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季《醋娘子的枕邊風》


出版日期:2012/04/19
為了拐女人上床,男人的情話,純屬逢場作戲;
為了拐男人結婚,女人的挑逗,不過是個手段。

卓海棠,朱家大少爺的貼身丫鬟,她以為這輩子就這麼服侍這男人,
直到那個硬骨書生周連傅出現,從未動心的她,卻對冷然的他起了二心。
可是人家她好歹是未出嫁的黃花閨女,雖然她總愛半夜摸進他房裡,
那也是為了幫假扮成大少爺的他啊, 這男人卻誤以為她想爬上他的床,
冷言冷語的嘲諷嬉弄她。她卓海棠雖是個丫鬟,
但他憑什麼仗著她的喜歡,不只對她予取予求,還故意冷落她?
周連傅,一介「不入流」的書生,他博學,卻是個兩袖清風的秀才;
他風雅,卻是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可從未對女子有過心動的他,
卻被卓海棠這小女人給攪亂心湖,不知不覺地將她放在心上,
很是霸道又強勢地困住她的人。更教早決心今生不婚娶的他,
在來不及對她吐露情意,來不及娶她過門洞房前,
直接將人給強佔己有,而這傻女人怎敢哭訴著說他不愛她?


第一章

     前面十裏外就是太合鎮,過了太合鎮再走一天就到了京城,在這條去往京城的必經之路上有間不大的茶棚,可以給過往的行人歇歇腳。

  這會茶棚裏隻有些零星的散客,都各自喝茶聊天,看樣子有些是準備去京城做生意的,有些則更像是去探親的,而在邊角的一張桌子旁坐着的男子,則在用興味十足的目光打量這些各色的路人。

  「這麽多年沒回來了,京城也變了不少呀。」男子消瘦的面頰上有雙精亮的眼。

  坐在旁邊聽他感慨的女子則顯得很無所謂,隻是悶頭喝茶,在男子說到興起時随便應付道:「這裏離京城還遠着,你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咱們在太合鎮留宿,明天晚上就到家了。」

  聽到「到家」二字,男子的眼頓時暗了幾分,好像對這個詞并沒有什麽親切感,他掃興地喝了口茶,歎氣道:「海棠,你一路都在說這個。」

  「不說行嗎?不說你還要當咱們這趟是來旅遊的呢。」

  「我當然知道咱們不是來旅遊的,隻是你也二十年沒回京城了,就對這裏的變化一點也不感興趣嗎?」

  「一想到回去後的事,什麽好心情都沒了。」

  兩人陷入沉默的時候,就聽茶棚老闆急忙忙跑出來,像趕蒼蠅一樣驅趕一個前腳剛邁進茶棚的男人。

  「走走!我們這裏不做你的生意。」

  茶棚老闆突然的一吼,成功轉移了沉默中一對男女的注意力。

  卓海棠扭頭去看,立刻明白了老闆的意思,隻見那個欲進棚的男人身上的薄衫洞比布還要多,鞋上沾滿塵土,看上去像是剛去翻了幾座山回來。

  她想,老闆也許是将這人當作了乞丐,但轉而一看又覺得不是,那男人雖說一身狼狽,但滿是破洞的衣衫還算乾淨,起碼沒像鞋子那樣,看得出是有特别在意着沒讓自己變成個泥人。

  而從他的眉目間看來也不似一般乞丐那樣空洞,仔細一瞧那張疲倦的臉上依然留着些俊雅的輪廓,眼色間頗有幾分俊逸之氣。

  最重要的是,那男人在老闆的一吼後,将兩個銅闆以指按在桌子的邊角處,可看到錢的老闆仍是朝他揮手搖頭的,恐他再多待一刻。

  男人始終沒有開口,隻是又将那兩個銅闆小心地收了起來,沉默地轉身離開。

  卓海棠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看得太專注了,那男人轉身時眉間掃過的漠然讓她心中一動,她環顧四周,所有人在這小插曲後都是該聊天的聊天,該喝茶的喝茶,彷佛隻有她一個人受到了影響。

