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彤《煞到紙老虎》

身為獨生女,齊千夏被迫接下父母遺留的小型拍賣公司,
說實在的,這間要倒不倒的公司目前僅剩一名老員工,
而她又是學商的,對大家眼中的藝術品是有看沒有懂,
什麼真品贗品、油畫水彩畫的,想搞懂簡直是要她的命,
硬要說的話,大概只有各項物品的市場價格她還比較了,
所以她索性不管這麼多,直接鎖定那個名叫穆豐的畫家,
據說他有「神之手」的美諭,畫作都是百萬美金起跳,
若能教他點頭拿出一幅讓她拍賣,定能打響公司的名氣,
可惜他消失了好幾年,害她只得碰運氣地上山找人去,
沒想到一上山就碰見巴那思這個高大性感的超優男人,
一看見他,她心跳就加速,得拚命忍住才不至於流口水,
嘖,這男人待在山上是對的,他若下山交通還不癱瘓嗎?
因為煞到他,她乾脆窩在他家白吃白喝,還霸佔他的床,
誰教他雖常對她大小聲,卻是只不會咬人的紙老虎咩~~

楔子

  下著滂沱大雨的夜晚,蜿蜒彎曲的山路上,只有昏黃的路燈提供聊勝於無的光亮。

  在這種能見度極為不佳的天候裡,竟然有一輛休旅車飛快地行駛在濕漉漉的山路上,甚至在轉彎時也沒放慢速度。

  男人的右腳死命地踩著煞車,踏板一腳踩到底,但車子沒有任何停緩的跡象,仍然以時速一百三十五公里的嚇人速度繼續狂奔。

  「該死!」煞車被動了手腳!

  岩石般的峻臉瞬間閃過一抹驚愕和憤怒,隨即化為冷凝和專注,全心全意放在應付當前的生死危機上頭。

  只要稍有不慎,今天就會成了他的忌日。

  離山下平路還有四十幾公里的狹窄山路上,左邊是聳高的崖壁,右邊則是深不見底的山谷,麻煩的是,這一段路在前一陣子才碰上嚴重的坍塌,右邊的護欄早就隨著土石流消逝不見了,施工單位只綁上幾條黃色警戒帶虛應了事。

  這一段山路有十幾個連續彎道,其中有兩個髮夾彎是駕駛公認會讓人心驚膽跳的超級危險路段,就算是在晴朗的大白天,都會讓駕駛繃緊神經,更何況是下著大雨的夜晚,雪上加霜的是,煞車器還被破壞了。

  擋風玻璃上的雨刷飛快地來回滑動,但仍快不過大雨落下的速度。雨水嚴重影響視線,尤其又是在連續彎道行駛,就算他的駕駛技術再高超,還是有三次轉彎時因為失速而差點摔下山谷,嚇出一身冷汗。

  男人全身緊繃,雙手僵直地打著方向盤,眼睛酸澀地盯著路面。稍有閃失,他隨時有可能摔落山谷,車毀人亡。

  就在此時,男人看見對面有一輛車徐緩開上來,兩輛車好死不死就在最危險的髮夾彎道會車!

  男人全神貫注,連大氣不敢喘一下,更加小心地掌控方向盤。

  突然,對面那輛車一個轉彎過猛,越過中線,男人怕對撞,只好趕緊將方向盤往右打,不料車子的右前輪竟然滑出柏油路面,坍軟的路基撐不住車子的重量,瞬間往下塌陷,整輛車子往右傾倒,緊接著,支撐車子的路面整片塌落,車子急速往下翻轉墜落!

