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光《無間王》[上]

綠光《無間王》[上]

他是威震八方眾人驚懼的鬼將軍,卻與這身形嬌小的女人槓上。
第一次交手,她大膽戳中他身為鬼子的痛處,
第二次賭注,她用計想陷害他掉入冰川之中,
面對這麼找死的人,殘虐的他向來樂於了結,
可這回他卻難得的不想出手,
只因惹她生氣、看她試圖在他眼皮底下耍手段很有趣,
所以殺人如麻的他,第一次撂話保一個人,
所以無視人命的他,第一次親手救一個人,
只是次數一多,他原本單純逗弄的心竟漸漸認真起來,
想要她眼中不要只有她的太子恩人、國家人民,
想要她眼中滿滿的只有他,為此,
他不顧可能引發戰端,將她擄回國,
全力協助平定宮變,只想給她一個安定的家,
怎知這竟是親手將兩人推向無間地獄的開端……


【出版日期】    2009/12/1
許卿長安

【第十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無情無愛的無間王之後還有可能與破軍星牽扯在一塊嗎?千年未了的情緣有可能等到圓滿的那一天嗎?《無間王 下》找答案!
許卿長安

TOP

【第九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許卿長安

TOP

【第八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許卿長安

TOP

【第七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許卿長安

TOP

【第六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許卿長安

TOP

【第五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許卿長安

TOP

【第四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許卿長安

TOP

【第三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許卿長安

TOP

【第二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許卿長安

TOP

【第一章】

  九月的冷風拂過山頭,銀輝迭綠抖落在七星岩山脈上。

  七星岩呈南北走向,山形嶙峋高聳,終年封雪,以中心點隘嶺為界,劃分出烽火戰國時期最強盛的兩個王朝:東為百定王朝,西為西引王朝,兩國北方國界終結於七星岩末端、由西往東流的鬼川,而南方則以麒麟橫山與南濟王朝為界。

  如今,南濟二十萬大軍毫無預警的沿著隘嶺北上,兵分兩路,左打西引,右攻百定,被攻得措手不及的兩支國界邊境防軍正拚命應戰,等待後援到來。

  晦暗月光下,淡覆銀輝的隘嶺上,另有兩匹急馬奔馳。

  墨黑戰甲襯得男人身形高大挺拔,倒映的雪光勾勒出男人俊魅無儔的玉容,沉眸潛蘊著天生霸者之氣。長髮垂束在肩線底下,那是西引男子一貫的髮型,但必須是位高權重者,才能再以銀或玉所製的束串包覆長髮。

  「王爺,南濟這回派出了二十萬大軍,走七星岩從南往北攻,野心不小。」身旁緊跟著的副將白蘿同樣一身戎裝,搭了張愛笑的桃花臉。

  被稱為王爺的男人似笑非笑地勾了唇。「野心大才好,否則太無趣了,本王可玩不下去。」

  玄夜爻,西引胤征王,征戰沙場多年,用兵如神,料事如鬼,於是被西引皇帝封為「鬼將軍」。

  如今邊境告急,他受命領兵前來,只是初到西引邊境樓,便收到了百定太子的傳信,才知道原來百定太子剛好駐紮在隘嶺邊的百定哨城,想必是為了這突如其來的戰役,才邀他一道共謀策略。

  「可不是嗎?王爺出馬,豈還有擺不平的事?」白蘿笑瞇了閃亮亮的桃花眼,隨即又像想到什麼似的改口,「不對,王爺今年就被百定給擺了一道。」

  聞言,玄夜爻懶懶回頭,一個笑謔眼神,就讓他立刻換話題。

  「如今,這南濟大軍兵分二路,就不知道百定太子能不能也擺對方一道就是了……」說到最後,白蘿笑得好尷尬,臉部肌肉很僵,因為天氣很冷,王爺的視線更冷。

  玄夜爻睇著他半晌才玩味道:「他要是真擺得平,還要傳信給本王?」

  眼前,正值烽火戰國時期,西引、百定、南濟三分天下,然而也有許多小國跟著冒出頭,紛紛加入搶奪領地的戰局,戰雲密布,自然也讓他一年到頭南征北討,以強悍的血腥作風及惡鬼姿態殺伐平亂,使中域之地的所有人一聽見鬼將軍之名便膽戰心驚,更讓西引有了中域霸國之名。

