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唐茵《神醫俠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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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14-10-21 21:00
標題:
唐茵《神醫俠侶》
出版日期:2009年3月
要不是為了她那嫉妒心重的爹因不滿某人在江湖上的名聲比他好而對人暗中下蠱,
生性愛靜的她根本不可能下山。
雖然受害者本身是個人人稱頌、醫術高明的神醫,
但她知道,他不可能會解蠱毒;
也就是說,若半個月內他身上的蠱毒未解,
恐怕只有腸穿肚爛慘死的下場。
照說如此人命關天的事,他該要緊張著急的,
卻見他仍是一臉溫和笑意,像是篤定她一定會救他似的。
也罷!誰教這禍是爹惹出來的。
只是,為了解他身上的蠱毒,她耗損了太多內力,竟不支昏了過去。
醒來後,原本打算離去,卻不知怎地莫名其妙答應了他繼續留下。
從旁看著他細心為人看病診斷,遇窮人則分文不取,甚且贈藥,
確實是仁心仁術。
但,他憑什麼替她作決定?!他有行醫濟世的胸懷,她可沒有!
他有什麼資格「要」她和他一起為人看病?!
作者:
shek
時間:
2014-10-21 21:00
楔子
痛!好痛!
看著腳踝腫得像饅頭似,即使是上了藥、包裹好了,依然傳來火辣辣的疼痛,痛得她無法站立。這一跤,可摔得不輕啊!
此刻,她身處罕無人跡的深山叢林,當真是求救無門;看來,也只能等到爹發現她遲遲未歸,出來尋找她了。
瞥了眼身旁的藥簍,從藥簍中拿出一株形狀奇特、葉片大小不一的藥草;這藥草名為羊蹄,具淨血功效。就是為了采這株藥草,才會害得她不慎摔跤,只是沒想到這一摔會扭到了腳踝,甚至傷及筋脈,令她面臨等人救援的窘境。
以前她也曾受過大大小小的傷,只是從沒有像這次傷得這麼嚴重,嚴重到無法行走,只希望爹能早點出來尋找她才好。
就在她坐困愁城、不知如何是好時,身旁的草叢里突然傳來窸窣聲,她警覺地握緊手中的碧玉笛,看到一條通體翠綠的青蛇從草叢里鑽出,昂首吐信地望著她,一人一蛇互相對峙著;就在青蛇似要采取行動時,幾支銀針更快地不知從何處疾射而來,正中蛇頭,蛇身痛苦地在地上扭動一會,便靜止不動了。
是誰出手幫她的?
她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解答。一道身著藍袍、背著藥簍的修長身影,從她身後的草叢里走了出來。
男人有張溫文俊秀的五官,臉上掛著一抹溫和淺笑。望著那張帶笑的臉孔,她心底的戒心不由得放松。這個男人不僅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敵意,還令人無來由地有股莫名的安心。真是個奇特的男人。
“小姑娘,妳沒事吧?”
男人臉上依舊含笑,眼底有抹擔憂,彎身注視著坐在地上、年約十三四歲的少女;在瞧見她左腳腳踝處包裹好的傷處時,眉間微擰,視線一移,落在她右手緊握的笛子上系有一條玉穗,黑眸中掠過一抹驚愕,隨即認出這支笛子的來歷。看來方才是他多事了,以這小姑娘的能耐,絕對足以自保。
“我沒事。謝謝你出手相助。”
雖然她足以應付剛剛的狀況,但對方畢竟是好意幫她。
“可以站起來走嗎?”男人注視著她的腳踝,關心地問。
“不行。”
少女直視他眼底,這男人有雙正直的眼,算她幸運,在此時遇上這樣一個溫文磊落的男人。
男人從剛才就察覺到眼前少女出奇的冷靜,一般與她年紀相仿的少女,若是遇到她所遭遇的情形,就算足以應付,也會有些許驚慌,而她卻無一絲驚慌,反倒顯得太過鎮定了。
“天色不對,看來半個時辰內會有一場大雨,我們得盡快找個地方避雨才行。”
男人抬頭看了眼穹蒼,遠處緩緩飄來的大片烏雲,依他的經驗推測,一場大雨是免不了的。此處實不宜久留。
少女也望了眼天際,明白他所說的是事實,猶豫了會,頷首同意,淡道︰
“往西約莫五里處有間竹屋,可先行前往避雨。”
“那就得罪了。”
男人有禮地先行道歉,再將她打橫抱起,施展輕功,往西而行,幾個起落,果然看見一間竹屋;就在兩人抵達的同時,傾盆大雨亦在同一時間嘩嘩而下。
男人將少女放在屋里唯一的一張木床上後,便開始打量起竹屋里簡單的陳設。屋里除了一張木床之外,還有一張木桌,兩張竹椅,一支陶壺,兩個茶杯,就再沒有多余的物品了,看得出來這間竹屋只是用來暫住休憩之用。
“竹屋里的床和桌椅都是我爹親手做的,為的就是讓我采藥采累時,有個可以暫作休憩的地方。”
少女看著他的背影,猜測著他的身分;一般人不可能無故出現在深山里……目光停留在他身後的藥簍上。難道這男人是個大夫?
“令尊果然對姑娘十分疼愛。”
男人打量完屋里簡單的陳設後,緩步走到門口,察覺屋外的雨勢有轉小的趨勢;看來這場雨來得快,也停得快。
“尚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男人忽地黑眸微瞇,注視著前方由遠而近的身影。看來小姑娘等的人來了。
“在下東方堂。阮姑娘,日後我們若是有緣再相會吧。”
東方堂回首朝她一笑,在她尚不及反應之時,便已投身雨幕中。
少女驚愕地望著他匆忙離去的身影,雖然訝異他走得突然,但更令她吃驚的是,他竟是近年來在江湖上聲名遠播的神醫東方堂。
但,為何他會知道她姓阮?
