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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舒小燦《驚夢時分》[防恐特煞之五] [打印本頁]

作者: shek    時間: 2016-12-29 22:59     標題: 舒小燦《驚夢時分》[防恐特煞之五]


出版日期:2010-01-05



身為頂尖的調查員,這世上沒有秘密能逃過她的法眼
直到上司下令,即使色誘都必須查出那個男人的底細
雖說她不認為以自己的能耐需要用到這種爛招
但她向來「使命必達」,再怎麼不甘願也只能照辦……
搞什麼?他是故意搞神秘還是長得見不得人?
兩人第一次交鋒,她看見的僅是一張戴著人皮面具的臉
他還把自己從頭到腳包得像阿拉伯人,仿佛露點肉就會死
把她的好奇心撩撥到最高點,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她使出緊迫盯人的戰術,搶先一步到他的落腳處等著
打算「舍身」誘惑他,讓他失去防備好露出真面目
怎知她連他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就被他一口吞下肚──
雖然他逃到天涯或海角,她都有自信能把他找出來
弄清楚他為何如此吸引她,讓她不惜一切窮追不舍
只是她也明白敵對的身分注定他們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作者: shek    時間: 2016-12-29 22:59


  虛擬愛情 舒小燦

    我們都知道,言情小說中的愛情故事,和真實生活里的愛情,常常是有一段距離的;我對這一點體會、認知非常深切,倒不是我談過無數次戀愛,而是我到目前為止寫了不少部言情小說。

    在寫「防恐特煞」這個系列時,禾馬的大姊頭詹大姊和負責我手寫稿件的編輯,兩人不約而同向我反應,我這一次寫的愛情太「真實」了,反而跟一般時下的言情小說很不一樣,有點距離,而且怕有些看慣傳統言情小說的讀者可能會不適應。

    我一直跟她們說,我一定會全力改進,盡量把愛情的部分寫得更浪漫、更「不真實」一點,但是,我的內心中還是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抗爭,事實上,愛情是真的,就像恐怖分子是真的一樣,這些都是我們在二十一世紀里會在生活、生命中遭逢的「舊雨新知」。我常想,我們人是一天天的成熟長大,即使是言情小說中,如果里面的人物角色不知道現代社會里——不管是愛情或恐怖分子「真正」發生了什麼的話,那不是一件跟現實脫節,很不可思議的事嗎?

    說穿了,所有的文學、藝術作品和電影,就是要讓你我暫時脫離忙碌紛擾的生活,進入一個虛擬空間里透透氣,經由別人甚至是「虛擬人物」的思想、觀點來看一個跟我們現實生活不太一樣的另一種生活。

    這一點無庸置疑,而且我舉手贊成,但是我在寫作時總是自我期許著,除了「虛擬」之外,還要給讀者們一些真實的東西,在「我寫你讀」之後,讀者們可以來信告知有關你們的想法和感覺,然後在這種雙向溝通中,我們可以互相學習到不一樣的東西,一起成長。

    在《驚夢時分》這部小說中,描述的就是一個介于「真實」和「虛擬」之間的愛情故事。

    在倫敦地鐵爆炸案中受重傷的邢笠恆,在經過英國秘密情報局和美國NASA太空醫院的「改造」之下,已經變成一個很不一樣的人——他的左半邊頭蓋骨是鈦合金和精密的電腦晶片,左眼四周像機械鏔的內部。

    他不知道他的記憶是真的,還是被植入的,不知道腦子里思考的聲音是他自己的,還是東方A的,難道他就是神秘的東方A?然後,他遇見了中國派來色誘他的袁儷娸,打算從他身上查出所有東方A的秘密,而這名美麗動人的女飛行員同時也是個頂尖間諜嗎?

    離群索居的邪笠恆如狡兔三窟般在世界各地都有藏匿處,但是,當他最重要的秘密基地意外曝光,被埋了炸彈時,又意外愛上了「致命的吸引力」——袁儷騏的危險出擊!

    在虛擬電玩、虛擬財務報表和虛擬網路空間的時代里,《驚夢時分》將帶你進入一個虛擬愛情的真實世界……

作者: shek    時間: 2016-12-29 22:59


第一章

    二00五年倫敦地下鐵爆炸案之前

    六月末漸暖轉溫的夏夜,倫敦又習以為常的在傍晚時分下了一陣驟雨,來時快,去時也快,濡濕的街道映著華燈初上的景致,尤其是在竟夜狂歡的蘇活(SOHO)區,夜店林立的街道上,七彩霓虹燈和閃爍輝煌的招牌為夜幕染上了一層神秘面紗。

    「龐克夜總會」(punknightclub)是蘇活區內最為聞名的夜店,不但門口的「守門員」有嚴格挑選滾客的權利,以保證來這家名夜店的客人是最貌美、穿著最頂尖時髦,而且由于許多影視圈名人常來此光顧,「龐克」成了倫敦無數年輕男女最渴望,卻不得其門而入的朝聖夜店。

    「龐克」的常客包括英國籍的國際名模凱特摩絲和歐吉奧斯本的女兒凱莉奧斯本,幸運的周末夜舞客,甚至可能和瑪丹娜、菲姬和她「黑眼豆豆」的團員、電影「哈利波特」的男主角丹尼爾雷德克里夫擦肩而過,據說,連英國王儲查爾斯王子和黛安娜王妃的次子哈利王子,也常混進來狂歡一夜。

