  被康生婦幼醫院院長收養後,他們夫妻倆待他如己出,衣食不缺外,還供他念完醫學系,他們希望他能專攻兒科或婦科,將來好接手康生院長一職,但小時候的成長經驗卻讓他一心只想讀外科。
  所幸,爸媽並不勉強他,就順著他的意願,甚至這間診所能順利開幕,也是他們夫妻倆在背後大力支持。
  或許他沒辦法為他們分擔康生的責任與工作,但他一直告訴自己,除了分離十多年的親生妹妹外,黎家這一家子大大小小是他最親的親人了,他必須真誠待他們好,他亦是真的想要對他們好,因為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是他從小到大的心願。
  「小姐,真不好意思,要請妳填上完整的地址才能完成掛號手續喔。」前頭櫃檯傳來了較大的談話聲和疑似啜泣聲,他略收飄遠的心神,注意傾聽前頭的狀況。
  「對不起,我剛搬過來第一天而已,我忘了正確的地址,能不能先請醫師幫我妹妹上個藥,我再找時間回來補數據?」女人柔嗓淡淡,客氣得近似卑微了。
  聽聞那談話內容,黎礎又心一跳,他低喚了聲:「淑玲。」
  「黎醫師。」穿著水藍色裙裝護士服的淑玲,從櫃檯快步走進診間。
  「怎麼回事?」
  「就一個年輕女人帶著一個看起來像是被割傷的小妹妹來掛號,惠青姊要那個女人填初診數據,她地址不肯寫完全,說剛搬家忘了現在新家的地址,惠青姊還在和她溝通。」淑玲小聲說道。
  他尋思片刻,緩緩掀唇:「先讓她們進來,地址的事情等等再說。」
  「啊?」淑玲張大嘴巴。
  「讓她們先進來,傷口總是要先處理。」他洗了手,戴上無菌手套。
  「可是她也沒帶健保卡耶,還說她忘了帶錢包。」淑玲露出猶豫的神色。「黎醫師,我們怕她是騙子,哪有人看病什麼都不帶,連地址也不肯寫的。」
  「妳不是說病人被割傷?傷口總不會是假的吧?!先讓她們進來,其餘的等等再來處理。」他沉聲交代。
  看來他的護士們需要再教育,他從來就不認同大醫院那種需要將所有手續都完成後才請醫師看診的作風,有的患者能等,有的病患可等不及。
  「喔……」淑玲一臉悻悻然,不大甘願地走出診間,再進來時身後跟了個女人和女童,她一併把只有姓名和生日的空白病歷帶進來,放在黎礎又的桌上。
  黎礎又黑眸微瞇,看著女人和女童——他果真沒猜錯。
  女童濕濕的眼睛看著他,像是認出他似的,雙眼睜得很大,他微微一笑,放柔聲嗓問:「以安嗎?妳哪裡受傷?」
  「我的手手。」陳以安用右手指著自己的左手臂。在接近手腕處,有一道像被什麼劃傷的傷口,傷口有些長,但看上去不大深,血珠也已凝結在表面。
  他將陳以安抱到椅子上,拉來椅子坐在她身側,他輕握她的手臂,傾近面龐,細細察看,而後拿起消毒棉球輕拭傷口。「被什麼東西割到的嗎?」如初步判斷,傷口很淺,並不礙事。
  「美工刀。」陳以安軟軟開口,透著委屈。
  「是美工刀劃傷的?」他抬首看著站在一旁的女人。
  上回只留意到她臉上和身上的顏料,並未對她的身材多留心,依稀記得是纖瘦的,而現在這麼一看,才覺這女人瘦得有些過分了,說好聽是骨感十足,但他更認為那叫營養不良。
  徐晴安看起來有些不安,垂著眼睫看著地上。「對,美工刀割到的,因為刀片生銹,我想還是來打個破傷風會比較好。」
  「知道生銹,怎麼還讓孩子拿來玩?」他的語氣略有責備。
