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月亮 《雨澄格格》【落難格格之三】

簡介

一趟出游,讓兩位姊妹生死未卜,  
求助無門的她,卻意外的闖入一場冥婚,  
巧的是,她竟與那鬼新娘長得一模一樣——  
為了讓這場不被祝福的婚禮順利完成,  
她決定隱藏起尊貴的身分,與他完婚;  
明知他全部的情感,都給了另一個「她」,  
她卻仍不由自主地淪陷在他深情的眼神中……  

面對他的心有所屬、婆婆的惡意排斥,  
她脆弱的心再也無力負荷,  
於是,她只能選擇逃離……  
然而,他不願一切的苦苦追尋,  
和竭盡心力幫他尋回姊妹的舉動,  
讓她的心不禁產生了一絲奢望——  
是否,他眼中的愛戀會有屬於她的一天……

楔子


  「唉--唉……」

  一張粉嫩的小臉上佈滿著愁雲,平常笑如彎月的小嘴兒,此刻卻噘得老高。

  「水漾,妳怎麼了?」一名氣質出眾、貌如仙女的女子,走上前來關心那已哀聲嘆氣近一刻鐘的小女娃。「是不是玩累了?」

  名喚水漾的小女娃,依舊嘟著嘴,懶懶的搖搖頭。

  一直坐在桌前繡花的另一名纖弱女子,也站起身來,柔聲輕問:「水漾,妳是不是肚子又餓了?那……那我幫妳去弄點吃的來!」

  那纖弱女子甫欲旋身出門,便讓先前那氣質出眾的女子給拉住。

  「淚月,我同妳說過幾回了!妳身為格格,別人伺候妳都來不及了,哪還有妳去伺候人的道理?」

  這說話的女子,嬌媚的臉龐上滿是自信的神情。她正是當今皇上的愛女之一--皇十八格格,雨澄。

  「我……」纖弱嬌柔的女子--淚月格格,滿臉無助,神情幽忽。

  「這裡不是怡王府,沒有人會看輕妳!」雨澄緊握淚月的手,堅定的告訴她:「妳是個格格,不管妳娘是不是有正式冊封為福晉,既然妳阿瑪讓妳進了怡王府,認了妳是他的骨肉,妳就是格格,不需要讓別人把妳當成下人使喚。」

  雨澄格格口中所說的「別人」,其實就是怡王妃。因為淚月是怡王爺在外的私生女,怡王妃逼死了淚月的娘,心中的怨氣仍未消,自然把氣全出在淚月身上。

  淚月雖然進了怡王府當格格,但其待遇和府中的傭人奴僕相差無幾!

  雖然雨澄非常氣憤這件事,也曾向她皇阿瑪稟報過,但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淚月的立場又不堅定,縱使皇上知情,也愛莫能助。

  如同這一回,惇親王府的水漾格格邀她出遊,她拉了淚月一塊來,有她出面,縱使是怡王妃也不敢不從。

  「就是嘛!為什麼怡王妃那麼討人厭呢?」水漾也同仇敵愾地道。「我最討厭她老是愛掐我的臉。」
  
  「是這樣掐,還是這樣?」雨澄捉弄般地,在水漾鼓鼓的雙頰上又掐又揉。

  孩子氣重的水漾,顯然不知道雨澄是在捉弄她,她搖搖頭,把自己兩頰的嫩肉提得高高的。
 
  「是這樣才對,她每回都掐得我的臉紅通通的,還同我額娘說我好可愛,說她想要我當她的女兒--可是她把我掐得痛死了,我才不想當她的女兒!」

  話都說完了,水漾還掐著自己的雙頰不放,那逗趣的模樣,惹得雨澄和淚月,不禁噗哧笑出聲。

  天真的水漾格格,可是惇親王捧在手心中的寶,打從她一出生,就注定是富貴命,王府上上下下無不寵溺她,她完全沉法體會淚月在怡王府受的苦。
 
  令她同仇敵愾的,原來只是那些芝麻綠豆小事!