目光瞥向手里的碧玉笛系有玉穗的一端,玉石上刻有一個“阮”字,這才恍然大悟,唇角微揚。
作者:
shek
時間:
2014-10-21 21:01
第一章
岡陵城。
龍鳳樓一如以往,門前大排長龍,里頭坐無虛席,幾名小二忙碌的身影在桌旁的走道中穿梭,即便揮汗如雨,仍是動作利落,效率一流,讓每桌客人不致于等待太久。
適逢午膳時間,眾人談話聲此起彼落,里頭用膳的客人正大快朵頤、享受佳肴;而在外頭烈陽下等待的人群,仍是十分有耐性,絲毫未見減少。
面對這種盛況,一向力求客人至上的龍鳳樓,貼心地準備好清涼退暑的冰鎮酸梅湯,由一名動作利落的少年端給等待的客人喝,此舉讓眾人對龍鳳樓的印象更加好了。
就在少年忙碌地端給客人酸梅湯的同時,一道身著藍袍的修長身影,無視門前大排長龍的隊伍,從容地走進龍鳳樓里;眼尖的少年動作迅速地停下手里的動作,飛快擋住藍袍客人。
“這位客倌,還請照順序排隊。”
少年臉上雖掛著客氣的笑容,眼里卻無一絲笑意;甩了甩肩上的布巾,伸長手臂,示意客人往身後人群看去,讓排隊的人群因他的話而令原本不平的臉孔稍霽。
要知道,龍鳳樓之所以成為各家酒樓飯館之首,乃因秉持著菜色多變新穎、口味獨特、服務一流的原則,即便價格不菲,仍令眾家饕客趨之若鶩,寧可排隊等候,也非得吃上一頓不可。
少年注視著眼前的男人。來人有張溫和俊秀的臉孔,唇角掛著一抹淺笑,一身溫文儒雅氣息,從他衣裳的質料看來,此人絕非一般市井之民;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能來龍鳳樓用膳的客人也絕非尋常人家;只不過此人渾身上下奇異地令人有種說不出來的舒坦,加上他臉上的溫和笑意,讓他陡然想起昨兒個夜里,掌櫃教他們兄弟讀書,曾提到這麼一句話 如沐春風。
沒錯!這男人渾身上下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令人無法對他生起厭惡,但即便如此,插隊就是不對。
少年清了清喉嚨,對上那一臉溫和笑意的男人再次開口,只不過這一回口氣跟眼神一樣有禮。
“這位客倌,為求公平,還請出去,噢……”
少年話說到一半,頭上突然慘遭一記爆栗。
“三少爺,您來啦,快請進來歇息。”
掌櫃王欽恭敬地說。兩人越過彎腰抱著頭哀嚎的少年,往樓上專屬東方家四兄弟休息的房間而去。
“三少爺,您先在房里歇息,稍候我再叫張振那小子幫您送上酒菜來。”王欽在命人換上簇新被褥、沏上熱茶後,準備離去時道。
“張振?”
東方堂挑眉。此人是誰?為何王欽會特地提到他的名字。
“張振就是方才那不長眼、攔住三少爺的人。”王欽回道,隨即想到漏提了一些事,連忙補充道︰“事情是這樣的。大約十天前,四少爺帶了張振和張勝這兩兄弟來,說是要留下他們在這里幫忙,還認了這兩兄弟。”王欽解釋。好在這兩兄弟倒還爭氣,沒給他添麻煩,做事挺勤快,又會看人臉色,在這的確幫了不少忙。
“原來如此。”
東方堂溫文的臉上揚起一貫淺笑,心想︰果真是小妹的作風。
“四少爺人呢?”
“四少爺留下這兩兄弟後,翌日,城里就發生了女子被割去臉皮的慘絕人寰案子,四少爺為了緝拿凶手,只在這里住了一晚就離開了。”
王欽據實以告,還多嘴地說了東方凌大少爺公告每間酒樓若是見著四少爺東方杰,務必提醒他中秋前返家一事。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忙吧。”
東方堂眉間微擰。小妹能成為如今名震朝野的玉面神捕,全賴他和二哥力保,大哥才勉強同意讓她在二十歲這年,也就是今年,無論如何都得卸下神捕一職;否則大哥將會對他和二哥,連同小妹一並責罰。唇角不覺揚起一抹苦笑。有個愛惹事的小妹,真是令人頭痛啊。
叩叩。門外傳來敲門聲,打斷他混亂的思緒。
“進來吧。”
話音方落,就見方才執意驅趕他的少年進門,身後還跟著一名小男孩。這兩人便是小妹認的弟弟?
張振雙手端著漆盤進房,在將飯菜擺放上桌後,兩兄弟看著東方堂,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啟齒。
“你們就跟四弟一樣,叫我三哥吧。”
東方堂眼里含笑,瞧著兩兄弟局促不安的模樣,端起碗筷開始用膳。
“三哥!”兩兄弟異口同聲,模樣十足乖巧,高興地大叫。
“你們二人用過午膳了嗎?”東方堂關心地問。
“早就吃過了。”年紀較小的張勝搶先回答。
“在這工作還習慣嗎?”
托小妹的福,讓他平白又多出兩個弟弟;當兄長的他,自是應當多關心他們。
“習慣。大家對我們都很照顧,王大哥晚上有空還會教我們讀書。”
這次回答的是張振,他口中的王大哥指的是王掌櫃。
“很好。”東方堂微笑頷首。“你們四哥離開時,有對你們說過什麼話嗎?”