  「放在桌上我沒注意到,她一拿,不小心就劃傷了。」
  「有打過疫苗嗎?」他上了藥膏在傷口上。
  徐晴安遲疑了會兒,以略帶抱歉的語氣應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清楚。」
  他眉略沉,垂眸看了看病歷上的資料。「今年七歲……」他沉吟片刻,側首交代護士準備上針。
  「打了針後,注射部位可能會產生紅、腫、疼痛等現象,但會自行緩解,不用太擔心,除非有產生全身性的過敏現象,那就請妳盡快再帶她過來。」他低嗓交代著,一面夾起酒精棉球輕擦過陳以安的皮膚。
  接過護士遞上的針筒,他輕哄了幾聲,然後將針頭輕推進她的肌肉。「不是地板滑撞破了下巴,就是被桌上生銹的美工刀劃傷——」藥劑施打完畢後,他丟了針筒脫去手套,抬眼看著女人。「陳小姐,妳家還真是機關重重。」
  徐晴安聞言,微訝地揚睫。「你——」他還認得她們?
  從一踏進診間見到面前這男人時,她便想起他是上回在急診室幫以安處理下巴傷口的醫生。
  對他印象深刻是因為他有雙很美麗卻異常犀利的眼睛,像是能看穿一切似的,除此之外,他表示要幫她開證明,讓她上警局備案一事,更讓她記憶深刻。
  沒有哪個醫生能一眼看穿那些傷口背後所隱藏的秘密,當然,也或許是不想惹事的心態,所以從未有過哪個醫生會這麼告訴她,唯獨就面前這一個敢這麼做。
  黎礎又看著陳以安貼著繃帶的下巴。「陳小姐,妳要是想繼續裝作不認識我那也沒關係,我也不再過問妳後來帶妳妹妹去哪家醫院處理下巴的傷口,只是我要強調的是——」他抬眸,濃墨般的黑眸緊睇著她。「妳若有什麼困難,可以開口。」
  徐晴安眸光微微閃動,一抹極淡的笑意在唇邊顯現,客氣卻疏離。「謝謝,我們很好。」她走近,伸出手掌握住妹妹的手,向他頷首後,欲走出診間。
  她伸出手心時,他注意到了她的手指和掌心上頭都有著像是幹掉的水彩,他眸光下意識往她身上一掃,發現她一頭長髮竟只是用一枝鉛筆繞卷後盤在後頭,她身上那件合身短版的白色襯衫,和米白色及膝魚尾裙,亦同樣染上了幾滴色彩。
  兩度見她,身上總沾染著顏料,卻不讓人感覺髒,除去上回頰上那片大面積的紅色讓他感到奇詭之外,這次只是手心和衣物沾染部分顏料的她,渾身上下倒是透著一股乾淨又隨性的文藝氣息,也許是她那不刻意修飾的清秀五官,才讓她有這麼純粹的恬靜氣質。
  「對了,請問——」想起什麼,徐晴安在踏出診間時停下腳步。「醫師,我還需要帶她來上藥嗎?」她轉頭看著那坐回桌前,低首書寫的男人。
  「傷口沒什麼特別變化的話,可以不用帶她過來了。」他擱下筆,雙手移到鍵盤上。「我開個藥膏,一天擦一次就可以。」
  「那……」她欲言又止,以歉疚的眼神直盯著他瞧。
  指尖一頓,黎礎又偏過面龐,他看著她,靜待下文。
  「醫師,不好意思,我急著出門,忘了帶錢包和健保卡,我課才上了一半,得趕回去上完,下午再拿健保卡和掛號費過來,可以嗎?」她兩耳透著紅澤。
  「妳去上課,妳妹妹怎麼辦?」哪間學校需要在周休假日上課的?
  「我跟去啊。」陳以安自己回答了。「姊姊教畫畫的時候,我也會坐在一邊畫畫,畫到她下課再一起回家。」
  聞言,他恍然明白她身上那些顏料是怎麼來的,只是上回那一次,顏料大片留在她的臉頰上,還是令人匪夷所思。
