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草茉莉《三選為后》


出版日期:2014年4月11日


內容簡介
榆匽,當朝太子,注定一生孤獨,近他身者皆死……
打從她將他從盜匪手中救下,她的身影就牢牢刻在他心上,
不只是因為她的勇敢爽朗,也是因為她不受他的宿命影響──
他注定孤寡終身,接近他的人都會死,
只有她明白他的苦、敢跟他鬥嘴談笑,所以他不想放開她,
哪怕要殺人為她改命,他也義無反顧,可誰知這卻害死了她……
唐七七,郡王之女,因詛咒將於十八歲時魂歸黃泉……
噓,其實她是唐七七,只是用著妹妹的身體,
當初,他想盡辦法為遭到詛咒、只能活到十八的她延命,
可不料因為一場陰謀,命沒改成,她卻命喪於他的劍下……
幸好上天給了她另一次機會,讓捨不得他的她回來了,
這回她絕對會好好把握他,即使不知何時會被趕出這具身體……


   泰國之旅有感    淺草茉莉

  在努力工作之後,人真要偶爾放鬆一下,身心才能得到平衡,所以上個月我去了一趟泰國,這裡真是個好地方,東西好吃又平價,按摩的價格也比台灣便宜許多,交通便捷,住宿價格亦堪稱實惠,算是一次舒心之旅,每天不是吃就是睡,閒來到處逛逛外加按摩,人生過得痛快無比,真想就這樣一路給他過下去,爽到海枯石爛為止……形容成這樣,你們應該知道本人對這次的泰國之旅有多滿意了吧?不過話說回來,算算這之前我至少十年沒去過泰國了,這次再去,覺得這個國家變化很大,不管是交通還是建設,軟硬體都進步很多,堪稱是一個國際都市了,泰國早已不再是想像中的落後。

  反觀台灣,當周圍國家全在前進時,我們卻是連原地踏步都無法維持,不進反退,國民薪資普遍偏低,民生問題叢生,人才嚴重外流,終有一日,台勞會成為一種趨勢,別人看我們就像過去我們看泰勞一樣……算了算了,小說這塊園地,是只灌注夢想與浪漫的地方,不該說太多令人感歎的話,該提提我四月推出的新書了。

  《三選為后》是一個「孤星遇到短命鬼」的故事,男主角命中注定孤絕一世,無妻無子命,而女主角一出生就受到詛咒,也只能活到十八歲而已,這樣的兩人看似無緣,不會有交集才對,但還是天雷勾動地火了——咱們的女主角硬是重生了兩次才終於如願和男主角「如膠似漆、長命百歲」的在一起,而這過程有相愛時的快樂,死別時的絕望,以及重逢後的狂喜與珍惜,坦白說,這是一本很直接且直線的愛情故事,少了旁枝來搶戲,希望大家會喜歡
  楔子

  夜幕籠罩,晦暗無光。

  在一片漆黑中,夜空隱隱約約出現一道白色瑩光迅速地劃過天際——齊凌皇宮瞬間燈火通明,一人騎著銀白色的馬衝出宮門,數百持著火把的鐵騎在其身後緊跟著。

  前頭的銀白色馬兒迅疾的追著那絢爛且短暫的光而去,以風馳電掣的速度前進,彷彿追著的是自己的生命之光,刻不容緩,一瞬不能錯過。

  流星在東南方墜落下來,銀白馬匹上的男子揮下手臂,後頭的鐵騎立即散開,包圍流星降落的村莊。流M墜落在村莊內的大湖裡,滾燙的巨石將湖水燒乾,整座湖焦黃一片,白煙陣陣。