  但是這樣的惡鬼,卻也曾經被百定軍擺過一道,雖沒有敗,但也沒有勝,在鬼將軍的輝煌戰史上,留下了一則不名譽的不勝之名。

  不過,玄夜爻似乎不是很在意,反倒對百定太子極有興趣。

  「看來王爺挺在意百定的青臨太子。」白蘿小聲喃著,狀似自言自語。

  否則,又怎會為了人家一封信便趕往百定哨城?雖說百定哨城和西引邊境樓隔著一段山路,看似不出幾里,但這段路因地形險要,說是便道,可一不小心,便也會是通往黃泉的便道。

  「在意?」沉醇低嗓透著淡淡笑意。「也許吧,這中域之地,本王來去自如,乏透了,如今出現一個能與本王一較長短的人,真教本王期待。」

  百定的軍事向來不強盛,然而那位青臨太子卻很有軍事頭腦,今年才被封為儲君的他幾次帶軍親征,除去和自己的那一戰外,也沒敗過,這樣的傢伙喚醒了他體內嗜殺的血,教他興奮難耐,期待再戰。

  白蘿聞言,哭笑不得。

  「可是,咱們和百定向來互不侵犯,今年那一戰也是大皇子的軍隊硬要搶人家的軍糧,最後反被人家打得鼻青臉腫,才搞到王爺出征的。」他忍不住嘆息。「大夥和平共處不就好了,何必老是打打殺殺的?」

  玄夜爻回頭,好笑地瞅著打小便識得,壓根沒變老的人。「怎麼,是你這雙眼在戰場上瞧見了太多死魂,教你悟道,就快成仙了不成?」

  他們之間緊密連結著一個秘密,一個彼此心知肚明且共繫的秘密。如果說玄夜爻異於常人,白蘿大概也好不了他太多。白蘿的眼能觀陰知命,脫口說出的,每每準確得教人驚懼。

  「王爺說笑了,屬下能成什麼仙?不過就是盼望世間回歸正軌罷了。」這一回他笑得真的很苦。

  心裡藏著太多秘密,不能說只能做,真苦。

  「聽起來倒有幾分佛心。」玄夜爻哼笑。

  還佛心咧……白蘿苦笑不停,也不再多說什麼,靜靜地跟隨著主子來到百定外圍的營帳,遞出青臨太子的令牌後,跟著士兵踏入紮營區裡,便見主帳前早已有人恭候多時。

  「王爺,你來了。」迎上前開口的男人,俊秀眉眼輕噙笑意。

  「不知太子急書傳信是為哪樁?」玄夜爻懶懶笑問。

  「入內再說吧。」青臨噙著溫文儒雅的笑,要不是身著戎裝,還真會教人以為是打哪來的文人。

  玄夜爻不置可否地跟著他進入主帳,與青臨隔著矮几面對面坐下,白蘿則是站在他的後方,打量著帳內是否有可疑人物。

  畢竟身在戰場,就算對方看似無害,也不得不防。

  「說。」一坐定,連寒暄都省下,玄夜爻開門見山地催促。

  青臨笑意不減地指著矮几上的地形圖。「王爺,我有一計,可以不花費一兵一卒,在十天內逼得南濟軍不戰而降,不知道你願不願意配合?」

  「十天內?」他習慣性地揚起單邊濃眉,下意識地看向青臨身後的簡易屏風,感覺後頭像是藏了個人。但他也不點破,只是勾唇,「要是本王出馬,七天便可拿下那些人,何需費上十天?」

  他說著,閉上眼,展開他向來敏銳的五感,發覺屏風後頭確實是藏了個人,而且正努力地調勻氣息不讓人發現,只是在他說了七天拿下之後,那人微微岔了氣。

  「如果可以不塗炭生靈,王爺又何樂而不為?」青臨雖是笑著,但眉頭微擰。

  「這要怪誰呢?要不是南濟有意挑釁,本王又何必趕盡殺絕?對待這等狂妄之徒,要是不狠狠地血腥屠殺一回,他們也許會以為本王鬼將軍的名號,不過是個虛名。」他笑得邪謔。

  「怎麼會呢?西引胤征王是從亡故的娘親肚子爬出的,得鬼將軍名號是實至名歸。」突地,屏風後頭迸出一道刻意壓沉的潤嗓,說得滿嘴挑釁。

  「搖光!」青臨輕喝。

  玄夜爻壓根不意外。他故意把話說得狠絕,不過是想要逼出屏風後的人,沒想到這人心眼真直,拐著彎一針扎進他最忌諱的隱私。

  二話不說,他立刻起身。

  「怎麼了?王爺因為小的說了實話,就惱羞成怒想走人?」屏風後頭的人像是不知死字怎麼寫,繼續挑釁著。「王爺就只會殺人嗎?難道王爺殺人不是為了保家衛國嗎?既是能夠保家衛國,為何不與殿下合作?難道王爺是怕了嗎?」