  「妳方便就好。」他看著徐晴安,一個念頭驀然竄出,他從桌上名片盒裡拿了張名片,走到陳以安身前,他微彎身子,將名片放入陳以安手中,語聲溫柔:「以安,這上面有叔叔這裡的電話和地址,妳有事需要幫忙的話,打電話過來,叔叔就住樓上,晚上也找得到我。」
  既然大人有所保留,似乎也不願透露什麼,他只好從孩子下手。他並非無聊沒事找事做,也沒有什麼企圖,而是這小朋友受傷的次數和身上的瘀傷多得讓人不免擔憂,他多留心一點,不會是壞事。
  「什麼又?」以安看著上面的姓名,指著她不認識的兩個字,直接就問。
  「黎礎又。」他噙著淡淡笑意,眼神含著包容和疼惜。
  他對於差不多這年紀的小朋友總會有種難以形容的熟悉感,偶爾他甚至想著,如果在不經意轉身間,遇上了當年那個哭得可憐兮兮追在他腳踏車後面的親妹妹,該有多好?
  「可以叫你又又嗎?我們班也有一個佑佑喔,他說他很喜歡我耶。」小孩子的童言童語聽來天真可愛。
  他不以為忤,帶著趣意的笑容不減,才想出聲,一旁的徐晴安趕忙制止:「以安,這樣說話沒禮貌。」她微微彎身,拿走妹妹手中的名片,又說:「這個姊姊幫妳收起來。」才拿過名片,下一秒馬上被眼前的男人怞走。
  「陳小姐,這是我給以安的,妳想要我的名片,跟我說一聲就是,何必和自己的妹妹搶呢?」黎礎又把名片塞回陳以安手中,語帶揶揄,然後他起身回到桌前,取了張名片,走回她身前。
  「姊姊不姓陳。」陳以安扯扯他褲管。
  「嗯?」他秀朗的濃眉一揚,看著孩子。
  「姊姊叫徐晴安,是二聲徐喔,不是三聲的那個。」她貢獻姊姊的姓名。「晴天的晴,也是二聲喔;安就是和我一樣的安,大家都叫她徐老師,因為姊姊很會畫畫,教了好多小朋友畫畫。姊姊的爸爸和我爸爸不同人,這是我們家的秘密,我把秘密告訴你,你不要叫我姊姊還錢好不好?不然又又,我當你女朋友,你不要跟我姊姊拿錢,我們快沒錢買飯了……」
  察覺妹妹透露太多,徐晴安急著阻止,她微彎身子在妹妹耳邊道:「以安,我們該回去了,醫生叔叔的工作很忙,不能吵他。」
  那軟軟童聲說出的「秘密」並不讓他意外,只是從一個七歲大的孩子口中說出這些話,讓人特別容易感到心酸。尤其這番內容,更讓他想起了那段充滿遺憾和傷心的兒時記憶,他心頭一痛,神色卻刻意輕鬆。
  他眼眸閃了閃,平靜地執起徐晴安的手,把名片放在她手心上。「徐小姐,這張才是妳的。」這女人的手可真冷,現在不過九月天,還很溫暖啊。
  他睇著她輕垂的長睫,語氣透著認真。「把它留在身邊吧,用不上最好,但真有事需要幫忙,儘管打來。」
  她聽出他話裡的關心和擔憂,心口一熱,垂著眼睫怞回自己被他輕輕握住的手心。這個男人的觀察力細微得讓她有些惶恐,她極欲掩飾的一切在他那雙美眸下,似乎無所遁形。
  見她捏著名片,猶豫不決的模樣,他又道:「希望妳不會一走出我這裡,就把這兩張名片送給垃圾桶,這一張也要花我兩塊五,兩張就要花我五元。」
  她唇畔淡勾起翹弧,男人揶揄背後的認真,讓她留意了。
  她不是熱情又喜好結交朋友的性子,身邊朋友來來去去,她從未特別留心哪一個,她的家庭環境是造成她這種個性很大的因素,久而久之,她亦習慣這種孤軍奮鬥的生活了。
  然而此時,她幽柔的眸光卻不自覺地落在名片上頭的姓名,凝注久久……
  註:Dexon(一種人體可自己吸收的縫線,羊腸線是坊間說法,臨床都直接說Dexon)、Nylon(尼龍線,屬不可吸收縫線)。
  