    「龐克」里沒有真正的龐克族,卻多的是新生代社會名流、王公貴族和富商巨賈的公子哥兒和嬌嬌女。若是真在玩不膩的「龐克」玩得有點無聊了,從這里走出去的同一條街上,多的是脫衣舞酒吧、**玩具店、特種營業店、同志吧和地下「禁藥」局都近在咫尺,對向來浪蕩不羈、徹夜狂歡的族群而言,真是琳瑯滿目,應有盡有。

    身為台灣「鴻棋集團」總裁邢光東的次子,餃著金湯匙出生的邢笠恆,別說是一天的粗活,就是一天的辦公室他也沒有坐過。從中學時代開始,他就迷上了刺激、激烈的運動和嗜好,例如賽車、滑翔翼、沖浪、帆船、拳擊、霹靂舞、高空彈跳等等,還有最激情的游戲——難以數計的一夜情。

    無庸置疑,邢笠恆酷嗜「危險」的滋味!

    當他的孿生哥哥邢笠維勤勉不懈、自我期許要不辜負父親的冀望成為電子龍頭「鴻棋」的下一代接班人的時候,邢笠恆則忙著揮霍他的青春歲月和精力,活得就像沒有明天。

    當「鴻棋」打算和英國的「MOTEC」整頓合並,並且打算在中國南方斥資建造一座科學園區之前,邢光東決定把玩世不恭、不務正業,整天在名車和女人堆里打滾的邢笠恆,強制送到倫敦來見習,期望兒子能學到一點經營管理上的皮毛也好,以便能為不斷向全世界擴展、成長的「鴻棋集團」分擔些責任。

    然而,被送到倫敦來的邢笠恆依然我行我素,他的志向不在經營企業或成天與數目字為伍,他也不想向任何人證明他有什麼天賦才能或聰明才智。

    他常常想,從小到大,就只有母親最了解他,她從來不要求他一定要學些什麼或變成什麼樣的人,而且明白他喜新厭舊、愛好冒險的個性,其實是因為他天生強烈的好奇心和快速過人的學習能力。

    他也常想,如果他哥哥邢笠維是一塊稀有罕見的鑽石礦岩,在精雕細琢之後就可以搖身一變成為一顆璀璨奪目的luo鑽,那麼他則是一攤水銀,充滿了爆發性和感熱度,他可以隨遇而安、無孔不入,也可以獨樹一格。

    但是,最了解他的母親,已經在兩年前因癌癥在倫敦去世,他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母親,更是失去了他這一生中唯一可以坦白談心的人。

    邢笠恆心中有很深的、說不出口的悲慟,但他並不是一個願意吐露任何思緒和心事的人,揮霍無度是他宣泄的方式,在吊兒郎當的外表下,他有著墜落深淵般的惶恐、憤怒、不滿和矛盾,于是他飲酒作樂,徹夜狂舞,以此麻痹自己,讓他在醉倒、舞累的時候,可以暫時忘記自己是邢光東不成材的次子。

