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晴子《富貴陶妻》


出版日期: 2020-09-16

  他,救下她,從此替她的空白添上斑斕色彩,
  她,陪伴他,由此他的生命不再沉重累心……

  失去所有記憶,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換成別人早哭天搶地了,
  好在甘棠是個心大的,既然想不起來就別想了,把日子過好最要緊,
  除了自身心態擺正,宋家母子的真心疼愛也是她保持樂觀的關鍵,
  尤其宋鈞待她好到沒話說,因此遭到愛慕他的姑娘嫉恨,
  不但散播他倆不清不楚的謠言,甚至攛掇地痞流氓來毀她清白,
  好在他及時趕來,她也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為了兩人的幸福未來,她決定用出色的制陶技藝改善家中生活,
  她成功了,所做的陶器被賣到京城去,失散的親人更循線找了過來,
  他們說她是侯府千金,和身為獵戶的他絕對不可能在一起……


序言 積極生活,活出自我

我有個特殊的癖好——很喜歡看人笑,因為每個人的笑容都是獨一無二的,笑起來是有酒窩、法令紋會加深,還是會眯起眼楮,觀察這些讓我樂此不疲,甚至還會做紀錄。

因為這樣,當看到《富貴陶妻》里的甘棠時,我就忍不住嘴角上揚,甚至還會露出所謂的「姨母笑」。

甘棠是個非常善良的好姑娘,對生命的態度樂觀又積極,笑容永遠不會從她臉上消失,更不會沉浸在悲傷中,而是努力活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

因為遭遇變故,她不僅失去記憶,連味覺、嗅覺都一並失去了,若換成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也聞不到、吃不出美味的料理,或許早就覺得人生無望了吧,但甘棠不同,她完全沒有因為這種「小事」灰心喪志,依舊帶著燦爛笑容度過每一天,不會自怨自艾,不會徒增煩惱。

不僅如此,她還非常懂事,雖說會的不多,幫不了什麼忙,但她會盡其所能的替大家分擔。當她發現自己有著眾人驚艷的制陶手藝後,第一個念頭就是幫收留她的大娘制作一批精美的瓷瓶,讓大娘的藥膏銷量大增,賺得的錢她也一毛不要,全數上交。

這麼好的小姑娘,當然希望能有一個好男人來疼惜她、愛護她,至于到底會花落誰家,兩個人之間又會有怎麼樣的發展,就請各位繼續看下去,為他們的愛情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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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雷雨夜中的追殺

雷雨轟隆,驀然一道白光劃破幽暗天際,淒厲慘叫聲在滂沱大雨中響起。

「大姑娘,快逃,快逃啊——」

一道身影倒下,閃電再起,映亮了前方一抹驚慌回頭的麗顏,分不清是淚是雨的明眸在看到情如姊妹的貼身丫鬟摔落血水中的身影,想也沒想的就要回頭去扶。

「不行,大姑娘,我們得快走!」

侍衛緊緊扣住女子的手臂,硬是拉著她往前方森林奔去。

女子被拖著跑,每一次呼吸都聞得到血腥味,就連口中也有最初挺身護她的老嬤嬤身首分離時濺到臉上的血。

身後傳來一聲聲痛苦的叫喊,她一次次回頭,看著護著她的人一個個倒地不起,一道道閃電在她回眸時降下,讓她能清楚見到那一張張死去的臉龐,都是這幾年在身邊照顧她的奴僕,是她當初求著師傅讓她帶走的人,如今竟要全數葬身在這無情的雨夜。

「大姑娘,奴才只能護送你到這里了,你快跑吧。」

僅存的侍衛眼見更多蒙面黑衣人緊追而來,只能用力推了她一把,接著回頭迎敵,好替她爭取時間。

她知道自己只有一個選擇,她的生命是太多愛她的人換來的,得留著替他們報仇。

下著傾盆大雨的森林就像張著血盆大口的巨獸,她不停往前跑,足下的繡鞋不知何時掉了,她卻感受不到腳底的冰涼濕意,甚至那些樹枝草叢將她狂奔的身子擦劃出好幾道血痕,她也不覺得痛。

明明雷聲轟隆隆,明明雨勢滂沱,但她卻清清楚楚听到不遠處那兵器交擊的刺耳銳聲,接著,一聲痛苦的吼聲穿破重重雷雨——

「快逃啊,大姑娘——」

她听出那聲音中的絕望,更听出那聲音離自己不遠,她再一次回頭,閃電也又一次劃破天空,照亮森林。

她的視線穿過繁雜交錯的枝葉,不過幾步之遙,她看到了侍衛跪在地上,黑衣人手上的劍毫不留情的穿過他的身軀,遍體鱗傷的侍衛頑強的還想要起身對抗,最終卻不支的趴跌在地,那張血肉模糊、再無生氣的年輕臉龐正對著她。

