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梅《春風得意》


出版日期:2012年2月24日
她是縱橫警界一朵花,凡事看證據從不信怪力亂神,
沒想到只因看到某宗失竊案的古物之一金鎖片,
居然就穿越到這不知是中國古代哪裡的龍騰王朝,
變成一個十八歲的俏姑娘,一張開眼就很慘的被追殺,
若非遇恩公搭救,她大概早創下穿越史上最短命的紀錄了,
也別想去投靠打小訂親、長得不知是圓是扁的未婚夫。
就她觀察,恩公是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待她細膩體貼,
加上武功高強家世不凡,根本是男人極品,要她不心癢也難,
但明知官府緝拿她、殺手要殺她,他仍堅持帶她同行,
如此看來這男人很介意她,應該也是對她有意吧?
以為兩人有默契,她本想解決身上冤案後就赴京解除婚約,
哪知她猜錯了,原來他就是她尹春風的未婚夫婿軒轅意,
從頭到尾他都知道她是誰,卻不想認她這個未婚妻……


楔子
華原城的大街上,人潮洶湧,熱鬧極了。

一個生意清淡的字畫攤,攤位的主人正專注揮毫,在一幅山水畫上落下提詞。一旁,他的妻子坐在凳子上,抱著他們的女兒與他相伴。

隔著街道,字畫攤的對面,一名男子與一名年約十歲的男孩並立,兩人的視線都停在字畫攤上。

「蓮真,可瞧清楚那女娃兒了?」男子問男孩。

「是。」男孩恭謹的應道。那女娃兒看起來大約兩、三歲,活潑極了,坐在娘親的腿上,一雙小腳踢蹬著,小手揮舞,似是學著爹爹的動作,在空氣中揮灑出無形的畫作,還不時地發出咯咯的笑聲。

「可知道師叔為何要你瞧清楚?」

「請師叔明示。」

「因為那女娃兒,就是你未來的媳婦兒。」

男孩微怔,旋即搖頭。「師叔,師父說蓮真命中並無姻緣。」

「呆蓮真,鐵口直斷是師叔的專才,你師父只是個半吊子。」

微微蹙起好看的眉,男孩一會兒才道:「我相信師父。」

「要不,咱們打個賭。」男子抬手以食指撫著鼻側狀似思考,藉以掩住嘴角那抹狡獪的笑容。「把你的金鎖片給我。」

「師叔要蓮真的金鎖片何用?」男孩蹙眉問,但仍聽話地抬手將掛在頸子的紅繩從頭上拿起,紅繩尾端結著一塊金鎖片,上頭刻著「長命富貴」的字樣,背面則刻著一個「意」字。

「當信物。」男子眼底閃動著狡猾的笑意。「既然相信你師父那半吊子說你命中無姻緣,就算那麼我把這塊金鎖片送給那小女娃兒當訂親信物,應該也沒關係才對,反正你命中無姻緣嘛,到時候一定會有『不可抗力之事』讓這個婚約失效的,是吧?」

男孩眉頭蹙得更緊,怎麼聽都覺得不太對,可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以至於小手緊捏著金鎖片的紅繩,沒有鬆開。

「怎麼?」男子拿著金鎖片卻沒有硬扯過來,挑眉淺淺地一笑。「你怕輸?怕印證你師父遠遠不及師叔厲害,自己拜錯了師父,對吧?」

男孩聞言皺眉,乾脆的鬆了手。「賭注是什麼?」

男子掩下得逞的笑意道:「一個條件。輸的人承諾贏的人一個條件,在無愧天地以及能力範圍之內。」

「成!」男孩傲然的說。

男子一笑,拿著金鎖片走向字畫攤。

男孩則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

字畫攤的主人一見到師叔,便熱絡的上前招呼,兩人似乎相談甚歡,對方還招來妻女介紹給師叔認識。之後,師叔拿出金鎖片,並伸指指向他,對方跟著朝他望了過來,隔著距離,他仍能看見那人原本溫和的眼神變得精銳,審視著他,像在評估什麼。