  「看來京城真的變了,連人情也變得如些冷漠。」她身邊的男子同樣一歎。

  「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卓海棠也不知哪來的一股子氣,提高分貝叫來老闆。

  等老闆提着茶壺迅速地跑來卓海棠身前準備添茶時,她厲聲問對方:「爲什麽剛那人交了錢都不讓他坐一下呢,看不出來他很累的嗎?」

  老闆聽後一愣,這才無奈地解釋道:「姑娘,你們是從很遠的地方剛到這邊的吧,沒看那人是從北面來的嗎?咱們這個小地方是去往京城的必經之路,西邊、北邊的行人一般都從這過,你們是從西邊來的,不知道北邊離這六十裏的村子半個月前發生了瘟疫的事,因爲那場瘟疫全村的人都快死光了,剩下的幾個也都去往别處避難。剛才那個人一看就知道是從瘟疫村裏出來的,像他一樣的人最近陸續也有一些,如果我留他們在這店裏歇腳,别的客人也會有意見啊,誰知道他們有沒有也得了瘟疫,哪有人願意跟他們在一塊地方喝茶。」

  卓海棠當然不知道是哪個村發生了什麽瘟疫,但她親眼看着所有人像躲瘟疫一樣地躲着一個孤身走了六十裏路的男人,連讓他坐下來喝杯茶歇一歇都好像成了恩惠,而那個男人顯然已經看慣了這樣的事情,他人的反應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得了瘟疫的人可能步行這麽遠的路嗎?半個月前的事了,該死的早就死了。

  那個男人早就意料到了他人的拒絕,可還是邁步進來了,可見他已經疲倦到了什麽地步了,就算不是因瘟疫而死,他大概也會餓死、渴死在這條路上吧。

  「怎麽沒人願意跟他一塊喝茶,你問過所有客人的意見了嗎?問過我的意見了嗎?」卓海棠一時腦熱,對着傻愣愣的老闆喊道:「就是有人不隻願意跟他在一塊喝茶,而且還要請他喝茶!」

  她都不知自己在激動個什麽勁,就爲了做給那老闆看,整個人随之沖了出去,去追那個漸行漸遠的孤單背影。

  那人走了并沒多遠,卓海棠看到他時,他正站在小路中央,擡頭望着路邊一棵老樹的樹頂發呆……他不會是琢磨着要在那上吊吧?

  卓海棠沒來由地想,聲音也随之發了出去:「喂!」

  那人對她的喊聲毫無反應,還是望着樹頂動也不動。

  「喂,我在叫你!」卓海棠走到那人身前,又重複一遍。

  那人這才轉過頭來,算不上乾淨的臉上兩道粗眉微微地皺了一下,那是幾分的疑惑,顯然是剛才也聽到了她的喊聲,但沒想到她真的是在跟他說話。

  「你是?」他的聲音帶些啞,像是許久沒有開過口。

  卓海棠一愣,随後她又氣自己這有什麽好意外的,他又不是啞巴。

  「放心,我不是壞人,隻是要請你喝茶而已。」

  「喝茶?」

  哦,好吧,這樣聽來确實很奇怪,就算她不是壞人也成了怪人了。

  卓海棠也覺得自己很沖動,卻不知該怎麽解釋自己的行爲,一咬牙,她拉住那人破舊的衣袖就走,走還沒兩步隻聽「嘶啦」一聲,再回頭看那男人原地未動,倒是被她拉起的衣袖除了破洞外又多了一道裂口,真不知這件衣服他穿了多久了,竟然這麽不結實。

  卓海棠有些尴尬,「反正你不是很渴嗎?跟我走就好了,不然……我就抓另一隻袖子了。」

  那男人「噗哧」一聲,竟然笑了出來。

  如果他之前開口說話隻是她大驚小怪了的話,卓海棠真的沒想到這個苦大仇深的男人也會笑,而且好像還是在取笑她?

