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妍 《不如癡情以對》【問真愛之一】

【內容簡介】

神祕的他,讓她在用心解救之際就為他動了心
想不到他卻是這樣子回報她的──
從他的救命恩人瞬間變成殺父仇人之女
縱使兩個人對彼此都有好感、情愫暗生
但她知道,下回碰面,他們就是仇人了……
她很清楚他恨著她
但她還是像飛蛾撲火般自投羅網
被當作他報復的棋子,她心知肚明
成為他暖床的工具,她心甘情願
可惜她付出了所有,仍無法化解他的仇恨
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對別的女人示愛
對她肚子裡的孩子,他則是撇得一乾二淨……

第一章

  隱密的林蔭深處,輕微的嬉笑聲被揉碎在風中,粉紅、桃粉、鵝黃、潔白、淡紫等多種色澤的花瓣隨風輕舞,飄飄落地。

    一名楚腰纖纖的少女,一襲粉色衣裝在半空中飛來飛去,一雙纖足踏著樹枝以輕功恣意穿梭,衣袂飄舞、柔影搖曳,動作敏捷、身手俐落,花瓣在她四周紛紛下墜,落英繽紛,香氣馥郁,清靈的氣質與飄逸的姿態宛如天仙下凡塵,不似人間物。

  等玩累了,她從樹上跳落,一個落定──姿勢完美。

  這裏是她某次貪玩時無意間發現的,又安靜又沒有人經過,現在變成她練習輕功的好地方。

  往上直眺,樹影交雜,藍天隱隱可見,這裏是一處斷崖的下方,地形隱密,與世隔絕。

  她休息夠了,一鼓作氣,以卓越的輕功踩踏著堅固的樹枝輕悄上移,動作之快,讓外行人一看,以爲她是一飛沖天。

  等她的雙腳踏上了平地,她也呼了一口氣。

  該回家了!她步伐輕松地走向柳園的方向,行經大湖,突然聽到一個尖銳的叫嚷聲──

  「救命啊!」

  她循聲看去,一艘小船落在湖心,一名妙齡少女落湖,另外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嚇得不斷嚷嚷,伸手想要抓住底下的人,卻怎麼也勾不到對方胡亂揮動的雙手。

  不好!

  她想也不想地便施展輕功,以蜻蜓點水之姿迅快抓起湖心的少女,把她抓上了小船。

  「小姐!小姐!」丫鬟驚叫著,看著自家小姐全身濕漉漉又昏迷過去,嚇得不知所雲。「你不能死啊……小姐,你死了,我會被老爺打死的……小姐,你不要死啊……」

  「你家小姐隻是昏過去而已,沒有死。」她幹脆好人做到底,彎身壓了壓落水小姐的胸部,催她把水給吐出來。

  「你……你的手……雖然你是女的,但也不能這樣子輕薄我家小姐啊!」丫鬟不禁又尖叫了。

  「停──」她對丫鬟瞪了一眼,讓她張嘴不敢發言。「我在救她。」

  她繼續拯救的動作,丫鬟也怕她家小姐會死去,不敢再多作發言。

  「嘔──嘔──」落水少女身子一個震動,頭一偏吐出了積水,幽幽轉醒。「你……」

  看著美若天仙的麗容,落水少女感到一絲迷惑。

  「你沒事了。」她笑了笑,美中加美,宛如九天仙女。

  「小姐,是她救了你!」丫鬟忙不疊說道。

  「謝謝你……請問女俠芳姓大名?」

  「別叫我女俠,我隻是舉手之勞而已。我姓柳,憶翩是我的名。」

  「我姓展,我叫展怡萱,我爹在城東開了一家藥鋪,柳女俠,要是你不嫌棄的話,請跟我到我家來,我一定要好好款待你,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我隻是日行一善而已,不用報答我。」柳憶翩最受不了被報答了,她看向一旁的丫鬟,「你們趕快回家吧!你家小姐需要換上幹淨的衣服。」