林中再度陷入一片黑暗,她灼燙的淚水一滴滴落在冰涼的臉上。

黑衣人手中沾血的長劍再度揚起,四處望了望,似是發現什麼動靜,「這邊。」

眾人齊齊奔往森林深處。

她踉踉蹌蹌,沒有方向的亂走,腦中不斷想著是誰?究竟是誰要對她下死手?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驀地一腳踩空,整個人失速往下墜,好似撞到了什麼,又一路翻滾而下,接著撲通一聲落入湍急溪流,徹底失去意識。

狂風暴雨仍未停歇,在溪中載浮載沉的少女順著水流,終于遠離染血的黑暗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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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隱姓埋名的家族

晨曦乍現,位于白朗峰山腳下的寧靜村落響起幾聲清亮的雞啼,不久,幾戶人家升起薄霧般的裊裊炊煙。

甘棠也起床了,她穿好衣裳,疊被收拾床鋪,快速洗漱梳頭,三步並作兩步往廚房奔去,見站在灶台前忙碌的是一高大挺拔的身影,不禁愣了愣,「咦?不是大娘,而是鈞哥哥啊。」

宋鈞回頭朝她一笑,一見她挽起袖子要幫忙,搖搖頭,「不用,快好了。」

宋鈞五官俊朗,身材挺拔,雖是獵戶,看來卻一點都不粗獷,初見時她還以為他是哪個大家世族的公子哥兒。

她湊向前,看了看分量,「不準備大娘的嗎?」

「我娘一早就被鄰村的孫大伯請去,說是孫大娘月復痛一晚,估計在那兒用早飯了。」

宋鈞的母親姚氏是一名鈴醫,平時村里誰家有個頭疼腦熱的就會來找她,其他時間她會上山采藥,也到鎮里賣藥,宋鈞也是日日得上山打獵,也就是說這家里就她一個閑人。

一想到這,甘棠愧疚又感激的開口,「鈞哥哥,謝謝你。」

兩個月前,若不是他救了自己,也許自己就孤伶伶的死在外頭了。

「當然,還有大娘。」她甜甜的說著,若非姚氏細心醫治及照顧,她也不會恢復得那麼快。

宋鈞望著身邊仰頭看著自己的小姑娘,五官精致,尤其那雙純淨的黑白明眸,教人看了便被那一汪清澈吸引,移不開視線。

他把飯菜端到桌上,她則拿了碗筷擺上,兩人面對面坐下後,宋鈞才開口,「每天都要感謝一次,你這說的人不嫌累,鈞哥哥听得都累了。」

甘棠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鈞哥哥跟大娘不愧是母子,回的話都一模模一樣樣呢。」

「調皮。」他想也沒想的就伸手過去,輕輕揉揉她的頭,「吃吧。」

她吐吐舌,笑得燦爛。

宋鈞見她歡快的低頭用餐,忍不住勾唇一笑。

兩個月前,他在山間打獵時,無意間在一株甘棠樹下發現她,當時她全身傷痕累累,奄奄一息,申吟聲輕微,像只受傷的小女乃貓,無辜又無助的看著自己。

他帶她回家請母親救治,母親檢查她的身體後,說她身上擦撞造成的傷不少,但大多無礙,只是後腦腫了個包,比較讓她憂心。

事後證明母親的擔憂是對的,小姑娘喪失記憶,過往一切一問三不知,由于是在甘棠樹下發現她的,他和母親便為她取名甘棠。

小姑娘是個樂天性子,得知失憶並未悲秋傷春,而是隨遇而安,懂事的說若有一日老天爺要她恢復記憶,自然就能記起來了。

養傷的日子,小姑娘天天喝著濃稠苦藥,忍著身上大小傷結疤的疼癢,既乖巧又讓人心疼。

宋鈞曾到附近村莊打探,可有誰家的姑娘不見,如此判斷也是見她穿的只是尋常樸素衣裙,要說貴重些,稱得上精致的僅有一只牢牢系在腰帶上的陶瓷掛件,不見其他首飾,再加上她的指月復還有薄繭,可見平時也有在勞動。

然而,幾番打探,甚至形容甘棠長相都無人識得,暫時也只能將她安置在家中。

小姑娘傷好後也會幫忙打理家務,這幾天還打著陪母親出診的打算,但母親擔心她的身體尚未完全康復,便沒松口,畢竟鈴醫一職一天得在幾個村里走動,體力跟腳力所耗甚多,小姑娘鐵定不成的。

為此,小姑娘請他教授一套拳法,練練身體外,也陪著他走山路練腳力,不過僅到入山處便讓她回了,白朗山的森林有老虎等猛獸出沒,野豬更是不少,小姑娘不識得路,到時萬一迷路可就麻煩了。

