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莓《夜襲。金硬漢》【男子漢大聲說2】

出版日期: 2011年9月1日

對他而言,女人都是貪婪又善於欺騙的
在女人的身上他曾經吃過虧,也學到了教訓
發誓這輩子絕不對任何女人動心,堅決拒絕愛情
但他終究是男人,防堵再嚴密也有難以抗拒的時候……
她是他父親花了兩億元買下來的債務抵押品
打從第一眼見到聰慧秀氣的她
便知道若是放任情感發展而不加以約束
他對這個女孩付出的將不會只有單純的同情
於是他催眠自己,當她是妹妹來照顧就行了
可隨著她漸漸成長,他越來越無法按捺男性本能
無論天真無邪還是嬌媚撩人的她,他都想獨佔!
只不過他的心雖然認定了她,理智卻還在掙扎
直到那天晚上她下藥迷昏他,再「夜襲」了他
把他們之間原本單純的關係徹底破壞
才真正解除他為自己設下的結界,釋放蟄伏已久的野獸
也推他陷落慾望與矛盾交織而成的深淵,無法自拔……

第一章

  吵醒她的,不是天天來窗台報到、搶著吃隔夜麵包屑的可愛食客。

  也不是穿透百葉窗、偷偷送入春光的太陽公公。

  更不是胤哥哥晨起準備上健身房的輕細聲響。

  劉海下的黛眉微微蹙起,兩彎睫影在粉頰上輕顫了顫,隨即恢復平靜。

  那,這個惱人的聲音到底是什麼?

  乾乾的,像金屬刮磨聲,讓人聽了渾身不自在。

  哪裡來的金屬……

  睜開慵懶的雙眼,矇矓的視野全是古銅色,讓她不由得抬頭凝望──

  這一看不得了,順著沒有一絲贅肉的肌理往上延伸,赫然出現一把粗黑濃密的體毛,登時她睡意全消,怯怯地盯緊熟睡中的俊顏,小手順著曼妙有致的女性曲線悄悄下探……

  她就這樣頂著他的胳肢窩睡了一夜?!

  而她,居然也是一絲不掛!

  那這裡……是胤哥哥的房間?

  仰頭一瞧,擺滿壁架的各式情趣樣品回答了她的疑問。

  咦?那是……

  慌亂的視線落向古銅色胸膛,兩排淤紅的牙痕令花見蕾悚然一驚,用力摀住大大開啟的小嘴,及時阻止自己失聲尖叫,嚇醒那個全世界她最不敢、也最不能得罪的男人。

  那個……真是她弄出來的?

  昨夜的記憶一幕幕回籠,令她忍不住燒紅了臉,張唇輕喘。

  天啊!昨晚怎會玩得那麼瘋……

  完了!慘了!糟糕了!這下死定了啦!

  即使相處多年來從不曾看過他真正發怒,她也明白人人有死穴,而她永遠都不想見識到他的這一面。

  嘖嘖,光是想像被胤哥哥那雙噴火酷眸冷瞪,那股既興奮又恐懼的矛盾心情,就已經讓她緊張到手心冒汗了,還是趁他清醒前趕快穿上她的……

  她的……嗄!那件原本是他穿舊而被她據為己有的襯衫,不知怎的竟好死不死地纏在他的腰臀間,盡責的為主人遮羞……教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堅持救出叛徒,還是該丟下它,溜之大吉呢?

  想想還是後者保險一點,可萬一他熊熊醒來看見她裸奔,肯定糗到爆!

  但,要是因為想抽出襯衫而驚醒了他,那……

  嚇!