  「怕?」玄夜爻低低笑開。「本王殺人,是因為本王想殺,保不保家、衛不衛國,與本王何干?本王自己能夠拿下的戰績,為何還得要分你們一半功勞?你以為你是誰?在本王面前耍什麼嘴皮子!」

  話到最後,笑意褪盡,微瞇的烏瞳燃起殺氣,玄夜爻急如星火地抽出了腰間佩劍,迅速削斷半面屏風,動作快得連青臨都無法阻止,所幸躲在後頭的人整個人近乎趴在地上,逃過一劫。

  半晌,那聲音又緩緩道:「王爺,小的什麼都不是,只是可惜了殿下這般好的計謀,原以為要是王爺能配合,說不準也能在七天內,不費一兵一卒的逼南濟投降,又能夠以戰俘和南濟皇帝談判。」說著,像是惋惜極了。

  「七天?」玄夜爻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王爺敢不敢賭?」

  「賭?」他哼笑。

  「要是七天內,一切如殿下所料,王爺便得和殿下簽下同盟。」

  「聽起來本王半點好處都沒有。」

  「要是七天內,南濟軍沒投降,殿下願意割地賠償。」屏風後的人徑自開莊設賭,完全沒經過青臨的同意。「而且南濟戰俘歸王爺所有,由著王爺處置。」

  只見青臨臉色變了變,但最後還是沉著氣,道:「就這麼決定。」

  微揚起眉,玄夜爻總算搞清楚了狀況。「原來你才是幕後軍師。」說不準與他交手的那一回,亦是屏風後的人出主意的。

  「小的只是殿下身邊的小小參謀罷了。」頓了下,屏風後的人趴得更低,再壓低嗓音道:「這賭局可是讓王爺佔盡了好處,就不知道王爺敢不敢賭?」

  玄夜爻面無表情,烏瞳微瞇,緊瞅著屏風後頭的身影,半晌道:「躲在屏風後頭和本王談交易,你的膽子真不小。」

  「……小的其貌不揚,怕傷了王爺的眼。」

  他哼了聲,「說說要怎麼做。」

  見狀,青臨隨即指著地形圖解釋。「只要王爺配合北撤,與百定軍沿著雙歧山徑將南濟軍引到七星岩末端的蘆山頂,再封住雙歧山徑,將南濟軍鎖在蘆山頂,咱們再往北退到鬼川河套腹地駐紮,從頭到尾,不出七天,必定逼得南濟軍投降。」

  玄夜爻垂眼瞅著地形圖,明白這是典型利用地形引君入甕的作法,只是困在蘆山頂上,要怎麼逼得南濟軍在短時間內投降?

  這可有趣了。

  白蘿也覺得挺有趣,一雙桃花眼直瞅著縮在屏風後頭,不斷調勻氣息的女人。

*             *             *

        七天後。

  此刻幾許寒冽的風透露秋意,強勁地刮颳動枝頭,也吹動了分佈在鬼川河套腹地上的黃澄色和墨黑色營帳,印著百定和西引字樣的旗幟隨風獵獵作響。

  帳內,兩個男人挨著矮几席地而坐,帳外則是兩列身穿不同戰衣的士兵,領隊的副將猙獰相對著,儘管秋風吹得急,也緩和不了空氣中牽一髮而動全身的肅殺之氣,但當營帳裡傳來爽朗笑聲後,緊繃的氣息又減緩許多。