  話一說完,她就飛走了──

  當然,這是不懂得武功的展怡萱跟丫鬟的感想。

  其實,她隻是施展輕功飛到半空中,然後再躍下陸地,迅速地半飛半跳離開而已。

  「真是好心的女俠……柳憶翩?這名字似曾聽過……」展怡萱陷入凝思中,猛地,靈光一閃,喃喃自語道:「她的名字不是跟柳園的大小姐同名同姓嗎?曾聽說柳家大小姐功夫了得,心地善良,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

  「小姐,你衣服都濕透了,我們趕快回去吧!」把小船搖回岸邊的丫鬟焦急說道。

  展怡萱看著柳憶翩消失的方向,滿懷感恩。「希望有朝一日,我們還能再碰面!」

  她好羨慕柳憶翩身手矯健,不像自己,隻會琴棋書畫跟一點廚藝,不會遊泳,也不懂武功。

  「小姐,我們快回去吧……」丫鬟用帶出來的外衣護著她,雖然薄外衣很快就被水氣滲透,但披上總比沒披的好。

  展怡萱還想說什麼,突感身子一寒,連咳了幾聲。

  丫鬟心驚膽戰,連忙護著她向前行走,直到走回藥鋪爲止。

  ※ ※ ※

  「小姐,你又跑到哪裏貪玩了?園主在找你。」

  一飛回自己的閨閣廊前,一張小臉清雅脫俗、明眸皓齒的丫鬟悅兒就趕緊走出來,臉上驚疑不定,不斷四處張望,並且趕快把柳憶翩拉進房裏,把門窗迅速關緊。

  看著她神經兮兮的動作,柳憶翩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悅兒一臉不悅地瞪了貌美絕倫的好主子一眼。「小姐,你……」

  「好了,好了,我的好悅兒,你就別再對我念經了。」柳憶翩趕快阻止她的長篇大論,悅兒那些話猶如老太婆的裹腳布,又長又臭,她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想到這裏,她不禁興緻一來,對年紀小她一歲、個性卻一闆一眼的悅兒扮了個鬼臉,「我隻是出去透透氣而已。」

  「我的好小姐,你也不要一出門就像遺失了好不好?剛才園主真的來找過你,我都快要嚇出一身冷汗了。」

  悅兒是柳憶翩的貼身丫鬟,也是她待如親妹的好玩伴。

  「咦?那你怎麼逃過一劫的?」

  柳義疼女遠近馳名,柳憶翩又是他膝下唯一的子女,他寵溺這個掌上明珠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若發現柳憶翩掉了一根寒毛,他一定會重責丫鬟奴才,殺雞儆猴,以示懲戒。

  「我……我騙說小姐昨晚書讀得較晚,還在睡……」悅兒自知做錯事,低著頭小聲地說。

  柳憶翩笑語如珠,輕笑一陣後才微笑地看著她,「真不愧是我的好姊妹,懂得見機行事、見風轉舵。悅兒,你沒有被我爹罵吧?」

  「園主……園主要我不要吵小姐,讓你好好睡,並且命令我往後要是讓你太晚睡傷了身子,一定唯我是問。」

  「果然是我爹的作風!」柳憶翩眨眨眼尾上揚的美眸,一雙嫣麗紅唇不點而朱,此刻唇角有著藏不住的笑意。

  「好小姐,拜托你一下,以後清晨不要出門了好不好?你今天比往常慢回來好久,我的心髒都快要停止了。」

  「我沒事,隻是路上爲了救一名失足落水的千金小姐而耽擱了。」柳憶翩淡淡帶過,「我爹找我有什麼事?」

  「園主要問小姐需要什麼綾羅綢緞或是珠寶首飾,因爲園主下午又要出門收田租了,他要幫你多留意,買回來給你。」

  「我什麼都不需要。」柳憶翩搖頭,她每一季的新衣件件繡蝶舞鳳的,高調奢華,她卻很少在穿,反而是慣穿的幾套輕便勁服,因爲走跳奔跑十分方便,她才經常穿。

  「悅兒隻是轉述園主的話而已,小姐,悅兒真的希望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柳憶翩輕挑了挑秀眉,「悅兒,你可是在責備我?」