  當她決定奮勇救出心愛的襯衫時,卻突然感到床墊猛然震動,害她嚇得心臟差點停掉,反射性地伏向凌亂的床單,閉氣裝死求生。

  等到床墊不晃了,她伸長頸子揚眸偷瞄,見他仍閉著眼,這才鬆了一口氣,挪動雙腳下床,跪在地上輕輕拉扯襯衫。

  從這個角度不好抽,還是下床到另一邊,抽出來趴在地上穿好,接著就可以一口氣衝回房間……

  在腦海中演練了一遍之後,她忍住腿間的酸疼,來到靠窗的另一側,伸出微顫小手準備行動時,他居然又翻過身,好死不死的將襯衫牢牢卷壓在身下。

  花見蕾倒抽了一口氣,摀住燙紅的臉蛋,圓瞠的美眸直勾勾地盯住因他再次翻身而露出的「證據」。

  襯衫上轉印自床單的斑斑血漬,教她無法抵賴昨夜犯下的罪行……

  腦海中的激情戲還沒播完,關於她悲慘下場的黑白紀錄片即已強勢上映。

  俏臉一白,她襯衫也不敢救了,抓起他披在椅背上的T恤往身上一套,火燒屁股般溜回自己的房間,隨手抓了一條窄管褲穿上,拿了重要物品,背起筆電,一口氣衝到玄關穿上鞋子,頭也不敢回地逃出家門。

  豎直的筆電螢幕前,如初綻櫻花般嬌柔的美女暫停書寫的動作,小手將鉛筆往人中橫推,用噘起的上唇和鼻子合力夾住它,蹙著秀眉,認真斟酌用字。

  這兒是花見蕾最常光顧的複合式簡餐店,窗明幾淨,氣氛優閒,位於角落的座位隱蔽性高,是她最愛的位置。

  通常只要接上耳機隔絕音效,任誰都會以為她只是窩在這裡上上網、聽聽音樂打發時間,但其實……

  喀嚓!

  白色箭頭往暫停鍵上一點,火熱的肉搏戰戛然而止。

  畫面中的精壯男子瞬間定格在「伏妹挺身」的狀態,結實臂肌因奮力衝刺而緊繃,身下的艷麗女子拱身相迎,一棕一白兩條身軀如炸麻花般激情交纏,熱汗濕身,香艷無比。

  「前面那句翻成『馬上進來!』……好像太強勢了。」

  拿下鉛筆,她不時擠出春意盎然的表情,用著嬌滴滴的嗓音反覆揣摩每句對白,烏溜溜的翦瞳轉呀轉,像個俏皮小精靈。

  雖然可以直接開檔案鍵入中文台詞,但她還是喜歡用鉛筆寫字,尤其超愛書寫時筆尖和紙張摩擦發出的沙沙聲,每當遇到複雜的難題,更是非用手寫釐清狀況不可。

  「『嗯啊……姊姊好需要你,快來嘛……』?這樣好像比較有feel,好,就用這句!」

  因緣際會接觸這一行,利用母語就能輕鬆賺錢,同時又能滿足對性事的好奇,讓花見蕾一做就是兩年,她工作認真,僱主付錢爽快,雙方合作非常愉快。

  不過,聽說A片看多了可能會性冷感,所以她只想把它當成是兼差,時機一到就會毫不留戀地走人。

  檢視結束,小臉上的性感媚態飛快褪去,更新完筆記本上的台詞後,隨即按下播放鍵繼續埋頭翻譯。

  手機鈴聲驀然響起,她又按下暫停鍵,拿開耳機,轉向窗外接聽。

  「欸,花蕾,『米倉先生の誘惑授業』跟『女僕の秘密』你搞定了沒?我趕出貨!」

  討債鬼突然來電,讓她忍不住皺起俏鼻,咬筆嬌嗔道:「厚!急什麼啦?這兩片不是後天才要上架?」

  「小姐,你忘記等你搞定以後,我還得加工配上字幕嗎?」

  對喔,這兩片昨晚就該處理好交出去的!

  聽著對方微慍的提醒,花見蕾輕吐粉舌,軟言勸說:「矮油!老闆,我只是想好好處理咩,想想這部片的賣點,隨便翻不好吧?」

  「好啦好啦,那你最慢今晚一定要給我喔!」真拿她沒辦法。

  「呼……嚇!」

  結束通話,花見蕾赫然發現對面的空位上多了一個男人,而且還是個走在路上會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的那種帥哥。

  媽呀!她的筆電還在上演妖精打架耶!

  眼角餘光瞥見螢幕上的激情畫面,她杏目一瞠,作賊般心虛的立刻將螢幕稍稍掩向自己。

  呼,幸好他是坐在對面,不然她可糗大了。

  「嚇到你了嗎?」帥哥笑開臉,客氣地說:「抱歉,因為沒空位了,所以老闆讓我過來跟你擠一下。」

  她回以禮貌性的微笑,「沒關係,你坐啊。」只要別偷看她的筆電就行了。

  戴回耳機時,她下意識望了大快朵頤的他一眼,便安心地豎直螢幕,拿起鉛筆,再次按下播放鍵。

  他是很帥沒錯,可是跟胤哥哥一比,就一點都不起眼了。

  嘻嘻,誰教她的眼裡只有胤哥哥呢!