  受驚的村民跑出家門,見到這驚人的景象無不嚇得瞠目。

  男子騎著銀白馬兒衝進村內,村民得知闖入者是誰後,才由巨石掉落的驚嚇中回神,慌忙的向銀白馬上的人跪地叩首。

  他的馬躍過一片跪地的人,眼神犀利的在人群中搜尋著什麼。

  「七兒,你在哪裡」他焦急的呼喚,馬兒踏過之處掀起一陣灰煙。

  「殿下,未見七兒郡主的蹤跡!」近侍太監憂急稟報。

  他臉色越來越沉。「不可能,再找!」

  大批鐵騎闖入每棟房屋中,只要是年輕的姑娘全被帶出來,排排站久在他面前,他朝一張張驚恐的臉孔望去,這些人全不是她。

  「七兒,本宮來接你了,別淘氣,快出來!」他聲音緊繃得像是要斷裂。

  在他的盛怒下,無人敢發出一絲聲響,四周靜得教人膽寒。

  「七兒!」他怒吼,身下的馬感受到主人的狂躁,也不安起來,不斷噴氣踢腿。

  「殿……殿下,您追著流星而來……可此地並沒有郡主的身影,那魂魄……不在了,天不假年,郡主已然香銷玉沉……」太監大著膽子上前勸說。

  「住口!東方紅說她能活,她定能活,她……她不可能丟下本宮而去……不可能!」「可是……」

  「誰再敢說本宮的七兒已去,本宮就要他的命!」太監見他神情狂亂,一顫,不敢再多言。

  他不死心,讓人拖過一個個年輕女子,緊盯著一雙雙驚懼的眼睛。「是你嗎?你是七兒嗎?」被拖上前的女子害怕得一再搖頭,他怒而讓人甩開她,再拖過一個。

  「七兒?」

  「不……民、民女姓張……喚花兒……」她話還沒說完,人已被甩開。

  「你是誰?」

  「民女叫七……七……」他眼睛一亮。

  她伏在他馬下,一隻手不小心碰到他的金絲履鞋。

  他一陣作嘔,無法忍受他人的觸碰。「你說自己叫什麼?」「七……七巧,民女七巧……」

  「滾!」他踢開她,那神情更顯瘋狂了。

  「你們都不是,竟敢都不是」他目色赤紅,怒不可遏,連身邊的鐵騎都輕顫起來了。

  「殿……殿下,請……請節哀啊!」太監趴在地上痛哭。

  他一愣,天空打下巨雷,瓢潑大雨暴落,轉眼淋濕了所有人。

  他腦中出現了一張對他巧笑倩兮的面孔,那令他牽掛的臉龐如流星和閃電般清清楚楚地飛過,又轟轟烈烈地消失了。

  他聽著自己比雷還響的心跳,察覺自己心未涼,胸口還熱著,長鞭一抽,暴雨中狂吼「七兒,本宮在這,等你來找!」這餘音響徹四周,穿透大雷疾雨,震天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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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孤星高懸,獨自俯瞰著大地、山川、河流。

  華山上的一座皇家行宮內燃著八角燈爐,殿內的佈置雖不若京城皇宮是雕樑畫棟,但清幽無比,宛若仙居。

  茫茫的夜色中,一男子盤腿坐於內殿,他身穿淡黃色的禪衣,眉宇俊秀,氣質孤冷。

  三月的涼風穿堂而過,他的鬢髮被風輕微吹起,他慢條斯理地揭開茶杯蓋子,飲了口茶,舉手投足之間自然散發出雍容矜貴的氣度。

  「殿下,方才下過一場雷雨,涼風襲人,是否容奴才為您送上披風?」男子的四周出奇的寂靜,若非五尺外的人發聲詢問,會教人以為整座行宮除了他別無旁而事實上,在殿外有禁衛百人護他周全,整座華山更進駐了千名的士兵守衛,此人貴不可言,絕對出不得一絲岔子。

  然,這些人都近不得他的身,只能遠遠護著,未經允許靠近者,賜死。

  男子精銳的眼眸微闔,兩道濃眉攢在一處。「不必。」「是。」關懷詢問的人是他的近侍太監姜滿,聽主子之言立刻就閉嘴了。雖說是貼身侍從,姜滿同樣不能近他三尺內,一直謹守這條生死規,這才能活命至今。

  夜仍是黑得無邊無際,他品茶沉思,四周也未有任何聲響壞了這份清靜。

  「殿下,奴婢送熱茶水進來。」一名婢女提著一壺熱水進殿內,沒人來得及阻攔。

  當她靠近時,他立刻皺眉,婢女見狀,心驚膽跳,忙要放下茶水後離去,可偏腳下不穩,放下茶水後腳板微滑,身子竟往他的方向靠去,那婢女當下魂飛魄散,整張臉白得像紙,血色盡失,就在即將碰觸到他的衣角前,一道掌風已經朝她的前額而去,下一刻,她大眼圓睜,頭向後仰去,斷氣了。

  姜滿遠遠瞧見,重歎一聲,做事這麼不謹慎,真是自尋死路!