甘棠也很有分寸,知道自己這嬌小的身板有幾兩重,到入山處都喘到不行,哪敢再要求跟著宋鈞入森林,就連姚氏也不帶她上山采藥,說到底就是她體力太差。

此時,兩人用完膳,甘棠便讓宋鈞先出門,一個人收拾好碗筷,這才離開廚房。

陽光暖暖,她漫步在石徑上,若有所思的看著四周景致。

宋家的屋子與村里人相較還是比較好的,是青磚瓦房,一些較窮的人家則是破瓦房或土炕屋。

宋家宅院比村里的任何屋子都大,還有高高的圍牆,至少有五間正房,每個正房與廂房間都有長廊相連,里頭共有三大院子,宋鈞住的是中間最大的雲開院,前有堂屋,她則跟著姚氏住在堂屋右邊的蘭竹院,前方庭園有一株合抱的榕樹外,也植有杏樹、梅樹和幾株美人蕉。

後院有幾小塊菜園子,另外還有豬圈雞舍,再過去也有馬廄,有兩匹高壯的黑馬及一頭騾,一旁搭建的棚子里還有馬車。

端看表相,宋家無疑是富裕的,但這麼大的宅第僅有姚氏母子兩個主子,穿的、用的甚至是吃的不見半點富貴,除了兩個上午前來幫忙灑掃整理的婆子,不見其他小廝或丫鬟,整座宅第安安靜靜的。

她也曾好奇母子倆怎麼獨自住在這麼大的宅院,還曾月兌口問出,姚氏頓時紅了眼眶,她就覺得自己問了不該問的事,不敢再探隱私,趕忙換了話題。

甘棠邊想邊漫步來到大宅子的正院,也就是宋鈞住的雲開院。此院共有四間屋,一間書房,一間寢室,一間空著,另一間則擺放了不少打獵的器具及一些做成標本的戰利品,有斑紋虎皮也有長角的鹿頭。

宋鈞從屋里走出來,他換了衣裳,一身黑色箭袖勁裝,肩上背了一把墨黑色長弓,箭囊里則有近十枝羽箭,再一細看,寬腰帶上還有一柄收進刀套的短刃。

一見甘棠過來,他神情溫潤,薄唇微揚,「開始吧。」

甘棠點點頭,紮起馬步像模像樣的打了一套簡易的健身拳法,打完後已經氣喘吁吁。

宋鈞拿了條毛巾給她,「今天就不要跟著我上山了。」

「呼——我可以的。」她臉蛋紅紅,接過毛巾擦了擦汗,再接過他遞來的茶水喝下,吐了口氣,仰頭看著他笑道︰「鈞哥哥,我們走吧。」

兩人出了門,將門關好,就往山道的方向走。

路旁一株大槐樹下,幾名年紀大的村婦及幾個小姑娘正彎腰曬一些菜干瓜果,一見兩人過來紛紛直起腰桿,尤其年輕姑娘更是急著整理頭發衣著,羞澀興奮的目光全數落在高大英挺的宋鈞身上,但一看到像個小跟班似的走在他身邊的甘棠,表情又變了,嫉妒羨慕恨啊!

「棠兒今兒又陪哥哥一起上山,會入山嗎?」一名婦人開口問。

「鈞哥哥不讓,只能到入口處,喬嬸嬸。」甘棠腳步未歇的朝婦人一笑。

「宋鈞,你身後這條小尾巴跟得可緊了,一起上山無妨啦。」喬嬸不介意那些頻往自己身上招呼的眼刀,曬得黑黑的臉上笑得燦爛。

「喬嬸,棠兒只是在練腳力,她比較想陪我娘采藥走醫。」

甘棠點頭正要接話,卻被其他姑娘一陣搶白——

「鈞哥哥,我也想練腳力。」

「我也想。」

「我也要當鈞哥哥的妹妹。」

村民們大多樸實憨厚,宋鈞的人品外貌甚至打獵的能耐都是村里第一,再加上他體貼心細,頗會逗女孩子開心,村里未出嫁的閨女們眼楮自然都黏著他,更重要的是他從小在村子里長大,知根知底的,想嫁給他的姑娘就更多了。

不過年紀漸長後,他開始謹守男女大防,與姑娘家說話雖仍是逗趣,也懂得看場合保持距離,私下絕不接觸,因而還被一些熱情姑娘嘲笑他古板、規矩多,其中說得最多的就是陸三娘。