  終於翻譯完一片,花見蕾揉揉早已餓扁的胃部,起身走到冷藏櫃前點了最愛的草莓和起士蛋糕,好整以暇地慰勞自己。

  今年熱得比往年早,夏天都還沒正式報到,中午的陽光就已經強烈到只要多曬幾分鐘,就會被逼得滿身大汗了。

  她喜歡甜食,特別是在大熱天吹冷氣吃蛋糕,感覺更是愜意。

  剛填飽肚子,一陣睡意跟著來襲,她盤起長髮,輕拍雙頰提神,轉頭看看窗外的艷陽天,準備利用時間完成剩下的工作。

  忽然間,一抹纖細嬌小的身影掠過眼前,雖然只是一眨眼,她卻看見了過去的自己──

  白皙、秀氣、留著日本娃娃頭的少女,齊眉劉海下卻是一雙止不住淚水的憂傷眼瞳。

  花見蕾眼色一黯,恍如跌入時光隧道……

  她永遠都會記得,自己是怎麼來到胤哥哥身邊的。

  十四歲以前,她是多麼幸福,有爸爸疼,有媽媽愛,人生多美好。

  只是她作夢也沒想過,快樂的日子會結束得那麼早。

  爸爸的公司垮了,債務如滾雪球般越積越多,只要家裡一有聲響,媽媽就會跑過來抱緊她,不知所措地大哭起來。

  狠毒的追債電話和恐嚇傳真,逼得他們只能往台灣逃,為節省開銷,一家三口不得不窩在簡陋的鄉間旅社,蚊蠅飛舞,蟑螂老鼠橫行的惡劣環境,讓有潔癖的媽媽更沮喪了。

  直到媽媽的國小同學──金有春出現,他們的躲債生涯才算是真正落幕,但這個人卻也是斬斷他們親子緣分的劊子手。

  假如帶著空白支票上門的金有春是毒蛇,那麼,在上頭填入天文數字的媽媽,就一定是連親生女兒都能出賣牟利的惡魔了。

  為了區區兩億元,媽媽一秒也沒猶豫的就決定把她抵押給金有春,並趕在最短的時間內辦好所有手續,以行動對債主展示兌現承諾的決心。

  可是她怎麼辦?她才十四歲,還是個孩子啊!爸媽竟然為了錢,連問都不問她一聲就自己決定把她丟給陌生人,而且……

  他們得在三天內離開台灣,到她成年前都不能再見面!

  任憑媽媽說破了嘴,拚命解釋不得不這麼做的苦衷,她也無法接受爸媽將要丟下她一個人,帶著這筆錢回到日本重起爐灶的現實。

  她怎麼可能接受?

  其實她根本就不是爸媽親生的吧?否則他們怎麼可能為錢狠心拋棄她?

  她像是一頭誤闖陷阱的絕望幼獸,只懂得利用虛張聲勢的尖銳咆哮來掩飾慌亂的心,拒絕任何人靠近。

  媽媽抱住不斷掙扎的她,無可奈何地哭著說要不是走投無路,寧死也不願和她分開,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她保證,一定會盡快賺錢還給金有春,接她回家。

  可盡快是多久?決定留下她的不就是媽媽嗎?她才不要相信媽媽的保證!

  她當然知道兩億元不是小數目,否則債主也不會要求她留下來當抵押品了,不是嗎?

  但是不管她接不接受,此事都已成為定局。

  當分離的那一刻來臨,她眼睜睜看著爸媽的身影消失在登機閘口,破碎的心不禁又散落一地。

  「別哭了。」

  從機場帶她回家的胤哥哥柔聲說著,低醇的男性嗓音裡滿是同情。

  後座的她彷彿沒聽見他的話,小手忙著抹去不斷湧出的淚滴,像是剛被母貓拋棄的虛弱小貓般發出稚嫩的啜泣聲。

  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惹人厭。

  爸媽才剛離開台灣,債主就等不及把她丟給兒子,充當遲來的開業賀禮,接著便一走了之。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胸口像要爆炸了,真想就這樣哭到暈厥,再也不要醒來。

  「算了,別理我,傷心的人是你,你想哭就哭吧。」

   胤哥哥下車將她的行李拎進屋內,好一會兒才出來,鑽進副駕駛座,遞給她一個黃黃的小東西,不發一語地看著照後鏡中的她。

  接過那只黃色小鴨,她暫時忘了哭泣,不知所措地盯住它瞧。

  這個……不都是用來陪小朋友洗澡的玩具嗎?債主的兒子想怎樣?騙小孩嗎?