  唉,他搖頭,這已是今年的第十一個了!

  他領人匆匆入內收屍,命人將那粗心的婢女屍首拖出後,戰戰兢兢地偷瞧了一眼主子,見他表情嫌惡,臉色陰沉,不禁打了個冷顫。

  齊凌王朝的太子殿下榆偃,年二十五,性情孤僻冷傲,週身十步內不得有人接近,誰敢近身,必死於他的掌風之下。

  他剛出生即被齊凌第一國師東方紅斷定將孤絕一生,命中無妻無子,然而當今齊凌皇帝只此一子,他若孤絕終生,王朝何以為繼?便於十多年前將他送來華山由道人教導,盼除去他身上的陰寒戾氣,能因而改變命運。

  可惜,十多年過去,依舊無人可近他的身。

  「殿下,奴才這就去備水供您淨身。」姜滿說,這婢女死不足惜,卻污了殿下的眼睛與心情,若不淨身,殿下心情好不了。

  「去。」他不耐的揮手,對險些被觸碰到的事厭惡至極。

  「是……」姜滿正要退下去張羅主子沐浴之事,一回身險些撞上個人。

  「寧虛道長?這……殿下並未召喚,深夜了您怎會來?」他訝然的問向眼前白鬚青袍的老者。

  道長有腿疾,行動不便,鮮少走動,此時此刻出現,莫不是這麼快就得知殿下剛才殺氣又盛了吧?

  寧虛道長在華山修行多年,殿下便是由他教導,修身養性,道長算得上是殿下的師尊,若知殿下又開殺戒,想必又要再度失望了,畢竟努力十多年仍不見功效啊!

  只能說,殿下這顆孤星實在難以化成凡星……「老夫深夜來見殿下,是因為皇上有諭傳來。」寧虛道長身材清瘦,聲音沙啞低沉。

  「父皇傳了什麼話來?」榆偃平日對寧虛道長頗是敬重,收斂起殺人後的戾氣,姜滿則是鬆了口氣,暗暗慶幸寧虛道長不是因為又死了個人而來。

  「皇上有諭,十四日後即為皇后娘娘五十鳳誕,請您回京同賀。」寧虛道長上前一步道。即便是他,仍得小心不近殿下十步內,自己教導殿下十多年,同樣無法屏除他厭惡人氣以及本能的防衛之心。

  「母后轉眼鳳齡已屆五十了?好,這回本宮會回京祝壽。」榆偃點頭。

  他討厭人多熱鬧之處,往年母后的壽誕他皆未曾出席,此次父皇擔心他又會拒絕,才特地傳諭讓他回去,既是如此,又逢母后天壽之年,自己再不喜,也得回去一趟了。

  輸偃坐於一輛外觀不引人注意的馬車之中,由姜滿親自駕車護送,大批的侍衛則是礙於他不喜過多的人近身,只能在稍遠處跟著,但仍不敢大意,小心護衛。

  馬車下了華山往縣道而去,不走人多擁擠的官道進京,然而縣道不比官道平坦好走,道路泥濘不說,還常有搶劫奪財之事發生,所以鮮少人捨官道走縣道的。

  可馬車裡的人不願往人多的地方去,自然情願選擇難走的路,只是路越走越顛簸,姜滿不時揩著汗擔心主子不悅,畢竟主子性格古怪,喜怒間能讓人上西天或下地獄,儘管自己已伺候他十多年,仍不敢掉以輕心,因為說不准自己就是下一個死在手下的孤魂。

  姜滿小心駕著車,努力不讓車子震得太厲害,惹怒尊貴的主子,可就在他奮力對抗不平的路面時,三顆如臉盆大的大石竟橫空飛來,直往馬車砸來,他嚇得魂飛魄散,還來不及動作,榆偃已在大石擊垮馬車前自己破頂而出。