  「王爺笑得這般爽快,肯定是對同盟一事頗有共識,既然如此,何不快快簽下同盟草約?」青臨一身清爽湛藍衫袍,俊秀面貌看不出半點肅殺氣息,反倒帶著濃重的書卷味。

  玄夜爻不拘小節地盤腿而坐,立體眉骨底下的烏瞳慵邪魔魅。「太子,急什麼?想要本王簽也不是不可,只是本王想要瞧瞧那日躲在屏風後頭的軍師。」

  七天後,南濟軍果真投降,戰俘正一一處置中,可至今他還想不透為何南濟軍會傻得被困在蘆山頂上三天就投降,使一切順利在七天內落幕。

  青臨微愕。「她呀……」

  玄夜爻笑沉魅眸。「別裝傻,本王最受不得騙。」

  聞言,青臨倒也爽快。「那是當然,只不過七星岩上雪虐風饕,搖光又連日奔波,不小心染了風寒,現下還在帳內休憩,恐怕不方便見王爺。」說得不疾不徐,給了他一記軟釘子。

  玄夜爻倒也不惱,他隨即起身。「那好,待她身子好了,再拿草約來給本王簽吧。」說罷,不容置喙地走出帳外,懶懶看了眼百定軍,沉魅的眸裡像藏了頭獸,嚇得百定軍連退數步。

  「走。」他淡道,領著一小隊回西引營帳。

  橫豎戰事已定,他現在閒得很,多得是時間耗。

*             *             *

  入夜,百定主帳內,燭火昏黃,賬面隨著輕輕的氣息微微擺動。

  「……既然這樣,就讓我出馬吧。」輕軟的女音噙著笑,就連粉嫩小臉也揚開愉悅的笑意。

  「可……不知道胤征王會不會刁難你。」青臨俊秀的眉微蹙。

  「他想刁難我,也得看他有沒有本事。」她唇角勾得彎彎。

  並非真的沒把玄夜爻看在眼裡,而是她是戰火餘孤,對於向來嗜血殺伐、不留活口的玄夜爻極度厭惡。

  如果他從未把人命當人命看待,那麼,她也不需要對他客氣。

  青臨搖頭,總覺得她太輕估敵手。「他是鬼,殺人的狠勁能夠瞬間瓦解敵軍軍心的霸氣,非常可怕,你也不是沒見識過。」那日要不是他在場,也許玄夜爻早就一腳踢翻了屏風,輕而易舉地將她掐死了。

  晏搖光黑潤的眸子輕轉了圈。「殿下,可怕又如何?戰場上又不是靠狠勁來打江山,而是靠腦袋,咱們現在將他拉攏好,至少往後可以確定少了一隻惡鬼盯著咱們。」百定想要在中域之地再站穩腳步,就必須拉攏西引。

  「他還沒簽下同盟約。」

  「他會簽的。」

  「你這麼有把握?」

  「當然。」

  「真的這麼有把握?」外頭忽地傳來低邪又裹著戲謔的沉嗓。

  帳簾掀動的瞬間,晏搖光不由分說地護在青臨面前,一抬眼,便望入來者沉似黑曜的瞳眸,再來,便是精雕玉琢的五官。這人俊魅懾人,像頭野生豹子,靜時優雅傲慢,一動起來,渾身又散發著狩獵的野蠻。

  玄夜爻眸帶陰雷,冷冷地瞅著護在青臨面前的女人。

  她清透勻凈的小臉上,就數那雙烏亮大眼最為突出,豐潤的粉唇帶著天生的媚感,沒有西引女子的妖嬈,卻也別有風情,儘管身穿緊身勁裝,也掩蓋不了她不張揚的含蓄美麗。

  「你就是搖光?」

  「奴婢見過王爺。」晏搖光見狀,溫婉福了身,視線從掀開的帳簾偷偷探向外頭。

  不見守帳的士兵,加上如此近距離面對如野獸般難馴的男人,對方無聲無息的靠近,她一點都沒發覺,不禁緊張得手心冒汗。

  「奴婢?」他似笑非笑地在她身旁落坐。「是軍師吧。」

  垂著小臉,她烏亮水眸輕轉,思忖著他究竟在外頭站了多久,聽見了多少。思緒略定,才勾著唇道:「王爺說笑了。」

  玄夜爻習慣性地挑起單邊的眉,對晏搖光有了幾分欣賞。「太子,你藏了個狠角色。」話是對著青臨說,但黑眸卻始終沒離開她。

  「真是塊寶,才得藏。」青臨見事已至此,也不打算再隱瞞。「搖光是我的義妹。」

  「喔?」

  「搖光原本是城外孤兒,是我把她帶回百定,視她為義妹,她卻視我為主子,伺候著我。」他說時,眸色柔軟,滿是憐惜。

  玄夜爻懶懶地揚高單邊濃眉,笑得邪氣。「太子如此珍惜的義妹,本王本該禮遇,不過……本王原本以為那計劃是你擬的,如今才知道是她所為,在不知情的狀態之下,本王竟被個女人牽著鼻子走,這事要是傳了出去,你要本王的顏面置於何處?」他勾著笑,語氣卻是冷得嚇人,讓人摸不著頭緒。

  「王爺這麼說,是看不起女子嗎?」晏搖光不服氣地抬眼。

  「是看不起。」

  西引女子本就無地位,想和男子平起平坐,門兒都沒有。

  她用力地閉了閉眼。「那麼,王爺接下來想說的是,這個賭是不成立的了?」氣死她了,居然敢瞧不起她!