  思及此,她眉心一揪,剛停止的淚水又湧出眼眶。

  對,她就是不懂事的小孩,反正爸媽要錢不要她,哭死也不會有人在意……

  胤哥哥點起香煙,在嫋嫋白煙中隨口跟她聊了起來。

  「我想,你現在一定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不幸的人,對吧?」

  接著,胤哥哥告訴她他朋友的身世,那個朋友的爸爸做過的壞事,過分的程度跟蓄意拆散她和爸媽的金有春相比,簡直就是變態,連她聽了都想揍一揍他那個朋友的爸爸。

  後來她才明白,原來那都是胤哥哥自己的身世。

  當時,看他吞雲吐霧,撇著好看的唇,雲淡風輕地談及此事,眼底卻流露出深沉的恨意。

  胤哥哥還說,她大可當自己是暫時寄住在他家裡的小留學生,等到一成年,監護權也就自動失效了,到那時,她愛走多遠就走多遠,誰也攔不了。

  還有,借錢的是她爸媽,就算債務結清前他們雙雙蒙主寵召,身為繼承人的她只要辦個手續就能全身而退,不像他的朋友,永遠擺脫不了父子關係。

  話說得遠了些,但字字實際,沒有虛浮的安慰,卻真正把她慌亂不安的心徹底擺平。

  胤哥哥的話,她聽進去了,放心住了下來,很多觀念深受他影響,早早便開始為經濟獨立而努力,背著他兼差掙得儲蓄、累積爭取夢想和幸福的能量……

  回過神,原本沁涼綿密的冰沙已化成退冰的咖啡,花見蕾將它推向一旁,拭去桌面的水漬,然後將「女僕の秘密」放入光碟機,專心工作。

  「啊……主人……別這樣……」

  聽著嬌羞的喘息聲,她快速寫下中文台詞,一邊欣賞可愛的女優欲拒還迎的演出。

  香艷刺激的劇情見多了,偶爾換點輕虐小菜瞧瞧也不錯。

  這位娃娃臉女優不久前才剛扮過學生妹和動漫人物,人美聲甜比例優。這回化身俏女僕,瞧她被剝得衣不蔽體,纖細的皓腕還被銬在床頭,嬌媚無比地哀求主人停止邪惡刑求,反而讓人更想欺負楚楚可憐的她。

  胤哥哥會喜歡玩角色扮演的遊戲嗎?她的身材雖然很不「蘿莉」,不過應該也滿適合穿女僕裝的,至於手銬嘛……

  看著看著,花見蕾忽然瞇起眼,目不轉睛地盯住那副豹紋手銬,納悶地想:說到手銬,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跟這有關……

  嚇!天啊!

  手、手、手……手銬!

  這一次,沒了禁止尖叫的理由,她表情一僵,從沙發上猛然彈跳起來,驚懼萬分地對著白色輕鋼架天花板放聲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該死的!」

  捺著性子等到那陣火燒屁股的急促腳步聲完全消失,金正胤才翻身下床,邁步走向浴室,右腕卻被硬生生拽住,整個人遭猛力拖回,狼狽地跌坐在床邊的地上。

  「Shit!」

  他抬眼一瞥,咬牙怒咆。

  那丫頭哪來的膽子,竟敢下藥迷昏他?

  恨恨地瞪住那副將他禁錮在床頭的手銬,他冷笑起身,掃過床中央那攤刺眼的鮮紅,瞇起的酷眸瞬間跳燃火花。

  真看不出來,平日總是乖得像家貓的小丫頭竟也懂得外頭女人的蛇蠍伎倆。

  很好,非常好。

  最好她是因為太害怕才忘了解開手銬,而非不滿意他昨晚「失控演出」的懲罰。

  不經意瞥見凌亂床單間的鑰匙,他傾身拾起,立刻釋放自己,大步邁入浴室,扔掉用過的保險套,用冰涼的水花沖刷再也按捺不住的熊熊慾火。

  反正你遲早都會是我的人,及時行樂多逍遙,有什麼好抗拒的呢?