  「小姐,悅兒不敢。」悅兒慌忙低下頭去。

  「悅兒,我知道自己很幸福,我有一個非常疼寵我的爹親,我想做什麼,他都會滿足我,包括我想學武,他雖怕我受傷,卻也怕我愁容不展,總是在武師身旁幫我安插了兩名大夫,當我受傷馬上幫我包紮。我今日能學這些武功,可以防身,又可以助人,我覺得很高興。但要我像一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乖乖在家繡花的千金小姐,我做不到,有時……」她目光奇特、帶著溫柔地看著悅兒,「悅兒比我還適合當千金小姐。」

  「小姐,你不要折煞了悅兒!」聞言,悅兒馬上雙膝一跪,全身顫抖。

  「快起來。」柳憶翩拉她起身,「我是說真的,每次大娘要看我的繡品,件件都是你幫我繡的,你繡的每一個荷包大娘都視如珍品,就連我這外行人看了也覺得好漂亮,比繡坊裏的小繡娘們繡得還要精緻,上頭的花樣生動到栩栩如生。」

  她的娘親是府中的小妾,大家都尊稱她爲二娘,可惜在她三歲那年被一場急病奪去了性命,大娘遊玉香是她爹的正室,膝下無子,待她平淡,心情不好時偶爾會對她冷嘲熱諷,心地倒不算是真的壞。