“沒有。四哥走得匆忙,來不及跟我們話別。”張振語帶埋怨。四哥老是來去匆匆,害得他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別怪你們四哥。玉面神捕這個稱號,可不是浪得虛名的,你們就多多體諒他吧。”
東方堂听出他話里的怨怪,含笑安撫。看得出來這兩兄弟跟小妹的感情頗深。
“三哥,你慢慢用膳,我們不打擾你了,有事再吩咐我就行了。”
張振見他停下用膳的動作,知道他們打擾到他了,便機靈地拉著小弟離開。
這兩兄弟一臉聰明相,若是日後好好栽培,定能大有作為;小妹一向有識人之明,也難怪她會安排這兩兄弟進龍鳳樓了。
東方堂一面用膳,心思從兩兄弟再繞回小妹身上。要是這丫頭中秋前不乖乖自行返回東方府,只怕他和二哥也要跟著遭殃了;想到這里,忍不住唉嘆兄長難為。
叩叩。門外再次傳來敲門聲,伴隨著張振去而復返的聲音,急喚︰
“三哥!有人知道你在這里,上門來求醫了。”
“人在哪里?”
聞言,東方堂放下手中的碗筷,迅速起身,拉開房門,示意張振帶路。
神醫東方堂來到岡陵城的消息一傳開,許多人皆慕名而來。東方堂為求方便眾人看診,命王欽大開龍鳳樓後門,讓他在後院幫上門求醫的病人看診。
“三哥,你會在岡陵城停留多久?”
瘦小的張勝趁著無人的空檔遞上茶水和糕點,好奇地問。
張振負責幫忙前頭的跑堂,而他則被王欽調來幫忙三哥。
“不一定。但是中秋前,我必須返回東方府一趟。”
來到岡陵城的龍鳳樓後,這兩個兄弟十分喜歡親近他,而他也因為小妹的關系,對兩人多了一份疼愛之心。
張勝扳起手指算了算日子,距離中秋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
太好了!也就是說他們還有時間可以跟三哥相處,至少不是像四哥一樣,總是來去匆匆,老讓他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怎麼了?為什麼這麼問?”
東方堂啜了口茶,溫和的臉上有抹笑意,看著他認真地扳起手指,算起日子來,好奇地問。
“因為……”
驀地,半空中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那聲音是三長兩短,忽高忽低,就在東方堂納悶地欲走出查看時,腹中忽然疼痛如絞,感覺肚子里有東西在蠕動,而且隨著聲音的起伏,肚中的蠕動更加劇烈。
東方堂臉色大變,難不成這是──
“三哥,你怎麼了?臉色怎麼忽然這麼難看,你可別嚇我啊!”
張勝被這突如其來的怪音、還有他的反應給嚇著了!這到底是什麼聲音?為什麼三哥的臉色愈來愈白,且額冒冷汗,一臉痛苦地撫著肚子,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就在張勝急得手足無措時,遠處忽地傳來一陣清亮的笛音,隨著笛音的響起,那一陣怪音逐漸消失,而東方堂原本疼痛如絞的肚子也得到了舒緩。
“這笛音又是怎麼一回事?”
張勝小小的身子緊張地在東方堂身邊打轉。多虧了這笛音,三哥似乎沒有那麼痛苦了。
隨著笛音的由遠而近,一抹身著月牙白襦裙,手執碧玉笛,模樣清雅,渾身透著疏離淡漠的女子來到了東方堂面前。
“東方堂,我們又見面了。”
“是妳……”
話未完,東方堂修長的身形忽地一軟,砰地一聲,昏倒于地,昏迷前最後的意識是張勝驚慌的大叫──
“三哥!”
“這位姑娘,我家三少爺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昏倒呢?”
王欽緊張地問著坐在床畔板凳上、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姑娘。
這姑娘氣質清冷,渾身透著一股疏離,令人難以親近,看她替三少爺把脈的樣子,莫非也是名大夫?
“姐姐,三哥要不要緊呢?”張勝擔憂地看著躺在床榻上昏迷的東方堂。
三哥原本好好的跟他有說有笑的,自那奇怪的聲音出現後,三哥就變得不對勁了,緊接著這位姐姐就出現了。還記得三哥昏迷前看見是她似乎有些意外。這兩人原先是認識的嗎?
“是啊!這位姑娘,妳到底是誰?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我們龍鳳樓?”
張振听完弟弟所說的來龍去脈後,不由得對她多了一份防心。
“東方堂暫時不會有事。”
話音方落,就見她從懷里拿了罐青玉瓷瓶移到東方堂鼻間讓他嗅聞了下,床榻上昏迷的東方堂在同時睜開了眼。
“三少爺,你覺得怎麼樣?”
“三哥,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三哥,你還好嗎?”
三人迅速來到床前,臉上布滿憂急。
東方堂微笑安撫三人,目光落在三人身後的女子身上。
“阮姑娘,四年前匆匆一別,沒想到會再見到妳。”
東方堂如她一般,也是在第一眼即認出她來。這姑娘模樣清雅,但渾身散發出一股淡漠的氣息,令人印象深刻,加上她手上的碧玉笛,不難認出她來。
相較于他的和善親切,阮香吟顯得冷淡多了,水眸瞥了他一眼,淡道︰“你可知你身上出了什麼事嗎?”
東方堂苦笑。“若是沒猜錯,怕是中了蠱。”
听著兩人的對話,一旁的三人皆倒抽了一口冷氣,驚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中的是半月蠱。半個月內,若不將此蠱解了,你將會腸穿肚爛而死。”阮香吟不疾不徐地道,語氣淡漠,彷若東方堂中的不是什麼可怕的蠱,只是著了一般風寒似的。
“阮姑娘為何對在下所中的蠱如此了解?”