  只長水漾一歲的雨澄,看上去就比水漾懂事多了,她笑著搖搖頭側頭問道:「我們的水漾格格,方才是怎麼了?小嘴兒噘得高高的,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才說著,水漾便又噘起嘴來。「澄姊姊,我們這回到江南來,一點都不好玩!」

  「嗯?不是妳嚷嚷說著要到江南來的嗎?」雨澄納悶的反問她:「怎麼?才來兩天,妳就玩膩了?」

  為了下江南遊玩一事,水漾不知同她吵了多久,還和惇親王賭氣不說話,僵持了不下半個月--最後,疼愛女兒的惇親王才勉強點頭答應了這件事。

  怎麼才幾天的光景,這小娃兒又反悔了!

  「不是的!我根本沒玩到,怎麼會玩膩呢?」這會兒,水漾不但噘嘴,兩道眉還緊蹙著。

  「沒玩到!?可是我們不是玩了兩天了嗎?」淚月詫異的低語著。

  打從淚月十歲那年進到怡王府後,除了每年她娘的忌日之外,她幾乎是足不出戶。這兩天的江南行,可是讓她大大開了眼界。

  「我知道了!這一路上,妳是不是都坐在轎子裡打呵欠,什麼山水美景,都讓妳的呵欠給吹沒了?」雨澄笑睇地調侃她。

  「不是、不是、不是……」水漾雙頰鼓得高高的。「我才沒有打盹呢!哎呀,妳們都沒弄懂我的意思!」

  水漾旋身落坐在椅凳上,一臉的落寞寡歡。
 
  「好妹妹,妳哪兒不高興了,快說出來呀!」雖然雨澄才長水漾一歲,但她疼愛水漾,就像水漾的大姊姊一般。

  「我要吃糖胡蘆!」水漾孩子氣十足地道。

  雨澄噗哧一笑。「吃糖胡蘆!?妳早說嘛,我差人去買就是。」

  「我不要!我要自己去買!」水漾已經有明顯要吵鬧的跡象。

  「妳……妳要自己去買?」淚月瞠大了眼。「這……這怎麼可以呢?我們要出門前,妳阿瑪再三交代,在大街上不許下轎、不許……」

  「我不管、我不管!」水漾使著性子。「別理我阿瑪說什麼,就算我真的自己走出別館去,他知道了也不會懲罰我的。」

  「可是……」淚月滿臉擔憂的神情。

  「我們這一路上,一直坐在轎子內,那根本不算出遊,那簡直和……和……」水漾想了半天,脫口說出:「和遊街的囚犯沒什麼兩樣!」

  水漾的話一出,嚇壞了另外兩人。

  「不會吧!」淚月鎖著眉頭。
 
  「水漾,別亂說話!」雨澄睇了她一眼。

  「可我覺得這個形容很貼切呢!」水漾點著頭,很是佩服自己。

  縱使認為水漾童言無忌,但雨澄心裡倒是有那麼一丁點認同水漾的話,只是她明白,身為皇室之女,能夠讓皇阿瑪點頭讓她三人下江南,已屬難得,哪敢奢求更多。

  「雨澄姊姊,妳真的要這樣嗎?都坐在轎子裡,那我們下江南有什麼意義?還不如乾脆留在北京,別下江南--」水漾拉著雨澄的手直晃。「雨澄姊姊、雨澄姊姊……」

  「好了、好了,拗不過妳!」雨澄笑睇了她一眼。「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我保證,今天過後,我一定乖乖的!」

  水漾的保證,雨澄可不敢真信她。

  「妳們倆在房裡等我,不准到處亂跑。」雨澄說完,回身就要走出房門。

  水漾拉住淚月。「淚月姊姊,來,坐這兒,我告訴妳,我們府裡的陳大娘,她和我說了好多江南的事,很有趣的,我說給妳聽聽……」

  前腳才跨出門檻的雨澄,聽到身後的耳語聲,不禁搖頭嘆笑……

  原來,都是那些大娘們惹的禍!