        「你要這麼說,也成。」他懶懶注視她努力掩飾怒火的小臉,笑意悄悄爬上他勾斜的唇角。

  真有趣,她表面溫婉,內心裡卻有團火,像頭被逗毛的貓。

  「王爺難道不知道願賭服輸的道理?」她咬著牙。

  「沒聽說過。」

  話落的瞬間,他就看見她一雙水眸快要噴火,忍不住別開臉,輕笑出聲。

  「那好!請容許奴婢再和王爺賭一把。」深吸口氣,她努力沉著以對,腦袋中迅速有了新賭注。

  「還賭?」

  「王爺怕了嗎?」她氣得發抖,完全忘了分寸,壓根沒瞧見自己的主子幾次眨眼制止她。

  「本王這輩子還沒怕過呢。」玄夜爻低低笑著。

  「那敢不敢賭呢?」笑?趁著現在還能笑就趕緊笑吧!

  「賭什麼?」

  「要是奴婢賭贏了,請王爺簽下同盟草約,另外還得答應奴婢另一個要求。」想要什麼,她全都想清楚了,而且這一回,絕對不允許他賴帳!

  「怎麼本王覺得你好像已經贏了?」

  「奴婢一定會贏。另一個條件就是,奴婢要王爺每年輸送百斤石鋼到百定!」石鋼唯有西引才產,質硬難塑,西引人還不知道該怎麼妥善使用,但她卻已經知道該如何運用這樣利器。

  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玄夜爻忍不住放聲大笑。

  「王爺笑什麼?」晏搖光很是不快。

  「有趣!」他笑瞇了向來森冷的烏瞳。「成!但反之,要是本王贏了,本王非但不簽同盟合約,還要得到你!」

  石鋼乃是皇室礦產,不做民間交易,她竟要西引送石鋼給百定,是把西引當成屬國了嗎?

  這麼大的口氣,要是不磨磨她,恐怕她會搞不清楚天有多高,地有多大!  

  「可以,一言既出——」她伸手。

  「駟馬難追!」他揚手擊掌,隨即緊握住她比尋常女子略顯粗糙的小手,一把將她拉近。「搖光,你可以告訴本王要怎麼賭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拔掉她張揚的小爪子,戴上項圈,將這麼有趣的東西拴在自己身邊。

*             *             *

  黎明之前,明明才入秋,寒風卻颳得蝕骨凍血,只見鬼川沿岸的草叢上淡覆薄薄霜雪,上頭則印了幾個馬蹄印和腳印。

  腳印的主人迎著冷風在岸邊來回走著,像在沉思,直到聽見急速接近的馬蹄聲才拉回心神,回頭望去。

  「王爺。」雖說對這人極不欣賞,但是依禮,她還是順從地服了服身。

  玄夜爻策馬逼近她時,速度未減,眼見馬兒就快要踏過她時,才勒緊韁繩,接著玩味地看著動也不動的她。

  「是嚇軟了腿,還是篤定本王不會傷你?」

  「奴婢以為王爺還不至於會殺個弱質姑娘。」實際上,她真的被嚇到了,有點軟腳,來不及後退,但既然都沒動了,當然要打死不承認。

  「有膽識。」放眼西引,甚至其它國家,他還未見過這般膽大心細的女人。「本王問你,為何引南濟軍進蘆山頂後,他們連三天都撐不到就下山投降了?」

  他算過了,守住河套之地,截住對方退路,一旦空糧,他們必定只能下山,但三天的糧食絕對是夠的,沒道理這麼快投降。

  「王爺忘了嗎?南濟國土在麒麟縱谷之南,氣候向來四季分明,就算入冬,也只是飄點小雪,但七星岩不同,那是終年飄雪之地,再加上他們是在夏末北攻,來到最冷的蘆山頂,就算他們有糧,也撐不過酷寒。」她簡單扼要地解釋著,唇角勾著幾分嘲諷,像在譏笑他連這一點也沒想到。

  「……你倒是心細得緊。」他並不是沒聽出她話中的譏諷,只是此刻,對她的欣賞凌駕在受辱之上。

  「百定軍不如西引軍驍勇善戰,自然需要一點謀略。」地形氣候,全都得考慮在內,否則怎能百戰百勝?

  玄夜爻微揚起眉,居高臨下地瞅著她。「那麼,你要本王不帶一兵一卒前往鬼川岸,到底是要跟本王賭什麼?」

  「王爺可瞧見這鬼川?」她指向約莫三百尺寬的河水。

  「你當本王瞎了嗎?」

  他欣賞她,但不代表可以忍受她不知分寸的嘲諷。

  「王爺,這川面沒搭橋,川岸更無船,就跟王爺賭奴婢可以在半刻鐘內去到對岸往返。」她笑。

  玄夜爻下了馬,走向川岸。川面結著薄薄細冰,想要在上頭行走,實在是難上加難,就算她真能在上頭走,他也不信她能在半刻鐘內往返。

  「你要是凍死在川底,可別說是本王害死你。」他冷哼。

  「放心,就算奴婢死在川底,也是奴婢心甘情願。」晏搖光說,隨即躍上馬,拉著韁繩控制馬兒直對著川面。

  「真要賭?」基於愛才之心,他不希望她真的沉屍川底。

  「王爺怕了?」

  「倔丫頭,別冀望本王去救你。」

  晏搖光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微踢馬腹,馬兒隨即朝前快步而去,踏過川面細薄的冰層,加快速度地朝對岸急馳而去。