東方堂挑眉,想起痛昏前,是她的笛聲出現,那怪音才消退的,讓他無法不懷疑她。
“東方堂,很抱歉,你所中的蠱是我爹對你下的。”
阮香吟深吸了口氣,清澈水眸直視他坦蕩的眼底,頭一次覺得對人深感虧欠,這一切都要怪她那個任性妄為的爹。
“阮前輩怎麼會下蠱?”
東方堂溫和的臉上難掩驚愕。“怪醫”阮達九喜怒無常,行事無法依常理推斷,但並非苗族人,又怎會下蠱呢?
“我娘是苗族人,半月蠱是我爹從我娘那偷學來的。我爹他听聞江湖上多贊你是神醫東方堂,心有不甘,因此趁著我娘回苗疆,對你下蠱,目的是想看你這個神醫如何自救,解這個蠱毒。”
她也是在知道爹想找東方堂麻煩後,才會尾隨他下山,幸好及時阻止了他。
“太過分了!妳爹怎麼可以這樣害三哥,三哥又沒得罪他!神醫的名號響亮,要是惹他眼紅,他大可正面跟三哥討教,只怕他連三哥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張振義憤填膺的說。想到向來尊敬的三哥竟遭人暗算、且又是身中這種可怕的蠱毒就生氣。
“張振,不許胡說。『怪醫』阮前輩二十幾年前在江湖上可是無人不知,就連師祖對阮前輩也是稱贊有加;其醫術自成一派,獨創的『鎮魂四絕曲』可是救了不少人。”
東方堂難得的板起臉孔來。“怪醫”的稱號可不是平空而來的,雖然阮前輩作風獨特,不愛行醫救世,但不可否認,確實有他的本事。
“哈哈哈!東方堂,算你識相,並未在身後詆毀我。女兒,妳若是想救他,就靠妳自己的本事吧!”
一陣渾厚有力的暢笑聲由外傳送而來,那深厚的內力令東方堂心下不由得佩服。
“爹!你這樣任性妄為,等娘從苗疆回來,我一定要告訴她!”
阮香吟清雅的臉上流露出怒氣,知道爹還在附近,運行內力大喊。
回應她的是一陣沉寂。
可惡!這個無法無天的爹,等娘回來,待她們母女連手,絕對讓他沒有好日子過!阮香吟氣得在心中暗忖。
“看來阮前輩走了。”
東方堂有趣地瞧著她一向淡然的臉上,在遇上她爹後,表情充滿了變化;那含怒的俏臉,反倒令人移不開視線,至少此刻的她,不再給人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
“東方堂,你身中蠱毒,為何一點都不擔心?”
“生死有命,何懼之有;更何況阮姑娘妳在這里,我又何需太擔心呢?”東方堂沉穩地回道。
“你就料定我一定會救你嗎?”
阮香吟實在看不慣他那依然溫文含笑的俊臉,即使他醫術再高明,也該明白蠱毒不易解;一般中蠱者,若非尋找到下蠱之人,只怕難解其蠱。
今日若非她懂得解蠱之法,縱使他有神醫之名,只怕半個月後,也要腸穿肚爛而死。
東方堂嘆了口氣。這姑娘模樣清冷,沒想到連性子也不怎麼好。
“如果阮姑娘無心救我,就不會適時伸出援手了。”
“阮姑娘,求妳一定要救救我們三少爺。”王欽怕她不肯出手相救,急忙出聲求道。
“你不需求我。正如東方堂所言,我若不想救他,就不會出現在這里。你們全出去吧。”
阮香吟對著三人說,準備開始幫東方堂解蠱;誰叫禍是爹惹出來的,做女兒的自當善後。
待三人退出,房門重新關上後,阮香吟把玩著手里的碧玉笛,問著坐在床榻上的人。
“東方堂,你可知道我爹自創的『鎮魂四絕曲』是哪四曲?”
“听聞是『鎮魂』、『安魂』、『破魂』、『殺魂』。”
當年“怪醫”阮達九以其自創的“鎮魂四絕曲”揚名于江湖,其吹奏的笛聲可進入人體的穴脈,達到治病的功效,甚至能讓重病人之人听笛聲減輕其痛苦,進入沉睡;不過,這“鎮魂四絕曲”,其笛音不僅可以用來救人,也可以用來殺人。
猶記得師祖曾說過,阮達九的笛音同時具有救人和殺人之能,端看他一念之間;只可惜此人脾氣古怪,無法以常理推斷;雖具有極高的醫術天分,卻無心行醫救世,成名于江湖幾年後,就突然銷聲匿跡了。
“沒錯,『鎮魂四絕曲』除了『鎮魂』、『安魂』之外,『殺魂』、『破魂』是用來殺人的。待我吹奏一曲『殺魂』,就可解除你體內的半月蠱。東方堂,把你的耳朵摀住,若是無法承受笛音,就用內力阻擋吧。”
阮香吟話音方落,縴柔的身影翩然一轉,落坐在窗台下的紅木椅上,水眸微斂,吹奏起殺魂曲來。
那笛音清亮急促,忽長忽短,東方堂隨即感覺到腹部蠕動的速度隨著笛音而忽快忽慢,渾身血液顫動,連忙閉目運氣。直到半個時辰後,笛音停止,腹中便不再蠕動。
“把這顆藥吃下。一刻鐘後,上一趟茅房,自可把你肚內已死的蠱排出體外。”
阮香吟臉色微白,氣息紊亂走到他面前,將一顆紅色藥丸遞給他。
“阮姑娘,妳怎麼了?”東方堂見她氣色不對,關心地問。豈料他一問完,毫無預警地,阮香吟嬌軀一軟,東方堂及時長臂一伸,接住她虛軟的身子。
“三少爺。”
“三哥。”
王欽、張振、張勝三人在听到笛聲停了之後,擔心地推門入內,哪知竟見到東方堂懷里抱著人。
“三少爺,阮姑娘怎麼了?”王欽納悶地問。
阮姑娘不是在醫治三少爺嗎?怎麼會昏倒在三少爺懷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內力耗損太多,一時氣血不順,才會暈過去。”
東方堂替懷里的人兒把完脈後,眉間微蹙。沒想到鎮魂四絕曲,竟是如此消耗內力。
“三哥,你沒事了嗎?”張振著急地問。
“我沒事了。”東方堂將懷里的人兒打橫抱起,對著王欽吩咐道︰“王欽,麻煩你準備一間干淨的客房。”
“好的,三少爺請跟我來。”
王欽領著東方堂往客房而去,一路上,不時回頭偷瞄;不知是不是他看錯了,總覺得三少爺在看著昏過去的阮姑娘時,那目光似乎有些特別,不似平時的關心病人,倒像是多了幾分擔憂。
這里是哪里?
