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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瑪奇朵《皇商管訓》[有妻斯有財之三] [打印本頁]

作者: shek    時間: 2017-3-4 20:33     標題: 瑪奇朵《皇商管訓》[有妻斯有財之三]


出版日期:2015-08-12


他倆青梅多年,但他越發看不慣在她心裡釀酒始終比他重要,
更氣她是為了恩情才答應嫁給他,於是在拜堂當日溜得不見人,
就是賭氣想給她個報復,未料她不痛不癢便罷,
在他們二房一家被大伯趕出家門,還得靠她和她父親收留,
為了扳回最後一絲男人尊嚴,他決定和她來場喝酒比拚,
更誇口輸的必須聽從贏的,他本想的得意,結果卻是輸的難看,
於是他這富貴少爺得去砍柴、上山挑雪水,還得跟她學如何釀酒!
沒想到,他卻意外發現釀酒的她特別美,
尤其被他一挑弄,她那原本古板的模樣瞬間變得嬌羞可人,
讓他下定決心奮發圖強要挽回她的心,怎知好不容易曖昧萌芽,
他那極品娘一番門第高見,竟害得她執意要跟他保持距離,
還有他那未來岳父,老像座高山一樣橫擋著他的求愛之路,
更有不安好心的親戚竟聯合外人打壓他欲重振聲威的酒莊事業,
不過他這些年的「紈褲」也不是白混的,來個將計就計,
還怕那貢酒皇商的名頭和她的人,不成為他的囊中物嗎?

作者: shek    時間: 2017-3-4 20:33


暴走男主角 瑪奇朵

  喔喔!終於能夠寫到這本書的序了!!

  真的是終於!我第一次對男主角這麼又愛又恨啊!這個男主角真的太有個性,和我一開始的設定根本除了皮以外,骨子裡頭沒半點相像的,而且中間他超容易暴走,我明明想寫他落拓時的憂郁,然後他就自己暴走成一個神經病!

  真的是神經病!

  我本來暴走寫了一段,後來我覺得那真的太詭異了,所以刪掉兩次,為什麼是兩次呢!因為我重寫第二次後,居然還是類似的變態對話,所以擦干淚水寫了第三次。

  到底有多變態呢?

  大概就是他強吻女主角,然後被甩了一巴掌,結果陰惻惻的說:「你永遠都逃離不了我的手掌心!」(這是第一次的版本)

  第二次版本——他瘋狂的大笑,然後紅著眼看著她,「是!我就是有病!所以你永遠都逃離不了我這個有病的人!」

  (摔鍵盤)什麼鬼啊!我寫的是羅曼史,不是相愛相殺的變態好嗎?

  除了這一段讓我記憶深刻外,男主角特別想出演的是蠢爸爸特篇,這個因為在尾聲,不太妨礙劇情,所以我寫了。

  但是因為男主角的謎之聲太過惡劣,所以心裡話就沒放上去,因為放上去後,我怕大家就又會在最後發現這個男主角果然有病。

  嗯,我還是不要繼續抹黑這個男主角好了,雖然我真的是對他又愛又恨,恨他老是愛出戲,但又愛他自己本身就很有戲,寫他都不用靈感,只要能夠抓住他就夠了!哈哈!

  好好的介紹他這個人的話,就是有點中二病,一開始就很屁孩,身體裡面有很幼稚的一面,但是有點小傲嬌,就是嘴巴說不要,身體很老實的那種人啊!糟點和萌點都亮了有沒有!

  哇哇,這樣女主角好沒特色?下次寫一個同樣有特色的……(摔!我才不要呢!兩個神經病一起出現,那最後就會變成三個神經病啊!)

  就是他+她+我!

  最後,謝謝大家看完這一篇爆料大會,下台一翰躬!

作者: shek    時間: 2017-3-4 20:33


 楔子

  一片大紅的喜堂上,原本熱鬧的喧嘩聲,在眾人看見新娘子一個人走進來時,戛然而止。

  高家二老爺高賜福花大錢請來的禮官也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事兒,求救的眼神看著今兒個主家高二老爺想問問這是怎麼一回事,只是他注定要失望了,因為高二老爺也是沉著一張臉,看起來錯愕又憤怒。