眼下她也是擠到最前面,沒頭沒腦的喊著,「我也要。」

「三娘的哥哥還不夠多嗎?再加上宋鈞一個,你的婚事可就更艱難了。」一名婆子笑咪咪的打趣一聲,引來宋鈞感激的一督。

「我什麼都可以當,就是不當宋鈞的妹妹。」陸三娘嘟起嘴兒,不滿又撒嬌的看宋鈞一眼。

她自家哥哥就有六個,個個長得粗獷壯碩,疼她這唯一的妹妹是出了名的,只是也因為這些護短的哥哥,她已經十六了,婚事卻還沒個著落。

宋鈞開玩笑的吐了一口氣,「還好不當妹妹,我有棠兒一個妹妹已經嚇到了。」

「鈞哥哥——」甘棠也很配合的鼓起雙腮,面露不滿。

他疼寵的揉揉她的發,再做了個無奈的表情,讓其他小姑娘看著無比羨慕,紛紛埋怨,「真是不公平,宋鈞就對棠兒特別好。」

陸三娘執拗一定要宋鈞選出一個他喜歡的姑娘,他就沒搭腔了,也不需要他說話,其他小姑娘們已經圍上前去與她爭論為什麼一定要宋鈞說?

趁女孩們爭辯成一團,他帶著竊笑的甘棠沿著山徑往森林的出入山口走去,一到入口處即站定,這是他允許她練腳力可以到達的終點。

「先休息一下,你就往回走。」他說。

一如這段時間不知不覺養成的習慣,他扣住她的腰,將她抱到一旁幾塊相疊但表面平坦的大石頭坐下,讓她能與他平視。

甘棠的骨架縴細,加上發育並不明顯,誰也看不準她幾歲,但因她個性天真,常常纏著他問東問西,不知不覺間他就把她當成妹妹了。

也由于他高大英挺,她每每跟他說話,總要仰臉看他,又嬌嗔的抗議說脖子酸,他不得不將她抱到小石頭或階梯上,讓她能與他平視,好好的說話。

甘棠偷偷的深呼吸,好壓抑那快要壓不下的急促喘氣。

她也不知道她的體力怎麼那麼差,她看來健康,可走半個時辰便會雙腳乏力,好在她這陣子堅持練拳鍛練又陪著走路,總算能好好跟在鈞哥哥身邊。

宋鈞見小姑娘暗暗吐氣吸氣,一張俏臉通紅,額上盡是汗水,他掏了小毛巾給她拭汗,再將特別為她準備的小水袋遞給她。

就見她眼楮一彎,接過水袋咕嚕咕嚕的仰頭喝了好幾口,舒服了再將水袋遞給他,「鈞哥哥也喝。」

「我不渴,你喝就好。」他拍拍自己帶著的另一只大水袋。

甘棠有些小小的不滿,「帶一個水袋就好,這樣就是不把我當妹妹,而是外人。」她低聲咕噥。

「鈞兒,你這便宜哥哥可真疼棠丫頭呢,又是毛巾又是水的。」

山林出口處,一名黝黑勁瘦的五旬漢子笑望著小兄妹,身上背著一簍子乾樹枝走過來。

甘棠正鼓著暈紅的雙頰,這一听又覺得自己不該生鈞哥哥的氣,他可是除了大娘以外對她最好的人了,「鈞哥哥疼我,我也疼鈞哥哥啊,何伯伯。」

宋鈞笑看著心思都在俏臉上表露無疑的小姑娘,將她抱了下來,「口是心非,剛剛嘟囔著不滿的人是誰?知道我疼你就行,你跟何伯走吧。」

她皺皺可愛的鼻頭,仰頭看著他笑道︰「鈞哥哥當然疼我了,所以呢,我覺得我的腳力變好了,是不是可以跟哥哥進山?」

「不行,哥哥是往深山里打獵,你來是添亂。」這是斬釘截鐵的語氣。

她眼巴巴的神態立即變得蔫蔫的,有氣無力的向他揮手再見。

兩鬢斑白的何伯笑呵呵的領著心情欠佳的小丫頭往村里走。

何伯原本也是獵戶,但幾年前誤中他人捕獵的陷阱,在山上待了一晚才被人發現,一條腿壞了,如今走路一拐一拐,再也無法上山打獵,只能撿柴或看運氣能否在周圍打些小兔子或山雞。

宋鈞人好,知道他孤家寡人一個,不時送些獵物給他。

「對了,何伯伯,你昨天說的事兒還沒說完呢。」小姑娘扯了扯何伯的袖子。

「呵呵呵,何伯就知道你一定有興趣听,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這宋家雖是從外頭來的,但對咱們白水村的人來說可是大貴人呢……」

何伯叨叨說起了當年宋家老祖宗如何幫村民擊退山匪,又說那年蓋了那座大宅子讓村里人有多驚奇,後來陸續又有宋家子孫住進來,還都讀過書,所以挑媳婦也一律挑識字的。

「丫頭的便宜大娘也是識字,才讓宋老太爺挑來當孫媳的。」

「听來宋家很多人,怎麼大宅子只剩大娘跟鈞哥哥呢?」甘棠雖然不敢在姚氏面前詢問心里的許多疑問,但對何伯她可是能問就問,雖然何伯說的都大同小異,繞來繞去就那些話兒,但偶而還是會冒出些新鮮事。