阮香吟方睜開一雙水眸,目光所及,盡是陌生的擺設,昏迷前的記憶在腦海中快速飛掠而過——
這里是龍鳳樓的客房。
阮香吟倏地翻身坐起。
沒錯,房里簡潔干淨,門外隱約可听見客人吆喝店小二的聲音。水眸微斂,沉吟許久,心里掙扎著是否該離開。
東方堂身上的蠱毒已解,她是該離開才對;但只要想到爹的任性妄
為,萬一她一走,爹又來加害他,那可怎麼辦才好。可若是留下來,勢必得留到兩個月後娘從苗疆回來,爹才會乖乖返回樂山。
“阮姑娘你醒了,正好把這碗藥給喝了吧。”
東方堂手里端著一碗湯藥,推門而入,黑眸在對上她清冷的水眸時,俊秀的臉上揚起一抹溫和笑意。
阮香吟靜默地坐在床榻上,等到他靠近後,接過他遞來的湯藥,嗅聞了下,立即明了這碗藥是滋補氣血用的,也不多說,一口氣喝光。
東方堂接過空碗,看到她的臉色已不若先前蒼白,這才放下心。
“阮姑娘,這次多虧你出手相救,否則即使身為大夫的我,只怕在面對蠱這種東西時,也要束手無策了。”
縱使他有神醫之名,能救天下人,但在面對唯有施蠱者能解之蠱毒時卻是無能為力;若非她熟知這蠱毒,且知道如何能解,否則恐怕他也只能等死。
“禍是我爹惹出來的,身為他的女兒,自該收拾;好在我爹並非苗族人,略懂皮毛的他,懂得的也只有這半月蠱。今日若是我娘親自下的蠱,事情就棘手多了。”
娘身為苗族族長之女,對下蠱之術自是更為專精;好在娘恩怨分明,不像爹這樣任性妄為。娘曾教過她如何下蠱,但她反而對解蠱之法深感興趣,將爹所創的鎮魂四絕曲加以研究,以音律運含內力,改成能令蠱為之喪魂的殺魂曲。
“很抱歉,為了救在下,讓姑娘的內力耗損太多。”
“你不必謝我。我說過,禍是我爹惹出來的,自當由身為女兒的我來收拾。”
對于她的冷淡,東方堂好脾氣地不以為意,臉上仍是掛著淺笑,黑眸注視著她清雅淡漠的小臉。
“阮姑娘,若你不急著離開,可願在此多停留幾日,讓在下盡地主之誼,好生招待姑娘?”
阮香吟清雅的臉上有抹猶豫,水眸微斂,再抬眼時,一雙水漾大眼直視著那張含笑等待的溫和臉孔。
“好。”粉唇輕啟,頷首同意。
是她看錯了吧,為何她覺得東方堂臉上的笑容加深了,模樣似松了口的樣子?
這個東方堂的待客之道,還真是特別。
“東方大夫,不知道怎麼搞的,我全身起了一塊一塊的紅疹,這會不會出人命啊?”
一名年輕病人卷起衣袖和褲管,赫見他雙手雙腿布滿一塊塊紅色的腫塊,令人恍目驚心。
東方堂把完脈、看完他的癥狀後,安撫病人緊張的情緒。
“你這是風疹,不會出人命的。我開個藥方,記得按時服藥,沐浴時不要洗太熱的水,也不要去抓它。”
“謝謝大夫。”年輕病人拿著藥方感激地離去。
阮香吟在一旁觀看了許久,發覺東方堂對那些一較為貧苦之人分文未收,有的甚至還免費贈藥,若遇較為富裕之人,也僅收微薄診金。
覺得自己已看夠,阮香吟決定離開了,豈料一轉身,右腕冷不防被握住,她詫異地轉身,對上一雙含笑的黑眸。
這男人不是在看病嗎?
“各位鄉親,向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阮姑娘,她也是一名大夫,若有任何病痛,也可以找她。”
東方堂無預警地將她推向前,介紹給大家認識。
聞言,眾人開心地紛紛道謝,有的甚至竊竊私語,猜測著兩人的關系。在眾人離開後,一雙冒火的水眸瞪向身旁的男人。
“東方堂,你憑什麼替我決定?!”