☆          ☆          ☆

  一刻鐘後,雨澄又折回,手裡還捧了一堆舊衣裳。

  「要換上這舊衣裳?」淚月拿著雨澄遞給她的舊衣裳,滿心納悶。「為什麼?」

  「我們要私自出門,別讓總督大人知道,免得他為難;既然只有我們三人要出門,自然不能穿得太醒目,盡量穿得愈樸素愈好!」

  雨澄才解釋完,水漾就樂得拍手大叫:「好啊、好啊,這真是有趣極了!」

  「我已經和總督大人說我們要午憩,誰都不許來吵,這回私出,我們得趕在天黑之前,回行館來。」

  「嗯,我知道了。」水漾同意的點點頭。「淚月姊姊,妳別猶豫了,快換衣服呀!」

  「那……小竹她們呢?」淚月指指三個婢女。

  「她們己經換好了衣服,我叫她們在後門等著呢!」雨澄邊說著邊把頭上的髮飾拿掉。「妳們也快去換衣服吧!」

☆          ☆          ☆

  雨澄三人順利的溜出行館,在大街上,三個主子、三個奴婢玩得不亦樂乎。

  由於是正午時刻了,大街上叫賣的小販明顯減少,縱使能實際穩步的踏在街上行走,但未見到最熱鬧的江南街景,水漾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就這麼點樂趣,真教人失望!」水漾舔著手中拿的糖胡蘆,小聲的嘀咕。

  「妳呀!」雨澄睨了她一眼。「玩也玩過了,我們該回行館了吧?」

  「現在就要回去!?可是天還沒黑呢!」難得扮成平凡女子,水漾說什麼也要玩夠了才回去。

  「這附近的店家,我們都逛過了,還有哪裡可去呢?」雨澄反問她。

  「一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好玩地方,我們可以問人啊!」

  「不如--」淚月微啟紅唇,欲言又止。

  「淚月,妳想說什麼?」雨澄回頭問她。

  「我……我們來的時候,有路過一處桃花林,我……我想再去看一看,可以嗎?」

  「桃花林有什麼好看的?」水漾雖然嘀嘀咕咕,但只要能不提早回行館,去哪兒都成,說不定途中會遇到一些好玩的事。「不過,去也無妨啦!」

  「可是,我不記得路了。」難得淚月提供自己的意見,雨澄雖然想依淚月的意思,但礙於路不熟,她也頗為無奈。

  「沒關係,我們可以找人問呀!」提到玩,水漾最感興趣了,她招來自己的貼身丫鬟。「小菊,快去問問有誰知道桃花林在哪兒?」

  「是!格格。」

☆          ☆         ☆

  小菊在問了路人之後,得知有個轎伕知道路,雖被告知得坐轎子去,但一行人心想,能坐到民間的轎子也是一種新嘗試,三人便無異議的各坐上一頂轎,直往桃花林去。

  過了半個時辰,依舊未到達桃花林,轎伕們心中有譜,大概走錯路了,最前方的水漾座轎停了下來,正想和後方的轎伕商量時,突然陡峭的山坡,衝下一群山賊來,四個轎伕齊聲大喊:「山賊來了!快跑啊!」

  最後方的雨澄座轎一聽山賊來了,四個身強體壯的轎伕,二話不說,扛著轎子,飛快的往回跑。

  而走在中間的淚月座轎,四個轎伕往回跑了一段路後,跌跌撞撞,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往西,在跑路的當兒,四個轎伕互相叫罵,也不知怎麼搞的,轎子竟掉到山崖下了。轎伕們相視對看,紛紛決定還是逃命要緊。

  唯一停在現場的水漾座轎,頃刻間,已被一群山賊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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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賊來了!山賊來了!快跑呀!」