  「有什麽好笑的!真是的,虧我還爲你跟茶棚老闆吵了一架,你還不領情。」卓海棠說。

  那男人很識時務地收斂了笑容,轉而看這個爽直奇怪的女人,「你爲我跟茶棚老闆吵架了?」

  「不是,不是,要說起來也不是爲了你。」卓海棠怕他誤會一樣,忙說:「我隻是看不慣那些落井下石的人的嘴臉罷了,當然了,我也不是在同情你啦,我隻是覺得大家應該……嗯,互相幫助。」

  她怕要說是同情他會傷了他的男性自尊,看剛才他的表現就覺得他應該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可她的掩飾實在不怎麽高明,倒更顯得是一種憐憫了。

  「你不是本地人吧?」他沒來由地問。

  卓海棠也傻傻地點頭說:「我們從南湖來,爲什麽這麽說?」

  「南湖?很遠的地方啊。」那男人望着路的盡頭,低聲沉吟道。

  「你知道南湖?」她詫異。

  他點頭,不見了方才的冷漠,「不是說要喝茶嗎?我早已經渴得說不出話了。」

  真的,仔細一看,他的嘴唇全是乾裂。

  雖然卓海棠不像大多女子那樣自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被灌輸三從四德的觀念,但她也不是個會在路上硬拉着陌生男人一同喝茶的女人,這回的事完全是一個意外,也可以說是緣分。

  喝茶時她得知這個男人名叫周連傅,他出生在一個以種地爲生的普通人家,但雙親沒有讓他種地,而是盡一切努力讓他念書,盼望着日後能取得功名光耀門楣。

  周連傅中秀才後家裏很高興,更是不惜代價将他送去附近小城拜了當地最有名的先生當老師,他本人不想一直靠家中供養度日,除了跟老師學習外,也找些事情當作日常的營生。

  在這期間他也在老師的介紹下認識了不少其他文人、學者,在來往一段時間後,周連傅發現文人的圈子并不像世人看上去的那樣風雅純粹,原來并不是飽讀詩書就能高中狀元,身爲一個以求官爲目的的學子,除了學識外更重要的是要攀附上有力的權貴。

  幾年下來,因他的「不入流」,周圍人漸漸疏遠他,他的老師也罵他不成氣,空有一肚子墨水,沒人給予紙筆又有什麽用?周連傅最終認清自己并不适合走仕途這條路,正在躊躇怎麽跟家裏交待時,家鄉卻發生了瘟疫。

  等他趕回家中已經什麽都晚了,而他幾年下來替人寫信、畫扇所攢下來的銀兩隻夠給父母兄妹買上一口薄棺。埋葬了親人,他不想再回那小城,便順着相反方向的大路一直走,越走越靠近京城,可要去京城做什麽,他自己也不曉得。

  難怪看他衣着寒酸卻有着一股子的傲勁,原來真是個「窮酸書生」,卓海棠覺得他們這次回京會莫名結識這麽個人是緣分,也沒想到路上随便拉來的男人會跟他們相聊甚歡,尤其和朱品言更是投緣。

  本來是喝個茶而已,結果兩個男人越聊越盡興,這茶竟然喝到了太陽快要落山,最後朱品言一高興更是決定他們三人同行搭馬車去太合鎮,隔天再一同上京。

  ◎             ◎             ◎

  到太合鎮時時間已經不早,他們随便找了間亮着燈的客棧,卓海棠和朱品言先下車,走了沒幾步又停下來,因爲随後下車的周連傅仍是站在原地。

  「謝謝你們的便車,我看咱們就在這裏告别。」周連傅對他們說。

  「周兄這是說哪的話,既然一起來了就是同伴,不是已經說好明天一塊進京嗎?」朱品言擰眉,毫不掩飾他的不滿。

  「進了京城我也不知道要幹什麽,倒是你們似乎有急事趕着進京,既然目的不同又何必非要一起,如果有天我擺脫了眼下的困境,一定登門向兩位道謝。」

  卓海棠怎麽會不曉得周連傅隻是不想再麻煩他們罷了,雖然在她看來墊付個住宿費根本隻是舉手之勞,而且她也不讨厭路上多這麽個伴,可在了解了周連傅的遭遇後,她也知道此時他的心事并不是外人可以介入,如果強行與他同行隻會讓他不快,那又何必勉強,大家結識是緣,雖然各懷心事也不枉一場相交。