  「不——」

  男人下意識地護住他的頭和右手,任由罩下的黝黑天地將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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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熱熱熱熱熱……

  離產業道路有一大段距離的偏僻山區,蔓草叢生,一條強行被人走出來的小小山路隱在其中,這條佈滿碎石子的黃土路,只有原住民偶爾上山捕獵時會行走,所以崎嶇難行。

  頭頂著八月盛夏的三十七度大太陽,齊千夏拿著一根隨手撿到的木頭充當枴杖,彎腰駝背,蹣跚地一步步走在曬燙的石子路上,肩上的小皮包老是滑下來,碰來撞去的,氣得她好幾次想丟了皮包,但一想到這個皮包可是花了她三萬多塊買的,不能跟錢過不去,只好繼續背著。

  手腳並用地爬了兩個半小時的山路後,她不但臉上精心描繪的彩妝花了,原本清爽幹練的短髮汗濕一片,身上白底黑格紋的套裝,也早已塌垮黏貼在身上了。但,這些都慘不過她的腳!柔嫩的腳後跟多了好幾個磨破的水泡,簡直慘不忍睹啊!

  有氣無力地找了處樹蔭,癱靠在樹幹上,她連忙脫下卡腳的鞋,甩到一旁,不顧形象地抓起及膝圓裙的裙擺猛扇風,戴著墨鏡的大眼無神地對著晴朗無雲的湛藍天空唉聲歎氣。

  「熱熱熱熱熱……呼……熱死我了……好渴啊……」最後一口水早在半個小時前就喝完了,她現在又熱、又渴、又餓、又累、又痛,全身上下沒有一塊肌肉不酸痛的,原先高昂的興致早就被磨光了。

  若不是為了她家那間搖搖欲墜的拍賣公司,她才不會來這裡自討苦吃哩!

  一年前,她的父母相繼過世,身為家中獨生女的她,只好接下家族企業——「旺來拍賣公司」,她爺爺一手創辦、一家名字很俗而且要倒不倒的小型拍賣公司。

  公司目前只剩下一名元老級員工——年近七十歲的福伯。他是爺爺時代的員工,也是一個精力充沛的老好人,更是公司裡碩果僅存的拍賣官。雖然有嚴重的重聽,但他對古董、珠寶和現代畫,全都如數家珍,是她藝術品課程的百科全書。

  接下燙手山芋之後,福伯每天都替她上藝術課,增加她的藝術常識,只可惜,個性粗枝大葉的她對藝術品完全沒概念,搞到最後,腦子裡只記得市場價格。

  說到這個,她也很無奈呀!

  她是學商的,大學畢業後做了兩年多銀行理專的工作,數字概念本來就比藝術能力強嘛!

  要她敲計算器、數錢,沒問題。

  要她分清楚油畫和水彩畫的差別?瓷器或是陶器?真品還是仿的?簡直是要了她的命。

  直到上個星期,福伯介紹到穆豐——有「神之手」美譽的現代畫家,還讓她看了他的幾幅複製畫後,她頓覺驚為天人,完全被他的畫給吸引住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作品本身,而不是它背後所代表的價格。

  他的作品叫好又叫座,不僅市場評價高,而且每幅畫作的賣價都是一百萬美金起跳,只可惜他惜售,作品在市場上流動的數量極少,因此在有心人士的哄抬下,價格越飆越高,現在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夢幻收藏品。

  她馬上上網查詢他所有的相關數據,得知他在三年多前發生車禍,左手受傷嚴重,從此消聲匿跡。

  接著,她立刻找了家徵信社尋人,但不知道是徵信社太肉腳,還是穆豐太會躲,只查到穆豐曾在這條山路出現過,這裡是他最後出現的地點。

  於是,天生不怕死的她就來了。

  就算他左手毀了——據說他是左撇子——再也無法提筆作畫,但她相信他手邊一定還「暗坎」了幾幅完成品,她只要能拿到一幅拍賣,絕對能一舉打響公司的知名度!

  她沉浸在自己編織的白日夢裡,想著公司將因為拍賣穆豐的畫而名利雙收,她將成為市場上小有名氣的老闆,財源滾……

  一滴汗水滾下眉頭,流進眼睛。

  「哇……好痛……」她趕緊摘掉墨鏡,從皮包裡掏出面紙,擦去眼裡被刺激出來的淚液,也一併擦去臉上的汗水和殘留的化妝品。

  「唉,有沒有這麼慘啊?」她只不過想藉著穆豐的畫,打響自家公司的知名度,難道這樣做也錯了嗎?