  聽到前頭的喊聲,雨澄座轎的四個年輕力壯的轎夫,極有默契地扛著轎子,回頭快速的奔離。

  「發生什麼事了?」

  坐在轎子裡的雨澄格格,方才沒聽清楚外頭在吆喝些什麼,只知道原本要停下來的轎子,不知怎地,又搖晃了起來。

  「格格……」

  和雨澄一同坐在轎子裡的婢女小梅,一會兒撞到左額,一會又撞到右頰,非不得已之下,只好伸手拉住主子的衣角,以求穩住重心。

  「小梅,妳坐好!」雨澄把婢女拉到身邊來坐。

  「這……這是怎麼了?」小梅被撞得頭昏腦脹的,一臉暈然。

  雨澄伸手去掀轎帘,喝令著前頭兩個壯如蠻牛的轎夫:「快停轎!」

  二名轎夫腳步未歇、頭也未回,喘吁吁的異口同聲道:「不停、不能停呀!」

  「發生什麼事了?」雨澄的眉心蹙起。

  「有……有山賊呀!」

  「山賊!?」好不容易穩下心神的小梅,一聽到轎夫說有山賊出現,驚聲叫著,她望向窗外,旋即又把窗帘緊緊遮住。

  「停轎!給我停轎!」

  雨澄一聽有山賊,心中擔心著其他兩位格格的安全。

  這次出遊,是她提議的,她有義務要保護另外兩位格格的安全。

  「水漾太天真,傻里傻氣的;淚月又太柔弱,萬一她們真被山賊擄去,那還得了。

  「我說,停轎!你們聽到了沒有?」

  轎夫只求保命,壓根不理她的話,四人一心一意的朝前方城裡奔去。

  「停轎!」雨澄怒拍著轎身,但似乎也不管用,轎子依舊不停地往前。

  見連努喝也沒有用,她身上穿的又是樸素的民服,如果她說出自己是皇十八格格,恐怕也沒人會相信。

  事已至此,她只好選擇跳轎,回頭去找另外兩位格格。

  到底是服侍雨澄多年,小梅一眼看出主子準備跳轎,連忙伸手拉住她。

  「格格,妳千萬別做傻事!」

  「我必須去救淚月和水漾!」

  「格格,不要……」小梅猛搖頭。「妳跳下去會摔傷的。」

  「難道妳要我自己逃走,放著她們去受難?」雨澄怒瞪著小梅。

  「不是呀……」小梅囁嚅著:「也……也許她們也……也回頭了……如果沒有,那……就算格格去了,也沒用呀。」

  小梅說完後,低下頭,心中怯懼,生怕主子會責罵她。

  聽了小梅的一番話,雨澄沒有責罵她,反而冷靜的坐回原位。

  小梅說的也沒錯,如果她去了,那她們三人都受困了,誰來救她們?讓轎夫去求救?呵,這群莽夫只顧著逃命,能交代他們事嗎?

  還是等回到城裡,再命地方官派兵來搜尋。

  低著頭的小梅,等了好久,沒聽見主子的怒斥,她緩緩的抬起頭偷瞄。

  雨澄睨了她一眼,苦笑著:「妳這丫頭,平時膽小無識,真正緊要關頭,倒是有一番出奇的見解。

  這聲調,聽來不像是在罵人,小梅思付了半?,才了悟主子是在讚揚她。

  能讓聰明、美麗的主子讚美,小梅笑的好開心。「格格,我不是一無是處的,是不是?」

  雨澄睨了小梅一眼,但笑不語。

  「我不是沒有用的笨丫鬟了。」小梅好高興。

  宮裡的其他婢女,各人都有幾樣才藝,就只有她,一樣也學不會,害得其他宮女姊姊都笑她笨。

  還好格格願意留她服侍,她才沒被逐出宮去。

  「我不是沒有用的……」

  小梅高興的直嚷著,但轎子外突然響起的鞭炮聲,嚇得她連忙摀住耳朵,身子也蜷縮著。

  雨澄也被轟轟響起的鞭炮聲,嚇了一跳。

  轎夫似乎也被嚇著了,因為轎子陡地往下墜,主僕倆都被摔疼了。

☆          ☆         ☆

  熱鬧的街上,擠滿了人潮,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從街頭一直連到街尾。

  原本熱熱鬧鬧的一樁喜事,卻因為一名婦人擋在門口,一臉的怒樣,使所有的鑼鼓聲皆停,連鞭炮聲尾,似乎也被駭著一般,三三兩兩的發幾個響聲後,便歇止了。

  眾人指指點點的,等著看這場城裡有史以來最浩大的婚禮,也是最離奇的一樁婚事。

  「娘,您何苦呢?」

  高大俊俏的新郎倌躍下馬背後,筆直的走向擋在家門口,擺明要阻撓這樁婚姻的娘親。

  婦人--姚桂花,年約五十來歲,身材豊腴,當家作主多年,威嚴的神情可不輸一般掌家的老爺子。

  「我何苦!?」姚桂花冷笑著。「要不是你爹死得早,我何苦拚死拚活的撐著這個家,何苦為了兒子的婚事站在大門口,讓眾人指指點點,教人看笑話!」

  「娘……」

  元官劭龍堪稱百年以來最威風的新郎倌,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即使是狀元郎,也未必有這等威風的場面。