他依舊靜靜的站著,任由那人審視他,同時也沉穩無畏、筆直地迎視對方的眼神,好一會兒後,他看見那人重新露出笑容,眼神移開,再次變回溫和的模樣,接過師叔手上那塊金鎖片。

師叔又看著那個小女娃兒好一會兒,自袖中拿了一個錦囊交給女娃兒的父親,然後和對方交頭接耳了一番。

之後,那人似是思考著什麼,回頭與妻子低聲交談。半晌後,夫妻倆似是達成了共識,那人彎身從一個盒子裡拿出一幅裱了框、約巴掌大的袖珍圖交給師叔。

師叔笑著接過,拿著那幅袖珍圖返回他這裡,一手拍著他的肩呵呵笑著,一手將袖珍圖遞給他。「來,這是你的訂親信物。」

男孩無可無不可的接過,圖上畫的就是那個女娃兒。

畫像非常的精緻、栩栩如生,有別於現今慣常的畫法,女娃兒圓滾滾又烏亮的雙眼像是最上等的黑玉,紅菱小唇粉嫩柔亮,笑得非常開心。最醒目的是她額上靠眉心的地方,有一個殷紅的蝴蝶形狀印記,因為她今天額前有著瀏海,正好遮掩住眉心,所以他不知道這是真的胎記,還是畫畫的時候畫上去的。

「師叔,這是真的嗎?」他好奇的指著那蝴蝶形狀的印記問。

「嗯,是胎記。」男子點頭。

男孩抿了抿唇,將巴掌大的袖珍圖收起。

回去之後,他隨手將畫塞進某個箱底,沒多久便將這個賭局拋諸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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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靜坐於馬車裡閉目養神的軒轅意,猛地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他……睡著了?

抬手按了按額際,捏了捏鼻樑,向來平靜無波的俊朗面容,此刻難得浮現一絲惱意。

他不僅睡著了,還夢見了往事!

十五年來,他僅在第一個月會偶爾想起與師叔的那場賭局,之後,便不曾再記起,因為他要學、要做的事太多了,相較之下,那個賭局對他來說顯得無足輕重。

現在一想起來,他只覺得師叔當初根本是在拐騙小孩,若是晚個五年……不,三年就夠,晚三年他就根本不可能中了師叔的激將法,和師叔做那種無謂之爭。

畢竟,師父與師叔所學不同,本來就不能相提並論,師父專精醫、毒,師叔則擅長卜算、陣法,兩人當初搶著收他為徒,只不過師叔猜拳猜輸了,他便成為師父的徒弟。

然而,雖然兩人名義上一個是師父,一個是師叔,可實際上都是他的師父,也都將畢生所學傳授給他。他會突然憶起十五年前的往事,也絕對有其緣由,莫非是因為今年大年初一,師叔捎回的信中那句謎樣的話?

五年前,師父和師叔覺得他們已經沒什麼可以教給他了,便趕他下山,兩人相偕雲遊四海去。這幾年來,他只會在每年的大年初一和中秋收到師父捎來的信,內容通常都是「平安」或「勿念」這樣簡單的訊息,讓他這個徒弟知道他們還活著。

今年的大年初一也不例外,不過奇怪的是,師叔竟破天荒地也給了他另一紙信息,信中卻只有簡單的四個字--「春風得意」。

謎樣的詞句讓他參詳了許久,依然不知師叔之意,於是暫時擱置一旁。如今想來,師叔那封信難不成和這場賭局有關?可……到底會有何關聯?

頭一次,他為「能卜不自卜」這天道規則感到些許惱火。

突然,馬車緊急停了下來,馬兒嘶鳴,抬腿踢踏,馬車亦傳來一陣劇烈晃動,前方駕車的言丹輕聲安撫著馬兒。

「公子,您沒事吧?」待馬兒安靜下來,他立即回頭問車廂裡的主子。

「沒事。」軒轅意問:「發生何事了?」

「回公子,有個人突然衝了出來,現在倒臥在路中。」言丹趕緊回話,神情戒備的盯住那個臥倒在路中的人。公子身份貴重,可不能有些許閃失。

「可撞著了?」他又問。

「言丹確定沒撞著他,可能有詐。」

軒轅意斂眉不語。言丹並非推卸責任之人,既然他說沒撞著,就肯定沒撞著,那麼那個人為何倒下?難道真有詐?