  嗚……她好想哭喔……

  為了給穆豐良好的第一印象,她還特地穿上唯一的戰鬥服——中看不中用的美美套裝和淑女鞋,而不是平日慣穿的牛仔褲和球鞋。結果搞到腳後跟起水泡,每走一步都會讓她痛到臉部嚴重扭曲,偏偏又不能不穿鞋,否則她的腳底一踩上燒燙燙的石頭,肯定馬上就會變成焦黃的鐵板燒!

  唉,狼狽呀!

  「他真的住在這裡嗎?」看了看四周不是樹就是草,要不然就是黃土的景色,她不禁越來越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了。

  「我會不會被徵信社騙啦?」想到幾十張白花花的千元大鈔竟換來今天的處境,她就覺得自己真是「花錢找罪受」的年度最佳代言人。

  「呼~~」苦著一張俏臉,抬頭看著天上的藍天白雲和火辣辣的大太陽,她猶豫著要繼續找人,還是打道回府?

  出發之前,她天真地以為只要爬上這座山就可以找到穆豐,否則隨便抓個山裡的路人甲問一問,也可以找到這個聞名世界的大畫家,所以只背了個動不動就滑來撞去的小皮包出門,什麼長期抗戰的物品都沒準備。

  誰知道,爬了好幾個小時,別說是人,除了蟲子外,根本連只動物都沒看到。這也就算了,她還被困在這座沒有人煙的野山裡!

  越爬越狼狽,越爬越火大,偏偏她的拗脾氣比體力強,牛脾氣一來,大卡車也拖不動,就算撞得頭破血流,她也會咬著牙撐著。

  要她無功而返,免談!

  可惡,她拚了!

  不找到穆豐,絕不下山!

  然而,清晨不到六點就從台北趕來,又爬了三個多小時的山路,她真的累歪了。「……呼……啊……好累……」

  微風徐徐,送人入夢。「我要休息……休……息……」

  周公,我來啦……

  「嗯……別吵……要睡……」用力揮開腳邊擾人睡夢的怪蟲,齊千夏咕噥了幾句不清楚的話語後,找了個舒服的角度,繼續夢周公。

  周公正在請她喝冰冰涼涼的水、吃又香又好吃的牛排,她叉起一塊香嫩多汁的牛排,正要送入口……

  突然,左腳傳來一次又一次的疼痛,像是有人在踢她。

  「誰踢……我……」她猛地睜大明媚的雙眼,隔著墨鏡,竟然看到一個黑壓壓的龐然大物矗立在她眼前!

  「啊——熊……有熊……救命啊——」

  生死關頭,腦袋亂成一團漿糊,什麼知識常識都沒了,顧不得全身酸痛,齊千夏一邊發出尖叫,也沒忘記要拔腿逃命。

  遇到熊的時候該怎麼辦?爬樹?裝死?還是……

  媽呀,腦袋在這個時候,一點作用都沒有!

  完了,玩完了,我這一生到此為止……

  不顧燒燙又尖銳的路面,齊千夏赤著腳在滾燙的石子路上邊跳邊哀悼自己短暫的一生,沒想到跑沒幾步,又被兩隻一黑一白、看起來非常兇猛的野獸給擋住去路!

  「……哇……狼……有狼……我的媽啊……」前有狼,後有熊,此命休矣,她真的完了!

  「求求你……不……不要吃我……我的肉……不好吃……」她嚇得蹲下,雙手抱住頭求饒。

  觀世音菩薩、媽祖、耶穌基督、真神阿拉……管祂是什麼神,只要能救她脫離險境,就是好神啊!

  看著眼前莫名其妙、又叫又跳的狼狽女人,巴那思直覺自己碰到了瘋子。

  不但將他看成熊,還大喊著不要吃她。

  他看起來像是食人怪獸嗎?

  有些惱地又踢了踢她沒穿鞋的腳,不讓她再繼續自編自導自演下去,只想趕緊將她踢下山。

  「喝!」感覺到腳又被踢了一下,她嚇了好大一跳,幾乎彈起來,整個人更是嚇得緊緊抱成一團,尖聲求饒。「別……別吃我!真的……不好……吃……」

  完了……它們要開始享用她了……她這下真的死定了……天上的神怎麼沒一個管用哪?