  但他臉上沒有一絲當新郎倌的喜悅,反而因為娘親至今仍阻撓他的婚事,而愁容滿面。

  他爹在他七歲那一年就離開人世了,他娘扛下了一家,包括僕人約百來人的生計。

  一個寡婦,又要經營布莊、又要顧及藥店,還有家裡頭一大堆瑣事……

  旁人等著看笑話,她咬緊牙撐著,發誓絕不讓他爹辛苦經營起來的店倒掉。

  年復一年,元官家依舊是城裡最富有的人家,那些曾經想看笑話的人紛紛改變了態度,大夥兒莫不對姚桂花這精明能幹的婦人豎起大拇指,城裡的人見了她,莫不阿諛奉承一番。

  誰能進得了元官家做事,就等於是捧了一個金飯碗度日。

  元官家似乎是城裡最得意的人家,但為了這樁婚事,早在半年前,元官家就起了一場小風波,一直延續到今日,母子倆幾乎要翻臉了。

  向來孝順的元官劭龍,為了個女人,不惜和親娘作對。
  
  原本疼愛兒子的姚桂花,也為了個女人,從一早便立在大門口,鐵了心,絕不讓兒子迎娶「她」進門。
 
  她是誰!?
 
  媒人婆緩緩的拉開轎帘,轎子裡,根本沒有人,只有一個牌位。

☆          ☆          ☆

  「要我答應你?可以!除非她活過來!」

  震撼的話語,傳進了對面的另一頂轎子裡。

  「格格,我們……還要坐在裡面嗎?」轎外已經沒有了鞭炮聲響,小梅定睛望著一直端坐聆聽窗外對話的主子。

  街道上的人們,似乎只專注於元官家的喜事,沒人去管對面何時多了一頂轎子。

  雨澄靜坐著,原想被鞭炮嚇走的轎夫會回來扛轎,然而苦等不到轎夫,卻聽見外頭那爭嚷的聲響。

  「娘,您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為何要阻撓我娶水幽呢?」

  元官劭龍俊朗的面容上,有著一絲痛苦的神情。

  「門不當、戶不對,她方水幽生前進不了元官家,死後也休想入我元官家的宗祠!」姚桂花堅決的喝道。

  「娘,水幽她從來不求什麼。」

  姚桂花怒瞪著兒子,「她要不起,當然不求!」

  「娘……」

  元官劭龍不想頂撞娘親,可方家二老在場,娘親的一番話,怕早傷了兩老的心。

  方家二老聞言,淌眼抹淚,雙膝一屈,雙雙跪下。

  「方伯父,方伯母,你們這是做什麼?快請起!」著新郎倌服的元官劭龍繞過轎子,到另一頭欲扶起方家二老。

  「元官少爺,你有這一番心意,夠了!我想水幽她若有知,定也含笑九泉了。」

  「方伯父,您快請起!」

  「不,少爺,請讓我們把水幽的牌位請回方家去。」

  兩老心疼女兒死後,還得讓人如此羞辱,淚水不禁撲簌簌的又掉下來。

  「娘,今日無論如何,我都要娶水幽進門!」

  方家二老抹淚的悲痛神情,令元官劭龍更加堅定娶水幽的牌位進門。

  「你敢!」姚桂花戟指怒目。「酈茹才是你該娶的人!」

  姚桂花把一直站在她身邊,默然無語的女子推向前。

  「娘,我只想娶水幽!」

  元官劭龍的話語一出,那女子回身委屈的掉著淚。

  「姨娘……」

  「乖!姨娘會幫妳作主。」

  姚桂花安撫著外甥女,旋即面色鐵青的怒瞪兒子。

  「我說了,除非方水幽活過來,否則我絕不容許你娶她的牌位進門……你若執意要娶她的牌位,我們母子倆立刻斷絕關係!」姚桂花撂下狠絕的話語。

  元官劭龍攢著眉,痛心娘親竟如此為難他。

  他不過就是娶一個牌位,給水幽一個名分……水幽死了,他能為她做的,就只有娶她進門,讓她正式成為他的妻子。

  水幽生前所受的委屈,所忍的苦,難道換不來一個正式的名分嗎?