起身打開車門,迎面吹拂而來的冷冽空氣讓他口鼻間吐出一串白霧。他踏下馬車,走到前頭,看見了倒臥在路中央的瘦小身子。

看著從路旁延伸至路中央滴落的血跡,他隨即眉頭一顰。這人分明是受傷了!見狀,他立即舉步上前,想察看狀況。

「公子,小心有詐,還是讓言丹來就行了。」言丹趕緊將韁繩綁在馬車上,跳下馬車趕了上去。

「你照顧好馬匹就成了。」軒轅意抬手制止他。

趨前在那人身旁蹲下來,他心裡已知對方受了傷,所以伸手將人翻轉過來時,他小心地放輕了力道。

可一待將人轉過來,一柄小刀就突然朝他刺來,幸好他功夫不弱,馬上不疾不徐地拍開小刀。

那人見一擊不中,快速的一個翻身蹲跪在地上,再次出手。

他伸手抓住對方細弱的手腕,稍一使力,那小刀便匡啷一聲掉在地上,眼前這位少年一臉慘白,但那雙黑亮如玉的眸子卻依然閃著堅韌不服輸的光芒。

「公子!」言丹趨向前來,就要對這小鬼出手。

「無妨。」軒轅意抬起另一手,再度制止。

江芷涵蹲跪在地上,手腕受制掙脫不開,想抬腳踢人也動彈不得。明明這人只是抓住她的手腕,也沒見他使力,怎麼她卻絲毫無法動彈,這就是所謂的「武林高手」了?

與此人相比,之前那兩個追殺她的歹徒,功夫也只能算是三腳貓,竟讓突然來到這世界的她拖著受傷的身子,還能逃脫他們的攻擊。

說起來,她真的覺得自己很倒霉,別人「穿越」不都是在床上醒來,身邊還有忠心丫鬟守著,再不濟事,最多也只是落魄了些,可是她呢?居然一醒來就被人追殺

穿越這檔子事雖然小說看多了,她偶爾也會幻想一下,可當真遇上了,說她不震驚、不錯愕,那是不可能的,只不過,她卻連一秒鐘來讓她表現一下震驚錯愕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像其它穿越人士一樣,還有時間可以緬懷一下現代的人事物。

因為,當她一醒過來,就先被身體的劇痛給痛得差點又死去,緊接著迎面一柄大刀砍了來,

身後又一把劍跟著劈過來,而她身上早就開了一道血口,血像壞掉的水龍頭一樣正在往外噴灑……

幸好她的反應向來敏捷,才能在千鈞一髮之際及時躲過這些刀劍,否則她就會創下穿越史上最短的紀錄,剛來這古代就一命嗚呼了。

拖著傷重的身體,她逃是逃了,可是現在失血過多,剛才勉力而為的自衛行動更加重了她的傷勢,此刻她的腦袋也已逐漸不能運轉,無法判斷眼前這個男子是敵是友。

「你們想怎樣?」江芷涵強撐著意識,咬牙問道。

「小兄弟,我可不記得我們對你做過什麼。倒是你,突然倒臥在我的馬車前,我不下車察看,難道要直接輾過去嗎?」軒轅意語氣平淡地說。

瞧這少年身上那道從右胸下橫向左腹的傷口,出血已經將雪地染上一片殷紅,但儘管臉色慘白、聲音嘶啞氣虛,一副隨時要斷氣的模樣,少年那雙眼仍舊凜然地閃著威嚇的光芒。

明明已經是命在旦夕了,這意志力多麼驚人呀!軒轅意心裡對少年有了些許讚賞。

小兄弟?江芷涵微微一愣。她初來乍到,一來就只顧著逃命,還沒時間好好看看自己這個身體,莫非她穿越後變成男人了?