    這一夜,在蘇活區的「龐克夜總會」里,他一次又一次撒著大把的鈔票替一票狐群狗黨買醉,他自己也一次又一次的將杯中物一飲而盡。

    「今夜還沒過完,明天還很遙遠!」這是邢笠恆在倫敦社交圈中最聞名的一句口頭禪。

    「那明天以後呢?」金發美女笑問著。

    「就讓上帝去決定吧!」邢笠恆替她在高腳杯里斟滿充滿氣泡的香檳時,雙眼充滿挑逗的睇睨著她。

    這是他今晚獵艷的「戰利品」。

    他依稀記得她的名字叫作瑪姬,或是瑪格麗特,反正是一個很英國貴族化的名字。她跟一票女性友人一起到「龐克」來跳舞,而且那票友人顯然只是她的跟班。

    她說她已經二十一歲,但是他猜她最多不會超過十九歲。

    即使是兩相情願,互無責任牽絆的一夜情,邢笠恆也要挑個上上之選,否則他寧願一個人回家倒頭就睡。

    「瑪姬,你真美。」他靠過去輕咬她的耳垂,喁喁低喃著甜言蜜語。

    「我希望喝醉的你就這樣永遠醒不過來!」瑪姬笑得心花怒放,一手撩弄著他沒有扣上鈕扣而顯露的健碩胸肌。

    「我沒醉呀!」邢笠恆嘻笑著反駁道。

    「我希望我永遠是你眼中最美的女孩。」瑪姬主動的摟抱住他的脖子。

    邢笠恆一手攬住了她靠節食和洗三溫暖而保持的縴腰,另一手則伸到她縴合度美腿的膝蓋內側,稍一使勁,就把她整個人抱過來坐在他的大腿上。

    「你父母有規定你晚上幾點要回家嗎?」邢笠恆像個熟練的獵人,唇若即若離的來到她的鼻尖,好像隨時要吻上她的唇,但是又故意游移著。

    「我媽在我十三歲那年送我去瑞士讀寄宿學校後,就再也不管我幾點鐘回家了!」瑪姬似乎語帶一絲欷吁地道。

    「壞女孩!」邢笠恆假裝要朝她堅挺的鼻尖咬一口。「瑞士的寄宿學校都教了你些什麼?」

    「都是一些壞男人沒有教過我的事!」瑪姬大膽的說著,然後再也忍不住的抓住他後腦勺的頭發,用力的把他的頭向下按,獻上深深的一記長吻。

    邢笠恆雖然狂放不羈,但是再多的酒精也無法沖淡他的理智,他從來不酒後駕車,喝了酒之後,他寧願把他的名貴跑車丟在蘇活區充滿偷車賊的路邊一夜,然後搭計程車回家。

    喝得再醉的邢笠恆,也必定在一夜情的魚水之歡中使用保險套來保護自己,除了因為他不願意得到任何性病或感染愛滋病毒之外,也是不想到處留下私生兒女的種。

    但是,他是如何和瑪姬回到邢家位在海德公園旁貝爾葛雷薇亞區的豪宅,印象已經十分模糊,一夜的激情狂歡、翻雲覆雨之後,當他在隔天清晨醒來時,驚訝的看見身旁全luo的瑪姬正一手托著額頭,注視著睡夢中的他。

    「你醒啦?」瑪姬充滿嬌柔嫵媚的問。

    「如果你在離開之前想吃點東西,廚房里的冰箱內有很多種類供你挑選。」沒有道早安,沒有甜蜜的一吻,邪笠恆在字里行間已經不輕不重的下逐客令。

    然而瑪姬文風不動,絲毫沒有受傷害的模樣。

    「我知道你是誰。」她沉穩的道︰「我也知道你剛到倫敦不久,但已經花名遠播。我當然也知道‘鴻棋集團’的財勢和地位,但是,我要你知道,我也並不是什麼隨隨便便跟男人上床的無知女孩。」

    邢笠恆一骨碌下了床,luo身走向落地窗,拉開厚重的窗簾。

    大開的法式落地窗外,是這間佔據了整個第十二層樓豪宅的空中花園游泳池,洛克克風格建築的頂樓上具有三百六十度的環繞視野,倫敦所有的代表性建築物皆盡入眼簾。

    「那你就開個價吧!只要合理,我都願意付,要不然你就得跟我在倫敦的律師團談判。我也不怕你是未成年少女想借機斂財,因為昨晚我至少有十名證人听到你說你已經二十一歲。」邢笠恆最瞧不起這種企圖「仙人跳」的拜金女郎,這可說是比那些特種營業的應召女郎還差勁,一點也沒有格調和自尊,因此他毫不帶感情的把話說在前頭。

    但是瑪姬並沒有如他意料的放聲尖叫或惱羞成怒,她只是靜靜的坐在那張金碧輝煌的古典人床上,兩手抓住床單遮住luo胸,當她終于出聲說話時,聲音里有著一股沉穩的鎮定。

    「我早就料到你會這麼說。你放心好了,錢,我家多的是,我是只有十九歲,但是你完全沒有法律上或道德上的責任,我只是想跟你交朋友……」

    瑪姬頓停了幾秒鐘,等待著邢笠恆轉過身來面對她,但是他只是旁若無人的光著身子站在落的窗前望著外面。

    她無奈的繼續說︰「我也不是試圖高攀,因為我是威靈頓公爵的女兒……如果你知道誰是威靈頓公爵的話。」

    這話一出口,邢笠恆立刻轉過身來呆楞的看著她。

    他當然知道威靈頓公爵是誰——如果在倫敦社交圈里有人還不知道威靈頓公爵是何方神聖,那個人八成只是個不足掛齒的小角色,根本不夠資格在特別注重社會階級的倫敦社交圈里混。

    「呵,太棒了!」他自我嘲諷的低叫著,「我竟然搞上威靈頓公爵的獨生女?」

    邢笠恆也完全明白,一夜情的對象是上流社會的名媛,比只要錢的拜金女會衍生出更多的麻煩,最嚴重的是,以前他在台北跟那些名媛淑女胡搞瞎搞,最多只會鬧上港台新聞媒體的八卦版,但這在倫敦可不一樣,這里的八卦報紙都是全球翻譯的「國際版」。

    在英國誰人不知,威靈頓家族是英國最古老、最富有的家族之一,而因身為長子而世襲公爵爵位的萊斯里?威靈頓不但是英國女皇伊莉莎白二世的親信至交,也是英國國會的一名重量級閣員。

    而最令邢笠恆感到惶恐不安的是,威靈頓家族同時也是「MOTEC」電子科技集團最大的股東,擁有最多股份,也具有壓倒性的決議權。

    威靈頓公爵一連生了四個兒子,在晚年時娶了年輕的第二任老婆才生下這個小女兒,若是他得知,他的「眼中隻果」,最得他寵愛的掌上明珠,竟然跟一個黃皮膚的外國人搞一夜情,可能會氣得把她從遺囑上除名。

    在英國世襲的制度里,「傳統」是一塊任誰也無法搬移或打破的巨石,有錢、有經濟地位並不代表什麼,頭餃和血統才是最重要的,這也難怪戴安娜王妃生前離婚後所交的男朋友多迪?法耶茲是一名埃及裔的英國人,且不管法耶茲家族極為富有,是英國哈洛德百貨公司和法國巴黎里茨酒店的擁有者,上至英國女皇,下至無數英國平民百姓,全都反對這樣的「異教」和「異種」結合。