  不,今日無論如何,他也要娶水幽進門。

  見兒子彎身去請方水幽的牌位,姚桂花氣急敗壞的嚷著:「好!你就執意要娶她是吧?你若膽敢捧著她的牌位進門,我馬上一頭撞死在大門口,就當是我這個做娘的成全你的心願。」

  「娘……」

  「姨娘……」

  元官劭龍和宰酈茹雙雙上前,擋住以激烈手段阻止婚事的姚桂花。

  兩人一同上前攙扶時,元官劭龍的手不經意的碰觸到宰酈茹的,宰酈茹羞的縮回手,把臉轉向另一邊。

  「啊……」

  原本羞答答的神色,在回過頭,看到另一頂轎子前站的人,倏地轉為驚懼惶恐。

  宰酈茹的叫聲,令圍觀的民眾全循著她的視線望去,這也才看到前頭不知在何時,多了一頂轎子。

  「水幽……」

  「水幽!?」

  元官劭龍和方家二老,臉上的神情從驚愣轉為訝喜,因為他們看到了至愛的人--方水幽。

☆          ☆          ☆

  「水幽、水幽……」

  雨澄和小梅臆測轎夫不會回來扛轎,主僕倆便走出轎外,看熱鬧看了好一會兒。

  直到一名女子的尖叫傳來,才有人注意到她們兩主僕的存在。

  「水幽、水幽……娘的乖女兒!」方母枯瘦的雙手,顫抖的想摸雨澄的臉。

  雨澄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見有陌生人圍來,小梅立刻擋在主子身前。「你們做什麼?別亂來!」

  「水幽,妳不認得娘了嗎?」方母焦急的淚水,頻頻滑落凹陷的臉頰。

  「水幽,我是爹,我是妳爹呀!」方父伸出手,卻被小梅給打下。

  「你們統統別過來!」小梅喝著。

  「小梅,我們快點兒離開。」

  雨澄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一心繫著兩位同出遊的格格,不想再待在這兒惹是非。

  「好,格格,我們走。」

  雨澄和小梅旋身欲離開,才走了兩步,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緊緊拉住了雨澄。

  「水幽,別走。」

  雨澄一回頭,看到一雙鐫著深切痛苦的黑眸,癡癡的凝望她。

  他的痛,震撼著她的心湖。

  是怎樣的痛意,讓那雙該是炯然有神的黑眸,籠罩著濃濃的痛苦。

  那癡戀不捨的目光,揪擰著她的心;那浸滿癡情因子的黑眸,牢牢的抓住了她的視線……

  兩人凝望了半?,元官劭龍伸出雙臂,緊緊的將她摟入懷中,癡狂的喊著:「水幽,我的水幽,妳沒死、妳沒死!」

  雨澄反射的掙扎,但他的雙臂如同鐵鍊一般,將她禁錮在他懷中,她被迫和他寬闊的胸膛緊貼著。

  男人的胸膛,都是這樣嗎?

  隔著層層衣物,她仍可以感覺到他壯碩結實的胸膛,有一種舒服、安全的感覺,頓時圍繞著她。

  「水幽、水幽,我的水幽。」

  元官劭龍強壯的手臂,緊壓著雨澄的背,似乎要把她揉進他體內一般。

  「你弄痛我了!」

  他的癡情真的是感動了她,她破例讓他擁著她,以慰他對心愛女子的思念,但他強勁的力道,很有可能會讓她成為他懷中的倒楣冤魂。

  她還得保住性命去救人,可不想就這麼白白冤死。

  聞言,元官劭龍立刻放開她,他驚愣的看著她。

  雨澄眼一睞,不解他為什麼突然如此驚疑的盯著她看。

  「水幽、水幽……」

  方家二老再度圍住雨澄,這會兒,愣在一旁、被元官劭龍大膽舉止給嚇壞的小梅,也回過神來了。

  「天啊,這是怎麼一回事?」小梅苦惱的看著眼前的情景。

  「我不是水幽。」雨澄慎重的聲明。「我不是你們的女兒,我不是。」

  雨澄堅信,是他們認錯人了,她是皇帝的女兒,一直住在宮裡,壓根沒有見過這些人。

  或許,她只是外貌和他們口中的水幽長得相似罷了。

  「水幽、水幽……」方家二老搖頭哭喊著。

  「既然她都不承認她是方水幽,這樁婚事,就當是一場兒戲!」一直站在旁邊觀有的姚桂花,出聲說道。

  「不,這不是兒戲!娘,我要娶水幽,不管她是人還是鬼!」

  「你……」姚桂花惱怒的道:「我再說一遍,我絕不允許你娶一個牌位進門!」

  兩母子又為同樣的事,再度對峙著;一方心如鐵、一方心堅定,誰也不肯讓步。

  「水幽……水幽……」

  方母看看雨澄,又看看水幽的牌位,女兒是他們夫妻倆親手埋莽的,可現在眼前卻多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她何嘗不希望女兒沒死,但眼前的水幽,卻說她不是水幽。