  「能夠繡花繡蝶是悅兒的嗜好,悅兒會繼續努力下去的。」

  「悅兒,你好謙虛,我好喜歡你……我跟我爹提起過,要你當我的妹妹,可是我爹都會故意把話題岔開。」

  「小姐,萬萬不行!悅兒感謝小姐厚愛,但悅兒是婢,這是無可改變的事實。」

  「你看你,也是花容月貌,還有這一身的嬌弱之氣,我怎麼學也學不來,你比我還像深藏閨閣的小姐呢!」

  「小姐,求求你,別拿悅兒開玩笑哪!」悅兒惶恐得頻頻打顫。

  「好啦好啦,每次提到這個,你就嚇得花容失色,我是在稱贊你,又不是在陷害你。」

  悅兒露出苦笑,她知道柳憶翩這一番話沒有心眼,但不知情的人聽到可就不會這麼想了。

  「翩兒……我的翩兒……」

  人未到,聲先到,悅兒迅速把門打開,讓柳義直接走進來,兩手大張,摟了個香滿懷。

  「爹。」柳憶翩甜甜一笑,窩在柳義的懷裏十分有安全感。

  「翩兒,你醒了?睡得好不好?」

  「嗯,我現在精神飽滿,神采奕奕呢!」

  「你缺不缺金飾珠寶?爹帶一些回來給你。」

  柳憶翩連連搖頭,「爹,不要麻煩,我不缺,真的不缺。」她喜歡簡簡單單就好,若滿頭都是金步搖或是金光閃閃的發簪之類的,她怕自己的頭會重死。

  柳義把柳憶翩推出懷裏,仔細看她,「你怎麼又穿這一套?這一套已經是前幾年的舊衣了。」

  「我喜歡嘛!」她蹭著柳義,「爹,如果您真的要幫我購置什麼,我喜歡像我現在穿的這款衣服,簡單又樸素,而且行走方便,爹,再幫我買幾件啦!」

  「你……像你這種款式的衣料處處可見,寒冬時就不夠保暖。」

  「我可以裏面加件棉襖,或是外頭再罩皮裘大衣,爹……」最後一聲柔細又綿長,臉上更帶著小女兒般的嬌態。

  「好好好。」柳義最受不了柳憶翩撒嬌了,馬上棄械投降,不過,他有但書,「但是檜木櫥裏那些爲你量身訂作的衣料可都是高等質感,你每天都要穿一套給爹看。」

  「啊?」看到柳義臉色下拉,她也懂自己不能暴殄天物,那些衣物畢竟都是爲她量身訂作的,于是想也沒想地馬上點頭,「我會的。」

  柳義又跟她溫存了父女親情一會兒後才離開,一旁的悅兒這才不再憋住笑意,一鼓作氣地開懷大笑。

  「臭悅兒!」柳憶翩輕罵了一聲,卻也感染了她的笑意,縱情暢笑。

  滿屋子裏,一時之間盡是這對主仆的笑語如珠、笑聲不減……

    ※ ※ ※

    幾天之後,柳憶翩穿著繡著幾隻維妙維肖金絲雀、滾著金邊的白色綢緞,端莊大方地走進大廳。

  「爹,翩兒明天想上觀音亭爲爹爹祈福。」

  「最近那條通往觀音亭的小路上不太平靜,聽說有時會出現蒙面人攔人去路,翩兒,聽爹的話,以後再去。」

  「爹……可是去年翩兒上觀音亭去爲爹爹祈福時,已跟觀音菩薩說翩兒今年也會去,翩兒不能夠對觀音菩薩不敬哪!」

  「這樣的話……爹跟你一起去。」

  「爹,您明天不是有事要忙嗎?請您放心,翩兒有一身功夫,翩兒不會有事的,而且那隻是傳言,搞不好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

  「翩兒,爹不能讓你挺身涉險,就算是傳言,爹也甯可信其有。」

  「爹……翩兒一定要去!請爹相信翩兒的能力,翩兒不會有事的。」她自恃一身輕功了得,不相信江湖小盜能奈她何。

  見她堅持非去不可的樣子,柳義隻好多派幾名有拳腳功夫的家丁保護她。

  然而隔天,去程一路順心,回程柳憶翩就使了點小計謀把家丁甩了,古靈精怪地要隨身丫鬟坐進她的轎子裏,她要過過當丫鬟隨侍在轎側、走走路的癮。

  隻是,沒料到還真讓他們一行六人遇上了蒙面人……

  ※ ※ ※

  柳家大廳上,四名轎夫慌慌張張地奔逃進來,個個喘著氣、滿身是汗,看到坐在大廳龍位上的柳義就急急跪倒在地。

  「柳園主,不好了!我們跟柳大小姐遇到蒙面人了……」

  「翩兒呢?你們沒幫她對付那群匪類就自己跑回來了?」

  柳義的低咆聲傳遍整個大廳,轎夫們個個嚇白了臉,豆大的汗珠淌下額眉之間,也不敢動手去碰拭。

  「回……回柳園主,是……是柳大小姐叫我們先回來叫救兵的……」其中一位轎夫逕自撒下漫天大謊,不敢說出自己是因爲貪生怕死而潛逃回來。

  爲求自保,其他的轎夫也附和了他的謊言,點頭如搗蒜。

  「你們說的是真的嗎?在哪裏出了事的?快點說!」柳義心急如焚。

  「在從觀音亭回來所經過的那片林子裏,柳大小姐還在跟那三名身手不錯的蒙面人奮戰……」

  「魏世、趙宣平!」柳義馬上宣喚自己身旁的兩名護衛,使了個眼色,他們即刻動身要去迎救柳憶翩。

  柳義神情兇狠地斜瞪了一眼底下驚懼惶恐的四名轎夫,嚴厲控告,「你們沒盡到護主的忠心與責任,我的翩兒若是沒有毫發無傷地回來,你們就提你們的項上人頭來見!」

  「饒命哪!柳園主,饒了我們吧……」轎夫們拚命呼救,疊聲不止。

  一會兒,一身月牙白衣裳沾染了些塵土卻無損其清麗絕俗的柳憶翩,風塵仆仆地由外走了進來,魏世、趙宣平緊跟在她身後,他們是在大門外遇見的。

  「翩兒!」柳義一看到她霎時眉開眼笑,迅速走了過去,「讓爹看看,你沒事吧?」

  「爹,我不會有事的,我的武功是你找了京城裏最好的武術師傅教我的,我不會讓你漏氣的。」柳憶翩向柳義眨眨眼,俏皮又惹人憐。

  「柳大小姐,你回來了……救救我們!我們不想死……」其中一名轎夫趕快找她求救。

  看著那四個跪地哭嚷的轎夫,她打從心底升起憐憫之心,「爹,放了他們,我沒事就好了。」

  「魏世,馬上找大夫過來。」

  「爹,我真的沒事。」柳憶翩在柳義身前轉了一圈。

  「翩兒,隻要大夫證明你真的完好無缺,他們就會沒事,不然……」他神情一戾,轎夫們個個腿軟。

  等了約一盞茶的時間,女大夫來了,柳義帶女大夫到柳憶翩的閨房裏,在女大夫謹慎地檢查完,確定柳憶翩的身子絲毫無損也沒帶外傷、內傷之後,柳義說到做到,放了那四名轎夫,他們立即像出了籠子的老鼠般逃得不見蹤影。