  他不明白,明明人都到女方家接人了,怎麼新婦都已經進了家門,兒子這個新郎官卻消失得不見人影

  所有人都不知道該怎麼化解喜堂上這尷尬的氣氛時,一名小廝慌忙的跑了進來,喊道:「三少爺逃婚啦!」

  高賜福甚至不想知道兒子到底跑到哪兒去了,他只覺得腦子一陣暈沉,猛地站起身,臉色一白,還沒說上話,就直直的往後倒了下去。

  喜堂瞬間亂成一團,女人的哭喊聲、叫大夫的聲音,還有不少賓客的告辭聲混雜在一起,營造了別樣的熱鬧喧嘩,反觀新娘子,像個正在看戲的局外人似的,孤伶伶卻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沒有人注意到朱蘋兒已經自行扯下了蓋頭,神色完全沒有惶惶不安,也沒有氣憤惱怒,平靜得就像這一切不干她的事一樣。

  一屋子裡全是高家的人,沒有一個人有心思理會她,她手裡拿著繡滿了百年好合花樣的蓋頭,平靜的走出了高家,在路人指指點點的目光下,走回了自己的家。

  新婦才剛被迎出去沒多久,就自個兒走了回來,自然讓朱家又是一番的雞飛狗跳,不過朱蘋兒沒去管那些,她只是靜靜的回到自己的屋子裡,然後打了一盆水放在邊上,坐到梳妝台前,怔怔的望著銅鏡裡的自己。

  即使她和那個男人青梅竹馬這麼多年,她仍舊搞不清他在想什麼。

  她拆下喜冠,上頭的珍珠沉沉的壓在了手上,讓她想起了兩個人的初遇—

  七歲男童頭頂著一個珍珠冠,俊美的小臉端著極為囂張的表情,站在她面前問道:「你是哪裡來的丫頭?跟小爺我玩兒!給!瞧見這珍珠了沒有!跟著我玩兒就能夠拿珍珠打彈子。」

  她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想到這兒,朱蘋兒面無表情的打了帕子,輕閉上眼,輕輕擦過眉眼,然後是海棠紅的唇,接著她緩緩張開眼,看著銅鏡裡讓她抹得慘不忍睹的妝容,她忍不住笑了,即使那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再次閉上眼,記憶裡的五歲女童,已經長成身高略高的十歲小少女,而男童也長大了不少,只是眼底的倔強卻是不增反減—

  她忙著釀酒,他則是強硬的站在她的對面,然後將她好不容易培養好的酒麴全翻倒在地上。

  「你說,釀酒和我哪一個比較重要」他一次次的逼問,像是不給他一個答案就不罷休。

  她無法忍受他這樣霸道又幼稚的行為,第一次真的對他冷下臉。「釀酒!釀酒!永遠是釀酒!」

  「好!你好!朱蘋兒!我們一刀兩斷!」

  收了笑,朱蘋兒解下盤在腦後的復雜發髻,每解開一個,就從裡頭抽出米珠大小的發針,將一根根的發針放在梳妝盒裡,然後看見盒子裡她珍重收好的那一支花釵,細細碎碎的米珠簪成了一串的槴子花,上頭還拉著細細的金線串成小小的金花,看起來繁復而昂貴。

  她輕撫過,想起在那次爭吵之後,原本就不歡而散的兩個人已經許久不見,她想著他任性少爺的個性大約再也不會低頭了,卻沒想到在自己及笄的當日,卻收到了他別別扭扭送過來的這一支花釵。

  年輕的臉上少了幾絲輕浮,他只是輕柔的替她簪上了花釵,便什麼也沒說的轉身離去。

  那一日,她答應了高二老爺說的那門親事,即使她爹用那樣擔心的眼神看著她。

  解下了發,朱蘋兒看著鏡中五官並不特別美麗的自己,突然想起前一日也是在這充斥著大紅喜字的房裡,和那個男人的對話—

  他沉著臉只問了一句話,「你是因為報恩才要嫁我?」

  她愣愣的看著他,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爹來提親的……」

  她的回答似乎惹惱了他,讓他再也控制不住的打翻了桌上的茶壺,他像是極力忍耐著怒氣,眉頭緊緊揪著,不客氣的瞪著她。「你要嫁,可問過我是否願意娶嗎?你以為我非得娶你不可?以為當年我爹拉了你們朱家一把就為了現在?我告訴你,如果是這樣的成親,我不屑!」

  他的幼稚任性,她早已領教過,只淡淡的回道:「不屑也好,不願意也罷,再過一日就是我們的成婚之日。」

  高辰旭冷笑一聲。「那我們等著瞧。」

  那我們等著瞧……

  這句話還在耳邊回蕩,她如今頂著一臉殘妝,穿著喜服,坐在出嫁前的屋子裡,看著銅鏡裡的自己,忍不住想發笑。

  是啊!他做到了,讓她自己一個人尷尬的站在喜堂上,面對這一切的混亂。

  想起今日恍如鬧劇一般的情景,她又笑了,笑得流下了淚,用剛抹去臉上胭脂的手指擦去眼角的淚,卻只糊了眼眶,讓淚水也染上了胭脂的顏色。

  她的淚像是喜房裡的龍鳳燭,燃燒著過去的回憶,留下點滴殘蠟,成為灼傷心底的傷痛,直到天明。


作者: shek    時間: 2017-3-4 20:34


第一章

  高辰旭眼神有些空洞的看著酒坊裡的人忙碌的來來去去,忽然有種或許自己還在夢中、尚未醒來的錯覺。

  是啊!如果真的是夢的話,該有多好?