  電視劇裡,萬惡淫賊千篇一律的台詞,竟成那丫頭用來哄誘他就範的工具,摧殘蹂躪需索無度無所不用其極的將他吃干抹淨,煽情誘人如「愛情動作片」的回憶一幕幕回籠,令他更興奮了。

  他居然……被那丫頭玩弄了!

  回想起昨夜藥效稍退,她輕解羅衫,欲遮還露地勾惹他的慾火,先讓他飄上雲端,再將他狠狠踹回地面,教他嘗盡慾火焚身的煎熬,痛苦難當之際,卻又無預警地吞噬了他,放浪地引領他攻陷濕嫩緊窒的天堂……

  被向來相安無事相處了六年的小丫頭,突然用這種不人道的方式誘惑,誰煞得住車?

  除非他不是正常的男人。

  憶及她的熱情,一股火燒般急切的熾熱欲求又立刻充斥胯際,一發不可收拾。

  她確實是天生尤物。

  她的痛呼、她的嬌喘、她的每一個細微反應,還有她在他停滯不動時咬唇蹙眉的難耐表情,都令他熱血奔騰。

  好在她很快就出門了,否則連他也無法保證自己不會再次對那個擁有完美嬌軀的女孩──不,經過昨夜,她已徹底蛻變成女人,倘若不是遭到設計,他說什麼也不可能對一個他罩了六年的小丫頭出手!

  嘖,是他低估她了。

  在等她清醒到離開的那段時間,他承受了怎樣的煎熬,費了多大的勁讓自己分心,死都不想讓她看到男人身不由己的晨間反應。

  但那股想要她的念頭太強烈,幾乎戰勝他對自己立下的誓約,不顧一切將她壓在身下,狠狠回敬她對他所做的。

  曲起而僵硬的五指,彷彿正掐著什麼──那是他想像她纖細的頸子,在他手中一點一滴失去生命跡象。

  他必須做點什麼,盡快洩除這股沸騰的慾望,才能徹底撇除腦海中瘋狂凌亂的異想,靜下心來弄清楚她的動機。

  「呃……」金正胤閉緊雙眼,大手不斷套握灼熱巨物,急促喘息著。

  把原本單純的關係弄複雜很好玩嗎?

  該死的丫頭!最好你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若是沒有,哼哼!

  他臉色一沉,似笑非笑的俊顏隱隱流露冷酷殺氣。

  用尖叫聲把老闆和其它客人嚇得半死之後,花見蕾沒來由地打了個哆嗦,兩隻小手搓了搓手臂肌膚,納悶地想:這區的冷氣又不是很強,為什麼她會突然發抖呢?

  驀地,她再度僵住,俏臉慘白地面向前方,清晰地感受著自腳底緩慢竄過尾椎骨一路向上蔓延的涼意。

  這、這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媽呀!一定是胤哥哥醒來,正暴跳如雷地咒罵她,竟連違背自己意願收留她這個燙手山芋的恩人也啃得下去。

  虧她自詡為只要工作當前,無論是什麼火燒眉毛的急事都能拋到九霄雲外的狠角色,怎知才看到手銬就讓她完全破功,又從遙遠的九霄雲外被揪回來面對現實。

  她怎麼那麼粗心?她怎麼會忘記先解開他右腕的手銬才出門?半夜打開銬住他左手的手銬之後,鑰匙到底是丟到哪裡去了?

  嗚嗚……胤哥哥,人家真的不是故意一直銬住你的咩!

  花見蕾在心底扯發哀號,就算再害怕,她也不忍心讓他餓到晚上。

  回去吧!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要是撒嬌沒用,就只好認錯求饒了。

  雖然馬上回去,他很有可能還是餘怒未消,甚至要她滾蛋,可是……

  她不後悔!一點也不!