  她看着站在馬車前的周連傅,他面色平靜,着一身破了洞的髒衣,單手置於身後,腰杆筆直,不知爲何這番說不出的灑脫讓她很有些想笑。

  「道謝就不必,有機會一起喝喝茶倒是很好的,總好過一個人對着樹發呆是不?」她笑問,言語中有着些取笑的意味,隻是不想把分别弄得太過沉重,卻叫他一怔。

  一旁的朱品言聽着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倒很潇灑,急忙制止,「不行,不行!什麽叫有機會一起喝喝茶?什麽時候才能再有機會啊?」

  「不然你想怎樣?」好好的氣氛被打破,卓海棠白了朱品言一眼。

  「不怎樣。」他轉向周連傅,「周兄今晚就是要一同住在這裏,雖說咱們之前是毫無淵源的人,但既然一起聊了這麽多,大家便已經成了朋友,朋友之間還講什麽謝不謝的,朋友有難時幫一把不更是理所當然的事。我看既然你目前也沒有一個定向,乾脆明天跟我一起回家,先在我家的鋪子幫忙,等你找到自己想做的事,咱們再說分别不遲。」

  别說周連傅,連卓海棠都愣了半晌。

  「恕我拒絕。」

  「不能拒絕!」朱品言竟然一急下臉色煞白,把周連傅完全震住。

  卓海棠卻似乎見怪不怪,雖然也是被吓了一跳,但亦能第一時間攙扶住朱品言,快速從衣襟裏掏出個小藥瓶,将幾粒藥丸送進他的口中。

  朱品言也是看也沒看一眼反射性吞下,随後卓海棠不住撫摸他的胸前爲他縷順呼吸,好一會後朱品言的臉色總算恢複了正常。

  周連傅注意到當朱品言的呼吸恢複正常後,卓海棠才輕輕呼出一口氣來。

  「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朱品言手壓在心髒的位置,對周連傅抱歉一笑。

  「你的身體……」周連傅早就覺得比起一般男子,朱品言的臉顯得過於缺乏血色,起先隻以爲是舟車勞頓所至,也隻以爲在他說每一句話,做每一個表情時,卓海棠所投在他身上的那種關注隻是一種純粹女子的情感關注。

  「不礙,老毛病了。」朱品言就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接着說:「周兄不要以爲我是在施舍,讓你去我家鋪子幫忙可并不是什麽美差,而且無用的人我也不會用,大可以給你些銀兩也算是種幫助,但我是覺得以周兄的人品和才華,浪費了實在可惜,不如用來助我,也算是我的私心。」

  「咱們相識不過半日,你隻聽我說了些瑣事就這樣相信我,可以嗎?」周連傅問他。

  朱品言笑得很自信,卻并不回答。

  兩個男人的心照不宣看得卓海棠很暴躁,她上前一把抓住周連傅的那隻還算完整的袖子,将他向客棧大門拉了拉,「走啦,晚上站在外面很冷耶。」

  朱品言笑笑,沒管他們兩個,迳自轉身進了客棧。

  被卓海棠拉着的周連傅還是動也不動,也沒去管走掉的朱品言,用沉默表示抗議。

  卓海棠看看那邊的男人,又看看這邊的男人,覺得自己怎麽成了牽線的紅娘一樣,一個要走,一個要留,到底關她什麽事了?

  她歎氣,又輕輕拉了拉他,「就當是給朱品言個面子,他很少主動向人示好的,或者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他覺得和你投機,今天說了很多的話,如果再不休息怕身體要垮掉了。」

  「多說話身體就會垮?」周連傅看她,卓海棠無奈地笑笑,頗有幾分神傷。

  客棧裏掌櫃正在接待朱品言,見後面兩人進來又忙着去招呼。

  「我們是一起的。」朱品言說:「準備三間房,隻住一天。」

  小二忙去準備,卓海棠不忘吩咐道:「其中兩間必須是挨在一起的。」說時不覺得什麽,說完後就覺得頸後有些發熱,轉頭去看,卻見身後的周連傅若有深意地盯着她。

  這家夥做什麽?卓海棠反射性摸摸自己脖後,确定沒中什麽暗器,怎麽會無故發熱?