  「﹪﹫#%&﹡﹩……」

  咦?有人的聲音!雖然聽不懂在說什麼,但她確定那是「人」說話的聲音!

  得救了!

  她趕緊鬆開抱著頭的手,小心翼翼地轉著頭四處張望。

  欸?人哩?怎麼沒有人來?

  她慌張地原地轉來轉去,就是沒看到人。

  「﹪﹫#%&﹡﹩……」同樣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語氣比剛才還不耐煩。

  頭頂?她怯怯又帶著萬分小心地抬起頭,只看到一片黑影籠罩,擋住頭頂的大太陽。

  「啊……熊……」就在她又要抱頭鼠竄之際,「熊」開口說話了,當然,說的還是她聽不懂的話。

  「啊?你……你是﹃人﹄?!」這下她嚇得更凶了,眼珠差點沒掉出來。

  他是人,不是熊!

  不會吧?他明明長得比較像熊啊!

  她很慢很慢地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後退一大步,試圖不著痕跡地打量眼前高她整整一顆頭的高壯男子。

  他長得未免太雄壯威武了吧!

  她身高一六八,已經不算矮了,但跟他一比,頭頂只勉強構得到他的下巴。

  這人到底多高啊?起碼有一九○以上吧,她估計。

  他的皮膚黝黑,幾乎跟他身上的黑衣黑褲相融,頭髮張狂地披瀉腦後,臉上也是一整片鬍鬚,若不細看,絕對認不出來站在她眼前的是一個人。

  所以說嘍,把他看成熊,絕對不是她的錯!

  「呃……你好……」她強迫自己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人家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希望這句話也能適用在他身上。

  他全身上下最明顯的是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他的眼窩深陷,一雙黑眸深邃迷人,但是眼神犀利得像是要咬人似的,看得她心驚膽跳。

  「﹪﹫#%&﹡﹩!」好像又是同一句聽不懂的話從他臉上雜毛中的某個部位吐出。

  「怎麼辦?聽起來他好像越來越不爽了,可是他說什麼我又聽不懂,他會不會一氣之下把我吃了啊?」

  聽著她無意識的自言自語,巴那思忍不住朝天空翻了翻白眼,不知道該不該直接將這個愚蠢的女人踹下山?

  真是個愚蠢的笨女人!

  他看起來像是食人族嗎?

  若是要吃她,他還會把她叫醒嗎?

  「﹪﹫#%&﹡﹩!」他再度以泰雅族母語說著要她滾下山的話,這次明白指著下山的路。就算聽不懂他的話,也該看得懂他的手勢吧?只要她還不太笨。

  他當然可以跟她說國語,但他就是不想跟外人說話,只想將人趕下山。

  「呃……我聽不懂你說的話,你會說國語嗎?」她期期艾艾地看著他毛茸茸的臉,接著自嘲地罵自己笨。「我真是笨耶,他如果懂我說的話,早就說了咩……」

  她苦惱地抓抓頭,不知道要怎麼跟他溝通……啊,有了!

  原本皺成苦瓜般的小臉上突然露出狂喜的笑容。

  她分別以台語、英語和日語跟他問好,然後期待地等著他的反應,但,就算她說出了泰語的「三碗豬腳」,他還是面無表情,僅是雙手環胸,冷冷地看著她,看得她……

  冷汗直流啊!

  現在明明是八月的下午,站在他面前跟他對看,她竟然覺得有一絲絲陰冷的風罩滿她全身,冰冷的感覺從她滾燙的腳底板竄到頭頂。

  難不成……

  他是鬼?!

  她懼怕地又退後一大步,小腿卻碰到毛茸茸的東西,嚇得她又彈向另一邊,戒慎恐懼地來回盯著三隻毛茸茸的動物。

  她向來是個很理性的人,不會胡思亂想,但在這個無人的荒郊野外,他突然出現,身邊還跟著一黑一白的怪獸……

  一黑一白……一黑一白……黑……白……

  猛地,「黑白無常」四個字劈進她腦裡!