  玄夜爻躍上馬,難以置信她竟在微結薄冰的川面上縱馬而行,眼睜睜地看著她去到對岸折返。

  「王爺,可得要記得咱們的約定。」她縱馬來到鬼川中心,放緩了馬兒腳步。

  他瞅著川面,隨即策馬向前,踏上了結冰的川面,才發現,靠岸邊的冰層是細薄的,然而愈往中間的冰層愈厚。

  「你耍本王?」他微瞇起銳眸。

  「這可冤枉了,王爺。」晏搖光笑得很無辜。「奴婢可沒騙過王爺。」說著,她加快速度想要回到岸邊。

  當玄夜爻掉轉馬頭時,倏地發現,由於兩匹馬在同一個區塊內踏步,讓底下的冰層裂開了,而冰層破裂的速度,隨著她縱馬回岸的動作加劇。

  「臭丫頭!」他低吼,不敢相信自己這個堂堂鬼將軍,竟被個丫頭給戲弄到這種地步!

  晏搖光回頭笑說:「王爺,動作得快了,要是凍死在川底,可別說是奴婢害死你。」

  「那你可得跑快一點,別教本王給逮著了!」他冷笑,握住韁繩的手背青筋暴綻,隨即扯動韁繩,在開始破裂成碎片的川面上跳躍行走,如流光掠底,行雲流水的騎術,讓他眨眼間就快要到岸。

  反觀晏搖光的情況就沒那麼好了,因破冰速度太劇,只見她的坐騎在最後一刻打滑了腳,她一下子被拋出去,摔在岸邊的冰層上頭,整個身子隨著碎裂的冰層往下跌。

  一個跳躍,玄夜爻已經跳上岸,回頭看著攀住河岸,卻因力氣不夠而不斷下沉的她。

  「搖光丫頭,要不要本王救你?」他似笑非笑地問。

  「怎麼好意思勞煩王爺?」儘管心裡恐懼,寒凍徹骨的川水已暈濕她的衣裳,她還是嘴硬得很。「不過是掉進川底,有什麼大不了……」

  「開口吧,只要你求,本王就救。」

  「不用了!」底下冰層一碎再碎、一碎再碎,她也愈來愈沒力氣……「啊!」

  撲通一聲,她落水了,渾身浸在蝕骨的冰水裡,教她喘不上一口氣,渾身像是結冰似的,動也不能動。

  見狀,玄夜爻依舊涼聲問著,「丫頭,你命都沒了,你要的石鋼,是要本王交給誰?」

  晏搖光一把傲骨凍得直打顫,渾身的筋絡像是要被冰水給封住,卻仍然猶豫著到底要不要開口向殺人如麻的他求救。

  她想要石鋼打造最堅硬的武器,這麼好的買賣,絕對不可能再有下次,她應該要放棄傲骨向他求救的。

  反正,求救就求救嘛,有什麼大不了?又不代表她叛國,對不?

  然而,一念之間的猶豫,讓削骨的凍意衝上心間,一股蝕心錐骨的抽痛教她無法呼吸,連開口都不能,便意識漸散。

  玄夜爻眸色淡漠,注視著她緩緩沉入,直到連髮色都瞧不見,才嘖了聲,躍入川底,將她撈起。

        鬼川主支流自蘆山頂而下,到了下游川面變寬,兩岸形成極大腹地,然而過了腹地之後,便是接連其它山脈,川面再度變窄。

  將晏搖光自川底撈起之後,玄夜爻原本打算帶她回營區,然而川岸距離營區約莫兩三里路,見她唇色發紫,他怕她撐不過,於是順著下遊走,找到一處山洞,就地生火替她取暖。

  當晏搖光醒來時,渾身暖得像有把火在燒,教她不由得懶懶的伸展四肢,不料指尖卻刷過一抹異樣觸感,她不禁奇怪的張開眼望去。

  玄夜爻冷硬的臭臉近在眼前,儘管臉色寒鷙,但依舊無損他絕世無儔的俊美,如此近距離的對視,讓她微愣了下,腦袋一片胡塗,唇動了動,她還是說不出半句話。

  「見鬼了?」他冷聲嘲諷。

  「……」是啊,真的是見鬼了!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剛剛她的指尖刷過的是……他的臉嗎?