  大哥死了是夢,家裡的祖產被大伯奪去、爹娘被趕出家門是夢,就連他原以為逃了親之後可以擺脫那個女人,最後卻落得只能被她收留這件事情也是夢。

  如果一切都是夢的話,該有多好?

  那麼高家還是北十三州裡賣酒的大酒商,不管是釀酒還是收酒,高家喊了第二,就沒人能喊第一,還有自己的酒莊,年年都掌著貢酒的牌子,也是貢酒皇商裡頭數一數二的大商行。

  他再次拎起一邊的酒壇子,仰頭狠狠灌了一口,就連酒水灑濕了衣襟也不予理會,只希望藉由一口口嗆人的烈酒,讓自己可以真正的醉暈過去,這樣他就不會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麼糟糕。

  朱家酒坊裡的兩個小伙計看著喝得醉醺醺的高辰旭,一邊做著活,一邊靠在一起說起小話來—

  「唉!這不是大小姐原來定的那個夫婿嗎?他怎麼還有臉整天坐在這裡喝得醉醺醺的啊?」

  「誰讓咱們家老爺小姐心好,那一家子都讓人給趕出家門了,要不是咱家老爺認為他們勉強還算得上是親家,才收留他們的,要不然他們一家,兩個老的老,小的整天混吃等死,早不知道落魄到哪裡去啦!」說話的伙計越說越覺得自家老爺心太善,口氣也忍不住拔高了起來。

  「噓!小聲些!」另外一個伙計忍不住看了高辰旭一眼,深怕他聽見他們剛剛說的話。

  背後說人本來就有點心虛,這說的還是罵人的話,就算這事大家心裡都明白,但當著人說了總歸是不好。

  「怕什麼!這人要行事做得正,還怕人家說不成要說他高家的產業被奪,他也得擔上些干系,說起來高家大郎死得突然,高家二老爺中年失子也跟著病了一場,但凡二房要有個能夠挑起頭的,也不會讓高家大老爺奪了印信,又鼓動了一些酒坊的管事老人,硬是歪曲了事實,說高二老爺當初篡奪長子家財,硬是進了官府打官司去。

  「官府裡頭也不知道是不是收了好處還是二老爺身子虛,禁不起問話,反正當堂畫了押,那是誰都抵賴不了的,高家就這麼快速的轉了手,他們一家子也落得被趕出門的下場!要說怪,怪時運不好,也得怪他做了虧心事,成親當日丟了人不管的報應!」那伙計也是嘴硬的嚷了好一段,只是聲音畢竟還是小了許多。

  朱家酒坊雖說鋪面小,但是靠著朱家老少兩個東家的手藝,訂酒的客人可是一點也不少,更別說大姑娘整日裡還總琢磨著些新酒了,酒坊裡的活永遠只有沒做完的,沒有沒得做事的時候。

  兩個人也不過是偷了個空才閑話幾句,不一會兒,就又各自忙去了,自然沒瞧見高辰旭在他們走後,睜開的雙眸裡那濃濃的不甘。

  他低頭看著自己一身狼狽,衣衫皺巴,身上還攙著酒臭味,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半發開的梅干菜,哪裡還有以前高家三少爺的瀟灑模樣,莫怪就連兩個小伙計都能夠瞧不起他了!

  他在心中冷笑,胸中一股郁氣倒是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不甘心。

  現在每個人都瞧不起他,就連她……也是一樣的吧?要不然她手下的人怎麼能夠大剌剌的說出這些話來,說她要是沒有這個意思,誰信呢?

  手中的酒壇子往地上砸去,散落了一地的碎渣子,他臉上掛著笑,眼神卻陰沉沉的讓人覺得慌。

  高家的家業大哥撐得起,他難道就不行了?

  不!應該說就連朱蘋兒那個女人都能夠掙出一片天來,難道他還不如一個女人?