    邢笠恆也很清楚,若是威靈頓公爵在盛怒之下取消了「MOTEC」和台灣「鴻棋集團」的合並企畫案,他將成為破壞這一樁歷年來罕見的國際集團合作投資案的罪魁禍首。

    「瑪格麗特女爵!」邢笠恆以正式頭餃來稱呼她。「我只希望令尊並不知道你昨天晚上睡在哪里。」

    瑪姬顯得一點也不擔心,從小嬌生慣養、芳齡十九的她,八成連天塌下來都不當一回事。

    「我見過你在‘MOTEC’的總部實習。從那時候起,我就一直很想認識你。」

    「你跟蹤我?」邢笠恆大感意外,一時也亂了方寸。

    「別說得那麼難听!」瑪姬清脆的嬌嗔笑聲在房間里回蕩著。「你也別擔心我老爸會有什麼反應,他最寵我了,大不了他也只會生氣個幾天,如果我以自殺殉情來威脅他,他恐怕連天上的月亮都會摘下來送給我當禮物來討我歡心。」

    「你說什麼?殉情?!」邢笠恆這一驚非同小可,難不成瑪姬正暗示他,她已經對他一見鐘情?

    「對呀!」瑪姬漫不經心的笑咪咪說著,一雙無邪天真的藍色明眸定定的睇看著他。「要是我告訴你,我已經愛上你了,尤其是在經過昨夜之後,我已經愛你愛得無法自拔,不管你躲到天涯海角什麼地方,我都會找到你,你听了應該不會心髒病突發吧?」

    這個時候,邢笠恆才真正覺得自己是赤luoluo的,從里到外毫無保留、無處遁藏的赤luoluo。

    接下來,只見端坐在床上的瑪姬看似無心,卻是有意的讓薄床單從她豐腴的穌胸滑落,她好整以暇的伸出一只手輕輕拍著身邊的床鋪,示意著、等待著邢笠恆像只哈巴狗般過來坐下……

    二00五年倫敦地下鐵爆炸案之後美國NASA

    美國太空總署(NASA)坐落于佛羅里達州南方的海岸,是歷年來發射太空梭進入外太空的地點,同時也是研究太空科技的大本營。鮮為人知的是,在這一座太空基地里同時附設具實驗性質的太空醫院,結合了全美最優秀的醫技人才。

    這一天剛過正午,一架幻象超音速戰斗運輸機降落在NASA的起降跑道上。地面上早已有一輛救護車和幾部護行車輛及人員等候著,當飛機一停妥,後方的閘門一打開之後,一具看起來像是個太空艙,又像是大冷凍櫃的箱型物從輸送帶上緩緩滑移出來。

    當地面人員把那具新科技的裝備轉移到特制的救護車上之後,兩輛警車立刻在前方鳴笛開路引導,直奔附屬的太空總署實驗醫院。

    救護車隊十萬火急的抵達太空醫院門口,只見現場呈現出全面戒備的狀況,醫護人員急促的奔出來,非相關人員則被警方人員隔離開來。

    「讓路!讓路!」跟在太空艙箱旁一路奔進太空醫院的一名醫生大喊著。

    他一邊不時探頭看著那艙箱上的方形玻璃窗口,里面是一個頭臉上插滿了儀器導管的傷患——邢笠恆。

    「心跳速率增加!腎髒功能正不斷衰退——快!」

    在倫敦地下鐵爆炸案中,邢笠恆和哥哥邢笠維以及邢笠維的女友芮筱嫣正好在其中一節被恐怖分子引爆自殺炸彈的車廂里。芮筱嫣夾在兩人中間而幸免于難,只受到皮肉傷,邢笠維在倫敦聖瑪麗醫院的加護病房中救治之後,失去了三根助骨和左眼,但是和邢笠恆比起來,邢笠維已經算是幸運了。

    躺在聖瑪麗醫院的加護病房里將近三個星期,邢笠恆一直沒有脫離險境。他的左半邊頭蓋骨已粉碎,左半腦和部分中樞神經都受到嚴重損傷,四分之一顏面骨和左眼四周的皮肉組織也都已蕩然無存。

    餅去這幾個星期,英國的MI5主掌爆炸案的調查,當在過濾可疑嫌犯的過程中,他們發現了邢家孿生兄弟的特殊背景。

    邢家兄弟倆的父親邢光東,是世界知名的電子代工制造商「鴻棋集團」的總裁,而「鴻棋集團」在全世界各處都設有據點,在中東、亞洲和東歐就有十一家代工工廠,身為可說是無國界的富豪企業家之一,邢光東對情治單位而言代表的是難以估計的情報資源和人脈。

    英國秘密情報局早已經是國際防恐組織的合作成員,並且和負責亞洲恐怖活動偵測調查的一個由無數類似邢光東這樣的企業家所組成的神秘組織,也有著密切的合作,這個神秘組織正是「防恐特煞」,其幕後首腦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東方A。

    MI5以提供全世界最先進的精密醫學技術來拯救邢家兄弟作為條件,極力說服邢光東加入東方A的「防恐特煞」,但是邢光東清楚得很,這種人情非同小可,只要他點頭,接下來後續的行動將改變他和兩個兒子的一生——他們不再只是單純的企業家、牛意人,除了為東方A的「防恐特煞」出錢出力、搜集及提供情報之外,他們甚至可能需要身體力行,親自參與第一線的行動。