作者: shek    時間: 2010-10-21 05:33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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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10-10-21 05:33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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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10-10-21 05:34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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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10-10-21 05:34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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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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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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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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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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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10-10-21 05:36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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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編註:
  有著圓圓臉蛋、甜美笑容的黎家小妹,是不是能找到和哥哥一樣溫柔體貼的好情人呢?請看威威虎·桃花園系列099——《第三者》。
  敬請期待秋水最新力作!


☆☆☆☆好☆☆ http://www.happyfunnyland.com ☆☆好 ☆☆☆☆
作者: shek    時間: 2010-10-21 05:36

番外篇 只要你快樂
  她盤坐在床上,一個喜餅鐵盒就擱在她腿上,她雙手串了一組精緻的飾品,是一條Y字鏈,還有才剛完成的同款戒指。
  一開始做這些飾品是為了看不見之後的生活,後來,卻也做出了興趣。她手真的巧,雖然看不見,但靠著慢慢摸索,成品也是相當完美。
  她摸著戒指,像在確定是不是都完整了,然後那已許久未移動的目光瞬間爍動了下,因為她聽見浴室門被打開的聲音,然後嗅聞到沐浴侞的乾淨氣味。
  她微偏面容,像是看著浴室的方向,下一秒,不意外男人隨之而來的擁抱。
  她笑了聲,轉過臉容湊唇吻住她身後那個男人的嘴。
  「現在功力深厚,不會再撞到我鼻子或是下巴了。」黎礎又低低的聲嗓貼在她耳際。
  她又笑,那雙柔柔的美目像是真看見他似的,又傾近面容輕啄了下他的唇。
  他看著她的喜餅盒,從她身後環抱她的大掌突然抓起一把盒裡的珠子,抬高手臂後慢慢張開五指,各色的珠子瞬間落回盒中。「大珠小珠落玉盤……」
  她聽著他低低的嗓音和珠子敲在鐵盒上的脆聲,笑出聲來。
  「我真好奇,你怎麼知道這些珠子是什麼樣子?怎麼串才會好看?」
  她移開盒子,轉身面對他,然後隨意從盒中抓了幾顆珠子。「這個頭尾偏長,是淡紫色的,這個相當圓滑,色澤像珍珠;這個看起來像是圓的,但其實底部比較平,細細一摸就知道了。其實剛開始,也是需要以安幫忙,要是遇上大小形狀差不多,我摸不出來的,就會問問她。她畢竟比較小,也有形容不清楚的時候,所以一開始也是做出一些聽說不好看的作品。不過摸久了,就能發現其實觸感不大一樣,或者我也會——」
  「晴安。」他突然握住她手心。
  「嗯?」他語聲微變,讓她愣了下。
  「沒事。」他目光柔沉珍愛地凝視她,長指輕柔滑過她眼睫,他輕喟了聲,啞聲道:「晴安,你真棒。」他吻了吻她的額頭。
  她垂著眼簾,笑了笑。她不是聽不出來,他讚許後其實還藏著淡淡的遺憾。
  想起什麼,她忽然轉身將那些材料和成品全移到一旁,然後重新回到他面前。她低垂面容跪坐著,兩頰紅似火,像有什麼話要說,偏又難開口。
  「怎麼了?」他注視著她,微微困惑。「是不是累了,想休息了?」她搖搖頭,又點點頭。
  他失笑。「晴安,你不說話,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們……」她感覺自己的面頰熱燙不已,像要冒煙了。「我們休息吧。」她雙手突然抓住他內衣兩側,然後往上翻掀。