「樹大分支,成家生子的陸續搬出去,這一、二十年下來走得多了,但那些年啊,宋家人都願意給村里的孩子啟蒙,博得好名聲,雖然如今只剩母子倆,村里人仍尊敬他們。」

「那大娘的丈夫呢?我听村里人說,鈞哥哥也還有一個哥哥的。」

聞言,何伯忍不住嘆了口氣,拍拍小丫頭的頭,「何伯告訴你,但可別在你大娘跟鈞哥哥面前說啊,當年他們說要離村去拜訪親戚,哪知一去不歸,這都有七、八年了吧,你大娘啊……」

何伯頓了下,突然又繞回先前說過的話。

甘棠知道這是何伯伯的糊涂病又犯了,便不再詢問,先帶著何伯伯回去,自己再慢慢走回家。

暮色乍現,下田的村民們紛紛返家。

宋鈞也自山上回來,他的腰間及手臂上掛著幾只山雞及兔子,「娘,棠兒,我回來了。」

屋里的姚氏跟甘棠連忙迎出來,將那些獵物接過手。

「你屋里的熱水早早就備好了。」姚氏一邊說一邊往廚房里去。

「謝謝娘。」

「熱水是棠兒幫你準備的,我忙著煮飯呢。」姚氏笑著瞥了甘棠一眼。

宋鈞又對甘棠道聲謝。

「不客氣,鈞哥哥快去洗吧。」她笑咪咪的推他一把。

宋鈞一向愛潔,往往上山一趟下來交了獵物,第一件事便是回自己屋里洗澡,多年來已成習慣。

淨房里,果然浴桶里已有大半溫熱水,一旁放了乾淨的衣物、毛巾及一塊香胰子,他月兌衣沐浴,待一身清爽,隨即往廚房里來。

「鈞哥哥,快過來,這是我下午親手做的甜糕,大娘說很好吃,可我第一次做,不敢做多,就留一個給鈞哥哥。」小姑娘雙眸熠熠發亮。

姚氏正坐在桌旁,聞言抬頭愧疚的看了兒子一眼,但仔細再看就能發現,她眼眸里的笑意顯然更多。

宋鈞眉頭微皺,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鈞哥哥快吃嘛,真的很好吃,大娘也這麼說。」她自己也嘗過了。

宋鈞看著小姑娘期待的目光,只能硬著頭皮拿起來品嘗,一入口,眉頭皺得更緊,考慮著要不要直接吞下去。

「不好吃嗎?」甘棠眼目不轉楮的盯著,看到他的表情變化,語調都低下來了。

他看了低頭憋笑的母親一眼,這甜糕本該是甜的,可入口卻是咸得難以下咽,就連口感吃來也甚為怪異,也許連配料的量都是錯的。

「好吃吧?」姚氏故意再問,就想看看兒子舍不舍得小人兒難過的表情。

「……好吃。不過棠兒,鈞哥哥對糕點比較不喜,下回別再做了。」他逼自己舒展眉頭。

「好啊,那我就選鈞哥哥喜歡吃的糕點來做,我請大娘教我,再做給鈞哥哥吃。」她笑盈盈的說著。

他只能尷尬的笑著應下,依她剛剛做的糕點,他懷疑她根本連糖跟鹽都分不清,再說了,母親的廚藝本就教他嘆息,讓母親來教甘棠?宋鈞頓覺心累,前景晦暗。

姚氏幾乎要憋不住笑意,連忙招呼,「行了,先吃飯吧。」

三人將灶上溫著的飯菜都移到廚房相鄰的屋子。

長桌上擺著四菜一湯,炒得焦爛的野菜,不夠軟爛的紅燒炖兔肉,結成塊狀的青蒜炒蛋,一條煎得四分五裂,骨肉分離的魚,至于湯品則是過于濃稠的青蝦丸羹,目測還有沒有打散且結塊的木薯粉。

宋鈞額際微微抽痛,他後悔今天太晚下山,才得面對這一桌慈母親手做的愛心晚餐,但想是這麼想,他還是極認分的坐下來用膳。

姚氏邊吃邊覷著兒子,她篤信做菜也是看天分的,自己就沒這方面的慧根,跟兒子相比她的實力就差多了,所以當兒子救回了一個受傷的小姑娘時,她還有點擔心自己的廚藝會被小姑娘嫌棄,沒想到……

「好好吃喔,大娘煮的飯菜真是好吃!」

甘棠適時的抬頭贊美一聲,引來姚氏開心的笑容。

遙想兩個月前,剛听到小姑娘這麼說時,她還以為只是客氣話,但這麼長時間下來,小姑娘確實是真心實意喜歡她的手藝,讓她突然恢復了幾分信心。

本來嘛,過去丈夫跟大兒子在家時就從未嫌棄過她的廚藝,就這小兒子的嘴特別刁,要她改進改進再改進,後來見她是扶不起的阿斗,就舍了「君子遠庖廚」這話,俐落乾脆的挽起袖子自己來。

平心而論,小兒子的廚藝絕對不俗,做的飯菜也的確比她好吃,不過再瞄瞄吃得津津有味的漂亮小姑娘,她相信自己做的也不差!