  「你……你是人……是鬼?」她可以清楚聽到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全身更是抖到不行。

  巴那思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嚇自己的笨女人,懷疑她再繼續抖下去,身上的骨頭會被抖散。

  一下子說他是會吃人的熊,現在又說他是鬼?呿,大白天的,哪來的鬼呀!

  真是笨蛋一個!

  看她這副蠢樣,應該跟他連續一星期以來所追蹤的盜獵者無關,只是個走錯路的白癡都市女人罷了。

  只有都市女人,才會穿著套裝和淑女鞋來爬山。

  懶得再理她,反正天一黑,她就會自動下山了。

  揮手示意兩隻愛犬跟著,巴那思轉身往上走。

  「嗚……噢……」好不容易找到玩具的兩隻大狗,不甘心地繞著她低咆幾聲後,這才依依不捨地跟著主人離開。

  「喂……等等……等等我……」看到「唯三」的生物要離開視線了,齊千夏哪還管他們是人是鬼,下意識地立刻追了上去。

  就算是鬼先生,也比她獨自一個人在荒山好啊!

  巴那思沒理她的呼叫,繼續快步往上走,前進的速度是她的十倍以上。

  他真的是人嗎?她再度懷疑地看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

  他走起路來比飛的還快,一轉眼的時間,他的背影就只剩下一個模糊的黑點了。

  「喂……等等……喔……好痛……」為了追人,齊千夏顧不得腳下滾燙又尖硬的石子路,拚命往上爬,結果一個不小心被突出的石頭絆倒,跌坐在地,膝蓋皮破血流,痛得她淚花狂飛,再也忍不住,乾脆嚎啕大哭。

  「哇……哇……」她不但被曬得頭昏眼花,腳被磨破皮,又餓、又渴、又累,而且還被三個「不明生物」嚇到,現在還摔得皮破血流!

  「嗚……哇……」她真的好可憐啊!心中的委屈和無奈,全部化為淚水。

  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都是那個叫穆豐的傢伙害的!

  他最好真的在這座山裡面,否則等她下山,第一件事就是拆了那家徵信社!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她聲嘶力竭,哭到她口乾舌燥了,她才想到自己已經很久沒喝水,再這麼繼續哭下去,可能會嚴重缺水,這才慢慢收了哭勢。

  就在這時候,她感覺到腳又被踢了,這次她毫不遲疑,馬上伸出雙手,緊緊抱住對方的大腿不放,兩泡滿滿的淚水還掛在眼眶裡。

  她這又是在做什麼?瞪著緊抱住他大腿的兩隻手臂,巴那思傻眼地稍稍抬高視線,改瞪向她紅腫帶淚的雙眼。

  「別丟下我一個人啦!」兩泡淚噴出。

  就算她叫他不要丟下她一個人,但……他也不用把她當成沙包扛走吧?

  齊千夏的右手環胸,避免跟他的背作親密接觸;左手捂著嘴,就怕自己會吐得他一身;至於裙子……早顧不得會不會走光了。

  反正這座山裡,除了他們兩個人和兩隻狗外,大概不會有其它人了。

  沿路上,她只能無奈地掛在他肩上,瞪著他挺俏結實的臀部,看著他的腳步沈穩地移動著。雖然扛了一個人,但卻絲毫不影響他前進的速度。

  不管他是人還是鬼,他的體力絕對是超級好的。

  雖然不必再用「殘破」的腳走路,值得慶幸,但是被人像沙包一樣地扛著,實在非常不舒服,尤其是她的胃。

  她的胃正好頂在他的肩頭,隨著他的步伐移動,堅硬的肩頭也不斷地頂撞到她的胃,讓她反胃的情況越來越嚴重。

  ……不行,她撐不住了!

  趕緊拍打他的臀部,示意他停下,要不然她一定會吐得他一身的。

  巴那思不耐地停下腳步,粗魯地將她放下,黑眸嚴厲地瞪著她。

  為了她,他的前進速度嚴重遲緩,她還想怎麼樣?

  他實在不應該一時善心大發地「撿」了她的,她絕對是一個大麻煩!