  後頭的侍衛見狀亦是吃驚,立刻上前要護駕,可他們離馬車有些距離,就在趕上去的空檔,道路兩旁衝出一群人,揮刀先砍死馬車的馬,接著準備搶奪車裡的財物。

  姜滿沒料到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搶劫,更未想得到有人不長眼敢搶到太歲頭上,愕然之際搶匪已殺上來。偏侍衛慢這群人一步,轉眼就要砍到榆偃,他冒死橫身替主子擋了一刀,要再擋,榆偃已提氣運掌要殺人了。

  「世間最無用的是書生,傻站著做什麼?還不跟我來!」不知哪躥出了一個人,在他出掌要殺人前將他拉走,一路往縣道外的樹叢裡去。

  他大怒,這人竟敢觸碰他正要抽回自己的手劈死這人時,對方竟回頭朝他吐舌笑道——「你運氣可真好,這批搶匪在這守了三天才守到你們出現,這叫羊入虎口!」他看她的打扮,一開始以為是男子,等瞧清她白皙細緻的面容後,才知她是個姑娘,這教榆偃一時愣住,本要殺她的動作停了下來。

  「啊,那群人又追上了快,逃命要緊!」發現強盜追來,她拉著他快速往林子裡去。

  他震驚之餘教她拉著跑,躲進一塊大岩石後頭,她跑得氣喘吁吁,秀麗的臉龐紅撲撲的。

  他瞪著她,再度運氣於掌上,該死的人——

  「笨蛋,頭抬這麼高做什麼?會被發現的,低下頭來!」她伸手將他的頭壓下。

  膽大包天!他臉色一變。「簡直……放肆……」「什麼四?哎呀,噓,先別說話,瞧,他們找不到咱們了!」她完全沒發覺他已怒容滿面了,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珠只盯著那群遍尋不著他們而氣呼呼的搶匪,捂著嘴不讓自己得意的笑出聲。

  他瞇起眼瞧著她的笑靨,心驀然顫了一下,運氣的手掌漸漸收起,瞧她的眼神益發顯得不可思議了。

  見搶匪們在他們周邊搜了一圈,找不到人後悻悻地離去,她這才轉頭過來瞧他,總算發現他目光不太對勁。再低頭見自己還拉著人家的手不放,不禁尷尬起來,忙鬆開他的手。「不好意思,方才緊急,冒犯了。」他冷笑,此女若曉得自己的身份斷不敢冒犯,可若不曉得,這「冒犯」二字是男子輕薄女子後的用詞吧?

  「你想死嗎?」他森然問。

  「什麼」

  「若不想死,何以敢如此大膽?」

  她蹙眉。「你這人真是無禮到極點,我救你一命,你竟敢對我說這種話?」她不滿的橫眉豎目。

  「救?憑你?」

  「喂,方才要不是我,你早教那群人亂刀砍死了!就說你們這些書生平日只會死讀書,遇到危險連應變也不會,只知傻傻等死,而且這就算了,在救命恩人面前也不知感恩,這書是越讀越回去了!」她不屑地說,誤以為他是一般文弱書生,瞧他的目光無比輕蔑,對不懂感恩圖報的人,她素來不齒。

  「你!」何曾有人敢這般對他出言不遜他鷹般銳眸不住地再次打量她。

  她一身男裝仍難掩嬌小又凹凸有致的女子身形,且一雙眼睛靈活有神,透著一股在一般女子身上少見的宰性。

  他不禁暗忖,自己一有人接近,立刻會感到血氣翻湧,本能就會出掌傷人,而她之前不聲不響的靠近他,甚至一再觸碰他,他卻未有反感?這種事還是第一次發生,他擰眉疑惑,不解這是什麼狀況。

  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哼聲道:「這會兒搶匪們走了,應該也不會再回來了,危機解除,咱們也可以分道揚鑣了!」她轉身瀟灑要走。