想到這里,她得意洋洋的目光又落到兒子身上。

宋鈞正努力咀嚼一塊快咬不動的兔肉,莫可奈何的接收母親的挑釁目光,再無力的瞟了替母親翻案的小人證。

嗯,吃得笑眼眯眯,難怪她那麼快就能贏得母親的喜愛,除了乖巧愛笑外,能臉不紅、氣不喘的對著母親的廚藝贊不絕口,他真心佩服。

「大娘煮什麼都好吃,最最好吃了。」甘棠又說。

這一句話摻雜太多水分,他是堅決不信的,他對自己的舌頭及視力還是很有信心的,同樣的,身為她的鈞哥哥,他覺得有必要讓她嘗嘗什麼才叫「最最好吃」。

翌日,天微微放光,宋鈞特意早起,準備用白面做肉餡餅,沒想到一到廚房,母親已經做了一半的蛋餅皮,正往灶邊烙呢。

「我把這些做好就好,鈞兒就做你想做的,我早點兒歇手。」

姚氏看得很開,兒子有想吃的,還自己動手了,她哪會擋著他滿足他的口月復之欲。

宋鈞自小貼心,長大更體貼,從來不會當面奚落母親的廚藝,「母親做得也好,兒子也喜歡。」

「娘知道,你跟棠兒的嘴巴一樣甜呢。」姚氏手上的動作未歇,笑得開心。

母子倆忙碌不久,甘棠也在洗漱完後直奔廚房來,可惜母子倆手快,甘棠實在沒有插手之處,就準備碗筷等吃。

早膳備好,長桌上,宋鈞跟甘棠都貼心的先拿了姚氏做的蛋面皮卷。

宋鈞有點無言,面皮太紮實又沒味道,得咀嚼好久才能嘗到面皮淡淡的甜味。

姚氏對吃食不挑,基本上能吃飽就好,也許這樣的低標形成她的好胃口,但看到兒子邊吃邊看著甘棠,見她吃完一片就俐落的挾了他做的,呈金黃色的肉餡餅,「換吃這個。」

知兒莫若母,這孩子是卯足了勁要讓甘棠就他們母子的廚藝分出高下呢。

宋鈞盯著甘棠,再怎麼不挑食,剛剛的口感咬起來就不好吞,得多次咀嚼,他做的肉餡餅就可口多了。

甘棠邊看著他邊咀嚼著,明白鈞哥哥是要問她覺得好不好吃,可她真的吃不出兩者有什麼差別呀?

她萌萌的眨眨大眼楮,咽下後問︰「這兩個口感有差嗎?」

宋鈞都想暈了,何止口感有差,他娘做的餅皮明顯較粗糙還有點刺舌,他蹙眉問道︰「我娘做的好吃?」

「嗯嗯,非常好吃。」怕他不信,小姑娘用力的點點頭。

「我做的也一樣好吃?」

「是啊,一模模一樣樣的好吃。」她甜甜的說著。

宋鈞看到她眸中的真誠,頓覺心髒無力,額上三條黑線。

室內寂靜無聲,姚氏憋了一肚子的笑意,雖然她也覺得自己今天的面皮做得很不錯,差兒子的只有一咪咪,但小姑娘的回答與兒子臉上的表情實在很逗人。

「娘去整理一下藥材,我看你今兒是不準備上山了?」

宋鈞看著母親背過身,快步走開還邊抖動的肩膀,再看著嬌甜動人的小姑娘像只小倉鼠般一口一口慢慢的吃著餡餅,一臉滿足,他突然有點頭疼。

小姑娘吃完,很優雅的舉杯喝茶,又掏出帕子輕輕的拭了唇。

這是小姑娘食畢的習慣,沒人教,動作自然,顯然是做慣的,這也是他跟母親感到矛盾之處,尋常百姓家的小丫頭可沒這麼講究,她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失憶的甘棠就如這白水村的村人一樣,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雖然恬靜平淡,但她知足而上進,而姚氏眼中的她還多了一樣體貼。