算了,現在這不重要。

「你們……與那兩個惡人……無關?」江芷涵懷疑的問。她是不知道這身體的前主人為什麼被追殺,不過從那兩個歹徒的話裡,她知道他們只是嘍囉,背後是有主人的。

「我不知道你說的惡人,我們只是倒霉的路人。」軒轅意淡淡一笑。

無關嗎?原本還帶著疑心,可看著男子清澈深幽的眸,她卻信了他的話。

原來無關啊……

她張嘴想要道歉,可卻因為安下心,強撐的意志終於潰散,身子軟軟的倒了下來。

「咦?」軒轅意蹙眉,伸手攬住軟倒的人,抬手快速在少年傷口周圍數個大穴一點,暫時緩了血流的速度。

但這也只是稍緩,拖延不了多少時間。

「我……」江芷涵語不成聲,覺得呼吸困難,身體劇痛此時侵襲了她所有的意志,讓她巴不得就這麼死去算了……

也許就這麼死去,她便又能穿越回去二十一世紀了?

「別說話,撐著。」軒轅意低聲道。

看這少年的模樣大約才十四、五歲,額上繫著一條藍色束帶,清秀的面容蒼白無血色,長睫緊閉、雙眉微顰,微啟的唇吐出清淺短促的氣息,形成一片白霧繚繞在臉上。

「公子,現下要怎麼處理?」言丹問。

「救人。」他將人攔腰抱起,走向馬車。

「公子,方纔這個人還想行刺您啊!」言丹聞言,大呼不可。

「只是誤會罷了。既然遇上了,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可是……京城那邊,要是耽誤了--」

「言丹,任何事都比不上人命重要。」軒轅意打斷侍從道。反正京城那兒也沒什麼非他不可的事,他一點也不想出席那個百花會。「到最近的城鎮找大夫。動作快,再耽擱要出人命了。」

「是。」言丹無奈的應聲。「公子,前頭往右方不遠就是華原城。」

軒轅意眉頭又是一蹙。華原城……那個賭局的地點?

抬眸掃了四週一眼,這裡確實是華原城外的山林沒錯。

視線不著痕跡的往路旁一瞟,他立刻察覺有人跟蹤。

被人跟蹤他其實不意外,畢竟少年身上的刀傷,不會是自己砍的。

突然,他低頭望了一眼懷裡的人,眉微挑,瞅著對方揪住他衣襟的小手。

「不……華原……不能……」江芷涵拚命維持著意識,費力的呢喃。她就是從那個叫華原城的地方逃出來的,這會兒再回去,不是自投羅網嗎?

少年的聲音細微到幾不可聞,不過軒轅意還是聽見了。

華原不能?他微蹙起眉。意思是不能去華原城嗎?

也是,這裡距華原城不遠,少年極有可能就是從那裡逃出來的。若真是如此,那麼華原城確實是不能再去,看來他得親自救治他了,不過……

「公子?」言丹見主子停頓不語,疑惑的請示。

「就到華原城。」軒轅意故意說給路旁跟蹤的人聽,而顯然他懷裡的人也信以為真,揪住他衣襟的小手更緊,可僅須臾便鬆了開來。

他知道,少年這次是徹底昏過去了。

他抱著少年踏上馬車車廂,將人放在榻上。

「走吧。」他命令。

「是。」言丹關上車門,趕到前頭坐上馬車、揮動韁繩,馬車很快朝華原城的方向急馳而去。

寒風帶著雪花飄過,四周恢復了寂靜,僅在雪地上留下兩道車輪加上馬蹄的痕跡,以及方才受傷少年留下的殷紅血跡。

沒多久,路旁的樹叢後有了動靜,兩個持刀男子走出來。

「老大,人被救走了,怎麼辦?」其中一人焦急的問。

「俺那刀砍得重,雖然被躲過,沒把人砍成兩半,不過就算沒立刻斃命,也去了半條命了,俺看一定撐不了多久。你也聽見他們說要到華原城吧?那不正好自投羅網,你擔心什麼?」被稱做老大的男人說。