  不下猛藥,他們之間的距離永遠不可能縮短,她更不可能知道他的……勇猛。

  回想起昨夜的激情,她羞得夾緊雙腿,卻又壓制不住越發興奮的反應,只得收起筆電,乖乖打道回府。

  胤哥哥在她心裡的地位,早已超越狠心拿她交換鉅款的雙親,比家人更親密,最重要的是,她愛他,只要他,不計任何代價。

  而且她相信,即使和胤哥哥相處了六年的女人不是她,一定也抗拒不了他的個人魅力。

  俊帥的臉孔,酷酷的氣質,精明的頭腦,成熟穩重的性格,運動員般雄勁挺拔的身形,無一不是吸引異性前僕後繼投懷送抱的先天優勢。

  不過呢,說到她的最愛,當然不能漏掉那身讓人愛不釋手的古銅膚色,以及凹凸分明的六塊肌下方,那雙結實長腿間,曾帶給她極致歡愉的傲人凶器。

  至於他胸前那個咬痕……

  哼,誰教他昨晚拚命閃躲她的唇,活像她含著致命病毒要傳給他似的,死都不肯配合一下,她才會對他略施薄懲!

  他從不知道,每當想像和他接吻,在彼此的喘息中,被那些粗短胡碴扎磨肌膚的狂野快感,她就會渾身發燙,幾乎要撲向他,肆無忌憚滿足所有遐想。

  熟悉的假想吻勾起花見蕾內心深處的渴望,令她燥熱難耐,忙不迭地揮手扇風,彎起的笑眸觸及對面乘客的視線,羞紅的臉蛋如著火般滾燙,趕緊在心裡警告自己:色女!別再想入非非了,你現在可是在搭公車呢!

  雖然跟這個精明又優秀的男人同住一個屋簷下,就像她明知道家中有一雙全球限量僅一雙的超靚美鞋,卻只能隔著上了鎖的玻璃箱癡癡盼望,不過呢……

  嘿嘿,無論他再怎麼完美,畢竟是人類,對週遭虎視眈眈的異性防堵得再嚴密,也不會對她這個小妹妹起疑……

  嘖,要不是超怕面對胤哥哥的怒火,她說什麼也要留下來等他睡醒。

  光是想到他清醒的瞬間,倒映在深邃黑眸中的人將只有她,她就感到有一千隻小鹿在她心頭亂蹦亂竄,就快不能呼吸了。

  她是這樣愛戀著他,愛到無法自拔,萬一別的女人使出更卑鄙的手段搶走了他,那該怎麼辦呢?

  這絕不是她胡思亂想,每次他出國採購回來,她總能在垃圾桶中發現幾十張顯然是女人給他的紙條,誰知道那是不是經過篩選後才遭到剔除的對象?

  沒有時間了!再拖下去只會對她更不利。

  她決定豁出去表白,一定要讓胤哥哥明白她有多愛他!

  回到家,情緒極度亢奮的花見蕾找遍屋內和陽台也不見他的蹤影,忽然雙膝一軟,她整個人癱坐在地,心跳紊亂,渾身無力,不知是失望還是鬆了一口氣。

  呼……要不是真的很愛很愛胤哥哥,她說什麼也不敢違背他的意願,做出那樣驚世駭俗的事來。

  究竟,她選上他的動機是因為想報答收留之恩,還是純粹只是想利用他擺脫處女身?

  煙霧瀰漫中,金正胤第N次自問,卻依然得不到正確答案。

  只要知道動機,他就能果斷地做出處置,但是……

  那丫頭到底是怎麼想的?要是她不肯說,總不能把她吊起來刑求逼問吧?

  嘖,他也真是的!

  只不過是被她迷昏銬起來,用那副充滿女性幽香的嬌嫩胴體撩撥挑逗,居然就受不了誘惑,挺身奪走她的初夜,就算他是情趣用品業者,也不代表他就得是連窩邊嫩草都不放過的漁色之徒好嗎?

  該死的丫頭!台灣男人那麼多,她誰不好找,偏偏找上他?

  煩死人了!

  捺熄煙蒂,金正胤又拿起煙盒,還想抖出下一根來抽,可抖了一陣卻連半根也沒出現,他低頭看了一眼,煩躁地揉著空盒,起身準備外出購買。

  「這麼快又抽完一包啦?欸,你這包不是中午才要小朱去吃午餐時順便買的,不到兩個鐘頭就抽光,你今天是怎樣啊?」

  合夥人吳益松忽然開口,把他嚇了一跳。

  金正胤撇撇嘴,將手中的垃圾用力扔向他,「你幾時進來的?」這傢伙是想改行當忍者啊?