她可沒有他行醫濟世的偉大宏願,這男人也未免太不尊重她了。
“阮姑娘,擅自替你作決定是我不對;但你不覺得,既然我們有這個能力,何不幫忙這些窮苦人家?以阮姑娘的善良,相信是不會拒絕的。”
東方堂仍是一派溫文和善的模樣,笑看著她因怒氣而發亮耀眼的水眸。
這阮姑娘平日一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唯有在她生氣時,才會讓人覺得較易親近。
“誰說我善良來著?!這里有你一個東方堂就足夠了,又何須多一個我。”
盡管這男人說得再好听,阮香吟仍是不為所動;想要當好人,他一個人去當,不必拖她下水。不悅地瞪了他一眼,隨即旋身拂袖離去。
東方堂臉上笑容未變,對她的言語絲毫不以為件,雙手負于身後,腳步悠閑地跟在她身後。
大街上,左右兩旁商家林立,沿途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落,身處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中,阮香時並未停下腳步張望,僅只是緩步走著,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小心。”
直到耳邊傳來一道示警聲,身子在下一刻落入一堵厚實的胸膛里,她這才恍然回過一神來。
“姑娘、東方大夫,實在對不住,驚擾到你們了。”
推著一車青菜的菜販見自己一時不注意,竟險些撞上東方大夫懷里的姑娘,于是歉疚地頻頻朝兩人道歉。
“不礙事的,小心一點。”
東方堂俊臉上仍是一貫的溫和淺笑,並未苛責于他。
直到菜販感激地離開、東方堂雙手被硬塞了兩顆大白菜,阮香吟這才驚覺自己仍在他懷里,忙不送地退開,語氣冷淡地問︰“你跟著我做什麼?”
“阮姑娘,既然我答應了你要盡地主之誼招待你,總不能放你一個人不管吧。”無視她的冷漠,東方堂依舊好脾氣地說。
話說得那麼好听,方才不也是放著她,淨顧著替病人看診嗎?
阮香吟冷映了他一眼,再看了眼他手中的大白菜;這情景倒是有幾分好笑,不覺粉唇微揚,旋身徑自向前走。既然他愛跟,就由著他跟吧。
“來唷!熱騰騰好吃的豆沙包!”
一名小販拉長脖子叫賣,不少人聞聲靠了過去,人手各拿幾個,看來生意不錯。
阮香吟好奇地走上前,陣陣香味撲鼻而來,這才竄到肚子有些餓了。
“大叔,這豆沙包怎麼賣?”
“姑娘,這豆沙包一個……”
小販話說到一半,瞧見她身後的東方堂,再看了她一眼,連忙拿了兩個包子包了起來,遞給阮香吟,眼楮卻是看著東方堂。
“姑娘,這豆沙包就送給你跟東方大夫吃。東方大夫,謝謝你醫好我娘的病,又不收我診金,真是太謝謝你了。”
小販感激地頻頻道謝。東方大夫能來到岡陵城,真是岡陵城所有百姓之一禍。
“這位大哥你客氣了。這兩個包子的銀子,一定要給你才行。”
東方堂從懷里拿出碎銀,小販反倒後退了一步,雙手拚命在空中揮舞,硬是不肯收。
“東方大夫,我不能收你銀子的。我若收了,我娘一定會怪我的。”
“是啊!東方大夫,你那麼好心地免費替我們這些窮苦人家看病施藥,在這岡陵城內,誰敢收你銀子啊。”
“東方大夫,這只雞肥得很,等會我就送去龍鳳樓給你,讓你補補身子。”
賣雞的小販原本是要直接給他雞只的,可瞧他一身儒雅氣質,身旁的姑娘又嬌弱得很,遂改變主意,打算親自送過去。
“東方大夫,這些剛出爐的糕點給你帶回去吃。”
“東方大夫,這些菜和豆腐……”
“東方大夫……”
不容他拒絕,附近的小販非常熱絡地接二連三硬塞了不少東西給他;見他雙手已滿沒辦法再拿,轉而塞給他身旁的阮香吟,等到兩人一條街走下來,真可謂是滿載而歸。
“哇!三哥,你又被街坊的熱情給淹沒了。”
張振和王欽見狀,連忙上前幫忙。也難怪三哥不愛上街;街坊的好意,他無法推卻,卻又不想佔人家便宜,久了,三哥就變得不愛上街去,但仍是有不少病人會拿些吃用的來回報三哥。
阮香吟直到雙手和懷里空了,這才無奈地瞥了眼身旁的東方堂。她總算見識到這男人受歡迎的程度了,依她所見,恐怕連當今聖上出巡都沒他那麼受百姓愛戴。
“阮姑娘,不好意思,本想陪你上街,結果卻反倒累了你搬這些東西
回來,掃了你的興致。”東方堂歉疚地說。
這一路上,只見她冷著一張俏臉,一句話也不吭,想必是對他極為氣怒吧。
“罷了。我先去休息了。”
阮香吟看也沒看他一眼,徑自拾級而上,返回她暫住的客房歇息。
“王欽,先命人送午膳給阮姑娘,我去看一下孫婆婆的傷勢再回來。”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東方堂朝身旁的王欽囑咐,隨即走出龍鳳樓。
“三哥好像很關心阮姑娘?”張勝瞧了眼客房的方向,再看了眼東方堂的背影,突然說道。
“別胡說了。三哥對人向來就很好,更何況阮姑娘救過三哥。”
張振想也沒多想地輕拍弟弟的頭,直接否決他的話。
“別在這里亂嚼舌根了,還不快分頭去做事。”
王欽瞪了兩兄弟一眼。這主子的事情,哪容得他們底下人說嘴,即使這兩兄弟受到三、四少爺青睞,也不準他們在背後議論。
“張振,沒听到三少爺的話嗎?還不快將午膳送去給阮姑娘。”
“是,馬上去。”
兩兄弟連忙分頭去做事。
在用完張振送來的午膳後,阮香吟倚窗望向樓下車水馬龍的大街,只覺得胸中有股莫名的煩悶。
離開樂山已經半個月了,她想念那里的清靜。本性不愛與人來往的她,處在這人來人往的龍鳳樓里,覺得不自在極了。
想到方才在大街上所發生的事情!——看到深受百姓愛戴的東方堂,還有他的真誠和善、不計回報的待人處世態度,她與他就像是兩個世界的
人,他像是溫暖的陽光,照耀在每一個人身上;她則像是冰冷的霜雪,孤傲清冷。
莫怪乎東方堂會如此受歡迎了,像他這樣的謙厚君子,又擁有一身醫術,確實是百姓之福。
而,極不適應這里的她,或許真該走了。在這停留半個月來,並未見到爹再返回,想來應當不會再加害東方堂才是。
所以,她想離開了。
打定主意,她決定下樓向東方堂說一聲,打算明兒個一早便動身返回樂山。打開房門,才走下階梯,即瞧見樓下一團混亂。
“冬梅,你怎麼了?”