    二十幾年前,當邢光東創立的「鴻棋集團」在台灣漸成氣候,日漸蓬勃發展時,他就以投資移民的身分申請移民澳洲,並且在達爾文設廠。身為澳籍的華裔企業家,他當然不可能沒有听過歷年來已經有好幾位澳籍華裔的企業家在前往中國訪問或洽公時,被中國政府以「間諜」的罪名拘留,其中還有人被關了一、二十年還沒被放出來,任憑澳洲政府多方交涉也沒有用。

    而現在英國MI5竟然告訴他一個匪夷所思的「防恐特煞計劃」,想要利用邢家孿生兄弟一靜一動的特質,各取所需的將兩個人「合而為一」,以便在防恐行動中混淆恐怖分子的視听。

    邢光東當然不願輕易答應這種事,而且,正在加護病房中的兩個兒子,即使命都救了回來,醒來後對這種戲劇性的安排和變化,又會如何反應?

    但是,為了拯救親生骨肉的性命,邢光東已無法再想那麼多。

    當邢笠恆被英、美兩國的軍方人員連夜送到NASA的太空醫院時,邢光東雖然松了一口氣,知道小兒子有救了,但同時也非常明白,這孩子將會變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在接下來的三個月里,邪笠恆一共接受了八次精密的顯微手術,但是,再先進發達的醫學技術,也只能在他身上加進一些東西,而他已經失去的東西,永遠也無法挽救了。

    由于邢笠恆中樞神經組織和腦部的損傷,使得他再也感覺不到疼痛,除了「心痛」,因為主導他痛覺的神經已經死了,而且,他的語文能力也受到影響,有些記憶已經喚不回來,存留下來的記憶也都處于一種半睡半醒的朦朧狀態。

    他將再也分不清楚在他腦海里的記憶——包括影像和聲音——是他真正的記憶,還是只是他的幻想,或是因為他腦波不正常運作,不由自主的所產生的「夢魘」。

    他醒著時將會感覺在作夢,像生活在一個虛擬世界中一般,而當他睡覺時,他所作的夢卻比一般人少很多。

    太空醫院的生化科學家和醫技人員,必須以飽受爭議、尚未得到世界輿論認同或人道主義組織肯定的最新生化科技,重建邢笠恆左眼四周的顏面骨和皮肉組織,為了讓他在手術之後可以正常的運用每一條顏面神經和肌肉,繁復得有若一只機械表的精細結構被植入他腦中,並和每一條存活的神經和肌肉縴維互相連接,他左半邊的頭蓋骨則以鈦合金人造頭骨取代。

    當這群生化醫技專家重建邢笠恆受損的左半腦時,甚至植入無數實驗性質,但從未在人體上做過活體試驗的電腦微晶片,除了幫助病人的腦波可以在手術後正常傳輸指令到身體的各個部位之外,它像是座微型電腦一般,雖然目前只局限在幾項功能上,像是輸入影像和聲音變成大腦中的記憶,並隨時能刪除和重新輸入這些記憶,但這已足以主導病人的思考和語言能力。

    換句話說,生化科學家可以把一整本牛津英文辭典或一整套義大利文教學課程,以下載的方式灌進邢笠恆的腦子里,但是,人畢竟不是機器,而人腦也並非電腦,邢笠恆可能會有負荷過量的情況,讓他產生腦海中一片渾沌,甚至劇烈頭痛的現象,不過,他卻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從一個完全不懂英文或義大利文的人,變成一個具有異于常人的英文字匯能力或是能說簡單的義大利文。

    這些輸入的記憶,就變成了在邢笠恆腦海中的聲音,每當一種他以前不熟諳的外國語文輸入,他的大腦語言區便會多出一個聲音。

    重建改造之後的邢笠恆,乍看之下,儼然是半個「科學怪人」,美國太空總署為他制造了一個類似「歌劇魅影」中男主角所戴的面具,不同的是,這副面具完全以鈦合金金屬所制成,但是戴在邢笠恆的頭臉上,那閃亮折映如鏡的面具依舊令人怵目驚心。

    幸運的是,英國sis總部里,有個專門制造特殊武器和裝備供情報員使用的部門,這個部門里有一個代號叫作「B」的專家,擅長制造以人工合成皮膚所制成的各種面具。

    一個沒有痛覺,又可以藉「人皮面具」千變萬化的人,簡直是干情報工作的夢想人選,英國秘密情報局和東方A的「防恐特煞」組織都同意,只要給予原本已經嗜運動、愛冒險的邢笠恆一套完整的體能訓練,他將會成為一名所向無敵、縱橫天下的反恐秘密武器。

    許多「防恐特煞」的成員甚至預測,這個突然冒出來活躍在國際反恐行動中的「魅影」,甚至很有可能成為下一任東方A——如果現任的東方A有什麼不測的話,「防恐特煞」組織馬上就有一個現成的接班人擔任首腦。

    手術之後的邢笠恆,過去這兩年來,可以在他的腦海里听見很多不同的聲音,而在這些不同聲音的背後,還有一個蓋壓過群體的電腦合成機械聲音——東方A的聲音。

    他就是神秘的東方A嗎?