  「本王救你,你連一聲謝都不會說?」

  「救?」她傻了下,驀地想起他冷血地看著她沉入川底,瞬地起身,正要開口斥責他竟可以無情到無視人命的地步,卻瞥見他刀鑿似的胸膛和肌理分明的腹部。

  她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猛地發現身上竟然只著抹胸和褻褲,而隨著她起身掉落在地上的,則是剛剛覆在她身上,屬於他的外袍。

  「啊!」她立即尖叫,抓起外袍蓋住自己,一路退到山洞另一邊,沒了挑釁他的從容自信,也沒了與他下賭的沉著精明,只是粉顏羞燙,完完全全是姑娘家的羞憤,甚至結巴得無法開口。「你、你、你……」

  「你什麼你?本王下川底救你,怕你凍死,特地找個山洞替你取暖,要是不脫下衣裳,是想凍死嗎?」他微惱地蹙起濃眉,破天荒的解釋自己的所做所為。

  早知道就算救起這丫頭,她也不可能言謝,然她一副遭人侵犯的神情,直教他好氣又好笑。

  「我、我、我……」

  他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她還記得他說過想要她,天曉得他在她昏過去後,私底下對她做了什麼?

  「得了,真以為本王葷素不忌嗎?」他啐了聲,像在笑她小題大做。「憑你的姿色想要本王動念,太難。」

  晏搖光愣了下,頓時不知該火大被譏,還是該慶幸無事。

  眼角餘光瞥見外頭天色還未大亮,而她濕透的衣衫則架在火堆上烤著,他盤腿而坐,依他的坐姿判斷,要是無誤,她剛剛肯定是被抱在他懷裡取暖。

  思及此,晏搖光更是羞得說不出話。

  她跟在殿下身邊長大,從未遇過這麼羞窘的事,更糟的是,救她的還是她最厭惡的西引鬼將軍……

  眼睫微顫,她偷偷打量對面的他,卻見他瞧也不瞧她一眼,玉容冷冽得可比七星岩上的風雪。

  「……謝謝王爺救了奴婢。」好半晌,她才很艱澀地吐出這些話。

  玄夜爻懶懶揚眉。「那麼,石鋼一事是不是可以一筆勾銷?畢竟你並沒有真的完成賭約。」

  「我有!我碰到岸邊了!」晏搖光急忙說,「碰到就算數,而且那時可還不到半刻鐘!」

  玄夜爻挑眉。「你倒是有很多理由。」

  被這麼一調侃,她也不禁有些心虛。「總、總之,這回奴婢是拚了命的,王爺就……就別太計較了。」

  聞言,他不怒反笑。「現在又是本王計較了?罷了。」他唇角微勾。「你打一開始就知道冰層會裂開?」

  「不,鬼川上游承接山脈傾落的瀑布,終年流動,唯有每年入秋到來年臨春的黎明之前,有段時辰會結上厚冰,但是不可以兩匹馬並行,冰層會裂。」說到底,她忍不住又怨起他,「要不是王爺也策馬上川面,冰層根本就不會破。」

  「可你見本王上了川面也沒有制止,分明是存心害本王落入川底。」他心思縝密,隨即淡淡反駁。

  她分明早就計量好了,就等著他傻傻上當。

  「……奴婢有要王爺動作快一點。」她可是有提醒的。

  「你是害人害己,還累得本王救你。」

  晏搖光垂下臉,無言以對。

  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是有那麼一點點壞心眼,想要給他一點教訓,要他知道人命可貴。

  「奴婢只是想給王爺一點教訓,好讓王爺知道,王爺的命是命,別人的命也是命,都是人命,很重要的。」

  「……你不是說本王是鬼?」他垂睫淡道。「哪來的人命?」

  她抿了抿唇。「古時從死去娘胎出生的事,又不是沒發生過,這有什麼大不了的?王爺何必在意?」

  「本王不在意,卻有不少有心人自以為沒什麼大不了,又老愛以此作文章,藉此惹惱本王。」話題翻了一圈,又罵了她一回。

  再次垂下臉,這下晏搖光心底真有那麼些許愧疚了。「奴婢只是想逼王爺答應同盟而已。」

  「你要不是女人,本王早殺了你。」在西引,他自死胎出生一事,是件禁忌,雖說皇上封他為鬼將軍,名為讚譽他料事如鬼,但也拐著彎在提醒他,他的出身與常人不同,而他確實也擁有與常人大不同的能力。

  鬼將軍的名號,教他惱也教他一上戰場,定會殺出一片血海,以洩心頭之恨。

  「……王爺不是瞧不起女人嗎?」怎麼如今聽起來,似乎對女子多有禮遇?