  她沒理會他粗魯的對待,一落地就趕緊找一個草叢大吐特吐,吐出在她胃裡面作怪的殘渣和酸水。

  將胃裡的東西吐完之後,胃舒服多了,只可惜沒有水可以漱口,嘴裡的味道令她很難受。

  突然,一個溫溫濕濕的東西碰著她的臉,她轉頭一看,就見那只白狗正伸長舌頭舔她,隨即黑狗也加入,嚇得她頻頻後退。

  「我不好吃……不要吃我……」她搖頭又擺手,拚命往後躲。

  然後,一個冰涼的物體,碰觸她的臉。

  她嚇得猛轉頭,沒想到會看到一個水壺,不自覺地發出喜悅的笑聲。

  「哇哈……水!」她迫不及待地旋開蓋子,仰頭咕嚕咕嚕地喝了好大一口,壓根兒忘了漱口和被狗吻。

  然而,她還沒喝過癮,手中的水壺就突然被拿走了,她一急,也顧不得他是強壯的野人,拚了命地跟他搶水壺。

  「把水壺給我!我還沒喝夠,快渴死了!」

  他不為所動,慢慢地就著壺口喝一小口水,隔了一分鐘再喝一小口,然後才又把水壺交給她,黑眸示意她照做。

  她會意地接過水壺,模仿他喝水的方式,慢慢地分幾次補充水分,直到口渴的感覺解除。

  「謝謝。」將剩下沒幾口水的水壺交還給他,她的臉上有著滿足的大大笑容。

  他沉默地收下水壺,黑白分明的漂亮黑眸緊緊盯著她,看得她開始發毛時,他又突兀地轉開視線,不再理會她。

  然後,他竟然出乎她意料地背對著她,在她面前蹲下。

  「你這是……」要讓她踢他屁股報仇嗎?

  他挺翹的屁股真的很性感,足以拍牛仔褲廣告,她的視線忍不住在上頭留連忘返。

  等了幾秒鐘,不見她有任何反應,巴那思轉過頭,不耐煩地一把拉下她,讓她撞上他寬闊結實的背,隨即以右手抓住她兩隻手,再以左手撐住她的臀部,背著她站起來,往前邁進,然後才鬆開她的手。

  原來他是要背她啊!

  剛開始,她還矜持地不敢靠在他身上,一手撐在他的肩膀上,一手護住胸前,挺著腰拚命保持胸部跟他背部的距離,但保持挺腰的姿勢實在太累了,而且他寬厚的肩背看起來好舒服,好想趴趴看喔……

  她慢慢地縮短距離,越靠越近,近到可以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感覺到有一種奇特的安全感籠罩著她,她悄悄地深吸口氣,把他的氣味深深地吸進肺裡,那是一種山野森林和汗水混合的味道,一種很誘人的男人味。

  她相信,如果市面上有賣這個味道的香水,絕對會造成轟動,女人一定會搶破頭。

  雙手慢慢地放上他的肩頭,在他頸部交握,臉緩緩靠在他溫熱寬厚的背上,溫暖的安全感包覆著她,讓她安心地閉上疲憊的雙眼。她沒有跟男人這麼親近過,這種感覺既陌生又誘人……

  隨著他步伐穩健的搖擺,睡意再度襲來,她入睡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

  這個野人其實挺溫柔的。

  由肩上傳來的重量和平穩的呼吸,巴那思知道背後的女人睡著了。

  透過薄薄的衣物,她的曲線完全服貼在他背上,隨著他的步伐,她柔軟的胸部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他的背,害他血壓急速竄升。

  每一次的呼吸都帶進了她的氣味,一種女人和香水結合的氣味。他的腦海中瞬間呈現出充滿曖昧的圖畫——絲綢般光潤的皮膚,玲瓏有致的身軀……驀地,一股熱潮從肺部直湧到血脈裡。

  他太久沒接觸女人了,幾乎忘記女人有多柔軟、多芬芳。

  天啊!再不轉移思想,日曬再加上生理刺激,他絕對會腦充血!

  嘖,女人,果然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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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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