宋家是村中的大戶,也因是外來戶,村中老人偶而在茶余飯後閑聊時,就會忍不住說起宋家的舊事。

總的來說,傳說宋家祖輩是在外經商賺大錢,卻在看盡繁華後選在這偏遠寧靜的村落買良田、蓋屋子好落地生根。

只是他們東拉西扯時總會不經意的說出些什麼,等意識到不小心踫觸到宋家的隱諱事後又默契一致的急轉話題,任由小輩們好奇心泛濫,一再詢問也不肯再提。

然而,甘棠即使听了村中不少宋家的陳年舊事,也不會到姚氏面前問個究竟。

其實有些事姚氏不說,村里上了年紀的都曾听自家長輩說過。

若從宋鈞的曾祖父開始算起,宋家在白水村落戶已有四代,也開枝散葉成為村里最大的家族。

然而二十年多前開始,宋氏族人陸續離村,說是另有發展,一年年遷走的戶數愈來愈多,宋家大宅內從住了二十多人,到最後只剩宋鈞這一家子。

就這樣過了許久,直到七年多前,宋鈞的父親及大哥出了一趟遠門就音訊全無,事後也有兩戶族兄前後離村尋人,奈何也沒再回來。

丈夫及大兒子消息全無後,姚氏雖然一夕間白了半邊頭,仍舊如常拿著搖鈴走村串街的行醫,一邊拉拔著年幼的小兒子,對外界的關心也只淡淡說著,「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所以這麼多年下來,宋家並未辦喪。

宋氏族人除了宋鈞如今所住的大宅院外,早年附近也有幾戶親戚,但幾年下來也遷出得差不多了,認真算了算,還有兩家與宋鈞家往來較熱絡,分別是住西邊坡上的宋佬家及東坡道上的葉家。

宋佬家共有三房人,宅里有三座獨棟的院子,三房人各佔一院,每一院皆有門廊相通,要說宋家老宅是白水村第一大宅院,那宋佬家就是第二大宅第。

兩家沾著親走得近,這些年來宋佬家的年輕小子都被送到大城上學,姑娘們則一個個嫁出去,再幾年,年輕小子也在城里成親生子,留在村里的都是發禿齒搖的長輩,說是習慣村里的生活。但隨著他們一個個去世,宋佬家僅剩一個執意不去大城巿享福的宋爺爺,也因此孝順的宋家二爺便帶著妻子回來陪老人家住。

基于幾代長輩間累積下來的情誼,宋鈞對宋佬家的三位長輩也很有心,三天兩頭就會將獵物送一份過來,或是過來坐坐聊天。

但在宋二爺離村去找失去聯絡的宋鈞父兄又一去不回後,宋二爺的妻子就怨上姚氏跟宋鈞,不願與之來往。

至于葉家,村人知道是宋鈞家的遠親,宋鈞的曾祖父到白水村時,這葉家因家鄉遇旱不得不離村,輾轉聯絡上了,因而也跟著過來落了戶。

葉家的小輩葉騰文,與宋鈞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兩人以表兄弟互稱,葉家在城里有一家客棧鋪子,葉騰文成年後就去鋪子幫老子干活,有時一個月或三個月才回村一次,村里是他老娘跟老女乃女乃同住。

這一日,他坐上馬車,買了一大堆東西就往宋家的大宅來。

正巧,馬車甫在門口一停,姚氏、甘棠跟宋鈞一起走出來。

葉騰文下了車,朝三人一笑,「還好趕上了。」他交代駕車的小廝將一車的米食、雜糧、布匹及鮮果等都送進屋去。

不意外的,姚氏開始念叨,「你這孩子怎麼又送東西來了?」

「宋大娘,不用擔心,我已差另一輛車送去我家了。」葉騰文咧開嘴笑。

姚氏無奈,家里人少,吃用不多,為此早已婉拒多回,但葉騰文每次回村總要送東送西,理由還很充足,說葉家祖輩若沒有宋家祖輩拉一把,現在都不知道還有沒有他這號曾孫一輩出生呢。

在村里遇上了,葉騰文的娘親跟女乃女乃也以同樣理由送些吃食用品,姚氏退也退不得,久而久之也只能接受葉家的好意。

姚氏總期盼著哪一日宋鈞能有大成就,能再拉葉騰文一把,還這人情,但眼下怕是遙遙無期,兒子就是個獵戶,如何出人頭地?