  高辰旭覺得自己似乎在一連串的打擊後,又重新找回了過去的自信,即使身上依舊是那麼的狼狽,但是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像是什麼都能夠做到一般,充滿了無與倫比的自信心。

  他昂首闊步的走了出去,只有還來不及散去的酒氣證明了他曾經借酒澆愁的頹喪。

  待高辰旭走出朱家酒坊,兩個伙計遠遠的看了一眼後,才又小跑步的回到酒坊釀酒的屋子裡去。

  「大姑娘,高公子出去了,看那模樣……像是已經明白了。」說話的是剛剛那個勸人小聲些的伙計。

  被喚做大姑娘的女子穿著一身粗布衣裳,外頭還套了件粗布圍裙,正仔細的翻動著蒸好的糯米,聽了伙計的話,只是動作微微頓了頓,緊接著又繼續翻動著糯米。

  如果不是那一瞬間的停頓,不管是誰都會覺得她像是一點也不把那個人放在心上。

  只是,如果真不放在心上,又何必管那個人是不是萎靡頹廢,又何必讓人做上這樣一場戲來刺激他?

  「嗯,知道了。」她淡淡回著,接著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手指往邊上放東西的架子一指。「那裡的小荷包裡有幾個大錢,你們兩個拿去分了吧。」請人辦事,該要有的獎勵還是得有的,雖說他們是簽了契的伙計,但也不能白白的使喚他們做這些非分內的事兒。

  那個伙計答應了聲,拿了荷包後就默默的退了出去,一邊和另外一個伙計把錢給分了,一邊嘆著氣。

  「二子,怎麼了?完成了大姑娘托的事兒,怎麼還嘆氣啊?」

  「唉!看著大姑娘這樣幫著高家三郎,我心裡怎麼就是有點不是滋味呢!」

  「不是滋味才對呢!那是大姑娘真真太好心腸,要說大姑娘沒讓我在高家三郎前說那些話,我也打算找著機會刺上他兩句!」

  「得了吧!」二子睨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要真敢說你不早就說了,還等得到大姑娘吩咐?你啊,就是有那個心,沒那個膽。」

  黑子咧咧嘴,摸了摸頭,吶吶的嘟噥道:「我這不是怕說重了,傷了大姑娘的心啊!那高家三郎是怎麼一個憨貨我可不管,但他在成親當日逃婚,讓大姑娘沒了面子,這我就看不過去,偏偏他家出了事,一堆人躲得遠遠的,就咱們家老爺、姑娘好心,還把人給收留了,老爺甚至為了讓他們東山再起,帶著高家二老爺跑到了偏北的地方去采購那釀酒的上好葡萄,那不都因為高家大老爺從中作梗,不讓高家二老爺弄到這些原料的關系……咱們東家替高家做了這麼多,我就是不能對高家三郎怎麼樣,過過嘴癮也不成嗎」

  「行行!就是這話可別再說了,讓大姑娘聽見了可得多傷心啊!」

  兩個小伙計的聲音越來越輕,只剩下淡淡的低語隨風飄散。

  朱蘋兒依然認真的翻動著散發出熱氣的糯米,隨著酒麴慢慢化在糯米香氣裡,米香中滲入了微微發酵的味道,微甜的氣味讓人禁不住的想深吸一口氣。

  沒多久,她終於停下了動作,對於那滿屋子彌漫的甜香不為所動,只是淡淡的勾起了一指的米放入口中。

  微微的苦澀化在了心頭,久久無法散去。

  高辰旭以往有個能撐起家業的大哥,有個會讀書的庶子二哥,他身為大酒商的麼子,別的不擅長,最精通的就是吃喝玩樂,只是現在大哥沒了,二哥也遠遠的當官去了,家業又被占了,光憑他一個人要想把家業給撐起來,嘴上說說容易,真要做起來,他還真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只是他也是有點小聰明的,想不出要做什麼,馬上就把主意打到朱蘋兒酒坊裡的那些東西來。

  在外走闖多年,正經的生意法子沒學會多少,但轉賣一手拉高價格的便宜伎倆他還是會的。

  至於朱家的酒願意用什麼價格賣給他,那從來都不是他會去考慮的事情,而客源就更不用擔心了,別看朱家酒坊店面小,產量也不多,但是真正內行的人就會往這兒尋好酒,不說朱蘋兒自釀的新酒,就是偶爾她托人往外尋的新酒也常常是老饕們關注的目標。

  若不是朱家酒坊出的酒一直量少,說不得這兌州城裡的第一酒商還得換人做呢。

  高辰旭打定了主意,開始往自己那些狐朋狗友裡尋找著買家,只是一個個人選被他劃了去,不為別的,因為都是一同玩樂的,誰不知道誰的底細?

  這些個公子哥兒一個個看起來都像是能一擲千金的爺,但是說實在話,若真要談大生意,這些人轉頭還得回家裡伸手拿銀兩才行,更別提他們誰會沒事買了一堆好酒回家裡頭放著?