  「慢著!」他叫住她。

  她不耐煩的回身。「怎麼了?」

  「你就這麼走了?」

  「你不會這麼沒用,還要我護送你出林子吧?」不曾嘗過被譏諷的滋味,他臉一沉。

  「本宮……我不許你走。」他不自覺的隱藏了自己的身份。

  她聽見「不許」兩字有點發火了。這人居然命令起她來了她拉下臉來。

  「你憑什麼不許我走」她上前仰鼻瞪人,手指還戳上他的胸膛,完全不知自己極有可能教他一掌打飛,死得乾淨利落。

  他的眉毛因她的動作越揚越高,驚疑自己對她的行為真的毫不厭惡。

  怎會如此……

  「你叫什麼名字?」他對她感興趣了。

  「我為什麼要告訴一個忘恩負義、自以為是的人我是誰?」「忘恩負義、自以為是?」

  「沒錯!我還忘了說你是一個沒禮貌的傢伙!」他臉黑了,他根本不需要她救,就算自己不出手,侍衛也會將膽敢搶劫他的人大卸八塊,她根本是多此一舉。但想來她應該沒發現他的人,否則不會傻得出面帶他逃走,而他突然消失,侍衛們恐怕已瘋狂的在尋他了。

  「哼,所以,我們各走各的路,就當我方才多事救過你一條小命!」她轉身又要走,不想與他多糾纏。

  見她真不經他允許就敢離去,他一愕,不由自主的跟上去,默默的走在她身後。

  她走了幾步路後發現他竟跟著自己走,不解的回頭,雙手叉腰的停步望著他。「你什麼意思?」這時他瞥見大批人正在她的身後,侍衛已找到他了,而她彷彿也聽見了什麼動靜,正要回頭去瞧,他立即以眼神示意讓所有人躲起來。

  侍衛得到指示,立刻動作一致的伏下身去,不讓她發現。

  她回身看不見什麼,略思索了一下,想著是風吹樹林的聲音吧,遂又回身瞥他。

  「你是真不知怎麼走出這片林子?」她以為他走不出去才跟著她。

  看他不答只是看著她,遇到這等古怪的人,她只能無奈的隨他去,再看看天色,這才驚覺太陽都下山了,轉眼四周已暗下來。當初只顧著帶他逃跑,也沒記路,這會天黑了,要走出這片林子連她都有困難。

  「我老實告訴你,現下我也離不開這片林子了,這會只能找個地方生火度上一晚,等早上才能找路脫身,你若害怕自己獨自一人,就跟我一道吧。」好人做到底,她勉強願意照顧他一晚。

  而他卻想,這女子大咧咧的,也不想在這荒山野嶺與個陌生人獨處會有危險,她這是天真不識險惡,還是認為他無害?又或者,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裡?

  越想越不是滋味,這女子真當他是文弱書生,徹底瞧不起他了!

  「還愣著做什麼?走吧!」她急著找塊安全之地生火,雖說沒聽說過這片林子有什麼猛獸出沒,但野狗與小蛇之類的還是會傷人,有了火堆後,它們就不敢靠近了。

  見她哪裡不走,偏往自己侍衛藏身的方向去,他馬上用力咳了一聲讓他們避開,大批人趕忙移動身子躲藏,不能讓她發現。

  聽見他突然咳這一聲,她回頭瞪他一眼。「小聲點,小心野狗都被你引來了,真笨!」她罵了一句就搖頭往前走去。

  他臉色發青,罵當今太子笨,這傢伙是天下第一人,真是找死!

  可他對她畢竟好奇多過其他,仍是忍氣跟上去了。

  她找了塊平坦的空地兩三下就升起火堆,且人消失一會後帶回了一隻山雞,沒幾下工夫便將山雞烤得香噴噴的了。他瞧她動作這般利索,顯然對夜宿野地之事駕輕就熟,不知是什麼出身,一個女子竟可以在野地裡活得這麼自在?

  「喏,這隻雞腿給你,咱們一人一隻腿。」她大方的扳了隻雞腿給他。

  他皺眉未接過,這種粗食他如何入口?

  見他一副沒興趣的模樣,她撇嘴收回雞腿。「不吃算了,我自己吃。」她當他是享受精緻食物慣了的富家公子,吃不了粗食,便隨他餓肚子去,等他餓得受不了自然會吃。

  她將雞腿送到自己嘴邊,用力咬下一口,香嫩好吃極了,大讚自己的烤雞功夫大躍進。

  「喂,你靠過來些,那些野狗怕火,離火堆近些才安全。」她見他坐在離火堆稍遠處默默注視著吃得津津有味的她,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麼,好心提醒他。