    連邢笠恆自己都不知道。

    因為,他的一切都已經變成了一場夢,一場醒不過來的夢。他知道自己並不是.具行尸走肉,但是他卻在夢幻和真實交錯的虛擬國度里游移。

    他現在的生活,只是一段又一段片斷的、半夢半醒的場景更迭交替。

    東方A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替他思考、下達指令、付出行動,東方A的聲音常常一遍又一遍的說著,他不可以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

    二00七年義大利羅馬

    宛若一道游移在真實與虛擬世界之間的魅影,穿著黑衣修士長袍的邢笠恆穿梭在熙來攘往的陌生人群中。他的臉是一張人工皮膚制成的面具,這樣的他,對他自己而言,就是一名陌生人。

    乂一次,邢笠恆以巧妙的偽裝身分剛完成了一件任務,腦子里,東方A的聲音告訴他必須盡快離開現場。

    這樣的聲音在他混沌的腦子里轉來轉去,他不知道,這究竟是東方A輸入至他腦殼晶片中的指令,還是他自己的決定?

    但是不容置疑的,當他每一次出生入死時,最後都是這個東方A的聲音救了他,讓他來無影去無蹤,如風一般掠過,像一道魅影隱藏至幽暗的角落。

    離開了梵蒂岡的聖彼得大廣場時,邢笠恆頭也不回的隱沒在人群之中。兩年來一直離群索居的他知道,「人群」是他最好的偽裝、最好的保護色。

    邢笠恆迅速的走進在聖彼得大教堂附近的地下鐵火車站,擠在無數陌生人之中,上了一節車廂。他身上的修士長袍令周遭的人對他禮讓三分,神情還帶著一絲敬意。

    車行過了幾站之後,他在羅馬競技場站下車,出了閘門,來到地面上,然後走進那片舉世聞名的廢墟遺跡區域。

    他頭也不回的低首走著,好像在計算著自己的腳步,又好像是一名虔誠的修士邊走邊作禱告,直到他拐進了一條地面上到處可見積水的坑洞和瓶罐垃圾的小巷。

    難怪羅馬的市民們會大聲吶喊地上街示威游行,由于垃圾工人的工資待遇問題,義大利正歷經全國性的大罷工,許多城市里每天不斷產生的垃圾,在大街小巷里堆積如山,這根本不必等垃圾工人自己去示威游行,耐不住那股撲鼻惡臭和舉目皆是的髒亂,市民們自己就會上街搖旗吶喊抗議。據說,首都羅馬還不是垃圾問題最嚴重的城市,而是南方黑手黨猖獗的拿坡里。

    走過窄狹又彎曲的巷道,邢笠恆回首一瞥,確定身後沒有人跟蹤之後,才拿出鑰匙開啟一扇斑駁脫漆的紅色木門,然後進入這棟破舊的五層樓公寓。

    三樓等著他的那間房,只是個租來的地方,租期在合約上簽的是三個月,但是他只打算睡一夜——今夜。

    邢笠恆開門進入屋里,撲鼻而來的是室內那股令人窒息的潮濕霉味和顯示出許久沒有人住過的滯悶空氣,兩扇窗上的厚窗簾都還沒有拉開,因此簡陋的屋里一片昏暗。

    罷從陽光普照的戶外突然進入幽暗的屋子里,邢笠恆閉起了眼楮幾秒鐘,試著讓眼楮適應一下亮度的差別。

    但是,當他輕輕合上身後的門時,他也嗅到在霉味中還隱約飄散著一股異樣的香氣。

    除了聲音,邢笠恆曾經被NASA太空醫院改造過的腦子也對氣味特別敏感,任何異樣都可以發覺。

    他嗅著,並且認出那是燻衣草的香氣。

    他機警的半彎下腰身,無聲無息的,像一只小心而多疑的貓。

    在他修士的黑長袍底下,有一支手槍插在左小腿上的一個皮制槍套里。他拔出了手槍,像一只貓在黑暗中無聲的移動。

    穿過小客廳往里面走,穿過沒有門的玄關,就是臥房的所在,房內擺了一張雙人床。他犀利的眼楮在闐暗中梭巡著,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他看見那張還沒有睡過的床上有道人影橫躺著,覆蓋在乳白色的床單底下,像一條蟲般蠕動。

    這時候,無聲的貓突然變成了突襲的捷豹!

    邢笠恆縱身一跳,一躍上床後就立刻用槍管頂住那道人影的喉間要害,讓人來不及掙脫。

    「誰派你來的?」他沉聲問道。

    他已經推開了手槍上的安全栓,隨時準備著扣下扳機射出致命的子彈。

    但是,一只女性的晰白縴細手臂從床單下伸出來,不疾不徐的把槍管輕輕推開。

    「上次我見到你,你是個韓國人,這一次見到你,你卻是個梵帝崗修士,那下一次呢?」

    邢笠恆立即認出那一口京片子,床上的女人就是曾經受東方A之托,開了一架超音速的「天馬SBJ」飛機,把他從中東地區帶離的中國飛行員袁儷娸。

    換句話說,不管邢笠恆是不是東方A,他都欠了袁儷娸一份人情。

    「你們中國政府要的那份潛伏在聯合國和平部隊里的間諜名單,按照我們原先的約定,已經交給你們了。你雖然負責把我從中東帶出來,但是我記得我們已經兩不相欠了,而且你應該知道,我們只能給你們部分名單,而不是全部,所以,我很懷疑你出現在這里的動機。」邢笠恆四平八穩的說著,聲音中並沒有透露任何私人感情。