  高辰旭想來想去,就是找不到一個出手大方的買家人選,好不容易激起的一點雄心壯志,一時之間又添了幾分挫敗感。

  高母這兩天看著兒子從頹廢到振作,原本備受打擊的心思也活絡了起來。

  她這些日子先是承受失子之痛,接著又是被趕出家門,然後又讓自己過去瞧不起的人給收容,一連串的打擊,她雖還自恃著大家夫人的風範沒有說什麼,但是心裡除了難過外,卻是滿滿的不得勁。

  失了家業或許悲慘,但讓她受到朱蘋兒的援助……那心裡頭的憋悶卻是一日比一日重。

  好不容易這兩天看到兒子似乎想要振作起來了,她怎麼能不為之振奮,而這時見到兒子眉頭不展,她自然關心。「怎麼了,遇到什麼難事了?說給娘聽聽。」

  高母穿著一身素淡的衣裳,坐在桌邊,身上即使只插戴著幾支素色釵環,也沒失了曾經豪富之家的氣度。

  高辰旭不想把這些小事說出口,抿抿唇,壓下心中的煩躁,淡淡回道:「沒事。」

  高母低嘆了一聲,「行了,都這時候了,我們母子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你的心沒有比我這個當娘的更明白的,經過了那些事,現在又住在別人的屋檐底下,不說娘委不委屈,你心底又怎會好過?」

  高母一番話,無疑又刺激到他心裡的隱痛,尤其是那日兩個小伙計說的那些話,一句句都像是扎在心裡頭的刺,就是不碰也讓人陣陣的疼。

  「娘,別想太多,兒子一定會把家業給重新奪回來。」高辰旭表情堅定的說道。

  「娘怎麼能不想多,你自個兒瞧瞧,你這兩天回來臉色就沒好過,我就怕你在外頭受了委屈也不說。」高母頓了頓,才又問道:「怎麼了?是想做的生意不順當?」

  他本來是不想開這個口的,但是幾個繞彎後又讓高母一問,也就順了口把自己這幾天發愁的問題給說了出來。

  若只是一般的酒,想要在轉手之間賺取大量差價,那非得足夠的量才行,只是朱家酒坊卻是做不到的,所以他一開始就是選定一些特別的酒,然後高價賣出去賺上一筆,只是這樣一來,能買想買的人就更少了,起碼這幾天他就沒問到過。

  高母聽了兒子的困擾,忽然想起之前娘家兄弟提起的事兒,嘴角輕勾,連眉眼都輕快了幾分。「這事兒你早說出來不就得了,娘這裡還真有個人能幫上忙。」

  高辰旭是真沒想過娘親一個內宅婦人,居然真有可以說得上話的人,原本他想的是,若是真不成,就找他爹去,雖說這樣就失了他想自己一個人成就一番事業的豪氣,但他想著都到了這般時候了,若不能做出什麼成績來,丟臉的也不只是他一個。

  他急急忙忙的催促問道:「是誰啊?」

  高母輕抿著嘴,笑了笑。「還不是你舅舅嘛!他上回來尋我的時候,就說了有人托他尋些特色酒,本來也打聽到了朱家有這酒,但是怎麼也不肯賣給他,才拐了彎求到我這兒來,之前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作不了主,就回了他,若是如今你有法子把酒弄來,你舅舅就能幫忙收了,價錢方面他也提過了,絕對不會虧待的。」

  高母沒提的是,之前她也跟丈夫提過這事兒,只是當場就被教訓了一頓,說她做人不能得寸進尺。

  她就不懂了,幫朱家拉了筆賺錢的生意,怎麼就得寸進尺了若真要秤斤秤兩的較真,朱家以前若不是靠著他們高家,能夠有如今這般的生活?說難聽些,幾十年前,朱家也不過是高家裡的一戶奴才而已。

  高辰旭一聽,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卻默默陷入沉思,朱家都已經拒絕的生意,他也不一定弄得到手。

  別人不明白朱蘋兒的性子,他還能不了解嗎?她既然說了不賣,那主意就是定死了,那古板的性子要想有二話,幾乎就是沒可能的。

  高母見兒子似乎有所猶豫,忍不住又道:「這還有什麼好想的,那可是你親舅舅,難不成還能騙了你不成還是你忘了我們現在可是借住在朱家的宅子裡,忘了你丟下朱家女兒沒拜堂的事了?人家表面上是好心的收留,背地裡還不知怎地笑我們一家子活該遭報應呢!」

  高辰旭神色復雜的望著娘親,他會急著想做出一番事業來,攥的不也是這點小心思嗎?