王欽臉色發白,扶著大腹便便的妻子;方才兩人說不到幾句話,她就突然額冒冷汗,雙手抱著肚子直喊疼。
“糟了!冬梅姐是不是要生了?”張振緊張地問。
“那現在怎麼辦?三哥又不在這里!”張勝直覺就想到東方堂。
“笨!三哥是大夫,又不是產婆,我趕快去找產婆來!”
張振輕敲弟弟額頭,對他交代一聲,就欲奔出龍鳳樓。
“站住。”阮香吟緩步踏下最後一階階梯,叫住張振,對王欽說︰“由我來負責接生吧。”
張振兄弟倆楞在當場,一臉狐疑地看著她。他們有沒有听錯,這位阮姑娘要幫忙接生?
倒是王欽最先回過一神來,連忙抱起哀嚎不斷的妻子,快步往自己住的廂房奔去,阮香吟則隨後跟上。
王欽將妻子抱上床後,阮香吟即命他備妥熱水和干淨的布巾,及一把消毒過後的利剪,準備妥當後,將閑雜人等一律趕出房。
隨著時間緩慢的流逝,外頭等待的眾人——包含幾名龍鳳樓好奇的常客,全都緊張地在外頭等候。
房里頭不時傳來冬梅的痛嚎聲,那一聲接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讓王欽的臉色愈加慘白,焦慮的他只能不停地來回走著,雙手合十,拚命地祈求老天保佑。
“王掌櫃,剛才那位姑娘是誰啊?年紀輕輕真的會接生嗎?會不會有事啊?”
熟客之一好奇地跟過來看戲,听著里頭的痛叫聲,不禁擔心地問。
“是啊!怎麼從未見過那位姑娘,她是誰啊?”
熟客之二也十分好奇地追問阮香吟的來歷。
“阮姑娘她應該會吧……”
王欽自個兒也不確定,但事情緊急,由不得他去細想,直覺就是相信她會,畢竟三少爺也認同她的能力。
“這里發生什麼事了?”
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一抹修長的身影同時出現,眾人見到是他,自動讓開路來。
“三哥,你回來啦,冬梅姐在里頭生孩子。”
張勝拉著他的大掌,急忙說著這里發生的最新狀況。
“三少爺,阮姑娘在里頭替冬梅接生。”
王欽滿臉焦急,听著里頭不斷傳來的淒厲痛叫聲,一聲聲撕扯著他的心;若非三少爺是男人,他還真想請三少爺進房看一下里頭的狀況。
“別擔心,有阮姑娘在,不會有事的。”
東方堂含笑安撫,雙手負于身後,陪著眾人在外頭等候。
“三哥,那位阮姑娘真的會接生嗎?”
張振瞄了眼王欽著急的神情,仍是忍不住問出大家心底的疑惑,畢竟阮姑娘太年輕了,讓人無法不懷疑。
“應該會吧,她現在不是已經在做了?”
他相信她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畢竟人命關天,若沒有一定的把握,他相信她不會插手幫這個忙;相較于眾人懷疑她的能力,他反倒訝異一向冷漠的她願意主動幫這個忙。
什麼!三少爺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他也不確定嗎?
這下子王欽的臉色更白了,房里頭陸續傳來逐漸無力的痛叫聲,讓他胸口緊掙,亂了方寸。
就在眾人惶惶不安、東方堂含笑的等待中,一個時辰後,房里頭終于傳來嬰兒的啼哭聲,眾人這才如釋重負,大大呼了口氣。
房門由內打開,阮香吟抱著嬰孩走了出來,交給雙手微顫的王欽後,一雙清澈水眸對上深幽溫暖的黑眸。
“辛苦你了。”
東方堂從懷里取出巾帕,在眾目睽睽下,毫不避諱地輕拭她秀額上薄汗。
“我有話對你說。明兒個我就要離——”
阮香吟話說到一半,即被身後虛弱的喊叫聲給打斷了。
“阮姑娘,真是太謝謝你了,若不是你幫忙,只怕我沒有辦法順利生下這孩子。”冬梅感激地說。
外頭等候的眾人只听到她的痛叫聲,卻不知道她生到一半時痛昏了過去,全靠阮姑娘將她救醒,並一直在她耳邊鼓勵安撫她,才讓她平安生下這孩子。
“阮姑娘,真是太謝謝你了。”
王欽抱著孩子,感激地頻頻道謝。方才他已听妻子說了房里的情形,這才知道方才的生產過程有多驚險,想到自己還懷疑過她的能力,不覺汗顏。
“你們不用那麼客氣,我只是剛好在場才會幫忙。”
不習慣接受他人道謝,阮香吟後退一步,卻撞進一堵厚實的胸膛里,回頭一看,東方堂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後,就見他臉上揚起一抹別具意的笑,接著雙手一推,竟將她推向床邊。
“阮姑娘,一直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可以告訴我嗎?”