  他撇唇冷笑,他的人早就將這附近團團圍住,別說野狗了,就是老虎也休想靠近這裡。

  「我問你,你怎知那群搶匪在那守了三天?」他問起這事。

  她見他沒移動身子的意思,繼續坐得離火堆遠遠的,抿嘴懶得管他了,若是半夜裡他被野狗襲擊,算他倒霉。

  「我呢,是出來尋親的,剛經過華山山腳下時無意間瞧見這群人鬼鬼祟祟的,偷偷靠近才知他們在縣道守了三天,等著對路人行搶,我正要去報官抓人,你就送上門讓他們搶了,見你只帶了個小廝在身邊,這才出手相救的。對了,你記著,明兒出了這片林子後,第一件事先去報官,將這些無法無天的搶匪繩之以法,免得他們繼續為非作歹,害了其他路人。」她說著打起哈欠來。

  這吃得飽飽就想睡是人的天性,況且她今日勞累得很,先是拉著他在林子裡四處奔逃,又張羅了這頓吃食,累啊。她輕吁口氣,身子往溫暖的火堆再挪了挪,睡意馬上襲來。

  夜風吹來,將茂密的樹林刮得沙沙作響,見她還能闔目安然睡去,他移動腳步走向她。

  黑眸靜靜的凝視起她的睡顏,一旁火光跳動,一閃一閃的。見她眉兒彎彎、眼兒也彎彎,連嘴角都微微上揚,像隨時在笑似的,這姑娘說不上非常標緻,但很特別,令人一眼難他屏住氣息,神情變得古怪,忍不住地朝她伸出手,掌心碰上了她的頸子。一、二、三、四……他默數著,直數到一百,都沒殺人的衝動。

  對此,他內心可說是波濤洶湧、極不安定,先前可能因為遇到強盜,事發突然因此對她去了戒心,可這會一切平靜,他卻仍沒有殺意……這又怎麼說?

  他不可置信,手逐漸往上移至她的臉頰,依然沒有嫌惡感,不僅如此,因為觸碰到她的肌膚,感受到那細緻光滑的觸感,他心一陣悸動。

  而且因靠得近,他聞到了她身上有股似蘭非蘭的香氣,氣息極淡,讓他聞來舒適,莫不是這股淡香掩去她的人氣,才讓他不排斥她?

  手克制不住來回摩挲起她臉上的嫩膚,她身子一個顫動,忽然醒過來了。

  他一瞬間心跳幾乎停止,迅速將手縮回來。

  「該死的!」她一睜眼就大罵。

  他難得露出尷尬的神色。「你——」

  「可惡,你方才問我為什麼知道那群搶匪已在縣道守三天的事,這話分明疑心我是共犯,認為我與他們是一夥是不是」她氣呼呼的質問。

  他緊繃的肌肉瞬間鬆開,原來她並未發覺他的動作,他垂目掩去自己略微失控的情緒。

  「我沒疑心你,方才問話純粹閒聊問起,沒別的意思。」他解釋。

  那群盜匪應該已教自己的侍衛殺光,而她若是有問題,事後也難逃一死。

  「最好是這樣,否則就太沒良心了!」她咕噥一聲,身子一倒又睡去了。

  他微愕,這女人的言行舉止都出人意料,更不同於他過去遇見過的任何一個人,他很少笑,可她卻教他啼笑皆非。

  瞧她當真又熟睡了,他低首瞧起自己剛撫過她的手,手指彷彿還有餘溫,更似還殘留她的餘香,讓他驟然失神起來。

  「殿下……殿下,殿下。」他的人見她已睡著,便偷偷過來見他,瞧他怔怔的,低低多喚了兩聲。

  他回神,見三尺外的侍衛手上正端著食物。

  那是由華山帶下來,他平日常用的點心,該是姜滿為他備的,讓他在回京的路上可用,侍衛見他未食烤雞,怕他肚子餓,因此送上這個來。

  他讓侍衛將食物放下後退開,自己取過一塊鬆糕,吃上一口。「姜滿呢?」他問起。

  「姜滿公公挨了一刀,傷勢不重,正在療傷,明日便可來伺候。」侍衛稟告。

  他揮手。「讓他不必急著回來,多療養兩天,等傷勢好了再說。」「是。」

「搶匪呢?」

  「全就地正法了,就連後頭追您的那幾個,也都伏法了。」連太子也敢搶,砍這些人十次腦袋都不夠的。

  「嗯,水。」他吩咐。

  一杯水立刻呈上來。

  他喝了一口水,倏然聽見她發出模糊不清的囈語,馬上將剩下的點心與水讓侍衛帶走。「退下吧,別讓她發現了。」侍衛見主子擔心吵醒一名陌生女子,連東西也不食了,心下暗訝。其實早在見他居然主動去碰這女子後,他們已經駭過一回了,因此這會兒雖驚,已能按捺住,不過這事若讓姜滿公公親眼瞧見,那眼珠鐵定會掉下來的。