  當初他丟下正准備和他成婚的朱蘋兒,結果沒想到去了京城一趟回來後,卻只看到大哥意外過世、家業被奪、雙親被趕出家門反被朱家給收留的場面,身為一直被捧得高高的高家三少,他怎麼能夠吞得下這口氣

  高辰旭想到自己前些日子的憋屈郁悶,眼裡閃過一絲的決絕,咬咬牙,故意忽略心中最後一絲猶疑。「行!這筆生意我就找舅舅幫忙!」

  反正現下他正愁著找不到一樁生意來當個開門紅,既然有了這現成的生意可做,那麼他該不管其他,就這麼賭一把,至於其他,他管不了那麼多了。

  無論如何,他就是要讓朱蘋兒那個女人看看,他高家三爺絕對不是只能靠著女人的孬種!

  朱蘋兒正在酒窖裡一桶桶的試著不同比例釀出來的新酒,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讓她不得不放下正在試喝的酒,略蹙著眉開了門。

  來人是酒坊裡的伙計黑子,那黝黑的青澀面容上滿是慌張。「大姑娘,不好了!前些日子您試釀的稠酒全都沒了!」

  「沒了?怎麼會沒了?」朱蘋兒眉頭皺得更緊,卻不見太多慌張神色,還是小心的關好了酒窖的門,才跟著他往外走。

  稠酒又叫做黃桂稠酒,原為陝西的一種名酒,因為不易保存,所以流傳的地方不廣,她本來也只是試釀了一批,沒想到讓酒坊的老主顧給看上,訂下了要送給兌州知府壽宴的賀酒,只是因為這酒保存不易,所以才拖到這壽宴的前七天過來提酒。而之前釀好後她怕走了味,封存後就放在偏房的一間小屋裡,那屋子剛好適合存放稠酒,平日裡也吩咐兩個伙計別隨意去開那間屋子的門,怎麼現在突然說酒沒了

  是怎麼沒的?又是誰拿的?光想,她就覺得眉心一抽抽的疼了起來,要不是爹往北邊收葡萄去了,否則這樣的事情,哪裡需要她來操心呢!

  她手指輕掐了手心,淡淡的問道:「說說是怎麼回事,怎麼發現酒沒的?有沒有什麼線索?」

  黑子也是一臉的苦相。「大姑娘,那屋子平日偏,我們也都照您的吩咐,平日只在外頭看看,並不開門進去的,也是剛剛知府的姜管事說想提早兩日過來提酒,小的才想開了門把酒給取出來,誰知道一開門,裡頭哪裡還見得到酒,屋子裡全都空了,現下二子還在外頭招呼著姜管事,我則是馬上跑來找大姑娘您了。」

  朱蘋兒知道若是在現代,什麼指紋采證還是亂七八糟的法子都能夠幫助她抓到偷酒的凶手,但是現在……與其說要追那虛無縹渺的凶手,還不如先想想辦法把姜管事給應付過去。

  「別的先不說,上回釀稠酒的那些東西可還有?現下看缺了什麼,先去我們慣常的店裡拿貨,我先安撫了姜管事,回頭馬上重新釀一批。」

  黑子點點頭,拿了銀兩連忙往外頭跑去,跑得太快,還在門口撞上了人,他也慌得沒余裕看是撞上了誰,只匆匆道了歉,就頭也沒回的往外跑。

  「哪個沒長眼的,沒見到撞到小爺我了跑什麼跑!」高辰旭原本帶著得意的笑容,被這麼一撞,也忍不住低罵出聲,直到他抬起頭見到了離他不過幾步遠的朱蘋兒,那些話才猛地消了音。

  他看著穿著一身藕色衣裙的朱蘋兒,高腰的墨綠色系帶勒出她盈盈一握的細腰,素白的小臉上看起來有幾分疲憊,頭發簡單的挽了一個發髻,上頭干干淨淨的,連發油都沒抹,襯得她向來清冷的神色更加寡淡。

  可就是這樣淡雅的打扮,也讓他挪不開視線。

  尤其當她那雙彷佛帶著漩渦般的黑眸就這樣靜靜的望著他的時候,他總覺得心中那一點沾沾自喜,都有種被看破手腳的狼狽。

  他看著她,她同樣也在看著他。

  他穿著一身張揚的碧色衣袍,腳下踩著的是繡著金線的靴子,腰間掛了溫潤的白玉佩,就連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的,臉上完全沒有幾天前那樣失了元氣的頹靡,看起來又是面如玉、風采翩翩的少年郎。