  吳益松脖子一扭,輕鬆閃過暗器。「從你開始跟『愛情工廠』老總講電話時就進來了。」瞥了眼很久不見的煙灰缸,隨口說。

  「我去樓下買煙。」抓起手機,金正胤交代完去處,隨即邁步離開。

  「你還抽不夠?」身形與好友相近,同樣人高馬大的吳益松立刻跟上他,擋在門前追問,「是因為昨晚,和蕾蕾發生關係讓你掙扎到煙癮發作?」

  阿松怎麼會知道昨晚的事?!

  俊顏一沉,金正胤瞇眼瞪住他,「這不關你的事。」冷冷地說完,拂袖離去。

  最好那丫頭不是愛上他,否則她注定要帶著傷痕纍纍的心回日本了。

  「咳咳咳……別再抽了!就算你活得不耐煩,也別在我家製造二手煙殘害我好嗎?」

  「怎樣,閣下事業有成就開始怕死啦?」

  金正胤旋過身,挑眉冷視一臉不悅的合夥人,深深吸了一口煙,挑釁噴出。

  「相當初不知道是誰,被女友三連劈,每天抽煙當吃飯,喝酒當喝水,為愛形銷骨立,嘖嘖,好不淒美啊……」

  吳益松機警的往後一跳,苦笑強調:「事情都過幾年了,你少糗我了。你想外宿,至少要跟蕾蕾說一聲,別老讓我幫你應付啊!」

  隨手將煙蒂捺熄在陽台的花盆中,金正胤閃身走過他身旁,沒好氣地說:「才借住個幾天就嫌我礙事,那我走就是了。」

  「我沒那麼想,可你不覺得自己不吭一聲離家整個禮拜很過分嗎?」

  金正胤不禁怔愣,已經一個禮拜了?時間也過得太快了吧。

  吳益松一把抓住他,不偏袒任何一方地說:「你吃都吃了,看是要當作一夜情還是要認真交往,總得給女孩子一個交代吧?」

  原來是她向週遭的熟人施壓,想要他給個交代。

  金正胤眼色一斂,抽回手,又點了一根煙,邊抽邊冷哼回他:「知道了。」

  不就是給個交代嗎?沒那麼難的。

  胤哥哥要回來了!

  呼,她終於能以女人的身份面對他了。

  以後不管去哪裡出差,胤哥哥應該就不會再放她獨自看家了吧?

  不過,當她一個人獨守著空房子時,其實也不是沒發生過好事的。

  嘿嘿!新鄰居就真的以為她是金太太耶!

  像這樣小小的誤會都能讓她暗自竊喜好久。

  可是,他已經整整六天沒回家了,她擔心得吃不下睡不好,整個人瘦了一圈,還好縮水的不是胸部,而是小肚肚的肥油。

  唉,胤哥哥也有可能是回來宣佈壞消息的,還是先別太樂觀吧!

  想到這裡,花見蕾臉上的甜笑驟然斂去,她關掉爐火,將湯鍋端上桌,貝齒輕咬粉唇,一臉擔憂地沉思。

  她完全可以理解,突然在一夜之間改變關係,使得胤哥哥矛盾混亂到不想見她的心情。

  雖然知道胤哥哥這幾天可能住在松哥那裡,她也只能拚命忍耐,後來實在忍不住打過去確認,又怕人家急著趕他回來,惹他不高興。

  如果胤哥哥願意接受她的愛,那她一定會幸福到不知所措……

  喀嚓!

  他回來了!

  聽見開門聲,花見蕾想也不想地衝向玄關,按捺心中狂喜,盛滿熱情的澄眸一瞬也不瞬地瞅住他,情不自禁浮現的紅潤更添柔媚。

  「胤哥哥,我做了你愛吃的菜,你要先洗澡吧?我去幫你放熱水。」

  金正胤猛然旋身,見她身穿白色圍裙,手上還戴著粉紅色隔熱手套,紮成辮子的長髮在身後輕輕甩動,像個新婚小嫩妻。

  對上他的眼,她笑得更甜了,金正胤立刻感到心臟被人輕輕彈了一下,那力道雖弱,卻有如漣漪般一圈圈泛開、餘波蕩漾,令他陡然一怔,隨後才想起自己回來的目的。

  「進來,我們聊一聊。」

  打開房門,他一反往常地邀她進入自己的房間,藉以解除她的戒心。

  進他的房間聊?!