  「晴安?」他覆住她的手,疑惑地看著她。臉蛋這麼紅,莫非她是……「你想要?」她咬著下唇,難為情地點點頭。
  他輕笑了聲,吻了她嘴唇後,身子越過她,拉開床邊的怞屜,拿著什麼東西。
  她聽見那聲音,伸手握住他手臂,他困惑地回身。「怎麼了?」
  「不……不要用。」她訥訥回應。
  「不用?」他挑高濃眉。「不用就怕你懷孕了。」
  「我想要孩子。」她握住他手臂的力道緊了些。
  他瞠大美眸,有些駭然地望著她。「你想要孩子?」所以她的主動是為了懷上孩子?
  她點點頭,輕道:「你不是一直渴望擁有一個安定的家庭?礎盈也說過你要給你的妻子和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生活。」
  「那是以前,現在——」
  「現在因為我看不見了,所以你不想讓我懷孕?」她垂著眼眸。
  「晴安……」他睇著她落寞的面容,溫聲道:「晴安,帶孩子不是容易的事,等他學會走路了,你要在後面看著、追著,我不要你這麼累。」
  「可是,那是你的夢想不是嗎?一個安定的家庭,一個太太,幾個孩子……」她抓著他的衣衫,語帶懇求。
  「我們有以安了。」他掌心撫上她面頰。
  「以安是我妹妹,該喊你姐夫的,她不能叫你爸爸。」她聲音柔柔的,聽來有幾分可憐。
  「晴安,帶孩子真的不容易,我每次去康生,見到嬰兒室那些護士要餵奶、要換尿布、要幫小嬰兒洗澡……真的很辛苦,你——」
  「礎又,你不相信我能照顧一個孩子是嗎?」她語聲有些激動了。「你才說過我很棒的……」
  「那不一樣。」他握住她秀肩。「晴安,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有些時候,我們必須量力而為。」量力而為……
  「你還是覺得我沒辦法把孩子帶好?」她語聲軟軟的,透著淡淡委屈。
  見她如此執拗,他有些挫敗了。「晴安,有時候,你真是固執得讓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歎口氣,他起身下床,抱著自己的枕頭,走到衣櫃前拿出薄被。「今天晚上我睡客廳,你好好想清楚這件事。」結婚後,這是他第一次沒和她同床。
  然而,躺在客廳沙發上的他,卻也是翻來覆去,毫無睏意,這好像是他們第一次比較激烈的爭執,他就這樣丟下她,自己跑出來睡客廳,是不是太過分了?
  不能否認,他確實想要自己的孩子,她的提議他不是不心動,只是想起她的雙眼,他就無法放心。
  萬一在沖泡奶粉時,她燙傷了手;萬一孩子調皮,跑著讓她追,她不小心撞傷了自己;萬一孩子病了,她還要擔心孩子……孩子的模樣,她會很想知道吧?身為母親,卻看不見自己的孩子,她難道不因此難過、遺憾嗎?
  但她若真想孕育一個孩子,他這樣拒絕,是不是剝奪了她為人母的權利?何況她的出發點是為了他,他怎能就那樣轉身離開房間?她一個人待在房裡,會不會胡思亂想?
  他迅速起身,快步走進房間,他看見她安穩地躺在床上,合著眼靜靜流淚。
  他心口怞了下。不是承諾要讓她快樂的?怎麼現在卻讓她難過了?兩個人在一起,也許要互相遷就,要互相包容,也許有時要退一步,有時也要有所堅持。為了和相愛的那個人永遠幸福下去,很多時候,觀念就必須改變。
  既然想看她快樂,就順她的意思,也許真有個孩子,能讓她的生活過得更充實、更快樂。
  他歎了聲,走近床鋪,掀開被子,上了床,然後掌心觸上她濕濕的頰面。「這麼愛哭,還想當媽媽?以後孩子見你這樣哭,不也要跟著你一起哭了?」
  「又、又不會有……孩子。」她哽咽著。她只是希望他不要有遺憾,只是想要幫他完成他對一個完整家庭的渴望,他卻開口說要睡客廳,他就那麼不相信她可以照顧好一個孩子嗎?
  「誰說不會有?」他才開口,果然看見她抬起臉容對著他的方向。
  「什麼意思?」她眨了眨濕潤的眼睫。
  捏捏她的粉腮,他笑道:「想要孩子,就生吧。」用指腹抹掉她的淚,他又繼續說:「不過,不能什麼事都是我妥協,這樣吧,等你真懷上了,把那家店收掉,在家好好安胎。還有,到康生讓礎淵幫你做產檢,生了就在那裡做月子,你答應這些條件,才讓你生。」
  她聞言,睜大水花花的淚眸。「你說真的?」
  「我騙過你嗎?」他長指滑過她眼睫,看見她抿了抿唇,像在壓抑什麼。「高興吧?想笑就笑,不用忍著。」
  然後她果然揚唇笑了,笑得很媚、笑得很甜,他心口蚤動,湊唇吻住她,那微涼的唇瓣邊吻邊移動,貼在她耳畔,低嗄著沉嗓誘惑:「想要孩子,你自己來。」
  她愣了下,一臉怔然。「你、你說……」
  「你要是連幫我脫衣服都做不到,將來怎麼脫孩子的?」他五指游移到她敏感的腰側,調戲著那片軟膚,暗示著什麼。
  她輕喘了聲,兩頰綻出瑰麗紅花,她坐起身來,然後坐上他的腰腹,她手指怯怯探出,緩慢地、略帶羞澀地脫了他那件背心式內衣。
  他黑眸微瞇,帶著深濃情慾,細細收納她每個表情和動作,當她解開他那件休閒短褲的鬆緊帶,手指滑過他小腹時,他吸了口氣,然後抓住她手腕。
  她困惑地抬起紅潤的面容,望向他,那四目交接的剎那,他心窩一熱,真要以為她看見他了。明知只是碰巧遇對了角度,他仍是為此撼動不已。
  他拉下她的身子,翻了身,她已在他身下,那雙柔柔的眼眸帶著春意,仍是對著他的眼,那帶笑的容顏俏生生,嫵媚動人。
  他胸口灼燙不已,俯低面龐吻上她的唇。
  「晴安,晴安……」他貼著她的唇,啞聲道:「你怎麼能讓我這麼愛你……這麼愛你……」這麼愛著啊。
  還有什麼比這樣擁抱著她,深深愛著她,更能讓他滿足?
  只要她一個快樂的笑容,他什麼都好,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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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10-10-21 05:36