  侍衛故作鎮定的退回數尺外,默默地盡護駕之責。

  流水潺潺,蟲鳴鳥叫,河裡還可見到魚兒游動,再襯上河畔的小花,景色美不勝收。

  她彎彎蛾眉、小巧紅唇、如同春花般爽朗的笑容……這些教跟在她身後的榆偃腦中思緒紛飛。

  這女子是唯一靠近他,卻沒激起他反感與防衛的人,著實引起他的興趣……「再一會就能出這座林子了,到時候記得先去報官,將昨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官府,讓他們派人剿匪,明白嗎?」在與他分道揚鑣前,她不忘再次叮嚀。

  「嗯。」他隨口應聲,銳利的雙目不時盯向她。

  他若報官,這整個縣內不翻了天?一干官員全要掉腦袋了。

  發覺他盯她的目光充滿審視與疑惑,不明白這人怎會對她露出這樣的神情?莫不是還在疑心她與搶匪勾結坑他吧?

  「喂,我瞧你這人疑心病挺重的,若仍懷疑我,我可以陪你去報官。」她坦蕩蕩的說,為求清白,她願意一起去見官,這麼一來,瞧他還能懷疑她嗎?

  「好,一起去。」他竟點頭。

  這是真懷疑她了!她忍了又忍,唇瓣抿了又抿,最後用力哼了一聲。「那走吧,報完官,我還急著找人,沒空多耗時間的!」她不爽的扭頭先走出林子。

  他立刻跟上去,報官之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就這麼與她分手,能與她多耗一些時候是一些。

  她帶著他就近來到華陰縣的縣衙,才一走進去便發現糟了,這裡的縣官居然是爹的門生、認識的!當下拉著他忙要閃人了,可惜對方一見到她,哪肯讓她走,立刻命人將她攔下來。

  「郡主,郡王派人到處找您,可要為您擔心死了!」那縣官趕上前道。

  「我……這個……」這下自投羅網,教她欲哭無淚了。

  「郡王通令各縣府,若見到郡主立刻護送您回郡王府,不得違令。來人,快備轎送郡主一程!」華陰縣官立即吩咐下去。

  「不……不不不,我還有事,必須……」

  「天大的事還是等見到郡王再說,郡主快上路吧,省得郡王擔憂。」結果別說報官,她連多說一句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押進轎子裡去了。

  等她被押走後,縣官才發現榆偃的存在,見他氣度不凡,又是跟郡主一起來的,遂開口問:「您是……」榆偃不喜人群,俊容微沉,轉身便走。

  縣官見了愕然。「這……放肆!來人,把人給本官抓回來一」他話說到一半,頸上已多了一把刀,他大驚失色,縣衙裡的人也全都嚇傻了,哪裡冒出的侍衛竟敢將刀架在縣官身上「你……你們……」縣官驚愕至極。

  「敢對殿下無禮,放肆的是你,還不請罪?」榆偃的侍衛喝道。

  縣官瞪大眼睛,殿下?莫非這人就是長年隱於華山的太子他竟下山來了……見榆偃正要走出縣衙大門,縣官腿一軟,跪下了,連忙朝他的背影叩首,叩得頭破血流也不敢粗。

  西平郡王府內正刮起風暴,郡王唐明因正在教訓女兒。

  他氣急敗壞的聲音充斥了整個郡王府,只差沒將屋頂給掀了。

  齊凌王朝封王條件有二,若非皇親國戚,就得立有戰功。

  而唐明因並非國親卻受封郡王,乃因當年領兵大敗遼軍,為國立下絕世戰功,因而賜封郡王,屬地西平,稱號西平郡王。

  他膝下有六子二女,但六子都教皇上派往邊境保家衛國去了,目前留在府中的只有大女兒唐七七。

  偏這個女兒「不安於室」,經常拋下老父到外頭去亂跑,讓他常得為她的安危憂心忡忡,這會人終於被逮回來了,他怎能不大發脾氣,好好教訓這不孝女一頓?