  倒是柳義,他心疼柳憶翩受了驚嚇。「對方是誰?」

  依柳義的個性,如果有人敢在他的地盤上撒野,他絕對會以牙還牙,斷了對方的生路,或者以淩遲的方式廢去對方四肢、挖去對方雙眼,讓對方活在不見天日、生不如死的折磨之中。

  「爹,翩兒沒事,您就別再問了。」

  「能讓你快樂最重要,你平安無事就好,爹不會再逼問你了。」柳義寵愛地看著女兒,然後看了看她身後,略皺眉心,「你一個人回來?你的丫鬟沒保護你嗎?」

  回頭他要訂一條家規嚴懲不忠的家丁與奴婢,嚴防奴仆丫鬟們無法無天,不在主人身邊保護。

  「爹,我沒事,但是悅兒有事……」

  「你少了丫鬟,爹再派個新丫鬟服侍你就好了。」

  「爹,您要救悅兒!她是代替我被抓走的。」柳憶翩眸彩無光,失落且自責。

  都是她要悅兒坐進轎子裏的,才會害她被一名輕功了得、連她都追不上的蒙面人給捉走!

  她雖然打退兩名功夫較弱的蒙面人,卻也讓他們乘機逃走了,她想要找悅兒,卻怕回去報告的轎夫會被她爹打死,她必須救他們四個人,于是迅速折返。

  「悅兒不過是個小婢,應該沒有危險,知道對方是誰了嗎?」

  她搖搖頭,神情落寞悲凄。要是悅兒有個三長兩短,她一輩子也無法原諒自己!

  「翩兒,你也累了,回房歇歇。」

  「不,爹,您不派人去救悅兒,我就自己去救!」

  「胡來!」柳義瞪目輕斥,「你是爹的寶貝女兒,不能輕舉妄動!爹會派人去找你的丫鬟!」

  柳義喚來左右手魏世,讓他自己選了兩名身強力壯的家丁,三人一同出外尋找。

  「翩兒,身體要緊,爹已經派人出去找了,你回房歇息去。」

  「是,爹。」柳憶翩乖順地點頭,蓮步輕移地回到房內。

  回房後,新丫鬟樂兒表示要服侍她,卻被她婉拒。

  她在房裏千思萬想,憂心忡忡,不知不覺天色已近黃昏,樂兒幫她在房裏備妥熱水,她遣退樂兒,自行沐浴更衣,晚膳也是在房裏簡單用過。

  她請樂兒密切注意大廳那邊的動向,一看到魏世回來一定要跟她通報,但是直到夜深了,還是沒有絲毫消息。

  她見樂兒眼皮都快掉下來了,便不再強人所難,讓她回房休息去了。

  隻是,她就算是上了床也輾轉反側,了無睡意。

  不行!不能再空等下去……時間拖得愈久,悅兒的危險性就愈高!

  柳憶翩起身整裝,迅速留書一封,掛心情同姊妹的悅兒的安危,趁著三更半夜無人注意,以輕功踩踏著屋檐,神不知鬼不覺地翩然離去。

  ※ ※ ※

    清晨,奴仆尚醒,大地複蘇的靜朗時刻。

  深知柳憶翩個性的柳義特地起了個大早,要去練武時刻意繞經女兒的閨閣,看到房門虛掩,他心裏一突。

  在門外喚了幾聲,毫無聲響,一推門進入就看到圓桌上的留信,牽腸掛肚的他憂心如焚,命令幾名驍勇善戰的護衛立即起程去找女兒,找到人才準回來。

  翩兒,外頭毒蛇猛獸多,你隻是輕功了得,要比內力跟劍法,你還遜上一籌,你實在不宜輕舉妄動啊!