  每雙眼睛,都有一個故事秋水
  男女主角的成長背景相當黑暗,正因為有著一樣的經歷,才更能瞭解彼此,也更懂得體諒對方。
  一連寫了很多個故事的主角,都有一個不完整的家庭,那不是為了灑狗血,只是有些時候,在寫故事時,多少會有自己的影子存在。而寫進書裡,也許是一種抒發,也許是覺得因為有過那樣的經歷,才更好掌握主角的反應和情緒。
  與我有私交的人都會知道,我在一個相當不健全的家庭成長,什麼家暴、黑道討債、親友為錢翻臉不認人這些事,我都遇過,而我也曾經很偏激地說過:「為什麼那個人臉皮可以這麼厚?」、「為什麼那個人不去死—死?」類似這樣的話來。甚至在很生氣的時候,我也說過:「真想拿把刀捅進那個人的肚子裡。」
  有個朋友聽我這樣說,勸了一句:「這樣你還要坐牢,何必呢?」
  對啊,我還要坐牢,我為什麼要做那種事?
  從很久以前,我就這樣對自己說:「將來我有家庭,我一定不讓我的孩子承受這些痛苦,我一定要給我的孩子很完整的家庭生活。」
  曾經,我看著友人的小阿姨的媽媽幫她梳頭髮時,很羨慕地說:「真羨慕小阿姨,有媽媽幫她梳頭髮,我母親從來不曾幫我梳過頭髮。」
  我是真的真的很羨慕,所以也會偷偷想著,將來若有女兒,一定要讓她留長頭髮,我每天都幫她梳頭髮,我要當個好媽媽。
  我到現在還是常常這樣告訴自己,所以,我把這部分的自己,融進黎礎又和徐晴安這兩個角色裡。
  後來漸漸長大,認識的人多了,也就不再像以前那樣那麼偏激。
  我有位朋友,她叫肉包,因為有著相似的家庭背景,所以成了朋友。
  總是有一種感覺,有些事情即使你表達得再傳神、再真切,但沒有經歷過的人,就是體驗不出你的難過。於是和肉包成為朋友後,就覺得原來有一個和自己的成長背景相似的朋友,是件很幸福的事。
  再後來,我搬到了現在的住處,認識了斜對面的那戶人家後,才發現這世界上原來還有很多不開心的家庭。
  那戶人家的男主人約五十多歲,他在這附近是出了名的酒鬼,醉了就會打老婆,他太太曾經因為受不了他的家暴,喝下廁所清潔劑自殺,當然人救回來了,卻也沒和他離婚,我們都在猜,應該是為了孩子而忍氣吞聲。
  除了打老婆、摔東西、砸傢俱、割腕自殺……這些可是常在上演。
  我一直以為他只有女兒,因為常見他女兒出入,直到去年農曆年,女主人來按門鈴,說她兒子從高雄回來,車子能否暫停我家門口?我才知道原來這對夫妻有個在高雄讀國立大學醫學系的兒子。
  實在很難相信,一個打老婆、整日酗酒、酒品不好、惹事生非的人,有一個在讀醫學系的兒子。那兒子不曾回來,僅是去年過年才見到一次。
  黎礎又就是這樣被我塑造出來的,而這名字是取自我家店隔壁日式料理店老闆的名字。那時見到名片上「楚又」這名時,就覺得要拿來書裡用,於是就有了「礎又」這個男主角。
  再談談女主角徐晴安。
  早在寫《啞劇愛情》時,就有想過再寫失明、失聰的主角的故事,三個可以是一個系列,不過當時對失明、失聰的感覺不那麼強烈,也就一直沒去動筆。
  之前,看過一部電視劇《米可,GO》,女主角就是因為受傷而失去了視力,又在一個談話性節目看到一對盲人夫妻的訪談(我忘了節目名稱),那對夫妻都是全盲,但過馬路、搭車上班、買菜做飯、教育孩子,每件事都難不倒他們。
  節目有拍攝太太做飯的畫面,她確定油溫的方法,是把手伸進鍋裡,大約距離鍋底兩公分的地方,去感受溫度,再決定菜下鍋的時間。
  我覺得那對夫妻真的很了不起,也不自卑,努力過著自己的生活。然後,我就很想寫一個很棒的女主角——從悲痛自己的失明,再到堅強面對的女主角。