    「我承認我是在跟蹤你。」袁儷騏慵懶嫵媚的嗔道︰「但是我並不是來偷你們的完整名單。」

    「那你來干什麼?」邢笠恆毫不客氣,直截了當的問道。

    「來看你……看你的真面目!就算是我個人的好奇心吧!我的上級長官們並不知道這件事……」

    「你要我相信你的一派胡言?」

    「信不信只能由你了。」

    「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邢笠恆微慍的粗聲問道︰「我警告你,如果你身上有武器……」

    他還沒說完,袁儷娸已經伸手將薄床單拉開,露出她一絲不掛的美麗**,在昏暗的光線中映著一層薄埂的汗,就像是一座完美無瑕的銅雕像。

    「你說,我身上帶有任何武器嗎?」袁儷娸以一種近似天真無邪的嬌俏聲問道。

    但是,曾經花名昭彰、風流成性、放蕩不羈,被封為「采花賊」的邢笠恆,她那一身完美無瑕、鮮潤欲滴的雪白肌膚,就是她身上最令他致命的武器。

    邢笠恆貪婪的用目光噬食著她每一寸肌膚,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加速狂跳。

    餅去兩年來,在他扮演神出鬼沒的「魅影」生涯里,他無法信任任何一名女性,也強迫自己遠離她們,以免暴露身分,但是他的身體仍有著過去魚水之歡的記憶,他渴望著那種無以倫比、肌膚相親的快感……

    他的身體已經有如一片干涸的沙漠,渴望著一場春雨,而橫在眼前不到幾公分的誘人胴體,讓他意亂情迷到幾乎瘋狂吶喊的程度。

    「中國和台灣的政治冷戰已經持續了將近六十年……」邢笠恆喃喃說著,像在背誦教科書的內容。「據我所知,國共合作還沒有真正正式開始……」

    「你們那個領導人早晚要下台!」袁儷娸不慍不火的接口道︰「要朝國共合作的美麗遠景大躍進,可以就從咱們倆的‘身上’開始。」

    「你這是向我統戰?」邢笠恆哭笑不得的睇著她。

    「毛主席從來不忌諱搞‘床上政治’,他老婆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來吧!‘祖國’正歡迎你投入溫暖的懷抱!」袁儷娸向他伸出雙臂。

    邪笠恆冷笑了兩聲,雖然他的身體並沒有像他的腦子那般理智。

    「你是中國人,我是台灣人,你說,對我而言,你是間諜,還是恐怖分子?」

    像囈語一般,他顯得有些語無倫次,但聲音中帶著一絲危險的威脅。

    「男人都是狗!」袁儷娸妖嬈撩人的懶懶說著,活脫脫是從一捆毛氈里滾出來誘惑凱撒大帝的埃及艷後,霸王妖姬的戰爭歷久不衰。「美食當前,秀色可餐,難道你不想咬一口?你可以一口吞了我不吐骨頭,也可以在大快朵頤一頓之後,再把咱娘兒給殺了……」

    是敵?是友?一場撲朔迷離的貓與老鼠的戰爭里,究竟誰是獵食的貓,誰是被覬覦的老鼠?

    邢笠恆思忖著,袁儷娸倒是說對了一件事,「男人都是狗」這句話對過去他那種沉溺女人堆,淪陷溫暖鄉,玩世不恭的生活而言,真是一針見血,他不但是一只狗,而且還是一只帶著一根賤骨頭的賤狗,這時候,他的「賤骨頭」已經把身上的黑色修士長袍下方的一角頂出一座小山丘。

    邢笠恆迅速的把腳上的短筒靴踢掉,熟練得連脫襪子都不必動手,他把修士長袍撩起,從頭頂上一把將它褪去,長袍底下,他並沒有穿任何衣物,渾身只剩下在他左小腿上的槍套。

    像餓虎撲羊一般的,一身精力的邪笠恆向床上的袁儷娸撲去。

    「怎麼,你打算帶槍上陣?」袁儷娸嬌媚的低啐一聲。

    「不帶槍,怎麼打仗?」邢笠恆把臉埋在她的雙峰之間,迷亂的印上無數饑渴的吻。

    「不,我是指你頂在我脖子上的這把槍!」袁儷娸哼笑了兩聲,一手小心翼翼的把槍管從她脖子上推開些。「我這是充分配合,你不必來強的。」

    「我警告你,子彈已經上膛……」

    「是的,我已經感覺到了!」

    當邢笠恆把手槍就近擱在床頭櫃上時,袁儷娸的雙腿已經抬起來繞扣住邢笠恆精壯的腰,她的兩手捧著他的臉,靜靜凝視著他的眸眼,在他粗魯的進入她的體內時,她半聲也沒有吭一句,手指像幾只小蟲般游移到他的頸間,撫摸著他那張人皮面具和真正的皮膚交接的地方。

    「把面具摘下來,讓我看你的真面目。」她柔聲慫恿著。

    「你要我‘赤luoluo’的面對你?別想太多!國共合作要靠行動,不是光靠嘴巴說說,所以,閉上你的嘴!」

    邢笠恆粗魯狂野的用吻把她的唇封住,他像溺水得援的人一般貪得無饜的吸吮著,舌尖毫不忌憚的挑撥、探索,在她的口中翻攪。

    他強壯的身體像狂風驟雨般的攻擊著她,他的有力的手掌使勁的搓揉著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地方,好像要她的軀體燒烙成記憶,深深植入腦中。