  柳義按著兩邊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他這女兒,人美心善良,就是做事沖動了些,教他怎麼放心得下哪?

  ※ ※ ※

  來到出事的觀音林附近,柳憶翩仔細勘查地形,在附近尋找蛛絲馬跡。

  心裏憂急如焚的她根本就是食不下咽、睡不安枕,她不容許有人因她的緣故而遭到牽連,即便隻是一名自小就賣身到柳園的小小婢女也一樣!

  隻是,從深夜查到天明,還是毫無線索……再重新找一次吧!

  找不到悅兒她不會安心的,滴食未進的她也毫無胃口,她決定擴大範圍仔細尋找,隻是,一個時辰過了、兩個時辰過了……她就是遍尋不著任何訊息。

  「悅兒……悅兒……」她急叫著,心頭百轉千回,明知悅兒不在這裏,聽不見也無法呼應她,卻難掩心焦。

  眼底的愁緒濃郁深重,由口裏吐出的呼喚更是充滿了急悔躁悶。

  她倚著一棵大樹,手足無措地發起呆,腦底盡是與悅兒相處的點點滴滴。

  午後,黑雲不知何時由四面八方而來,強風卷起千堆雪,雲團在天空猶似鬼魅,層層疊疊,綿密凝聚,不斷壓向地面。

  她的目光毫無焦距,幾滴豆點般的雨滴打在身上也渾然無所覺。

  「咻」地一聲,一個黑影準確無誤地閃過她的耳際,穩穩地刺入了她身後的樹幹裏。

  從呆怔中回過神,她俐落地拔出插進枝幹二分之一深的暗器,暗器上頭有個卷成直條狀的紙張,她迅速打開來看。

  從這棵樹往前直走一百步後,你就會看見一個穴洞。

  如果想見到你想見的人,就不要遲疑,照做!

  簡短的幾句話,讓柳憶翩猛然一驚。

  有人在暗處監視著她,可怕的是,她一無所知、毫無所察!

  對手的功夫能耐顯然高過于她,悅兒比她還要軟弱,落在此人手中一定很危險,她要趕快去救她!

  悅兒,等我來救你,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

  ※ ※ ※
  
  柳憶翩走了一百零一步,才發現叢草密覆之間的洞口。

  由于洞口被身長到腰腹處的雜草遮掩,若非她直往前走,沒轉彎繞過草林而行,根本就不會注意到。

  大雨已淅瀝嘩啦地落下,柳憶翩渾身濕淋淋,一身狼狽地快速逃入洞內躲雨。

  洞裏幹燥陰暗,因被雜生的草叢密密掩蓋,根本不見天日。

  「我來了,快將悅兒交出來!」她對著洞內深處叫著,救人心切的意圖十分明顯。

  洞內靜悄悄地,沒有任何回音。

  不可能!洞的另一邊明明有人……基于直覺,她敏銳地感受到一抹敵意。

  「出來!別鬼鬼祟祟地嚇人!」空氣中的波動讓她屏住呼息,豎起雙耳,一隻小手更是放在腰間,隨時準備伺機行動。

  身後傳出窸窣細碎聲響被她靈敏的雙耳捕捉到,她不加思索地由腰間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欲往對方撒去,對方卻以迅雷之勢扣住她在半空中的手腕。

  「啊──」柳憶翩驚恐地尖叫一聲,秀顔瞬間慘白。

  白色粉末全散落在她身上了!

  慘、慘、慘!真是出師不利!

  那包白色粉末是她家祖傳秘方「軟骨散」,粉末在光線下會泛起微銀芒光,凡是被撒上的人在兩個時辰內會渾身乏力、無法動彈,時辰過了體力才會慢慢恢複。

  柳憶翩雙膝漸感虛軟,她的力量正在快速流失中。「放開我……」連中氣也不像方才那樣十足了。

  對方松開她的手腕,她不由自主地癱坐在地,手骨微微發疼。她略一皺眉,以另一手蓋住酸疼的手腕處。

  在灰暗不明之中,她全身每個細胞都繃得死緊,不敢松懈,警覺的星眸一眨也不眨地注視著身前的龐然大物。

  雖然看不清對方是誰,她仍能敏感察覺到對方那兩道炯炯有神的視線。

  他……是個男的!