  天啊!在以前,他可是連沖個涼都要反鎖房門,以防止她偷溜進去參觀他的情趣收藏呢!

  雖然那句話聽起來很像老師要輔導問題學生時,循循善誘的語氣,她還是被溫柔的微笑迷惑,剛坐下便等不及要開口告白--

  「我……胤哥哥,我們……交往好嗎?」

  她考慮過了,與其害怕「先告白輸一半」的魔咒而抗拒,不如豁出去先告白,反正輸給心愛的人也不算可恥嘛!

  金正胤聞言,臉上的笑意瞬間褪得一絲不剩,那雙晶瑩美眸閃爍著毫不掩飾的熱情,讓他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心緒,又因她而紛亂。

  真的要說嗎?他實在不想傷害她……

  他不由得擰眉猶豫。

  不行,就算她聽了會傷心也得說!

  「Tsubomi。」

  咦,他怎麼突然喊她的日文小名?

  「是。」見他斂容,花見蕾笑臉一凜,臉子裡的警鐘乍然作響。

  他這表情……非常不妙啊!

  撤退!即刻撤退!

  「那天發生的事,我很抱歉。只要負擔得起,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盡量做到,但我不會愛上你,也不會跟任何女人結婚,你不用心存僥倖,以為等久了就是你的,就算你等到世界末日也絕不可能發生。」

  他再次開口,卻是殘酷的將她的自尊、她的心,以及他倆所有可能發生的未來當場踩個粉碎,不留餘地。

  想不到拋卻矜持告白竟遭到狠心拒絕,花見蕾俏臉一白,渾身不住地顫抖。

  他的反應怎麼是這樣?就算不是立刻擁抱她,興高采烈埋怨自己的台詞被她搶先說了,至少……不該是如此斬釘截鐵地判定她永遠出局吧?

  那感覺就像是被她最愛的品牌高跟鞋店當眾粗暴驅離,令她陷入挫敗羞辱的深淵,難以置信地愣坐一旁。

  凝視著呆愣不語的她,金正胤眼前不禁浮現一抹瘦小身影……

  那個哭泣不休的小可憐,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成漂亮的大女孩,只要安排好她的出路,他的責任也將結束。

  雖然,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順那個人的意視她為玩物,但既然已經發生,也只能盡力彌補了。

  「你想按照原定計劃回日本,我就幫你訂機票,若你想留下,我可以給你一筆錢租房子、找份工作,讓你能在台灣自食其力。」

  見她不發一語望著自己,金正胤彎唇微笑,笑得像是過去她心目中的胤哥哥那般溫柔,對她來說卻是帶刺的溫柔。

  花見蕾瞇眼瞪住他,忽然感覺到一股怒氣在胸中急速醞釀,就要擠爆她的肺、噴出火焰。

  原定計劃?誰的原定計劃?換句話說,就算她想留在台灣,也得跟他劃清界線,搬離這裡,以避免她繼續癡纏是嗎?

  她是很愛他沒錯,但她從沒說過想回日本,更不需要他幫忙安排她在台灣生活的規劃!

  「哈哈哈哈哈哈……」

  「呃?」她這是……是他說得太過分了,害她受不了刺激,精神崩潰了嗎?

  突如其來的瘋狂爆笑,讓金正胤錯愕不已,愣愣地瞅住笑到頻頻拭淚的她。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笑得這麼大聲,可是,這真的太好笑了……」

  花見蕾掩唇忍笑,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狂笑聲隨門扉關閉戛然而止,她背靠著門,握緊雙拳,深呼吸死命噙住眼淚,不讓情緒崩潰。

  她才是該說抱歉的那個人吧?他只是順從男性本能,被動地回應了她的挑逗,事後卻表現得如此厚道,一肩扛起那些壞事,是存心讓她下不了台嗎?

  這算哪門子抱歉?既然他從沒打算接受她的感情,只要給出一句明確的拒絕,她就會識相離去,何必還要為她設想今後的出路?

  哼!他以為自己是誰?在慘遭羞辱之後,她還會稀罕他施捨同情嗎?

  就算她自作多情,錯把他這些年對她的好意當愛意好了。

  告白失敗又怎樣?她有信心,一定能讓胤哥哥愛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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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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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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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盡的感謝  熊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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