  朱蘋兒看著似乎恢復了往日模樣的高辰旭,心中卻生出了某種不可置信的猜測。

  她輕啟唇,眼神帶著些壓抑過後的情緒問道:「那些稠酒……是你拿走的?」

  高辰旭忽然不敢對上她的眼,眸光飄忽的往邊上看去,心虛的道:「說什麼呢,什麼稠酒不稠酒的!唉!我上回從你這兒拉了一批酒去賣,忘了和你說一聲,這是那批酒的銀兩,我今兒個就是來付酒錢的,現下外頭一壇濁酒也是一小壇一百個大錢,我也不占你的便宜,用一壇兩百個大錢算,就算了十兩吧……」

  他拎起錢袋子在她面前晃啊晃的,那種往日高高在上的感覺又回來了,他不再是屈居逃婚女人家的廢物,也是能抬頭挺胸的在她面前平起平坐了。

  「十兩?」朱蘋兒往前踏了一步,平靜的面容下燃起的是無法克制的怒氣。「你可知道你從我這兒拿走的是什麼酒?你可知道你連提都不提的從我這裡把東西給拿走,為我惹了多大的麻煩高辰旭,我原以為你就是紈褲了些,卻沒想到你居然腦子空得連什麼叫做「不告而取謂之賊」這樣的道理都不懂」

  每說一句,她就抬起腳往前踏一步,明明比他矮了快一個頭,他卻被她給逼得不斷後退。

  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鏗鏘有力,像是擂鼓般重重的捶打在他的心上,他那一點子得意早就被驚得消散無蹤,所謂的平起平坐,在她的一聲聲質問下,全都變成了笑話,大大的甩在他的臉上。

  退了幾步,在那雙只映著她身影的眸子裡,忽然閃現了銳利,高辰旭猛地挺直了身子,氣憤的回道:「是!我紈褲,我沒腦子,我就只想著我不能被人看不起,尤其是你!朱蘋兒!」他一雙總是含笑的眼裡,如今只剩下不甘,口氣也越發生硬,「怎麼,看著我這個在拜堂時拋下你的男人變得這麼落魄,變得一無所有,你很高興、很得意嗎?你覺得看不夠我的笑話,還是覺得這都是我的報應我告訴你,我從沒後悔過,我只後悔我今兒個還來你面前自取其辱,讓你又瞧不起我一次!」

  朱蘋兒望著他,胸中的怒火慢慢退卻,取而代之的是無可取代的失望,她低聲說道:「我從來沒有看過你的笑話,也沒有瞧不起你。」她垂下眼,沒看見他眼中的錯愕,接著挺直背脊轉過身,頓時有種心灰意冷的感覺。

  這個男人,從她一穿越過來就不吝惜給予她笑容的孩子,長成到現在風度翩翩的樣子,即使別人說他再怎麼不學無術,她也從不這麼覺得。

  即使他在成親時丟下她一人,她也不曾對他失望,但現在……他的話卻讓她有著滿滿的失落感。

  「現在,比起瞧不起,我更是失望透頂,因為在我看不起你之前,你就已經自卑得看不起自己,還讓心中的那一點懦弱,放大成了無可救藥的自鳴得意。」她幽幽的說著,隨之淡笑一聲,「那些酒……就當我看清你原來如此無可救藥的費用吧,也當做是一次教訓,讓你看清楚人心的險惡。我不明白你賣出去得了多少銀兩,但是……想來也不會超過五十兩,但是這酒原來的買主,卻是出到兩百兩的價,且這酒還是有價無市,不過是看在老主顧還有因為這是我第一批試釀的酒才是這般價錢……想來那收酒人絕對沒有跟你說過這酒的珍貴吧!稠酒難保存,能釀這酒的人也不多,所以又有稠酒好喝,可惜帶不出潼關之嘆。罷了,如今那酒也讓你賣了,我說這些也是多此一舉。」

  高辰旭聽完她的話,愣在當場,一時間無法反應過來,只能看著她走進前面的屋子裡,不知道和裡頭的人說了些什麼。

  門是開著的,即使聽不見她說了什麼,他依然可以看見她對著一個穿著不俗的男人,低聲下氣彎腰作揖的模樣。

  就是再傻,他也從那男人偶爾揚高的聲調中知道了那人的不悅,而剛剛朱蘋兒說的那些話,也一字一句不斷的在他腦海中反復回蕩。

  最多五十兩銀子買酒?不!那個自稱是絕對不會坑害他的自家人,連五十兩都沒拿出來,只花了三十兩打發他,還說是因為要做長長久久的生意,才會這一點子酒就給了這樣的價錢。

  「真是好個親人啊!」他幾乎是咬著牙,用一股氣把這話給磨了出來。

  她彎腰作揖的姿態讓他覺得無比刺眼,比任何時候都還要刺著他的心,甚至在那隱約的聲音中,聽見了她打算無償的重釀一批酒賠上的時候,他再也看不下去,只能快速轉過身,慌不擇路的往朱家宅子裡跑。