「啊,說的也是。拚了命逃出城,這會兒又被帶回去,看來死都不能瞑目了,哈哈。」

「走吧,跟上去。」

另一邊,馬車裡的軒轅意看少年清秀的面容已經泛出一股死氣,沒有多做思考就從腰帶掏出一個小小的白色瓷瓶,倒出一粒泛著香氣的丹藥,直接捏碎餵入少年口中護住他的心脈,再從行李中拿出一件單衣撕成布條,暫時先綁住少年腹部的刀傷。

「接下來,就看你命該不該絕了。」他低喃,然後拿出包巾,從箱櫃裡找出自己需要的東西綁成包袱,才透過馬車前方的小窗對侍從吩咐道:「言丹,方才路旁樹叢後潛藏兩個人,我猜應該就是追殺少年的人,我料他們會隨後跟上來,等會兒你駕著馬車進城,到華原城的雲來客棧要兩間上房暫時住下,在你住房的窗外綁上布條做記號,我會到那裡和你會合。」

「咦?公子要上哪兒去?」言丹詫異。

「你別多問,直接進城。注意別讓雪地上的馬車痕跡亂了,進城之後若有人問起任何事,你要一問三不知,別多嘴透露這個少年的行蹤,瞭解嗎?」軒轅意將包袱斜綁在背上,再拿出一件披風替昏迷的少年裹上。

「公子,這樣妥當嗎?」他很不放心讓這種麻煩人物跟著公子,要知道,這少年可是正被人追殺呢!

「依令行事便是。」

「是。」言丹無奈,只得從命。

「機靈點,別丟了自己的小命。」軒轅意最後叮嚀道。

「是,言丹會小心。」

才剛回完話,便察覺馬車輕微晃動一下,車門劈兩響。回頭從小窗望進去,已經不見公子和那少年的人影了。

軒轅意抱著人跳出馬車,直接飛掠過雪地,落在路旁的樹叢後面。

回頭瞥了一眼雪地,確定沒有留下足跡之後,他加快腳步往林子深處而去。

約莫一刻鐘後,他來到林子裡一間老舊的狩獵小屋,這是專供來此打獵的獵人休憩之處,搭建者已不可考。當年他和師叔前往華原城,不意抵達時城門已關,師叔帶他來此住過一宿,沒想到此刻卻派上用場。

用腳輕踢開門板,裡頭的擺設略有變動可是還算乾淨,他先將人放在炕上,再走到屋後的小倉庫抱來柴火。點燃炕下的火後,他再點燃壁爐的火堆,在爐上吊起一鍋水燒著,待滾了之後置於雪堆裡放涼。

接著,他轉身解開包袱,開始準備為少年治傷。

他先為少年施了迷藥,避免治療中少年因疼痛醒轉,之後拿起剪刀,將之前綁的布條連同少年染血的衣物一併剪開。

他小心撩開衣物,但尚未完全掀開便已一愣,錯愕地瞪著那不該在少年身上看見的兩團雪白突起……回神後,他倏地撇開眼,俊朗的面容瞬間浮上兩抹暗紅,手一鬆,抓著的衣物落下,重新覆蓋在那兩團柔軟上頭。

不是少年,而是位姑娘

只怪他以處理外傷為優先,未曾把過脈,否則也不會發生這種尷尬的事。

然而,不管是少年抑或是姑娘,他此刻是大夫,也是唯一能救她性命之人,顧不得男女之別了。

軒轅意收起訝異,靜下心來,讓自己專注於她胸腹間那道猙獰的傷口。

他取來放涼的水開始清洗她的傷處,傷口極深,已經傷及了內腑,但也幸好內腑部分傷得不重,他還應付得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將細針過火消毒穿過腸線後,他開始為她縫合傷口。

清洗、縫合、上藥、包紮……費了將近兩個時辰,他總算處理完她的傷口。拿掉她身上染血且被他剪破的衣裳後,他目不斜視、心無雜念地再拿出一件他的單衣為她穿上,以披風充當被褥覆蓋在她身上。