  因為自己不認識眼科的醫護人員,關於視網膜剝離這些資訊,都是從網路上搜尋得知的,其實視網膜剝離是可以透過手術恢復的,但也要看嚴重程度,還有發現時間。當然,一開始就打算寫失明的故事,自然就沒想要讓晴安恢復視力,於是連移植眼角膜這種手術,我也沒讓晴安去試。
  總之,她會一直看不見就是了。
  其實從第一本書到這一本,每個故事都有一個部分的我,我曾見過有網友說我的故事角色都有些灰暗,確實也是,我曾經很埋怨,老覺得上天真不公平,為什麼給我那樣的母親和那樣的家庭,但這幾年,我其實是有些感謝的。
  像我這種家庭環境長大的孩子很多,有的走偏了路,但有的則是不斷提醒自己,要做得比別人更好,我覺得很慶幸的是,我們家的孩子是屬於後者。
  即使我常覺得我那位很酷、說話很欠扁的弟弟不怎麼乖,但嚴格來說,他只不過在學業上很混,最壞的打算就是他考不到執照,沒辦法在醫院工作而已,他也沒給這個社會添麻煩啊,再說,人家他長得真的有帥到,哈哈!其實我很驕傲有他這樣的弟弟耶。
  除了弟弟,我也很驕傲有個很棒的妹妹,妹妹曾在我埋怨的時候跟我說:「沒關係啊,反正這輩子我們就好好當人家的女兒,把欠的都還清,下輩子就不用再糾纏了。」我妹妹也很棒。
  若不是有這些人生經驗,我大概沒那麼多東西可以寫進小說裡。
  像《啞劇愛情》裡,男女主角用話機鍵0和1來通電話的方式,有人覺得很有趣,不過,那真的是我自己經歷過的事。
  我確實曾用那樣的方式和一位情人連絡,當然這方法是他想出來的,他打電話過來時,這樣跟我說:「我知道你現在不能跟我講話,我用問的,你按0和1回答我。」
  現在想起來,覺得好像很浪漫、很甜,但當時,一點不浪漫。這就是一個人生經歷,也許這時候覺得很辛苦的事,在日後的回憶裡,都是很美很可愛的一段。
  另外,在設定上,這個故事發生時間早於《第三者》。
  原先想寫的,就只有礎又的故事,但出版社後來排了一個醫師和護士的企劃給我,於是才有了允玢和礎盈這一對,然後,允玢和礎盈的《第三者》又比較早出版,所以,黎家小妹妹和程允玢戀愛時,其實晴安和礎又已經結婚了。
  礎又是外科,允玢是兒科,據我所知,外科至少要經過六年的住院,才能升主治,所以礎又是比允階年長幾歲的,只不過才見過兩次面的兩個男人,在還不瞭解對方的情況下,是難從對方外型去確定年紀,於是在《第三者》的故事中,有一段是允玢和礎又兩個男人的對話,我並未讓礎又很篤定地說出自己比允階年長,我只是讓他很保守地說:「雖然我們看起來差不多年紀。」
  無論是《第三者》,還是這個故事,我自己都相當喜歡。
  下一個故事是礎又的弟弟,一個婦產科醫師的故事,然後暫時應該不會再碰醫師的題材了。老是一直麻煩婉如,從她那邊挖資料,我也是會不好意思的。
  (臉紅臉紅)
  對了,我很愛《我只在乎你》這首歌,所以拿來當了背景。除了鄧麗君小姐之外,梁詠琪、蕭敬騰、蘇打綠都有唱過喔,我覺得大家都唱得很棒,真的很好聽。
  謝謝共同完成這本書的大家:出版社、編輯、畫家老師,都非常感謝。
  還要感謝我的親友團:肉包、圍棋、鴿子,還有胡小胖。在我心情很低落的時候,有他們四位在,真的非常謝謝。
  祝大家幸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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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ei    時間: 2010-10-21 14:45