  朱家酒坊和宅子不過只有一牆之隔,他沒一會兒就進到朱家撥給他們借住的宅子裡。

  他才剛踏進屋裡,高母就興高采烈的迎了上來,喜笑顏開的說道:「我的兒啊,我就知道你果然是個能干的!剛剛你舅舅還說你這回做得不錯,以後還有這樣的機會定要繼續提拔你,如此以往,說不得拿回咱們家的產業也就是遲早的……」

  聞言,高辰旭只覺無比的諷刺,他眼裡閃過憤恨,冷笑著打斷了母親的話,「是啊,和我這樣的傻子合作,當然得說我能干了,呵!虧他還說是我嫡親的舅舅,跟奪人產業的大伯我看也沒什麼兩樣!」

  高母沒想到剛剛還一臉笑模樣出去的兒子,怎麼去了隔壁一趟就成了這副不陰不陽的樣子,撂下臉子問道:「怎麼了,可是朱家那姑娘給了你臉色瞧?還是說了什麼了?你可別聽她那挑撥離間的話,她是見不得你跟娘舅家好,就怕你真的出息了,自己反倒是沒了臉,你……」

  他從方才就一直壓抑著的火氣,在聽到母親開始說起朱蘋兒的壞話時,再也忍不住爆發出來了。「娘!別說了!她什麼都沒說!」

  「你回來就這樣對著我擺臉色,連你舅舅都編排上了,如果不是她說了什麼,你又怎麼會如此?」高母可一點都不信,在她心裡,朱蘋兒打小一張臉就冷冷淡淡的,怎麼看就讓人喜歡不起來,兒子這一變臉,她第一個想的就是她又從中作了梗。

  「我怎麼會如此?!那還要問問娘的好弟弟,我的好舅舅,是怎麼算計我這個外甥的!可以賣到兩百兩的酒,從我這裡就用了三十兩收,還做得一副給了我多少恩惠的模樣,人家說做生意欺生不欺熟,不是說了是嫡親的舅舅嗎,怎麼就把我往死裡坑啊?!」

  高母聽到他這一連串大吼,也愣神了,結結巴巴的道:「這……這哪能啊……你舅舅他……怎能這樣做呢!」

  三十兩和兩百兩的差別,如果是以前,她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但對現在的他們來說,那差別可就大了。

  「怎麼不能了!他就看著高家不行了,看著我就是一個傻子耍!」高辰旭冷冷一笑。「不過我也的確是個傻子,才會被他耍得團團轉,罷了,我就是這樣的傻子,哈哈!」說到最後,他忽然大笑出聲,只覺得自己之前鼓起的勁頭全都潰散一空,如玉的俊美臉孔上滿是癲狂神色。

  高母看著這樣的兒子,心頭慌亂極了,伸手想要抓住他,安慰個幾句,手卻撲了個空,只能眼睜睜看著兒子哈哈大笑、腳步不穩的往裡頭走。

  高母心亂如麻,忽然想起許久之前丈夫說過的話,說她那娘家共富貴可,卻不可共患難,反而還得小心落井下石,所以落難以來,也沒讓她回娘家去求助過。

  她總想著那是自個兒的娘家,哪能做下這等沒良心的事,還一直以為是丈夫見不得她和娘家親近才會這樣說,心裡甚至怨怪過丈夫這樣編排著娘家。

  如今鐵錚錚的事實擺在眼前,以為是嫡親的親人居然存了壞心坑了兒子一把,她越想越氣,恨不得現在馬上回娘家,問問他們到底是存了什麼心,居然在這種時候還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只是想起剛剛兒子進屋時那癲狂的神色,她內心的驚慌反而壓過了怒氣。

  兒子好不容易重新振作起來,卻受到這樣的打擊,偏偏這時丈夫又不在身邊,高母瞬時腦子一陣陣的發暈,一顆心撲騰跳得飛快,一口氣都快喘不上來了。

  婆家有惡大伯奪了產業趕了他們一家子出門,娘家靠不住還暗坑了一把,這莫非是老天要絕了他們高家這一房的命嗎?!

  一想到此,高母一聲哽咽,淚水再也忍不住滑落。


作者: shek    時間: 2017-3-4 20:34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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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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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milytyn    時間: 2017-3-6 12:51

謝謝分享
作者: huiknows    時間: 2021-11-27 01:10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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