這姑娘失血過多,傷勢不輕,他還需要很多藥材以及用品,必須到城裡採買。

確定炕火夠暖、人短時間內不會清醒後,他換掉自己身上染血的衣袍離開小屋,在屋外布上一個迷隱陣。

所謂迷隱陣,實際上是由一個迷陣和一個隱陣相結合,先在周圍兩丈遠的距離布下一個隱陣,將小屋隱匿,然後在外圍再布上一個迷陣。

這麼一來,就算有心人是循線往林子裡找,遠遠走來也看不見小屋。而一旦踏進迷陣,就只會從方圓數十丈的距離外繞過了屋子,漸行漸遠。

確定一切佈署無誤之後,他才轉身飛掠離去。

進了城,他將所需藥材分成三部分,到三家藥鋪採買,若對方想由此探查線索的話,這三張藥方看起來也絕不會與傷藥扯上關係。

買好藥材,他潛入雲來客棧,尋到一間窗外綁著布條的上房,立即閃身進入。

「公子!」一直在房裡踱步等待的言丹一聽見聲響,回過身來看見主子,臉上擔憂的神情一掃而空,立即迎上來。「您可來了,小的好擔心。」

「言丹,備文房四寶。」軒轅意隨即吩咐,撩起袍子就在桌旁坐下。

「是。」沒多問,立即轉身從隨身的行篋裡拿出文房四寶,在桌上鋪上宣紙,壓上紙鎮,開始為主子磨墨。

他挽袖,提筆沾墨書寫,一邊問:「言丹,這段時間有什麼動靜嗎?」

「是沒有人直接來探問,不過小的發現有人到馬廄那兒查探馬車,幸好小的在進城之前就已將馬車裡外都清理過,沒讓他們找出什麼。現下客棧外頭還有人監視著,興許正納悶人到底是怎麼消失的。」

「嗯,你果然機靈。」軒轅意讚道。

「多謝公子稱讚。」言丹笑了,只是笑意隨即一斂,轉而面露擔憂。「公子,也不知道那少年惹了什麼麻煩,您--」

「言丹。」軒轅意淺笑,不疾不徐的打斷他。「你認為有什麼麻煩是本公子惹不起的?」

他一時啞口,撓了撓腮才回道:「確實是沒有公子您惹不起的麻煩,可現下咱們不在京裡,公子身邊又只有小的一人,小的擔心若真有麻煩,就算小的拚了命不要,也不知能否保公子安全……」

「平時有事都讓身邊的人應付,不代表我自己便沒有應付的能力。」軒轅意仍是淡笑,而後轉移話題,「言丹,我開張清單,你先幫我準備好需要的物品,七日後我再過來。」他寫好清單將紙拿起吹了吹,待墨干之後交給言丹。「你就在這兒繼續住上七日,這七日多聽少說話,懂我的意思嗎?」

「是,小的理解。」言丹接過清單,恭謹的應道。客棧酒樓向來是人多嘴雜的地方,公子要他混跡其中,聽聽有什麼關於那少年的消息,但是不要到處探問,以免引人疑竇。

垂眼掃了一下清單上的物品,言丹一愣,臉上有抹尷尬的紅。

「公子,這……為何要買這個……」衣物是少年的衣物,他知道是幫那小鬼買的,可是……

為何還要買姑娘家的肚兜呢?況且除了肚兜外,還有一些姑娘家貼身用的物品,這太奇怪了,要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有臉跟店家開口?

「因為受傷那人是一位姑娘,不是少年。」軒轅意一派自然地說。「所以你『聽話』的時候也別聽錯了。」他提醒。

「原來那小鬼是一位姑娘啊……」言丹恍然大悟的點頭,旋即錯愕的張著嘴。

咦?是位姑娘

想到那姑娘受傷的地方,再加上傷勢沉重,吃喝拉撒一定得全賴他人,那公子救治她,豈不是有諸多不便?人若救活了,萬一事後卻被賴上,那怎麼辦?