    他對她不斷的掠奪,而她毫無怨言的任他奪取。

    一波波的高潮有如狂風巨浪,潮來潮往,周而復始,一次又一次的奔馳……

    當白日更迭成黃昏,暮光漸化成夜影,汗濕交纏的兩具軀體把床單都沾濕了,兩人有若翻山越嶺、萬里跋涉般疲憊,喘著氣息依偎在彼此的懷抱里。

    良久,邢笠恆和袁儷娸只是無聲的浸yin在溫存中,之後,他伸出手打開床頭燈,房間頓時沐浴在昏黃的燈光下。

    邢笠恆暗自思忖著,他該不該和袁儷娸共度一宿?他明白其中的危險性,卻不明白她自動送上門真正的企圖。

    但是,為了顧全大局,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節外生枝,他毅然決然的作下決定,他必須擺脫她,必須再一次盡快離開現場。

    當邢笠恆作勢要坐起身時,袁儷娸卻推了他一把,率先開離他的臂彎。

    「你躺著別動,我先去沖個澡。」她朝他回眸一笑,不勝嬌羞的在燈光下與他luo裎相對。

    她作勢欲下床,但忽然頓停了一會兒,轉臉看著邢笠恆的假面具幾秒鐘。

    「要是教宗知道,我剛和一名天主教修士在床上度過一段時光,他會有什麼反應?」她半開玩笑的說著。

    邢笠恆半笑著伸手摸摸頭頂上那個天主教修士削發禿頂的部位,漫不經心的說︰「他八成也想看看是哪個女妖竟然有這種惡魔的魅力。」

    「呵,罵人不帶半個髒字,責任一推全推到我頭上,今天算我栽在你手里。」

    袁儷娸充滿挑逗的撫摸著他強壯而多毛的腿,然後彎下身在床底下找著她的鞋子,但是,事實上她是在尋找邢笠恆的鞋。

    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熟練手法,她將預先粘貼在床腳上的一個大頭針大小且相同形狀的精密追蹤偵測器拿下,以拇指用力的按入邢笠恆短皮靴的鞋跟里。

    他的面具和用來偽裝的衣物可以在穿戴之後就隨手丟棄,但是,他不會也沒有必要把常穿的鞋子也在任務完成之後丟了,只要追蹤他的鞋,就可以找到他的人。

    袁儷娸心中篤定的暗忖著。

    「噯,算了,不穿鞋了!」

    袁儷娸光著腳也光著身子,迅速的走進浴室里。

    一听到從浴室里傳來沖水聲,邢笠恆便迅如閃電的翻身下床,找到了袁儷娸脫下後隨手丟在地板上的衣服、一只手提包,以及她的一雙平底鞋,之後以最快的速度翻看了一遍。

    正如她所說,她的皮包內除了護照、幾張信用卡、一小迭歐元鈔票和零錢之外,並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她的衣服上和鞋子里外也都沒有任何竊听裝置,唯一的一樣電子器材,是她丟在衣服上面的一支手機,而且是處于關機狀態。

    當袁儷娸在五分鐘內沖完澡,身上只圍了一條大浴巾走出浴室時,邢笠恆已經穿戴整齊的坐在床沿等著她。

    她見狀不禁一驚。「你……」

    「我不想當個不告而別的痞子。」邢笠恆低聲道。

    「你要去哪里?」袁儷娸的問話中帶著一絲倉皇,些許無措,還有太多的私人感情。

    「遠離你。」他佯裝無情的說︰「你我都很清楚,你是個中國的間諜,而我是‘防恐特煞’的一員,你冀望我們有什麼樣的明天?難道你我能真的談起戀愛,生養一群小蘿卜頭,然後白頭偕老?大小姐,你別作白日夢了。」

    邢笠恆站起身朝門口走去。他身上穿著短皮靴,一條泛白牛仔褲,以及一件連帽的運動衫,帽子蓋住了頭頂的那一塊光禿處。

    「等一等!」袁儷娸喚住已經走到門口要開門的他。「告訴我一件事,你……你是不是東方A?」

    「你問的是一個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的問題。」邢笠恆說完之後,頭也不回的開門走了出去,然後隨手將門帶上,並沒有再回頭看她一眼。

    袁儷娸把大浴巾從身上脫去,丟在一片零亂的床上。她並不急著穿衣服,而是拿起她的手機,按下開機的按鍵。

    手機螢幕上顯現出一般行動電話的畫面,她輸入了一串密碼,螢幕的畫面上立刻轉換成一個GPS的衛星地圖,顯示著羅馬競技場旁的一塊小街區,一個小紅點正緩緩移出一條小巷道。

    「任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追到你!」袁儷娸喃喃自語著,然後把手機放在床上。

    接著,她慢條斯理的將衣服一件件穿上。

作者: shek    時間: 2016-12-29 22:59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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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16-12-29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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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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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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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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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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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睇 https:/happyfunnyland.com 好睇

作者: kalavi1031    時間: 2016-12-30 09:39

謝謝
作者: kelvinalo    時間: 2017-1-1 02:25

謝謝分享
作者: createch    時間: 2017-1-5 00:09

Thanks for sharing !
作者: hui39a    時間: 2017-1-5 11:55


作者: 怡然    時間: 2017-1-5 14: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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