  「郡王,郡主既已平安回來,您就不要再生氣了,瞧,她都知錯的跪了一個時辰了。」府中下人上前替自己的小主子求情。

  唐明因瞧著跪在自己面前可憐兮兮的愛女,鼻子重重一哼。「她知錯?她若知錯,這幾年就不會動不動就離家出走,徒留我為她擔心。」「爹,我只是想找回」

  「住口,若找得回來早找回來了,也不想想你自己,都要十八了,萬一……」他忽然說不下去了,滿臉憂傷。

  唐七七自是知曉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表情,西平上下無人不知她這郡主剛出世便被遼人的巫師詛咒活不過十八。

  當年遼軍大敗,對爹恨極,適巧她與雙生妹妹於那年出世,遼人巫師便發下惡咒,讓兩女一人早夭,一人孤伶。

  爹原本不信什麼毒咒的,但事實證明遼人的巫術靈驗無比,妹妹唐八八於八歲那年即無故失蹤,至今毫無音訊,而她唐七七經無數相師算過命,全斷出她壽緣只到十八。

  爹九年前失去一女,而今哪堪再失去她,這才日夜為她擔憂,深怕老天莫名奪去她的性命。然而不是她不孝,不懂爹的憂慮,一天到晚往外跑,實在是因為她想找回失蹤的八兒,若能找到八兒回來與爹團圓,倘若她真不幸須命,至少還有個八兒陪伴在爹身旁,教他老人家不那麼難過。

  可爹不信她找得回八兒,反而對她不斷離家感到惶惶不安,就擔心她萬一死在外頭無人收屍「爹,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女兒的壽緣薄又如何?只要有生之年活得開心,那便值了。女兒此生能做您的女兒,有您寵著、疼著,已是有萬分福氣,活得比任何人都痛快,即便要我現在就死也心滿意足了。」「你……唉,傻丫頭,要不是爹的關係,那遼人何以會對你姐妹下咒,讓你們一個下落不明,一個不知能否活過明天?是爹害了你們啊!」他自責不已。

  「爹,您當年保家衛國何錯之有?我和八兒的命運也是天定,況且,八兒只是失蹤,未必沒有回來的一天,而我樂天知命,從不懼死,這一切自有上天安排,您不用多愁。」她瀟灑的說。自幼就得知自己會短命,她對壽命長短早已看淡,根本就不在意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下落不明的妹妹,以及老活在自責中的老父。

  「你這丫頭就這麼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嗎?罷了,也虧得你擁有這樂天的性子,若日日擔心自己的死期,那日子還過得下去嗎?」他歎氣。

  她微笑,是啊,虧得她這不怕死的性子,要不,她現在還笑得出來嗎?

  「啟……啟稟郡王……這個……郡王府來了郡主的客人。」外頭的小廝朝大廳內探頭探腦後,拖拉著腳步走進來了。

  郡王正在發脾氣,這時候通稟事情怕遭受池魚之殃,小廝這才畏畏縮縮的。

  「客人?我才剛回來,哪來客人找上門?」唐七七聽了訝然。

  「這人說是您的朋友,姓王,來投靠您的。」小廝見大廳氣氛沒想像的恐怖,膽子便大了些,話也講清楚了。

  「姓王的人來投靠我?」

  「嗯,他身邊的侍從說,他家主子要暫住咱們郡王府幾日。」小廝繼續說。那位王公子進到郡王府就擺著架子,旁人要靠近皆被他身邊的人喝退,親近不得,那不怒自威的派頭不知怎地讓他望而生寒,也不敢多囉唆,拔腿就來通報這事。

  現在回頭想想,還是不解,自己身為郡王府的家僕,向來在西平都是走路有風,講話大聲,可別說對那王公子了,就是面對那叫姜滿的下人,他腰桿也挺不起來,這是著什麼道唐七七本還跪著的,這會忿然的站起身。

  「哪來騙吃騙喝的傢伙,敢行騙到郡王府來了?!走,本郡主過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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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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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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