  茫然的定不住目光,悲傷過度的方母身子一軟,人便暈厥了過去。

  方父扶著昏倒的妻子,用袖子擦掉眼淚,但淚水仍舊撲簌簌的流。

  「元官少爺,求你把水幽的牌位還給我們,是我們水幽沒有那個福分,死了也進不了元官家。」

  方父這一番話,深深的嵌入雨澄心裡。

  為人父母心疼女兒,那悲切的哭喊,令人聞之鼻酸。

  「賞賜,把牌位拿過來!」姚桂花命令一旁的老管家。

  「老夫人,這……」老管家一臉為難。

  「這個家,還是我在當家作主的!」姚桂花看出老管家的顧忌,不由得怒瞪了他一眼。

  「少爺……」賞賜猶豫了一會兒,在老夫人的怒視下,還是伸出手,想拿方水幽的牌位。

  「誰都不許從我手中搶走這個牌位!」元官劭龍冷沉的道。

  他一語雙關,不讓娘親奪走牌位,也不讓方家二老把牌位請回。

  母子倆再度陷入對峙的局面中。

  方父扶著老伴,屈膝跪下,老淚縱橫。「元官少爺,老奴給你磕頭,求你把牌位還給我們。」

  說罷,方父當真就地磕了頭,旁人勸也勸不住。

  「方伯父……」

  元官劭龍見狀,焦急的邁步向前,單膝跪下,怕方父磕破額頭,他伸手抵著地面,擋住了方父激烈的舉動。

  「劭龍,你給我起來!」姚桂花氣沖沖的揪起兒子。「你堂堂一個大少爺,竟跪在一個奴才面前……你是想丟我們元官家的臉,是不是?」

  「娘,您就答應讓我娶水幽吧!」

  看到方家二老,女的昏、男的悲痛落淚,元官劭龍實覺愧汗做人。

  他既無法順利的迎娶水幽進門,又沒能保護方家二老,他如何能對得起生前處處為了他受盡委屈的水幽?

  「你休想!今日如果不是你硬要娶這個牌位進門,也不會鬧了個這麼大的笑話!」姚桂花怒地嚴厲斥責。

  趁兒子不注意時,她俯身把牌位搶過來。

  「娘……」

  元官劭龍焦急的站起身,伸手想搶回牌位。

  「你若膽敢從我手中拿回牌位,我就當你不認我這個娘!」

  「娘,我不會不認您,您永遠是我的娘。」元官劭龍的兩道濃眉緊蹙。

  若不是他還尊重他娘,他早強行把水幽的牌位娶進門了。

  若不是他還尊重他娘,他也不會讓方家二老,在眾人面前對他又跪又求。

  「賞賜,送方家二老回去!」姚桂花果斷的下了決定。「這牌位也讓他們請回去。今日這場鬧劇,到此為止!」

  「來人,把少爺綁起來!」姚桂花是鐵了心了。

  「誰敢!」

  元官劭龍怒瞪著拿著繩索圍上來的下人。

  看來,他娘早預備好了,如果他當真要把水幽的牌位迎入,她就是用綁的,也要阻擋他。

  他為了娘親,一再的讓水幽淚往肚裡吞,今日,他決心要和娘親抗衡到底。

  「給我綁!」姚桂花再度喝令。

  「慢著!」

  原本要離去的雨澄,突然又出聲了。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雨澄身上。

  雨澄走向姚桂花面前,無懼的迎視她凌厲的目光。

  「這一長列的迎親隊伍,不是鬧劇。」

  雨澄從老管家的手中,把牌位接過來。

  「我要嫁給您的兒子……元官劭龍!」

  雨澄堅定的聲音甫落,她的一對明眸,徐徐的睞向身旁的元官劭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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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 13# 芋頭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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