thx~
作者: 0515    時間: 2010-10-28 14:40

thank you
作者: 镡骓    時間: 2011-9-8 19:18

谢谢
作者: kuo    時間: 2011-9-16 22:52

回復 2# shek


    謝謝分享
作者: hggy    時間: 2012-4-13 12:27

谢谢
作者: Peko    時間: 2012-4-14 08:15

Thanks
作者: leeyiin    時間: 2012-5-7 14:43

TKS
作者: ahyin1151    時間: 2012-5-8 20:55

thanks
作者: hli1234    時間: 2012-5-8 21:32

3q you I like
作者: ANNY0321    時間: 2012-5-8 22:58

回復 2# shek


    謝謝分享!
作者: peach558    時間: 2012-7-18 08:43

謝謝分享
作者: 牛牛要恋爱    時間: 2013-4-19 00:00

haokan
作者: christy    時間: 2014-9-12 22:23

thx
作者: lovesun    時間: 2014-9-13 17:11

thanks
作者: naruto1725    時間: 2014-9-13 17:47

Thanks
作者: stephnie    時間: 2014-9-13 19:57

一gj
作者: linghan1985    時間: 2014-9-13 21:46

谢谢分享
作者: rerepi    時間: 2014-11-13 16:19

thx
作者: vampire50618    時間: 2016-9-5 22:59

謝謝
作者: d1117lm824    時間: 2016-9-6 19:47

Thanks
作者: aaa1218    時間: 2018-11-19 19:53

謝謝
作者: a23202588    時間: 2018-11-20 04:03

3Q
作者: hoting61    時間: 2024-4-29 11:46

Good
作者: hoting61    時間: 2024-4-29 12:37

G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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