言丹望著自家公子,本想說不如由他去照顧,但到口的話卻又硬生生吞回去。他家公子想來自有主張,他不該多嘴多舌,公子不喜歡這樣。

「言丹,別想太多,在這件事上,我只是個大夫。」這個打小就跟在他身邊的侍從,心裡想什麼他怎會不知道。

「……是。」言丹一臉糾結。公子說是這麼說,問題是人家姑娘會不會這麼想啊?

「你自己小心,我走了。」

「公子請保重。」他拱手一揖。

軒轅意點頭,很快飛身離開。

這裡……是什麼地方?

江芷涵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想要起身,誰知僅是稍微施力、頭剛離枕而已,身上一陣劇痛立即襲來,讓她倒抽了口氣,瞬間全身力氣盡失,同時,昏迷前的記憶也浮現在她腦海裡--

對了,她穿越了!

雖然因為一來就只顧著逃命,沒時間震驚錯愕,但她實際上依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是的,她知道這是個事實,因為她的痛已經太過真實,可事實歸事實,她能不能、願不願意接受,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算在現代她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不過她還有她的工作、她的同事、搭檔們呀!

身為一名高階警官,在警界打滾將近十年,她向來用證據說話,而這種玄之又玄的穿越經歷,就算自己已身處其中,她還是想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為什麼會穿越?

微顫地低下頭,她發現自己身上披著一件陌生的披風。她用力咬著牙,身上的傷痛得她幾乎想暈倒了事。

待痛楚稍緩,她才費力的抬手,撩開披風一角,看見自己的衣衫已被換成一件過大的單衣。

再輕輕摸向傷處,發現傷口也被處理過了,裹著層層布條。

她閉上眼,喘口氣,所以……是那人救了她、替她治傷的嗎?她又回到華原城了?

縮回手,她無意間觸到胸前的隆起,微微一愣。原來她還是女兒身,那麼……那個人肯定也知道了。

幸好她不是真的古代姑娘,要不然那男人只怕好心沒好報,救了人結果只會被賴上。

感覺背後似乎壓著什麼東西,她抬起輕顫無力的手移向頸部,摸到一條紅繩。她猜應該是什麼飾物滑到背後,因此循著紅繩摸索,慢慢拉出一塊金鎖片。

她微瞇著眼審視金鎖片,雖然染了斑斑血跡,卻依然可見上頭所刻的「長命富貴」四個字。

她蹙起眉,覺得它好像有點眼熟……

將金鎖片翻到背面,看到刻在上面的「意」字後,她立刻像是被雷劈中一樣,神情震驚不已。

這……這不是那宗失竊案的失物之一嗎?

在穿越來這裡之前,她正負責追查一宗失竊案--某世家收藏的古董被盜之一空,他們才剛循線破獲一個龐大的竊盜集團,部分失物剛找回拿到手,這塊金鎖片就是其中之一。不過那時她只大概看了一眼,還沒有機會仔細端詳。

沒想到,在回程的高速公路上,因為天雨路滑,後面一輛小貨卡不知什麼原因失控,追撞上她的警車。撞擊力道過大,她的車子翻覆打轉,昏迷前最後的記憶是一輛大卡車煞車不及,對著她迎面撞上來……

等她再回過神來,人……不,應該是魂,就已經在這裡了。

發生那麼重大的車禍,在二十一世紀的她,應該是死了吧?

幸好那時她的搭檔小濤因接獲另一個線報先離開,沒有搭她的車,否則一定也沒命了。

想到這點,她的心情好了些。

視線再次回到金鎖片上,難怪她覺得眼熟,有了這個「意」字,她可以確定這是同一塊金鎖片了。

莫非……她的穿越與這塊金鎖片有關?

不怪她會這麼猜測,畢竟這種巧合太過詭異。

握著金鎖片,她無力地閉上眼,思索著自己下一步該如何走,可由於她體力不支,沒一會兒便又昏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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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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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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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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