冬梅主動牽起阮香吟的手;打從阮姑娘出現在龍鳳樓,就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渾身透著一股疏離,令人望而怯步,不敢與她親近;今日這一事,才讓她知道,阮姑娘是個外冷心熱之人。
“香吟。”
阮香吟回答的同時,氣惱地瞪了眼在一旁雙臂環胸又擅自作主、含笑望著他的男人。
“以後,我就叫你香吟。我比你年長幾歲,你可以叫我冬梅姐。”
冬梅自是沒錯過她瞪視東方堂的眼神,唇角不禁微揚,主動釋出善意,希望能與她多親近些。阮香時並未回話。沒有以後了,她明兒個一早便要離開。
“香吟,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答應。”
“什麼事?”
“我的身子一向不是很好,這產後調理身子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幫我。雖然三少爺也是大夫,但他畢竟是個男人,不若我們同為女子,有些話也比較好啟齒。香吟,你願意幫我這個忙嗎?”冬梅溫柔地看著她,懇求地問。
阮香吟秀眉微蹙,水眸底有抹為難;她若是同意,豈不還要留一個月?可她明兒個一早就想走離開。
“是啊!阮姑娘,請你幫個忙好嗎?”
王欽接收到妻子的暗示,雖不明白為何一定要她幫忙,但想想妻子說的也沒錯,連忙跟著請求。
“香吟,你就答應吧,畢竟是你幫冬梅接生的,就當是幫人幫到底吧。”東方堂來到她身旁,輕輕說著,也希望她能同意。
水眸睞了他一眼,注意到他突然直呼她名字;目光掃過三人期待的臉孔,為何她有一種硬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好吧。”
在三人期盼的目光下,她無奈地頷首同意。
作者:
sh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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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1 21:01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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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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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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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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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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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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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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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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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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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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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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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1 21:03
後記
終于把東方家四兄妹的故事寫完了。
只要看過作者我寫的書,就會知道作者很喜歡把幾本書里的人物串連起來,一方面是因為喜歡這樣的寫法,再者,這樣鋪陳還可以省一點腦力(笑)
《情難了》、《真假未婚妻》、《王爺擒妃》、以及這一本《神醫俠侶》,我個人較為偏愛《王爺擒妃》,朋友曾問過我,為何老愛寫男強女弱的故事,這一問,倒是問倒了我。除了個人較為偏愛這類型的故事,加上市場接受度比較大之外,總覺得男人就該保護女人,因此不喜歡女強男弱的故事,,由此可見作者也是深受傳統思想燻關的人(大笑)
但,既然是寫故事,布機會我倒是想試試女強男弱的故事,用不同的角度、寫法去詮釋,相信一定會有不同的樂趣。
當然,被朋友批評的還有另一件事——古代劇情我寫不膩,她們卻都看膩了。唉!其實我自己也寫膩了,好吧!如果順利的話,下一本,我會換口味寫現代劇情了,這下子那幾個女人總該閉嘴了吧!
今年西洋情人節和好友去了趟香港,三天二夜自由行。
小氣族的我們,非常節省,除了陪好友去紅館听左麟右李(譚永麟、李克勤)的演唱會花費較大之外,其它的開銷都很省目,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去听演唱會,沒想到竟是排場如此大的演唱會,除了全場爆滿,舞台、燈光及演出設計效果也令人嘆為觀止,就連舞群的表演都十分出眾,一場三小時的演唱會,雖然我听不懂廣東話,但也深受震憾!由全場歌迷熱情、歡聲雷動的情況看來,不難看出兩人多受歌述的喜愛。
更別提好友听得懂廣東話了。超級歌迷的她在結束後根本舍不得離開,還是我硬把她拖離的。
這越自由行的目的,除了恰巧遇上演唱會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尋找美食。我們的足跡遍及基灣、銅鑼灣、尖沙咀、旺角、蘭桂坊、太平山等,坐過雙層巴士、叮叮車、纜車、提運.,也吃了港茶、粥、龜苓膏、芝麻糊、絲襪奶茶、鮮油波羅包等各地小吃,深深為香港的高物價咋舌——一碗甜湯就要台幣一百元到一百五十元之間,實在是貴得離譜。
三天二夜走下來,幾乎走到腳殘的地步,回台灣後足足休息了一個禮拜才恢復精氣神,就知道這趟自由行有多累了。
香港其實很適合台灣人去旅避,除了到處都是繁體字之外,還有語言也可以通,就是物價超貴,令向來節儉的我大感吃不消。
每次出國回來後,就會覺得還是台灣好,我還是以身為台灣人為榮,看我多熱愛台灣這片土地(笑)
如果順利的話,下一本書,大家應該會看到現代劇情。
最後,老調重彈,還是希望大家會喜歡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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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mpire5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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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4 21:42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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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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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4 23:28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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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xcv1vcx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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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5 00:22
T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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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veary80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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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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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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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lu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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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rie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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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anks for sha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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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4-5 06:06
Thanks for sha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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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2583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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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4-17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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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8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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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n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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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9-4 20:16
Than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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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nega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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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9-28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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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siew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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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8-7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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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nyan88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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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1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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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i39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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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30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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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ejess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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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30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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