  「周兄不要誤會,海棠守着我隻是怕我半夜發病而已,從小時起海棠就一直在我身邊照顧我的生活,我們之間就像親人一樣。」

  「誤會?有什麽可誤會的?」卓海棠不知朱品言這話從何而起,莫名其妙地看他,「再說我可不敢當你的什麽親人,我是生來命苦要給你朱家做牛做馬,怨不得别人。」

  「哦?那還真是委屈了我的海棠妹子啊。」

  「大少爺切莫折了小女子的壽,海棠可受不起。」卓海棠還假惺惺地給朱品言作了個揖,惹得朱品言大笑起來。

  這沒大沒小打鬧拌嘴的兩人,真的隻是主仆關系?

  周連傅并沒收回自己盯在卓海棠身上的目光,看她對朱品言拱起鼻子做鬼臉,再一想這一路上她的大呼小叫,實在無法想像大戶人家的下人可以這樣。

  他原本以爲他們是兄妹,或者是别的什麽,隻是這一路上聽朱品言說才知道,原來他們原本家就在京城,而且還是京城有名的綢緞商,這趟回去是要去接家中的生意。

  他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他們兩個本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卻能乘一輛馬車相伴,這本就是怪事一樁,何況他還要自己去朱家商鋪幫忙,說他是個人才,這怎麽可能呢?

  周連傅自嘲,他雖然讀過幾年書,但對綢緞這種有錢人才穿得起的東西,可是一竅不通的。

  ◎             ◎             ◎

  這一覺周連傅躺在久别的床鋪上,卻翻來覆去怎麽也無法入睡,雖然心裏已經打定主意,朱品言的事與他無關,他必定不會接受他人的施舍,可心裏就是有個結怎麽也解不開,輾轉數次也弄不清那個結是什麽,更是煩得難以入睡。

  一閉眼,想到明天就各走各的路,腦中總會閃過什麽,然後心頭就是一堵,待驚慌地睜開眼想看清那瞬間的影像,那影像又早已消失了。

  就這樣,大半宿過去後,周連傅起身打算喝點水平靜一下,剛放下茶杯,就聽外面走廊響起門推動的聲音,在這深夜格外刺耳。

  周連傅立刻意識到那是卓海棠的房門,也不知爲何放下了杯子,自己卻遲遲沒有躺回床上,反而越發靠近門,留意起走廊的動靜,可是沒有人走動的聲音,也沒有另一扇門開啓的聲音。

  難道是聽錯了?周連傅沒發現自己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去了剛才那一聲響上,他下意識地拉開房門,朝走廊看去。

  隻見對面朱品言的房門前果然站了一個女人,那女人鬼鬼祟祟地将耳朵貼在朱品言的門上,專注的沒有發現他,要不是他早有準備,怕會被這詭異的場景吓着。

  「你在做什麽?」他忍不住問,對於女子這樣的行爲無法接受。

  卓海棠吓得差點撲進朱品言的房裏,硬是捂着自己嘴巴才沒失聲叫出,看到是他,瞪圓的眼眨了眨,這才慢慢将手放下,呼出口氣來。

  「你吓死我了。」她以氣音抱怨道:「我是來看看他有沒有發病,結果也差點被你吓出心髒病,到時候都不知道誰照顧誰了。」

  「也?」周連傅想到這一路朱品言的行爲和卓海棠的話,不難推想出朱品言是得了心病。

  「是啊,他自幼心髒就比一般人弱,有時睡到半夜會突然發病,所以我都會這個時間來聽聽看,這些年已經好多了,但是都已經習慣了,沒辦法啦。」

  卓海棠倒沒有瞞他的意思,好像這并不是件不能說的事,簡單說完就朝他甩甩手,趕蒼蠅一樣叫他趕快回去睡覺,不要在這吓人。

  周連傅皺眉,覺得自己也未免太多管閑事了,於是關上房門回到屋裏,隻不過沒回床上睡覺,而是坐在桌邊喝起了茶,直到過了好一會,又聽到卓海棠房間的門發出一聲響,才将茶杯一放,也回床繼續休息。