  氣氛冷凝肅穆,直到柳憶翩因外衫濕濡,嬌軀遇冷發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對方打破這對立狀態,兩手半拖著她往山洞深處走,她才發現這裏比她想像得還要深入。

  直到角落,他才放開她,拿了幾根早已備妥的木柴點火取暖。

  火光中,映照出一張俊朗翩翩的臉龐,不可諱言,他擁有吸引女人的男性魅力,而那渾然天成的冷凝氣勢又讓他多了點壞壞的感覺。

  柳憶翩驚愕地眨眨眼,詫然地揚起細長的眉毛。「你?怎麼會是你?」

  乍見他,她心頭小鹿亂竄,繼而雙眉一攢,感到迷惑不解。「是你抓了我的婢女悅兒?」

  個把月前,她曾在路上見他受傷昏迷,就把他拖到附近的破廟裏,親自拿出隨身攜帶的傷藥爲他上藥,他因刀傷感染發高燒,她還偷偷摸摸潛進膳房裏拿了些食物喂他吃食,想不到待他傷好了,竟然在地上留了一行字就不告而別。

  當時,他留的是──救命之恩,來日再報!

  「是我。但我真正要抓的人不是她,是柳憶翩。」

  「你要抓我?」她感到莫名其妙,「我們之間……無冤無仇……」

  「你就是柳憶翩?!果然……」他有些詫異地瞪大了眼,又驚又愕。

  上回她救了他,不留名也不留姓,所以他也沒告知他的名,想不到他的恩人,竟然是他遍尋不著的仇人之女。

  「你好卑鄙!我救了你,你居然這樣子對我!」她咬緊牙根,眸裏閃爍著兩簇怒火。

  他神色複雜,眉心蹙了蹙,眸色蒙上深黯。「我從不欠人恩情……說出你的願望。」

  「把悅兒放了!」

  他輕松自若,雙手環胸,「在引你過來的路上,她早就被我放了。」

  「我要見她。」

  「她已經在你家了,不在我這裏。」

  她惱怒地瞪了他一眼,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她習慣性地微噘紅唇表示內心的不滿,殊不知這不自覺的美麗緊緊吸引了他熾熱的視線。

  感覺到他眸光的深邃熱情,她忸怩地低頭避開,顯得嬌柔羞澀。

  該死!他不該心猿意馬!

  傳聞柳憶翩是杭州美女兼才女,有一般閨閣千金所沒有的膽識跟才學,而那張貌若白蓮的臉蛋雍容高雅,要下是柳義愛女出了名,舍不得嫁女兒,每個舌燦蓮花的媒婆上她家提親都被兇神惡煞的柳義給嚇得魂不歸體,柳家大門早就被求親的媒人給踩扁了!

  傳聞不如一見,瞧她眼波流轉間自有一股嬌柔慧黠的氣質,讓人不飲而醉。

  連他……在不知她是哪家姑娘時就已經爲她心悸,心底打算有朝一日複了仇,一定要迎娶她爲妻;如今知曉兩人此生怕是無緣了,也難以收回爲她動心的感覺。

  他暗暗咬牙,爲何她偏偏是柳義的掌上明珠?

  光憑這一點,他就非得把對她動心的感覺收回不可!

  她——他絕對不能愛上!

  柳憶翩被他看得粉頰上微生紅雲,心跳不由得加快,全身感到不自在,但有些事,她一定要弄明白。

  「爲什麼引我過來?」

  「我要抓你來威脅柳義。」他冷硬著聲音,黑眸裏深不可測。

  「爲什麼要威脅我爹?」她櫻唇驚訝微張。

  「他是我的仇人。」

  「冤可解,不可結。你跟我爹有什麼冤仇?」

  他一臉陰郁,眯細深黝黑眸,捧起她細緻酡紅的嬌顔,「你問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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