  「瞧不起是一回事,本王要殺,也不殺沒有反抗能力的人。」

  聞言,她難得的對他興起些許的欣賞。其實撇開他殺人如麻這點不算的話,能夠有他這麼剽悍的將軍,對西引百姓而言確實是一大福氣,然而對他國而言,便等同毒蛇猛獸,光是聽到他的名字就害怕。

  「不會跑不會掙扎的獵物多無趣?」他突道。

  此話一出,晏搖光眸底閃動的欣賞瞬間熄滅。

  見狀,玄夜爻不禁放聲大笑,那爽朗如風的笑聲,低醇悅耳的聲響,更教她氣結。

  這人到底是說真的,還是逗她的?

  真真假假,真教她看不透。

  「欸,這時分,怎麼有人在山洞裡笑?外頭還有兩匹馬呢。」

  玄夜爻的笑聲讓外頭正巧路過的人詫異地朝山洞而來,就停在洞口幾步外。晏搖光聽見聲響,側臉探去,喜笑顏開。

  「小石頭!」她喊。

  「晏姊姊?」外頭的少年回應著。

  「是我!」她開心得很。

  正要喚外頭的人入內時,便聽見對面的玄夜爻涼聲提醒,「你沒穿衣裳。」

  愣了下,晏搖光忙喊,「等一下,你們先別進來!」天啊,她和他衣衫不整,在這天明之際出現在山洞內,要是被人撞見,她的清白沒了不打緊,重要的是她肯定會被誤會自己叛國通賊!

  「你認識外頭的人?」瞧她取下架上的半乾衣裳,蹩手蹩腳地套穿著,他漫不經心地隨口問。

  「當然,鬼川鎮可是我小時候所待的地方,會待在那兒的人,幾乎都是戰地孤兒。」她沒心眼地回答,穿妥衣裳後,才回頭笑說:「請王爺必定記得,石鋼得要快快運到鬼川鎮。」

  鬼川附近山脈有不少礦產,百定在貪求方便下,鬼川鎮便成了皇室授權的冶鐵重鎮,她打小在這裡長大,對於煉鐵術頗有心得,對兵器設計更是一把罩,可是近來附近的礦場已開採一空,也使鬼川鎮面臨廢廠的命運,如今若石鋼到手,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

  「你倒是仁心,心底擺的全都是其它人。」玄夜爻哼笑,起身著衣。

  晏搖光疑惑地看著他的背影。她剛才有說什麼嗎?還是她太容易被看穿心思?對了,剛才有許多話她都沒說出口,怎麼他好像都知道?
許卿長安

TOP

【楔子】

  夜半,西引皇城旭王爺府,發出尖銳駭叫聲。

  「鬼啊!已死的王妃生小孩了!」

  大廳裡,到處白幡飄搖,一副玉棺就擱在正中央,前頭還擺放著香燭鮮花,此刻不見任何家奴守靈,只因半刻前他們皆已嚇得屁滾尿流的爬離了。

  本該守靈肅靜的王爺府倏地吵雜紛亂了起來。

  然而,當一抹純白身影踏進大廳內時,沒來由的,王爺府又安靜了,徹底的寂靜,彷彿時間暫停。

  白影緩步走向玉棺,垂眸瞅著方從屍體內出生的嬰孩。

  嬰孩不哭不啼,渾身是血,彷彿連一雙瞳眸都染著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白影緩勾起笑。「王,白蘿來了。」喃著,他探手將嬰孩從棺裡抱出。

  「白蘿領命而來,會在時機來臨時,領王回歸無間。」他將初生的嬰孩置入臂彎,暖著他。

  無間,無限大的空間,包含閻羅十殿和十六小獄、無間惡鬼獄;也可以說是無所不在的空間,是能棲處在每個人心裡的一片黑暗,左右人性的變化,影響地下冥間和地上人間的平衡。

  無間王的存在,支撐著地上地下的和諧,掌管人之生死,決定何時落下既定浩劫,鎮壓反撲的惡魂罪業。一旦無間無王,冥間便會失衡,只能倚靠十殿閻羅施法鎮壓,但其能力終究有限,一旦超過半個甲子,無法鎮壓的罪業將再次反撲地上人間。

  如今無間王天壽已盡,必須順應天命轉入輪迴,身為判官的白蘿則聽從轉輪王的吩咐,上陽間尋找轉世的王,等待時機帶回無間。

  此刻,這未來的繼承者,就在他的懷裡。  
許卿長安

TOP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About Us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Our Service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Expected Quality System Certification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Contact Us Our Partners – Sai Fung Electronics L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