  隔天一早,周連傅被來送早飯的小二叫醒,總覺得自己剛睡天就亮了,迷迷糊糊地起來洗漱用餐,期間卓海棠很沒男女之别地推開他的房門,招呼他快點吃,馬上就要出發了。

  他沒理她,在卓海棠下樓去看馬車時仍靜靜吃着包子,邊想怎樣拒絕繼續和他們同行。

  也許是這個清晨來得過於微妙,以至於當他聽到卓海棠的那聲驚叫,還有着短時間的無法适應。

  那個叫聲周連傅無法形容,但他确定自己聽過,在自己家鄉那個已變爲瘟疫之鄉的地方,曾經這種叫聲不絕於耳。

  當他不顧一切地闖進朱品言的房間,看到的是卓海棠跪坐在地上,朱品言躺在她腿上毫無動靜,發紫的嘴唇此時一動也不動,和那張煞白的臉一起凝固了一樣。

  周連傅心中似有什麽異常重的東西落了下來,彷佛砸在他的腳上讓他動彈不得。

  「怎麽會這樣?」卓海棠緩慢擡起頭,彷佛費了好大的勁才看到他一樣,然後輕輕地問他:「我下樓時他還好好的,怎麽會就這樣了……」

  聞聲趕來的店小二一見,也失了魂一樣慘叫起來,頓時整間客棧沸騰了,隻有處於沸騰中心的人對此無動於衷。

  按卓海棠的說法,她在下去檢查馬車前還跟朱品言鬥了會嘴,那時他看起來還好好的,還說他餓了,等他吃飽再走。可當她備好馬車回來時,朱品言已經像這樣躺在桌子下面,臉上毫無血色,無論她怎麽叫,他都沒有回應了……

  就算他有心病,但這也未免太沒徵兆,太過突然了,卓海棠想不明白。

  卓海棠失魂落魄時,周連傅覺得哪裏有些不太對勁,他蹲下來去看地上滾落的包子,包子餡的顔色總覺得跟自己剛吃過的有些不同,好像要略微地……發藍?

  他撿起來聞了聞,味道并沒什麽不同,大概隻是自己多心而已。

  卓海棠被他古怪的行爲引去注意,一問之下臉色大變,她拿過那個包子,隻稍微一看人就像被貼了符咒般動彈不得。

  「是回清露……你們爲什麽要在食物裏放這種東西?」她忽地質問吓壞了夥計和掌櫃的,對方連連搖頭,都稱不知道什麽露,聽都沒聽過。

  「回清露是什麽東西?你确定?」周連傅見卓海棠臉色陰沉,知道她不是亂說。

  她點頭,「回清露是一種針對心病的救急藥物,可以加速心髒的跳動,對心衰的人有奇效,詳細的我也不太清楚,我之所以知道這種東西,是因爲同樣是治心病的藥,但對朱品言這種間歇性心跳過速的人來說,這種藥簡直比毒藥還厲害。」

  掌櫃的一聽都快哭出來了,連聲叫冤道:「我們真不知道這什麽露啊,這位客官病發死在小店,小店已經夠倒楣的了,姑娘你千萬不要栽贓小店,廚房裏隻有油鹽醬醋,怎麽會有什麽藥啊。」

  「說得對,廚房裏不會有那些東西。」卓海棠定定地看着懷中已無生息的朱品言,說:「所以隻會是有人故意放在他的早飯裏的,而那個人也知道朱品言不能碰這種東西,目的就是要讓他死……」

  掌櫃的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呼真的不可能有這種事,他什麽都不知道,恐自己的生意遭其連累。

  周連傅抓住給他送飯的店小二,店小二也連連搖頭,說給朱品言送飯的人不是他,而是新來的一個夥計。但問起那夥計人呢,所有人都傻了眼,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下都有了結論。

  「要不……還是報官吧。」掌櫃的像是死了心。

  誰知卓海棠卻慢慢地搖了搖頭,道:「不能報官,這件事絕不能透露出去。」

  在衆人疑惑之際,她擡頭,用一種周連傅從未見過的表情淡淡地看着他,看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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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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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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