不同于姚氏的心緒糾結,甘棠直勾勾的看著葉騰文,他同宋鈞一樣高大英挺,只不過葉騰文多了股斯文氣息,整個人看來文質彬彬,就像鎮里的讀書人。

葉騰文的目光也落在宋家的新成員上,小丫頭黑亮的頭發盤成雙圓髻,五官精致,膚白細女敕,是個妥妥的小美人兒。

他朝她溫潤一笑,「小姑娘無恙了,上回我回村子時,你還躺在床上病懨懨昏沉沉的,眼下倒是雙頰嫣紅,透著健康活力。」

「托騰文哥哥的福,那時你可說了,『小可憐,快快好起來,騰文哥哥帶你玩啊』。」甘棠笑咪咪的復誦當時听到的話。

葉騰文不掩驚訝的道︰「你竟記得?」

甘棠俏生生的點頭,「當然,我記憶力最好了!」說完想到什麼,她咬咬下唇,精致的臉上微紅,「呃……以前的忘光了,但在白水村的事兒都記得很清楚。」

說到這點還真神奇,姚氏母子發現她很聰敏、腦袋好,兩人只要介紹過一回,第二次再見面,該人姓名、家中情況小姑娘都記著。

「時間不早了,你們聊吧,我要上山采藥。」姚氏還有正事要做。

「我陪大娘去。」甘棠馬上接話。

但姚氏拒絕了,甘棠自是撒嬌的請求再三,又拉宋鈞說好話,宋鈞都要心軟了,沒想到姚氏依舊不松口,倒是找了個差事,讓小姑娘將放在後院的藥材曬一曬。

甘棠是失望的,但也知道姚氏說一不二的個性,再想著一樣是幫了忙,就不拗了,開心去干活。

葉騰文若有所思的看她背影一眼,才看著姚氏笑道︰「嬸子下山後,我應該也回鎮里了,客棧里一大堆事,待會兒看看我娘跟女乃女乃就要回了。」

姚氏明白的點點頭,「下回多待會兒,嬸子做桌好菜請你。」

「謝謝嬸子。」

姚氏先出了門,宋鈞跟葉騰文則去了書房。

「她……確定沒問題?」葉騰文語氣有些擔心。

「確定。」說到小姑娘,宋鈞的表情和緩了些,「她雖失憶,但開朗活潑,善良貼心,我真當她是妹妹。再說了,過去我得處心積慮,想方設法博得我娘開心,自從她到我家,我娘臉上的笑容多了,也省了我不少事。」

「听來很好,但小心駛得萬年船。」葉騰文總是無法放心,這幾年太多人因「那件事」喪命了。

兩人都沉默下來,最終還是宋鈞先開了口,「你那里有沒有我父兄的消息?」

葉騰文一听,便明白宋家父子離家前留給宋鈞的影衛也沒查到他們的消息,「沒有。」

室內再次陷入寂靜。

宋鈞……不,其實他應該叫趙鈞。

追溯家史,趙家是隨太祖皇帝平定天下的功臣,初代受封開國公,也是當朝臣子的最高頭餃,卻在趙鈞的曾曾祖父輩被誣陷叛國,慘遭滅門之禍。

彼時趙鈞的曾祖父不過十歲,由其父的心月復冒死救出,再由幾名侍從老僕或護送或犧牲生命的將人護送離京。

葉騰文的老祖宗也是當年護送趙鈞曾祖父逃出的老僕之一,當年趙家遺孤為了活下去,不得不隱姓埋名,就連「宋」都是借了他老祖宗母親的姓。

所以,對外他跟宋鈞是表兄弟,但實際上他只能算是宋鈞的下屬,只是一起長大,也有兄弟情分。

「我爹派到京城的人仍盯著曹氏一家,曹家家主很難應付,到現在也沒少派人四處找尋趙家舊部,找到一個殺一個,從不歇手。」

聞言,宋鈞繃緊了臉色。

葉騰文嘆了聲,拍拍他的肩膀,「我爹讓你歇了復仇的心思,守著你娘好好過日子。」

葉家人除了幾個老的留在白水村,其他年輕一輩看似在各大城鎮生活,但其實仍謹守著祖訓,永遠是趙家的家生子,效力趙家。

「哪一天,若葉叔能忘了他是趙家的家奴身分,別以這樣的身分箝制你為我辦事,我便考慮不復仇。」宋鈞抿唇道。

葉騰文對好友刁鑽的回應沒什麼太大的感覺,這麼多年來,他的回應千篇一律。

唉,老的小的同樣冥頑不靈,他雖然明白,但也不能不听父親的話,聳了聳肩,「反正我話帶到了,我先回家里探望我娘跟女乃女乃。」說完再次拍拍宋鈞的肩膀離開。

宋鈞慢慢踱步到窗口,定定的看著窗外,佇立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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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對宋鈞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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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遭到陷害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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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兩人同行多登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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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攛掇地痞做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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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壞人都受到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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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找回熟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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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眾人聯手救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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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小姑娘情竇初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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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惡人聯手害甘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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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逾時未歸惹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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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二房嘴臉太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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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一同進京回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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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暗中計劃洗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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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朝翻身成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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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失散多年終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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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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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一切事情的開頭

「不好了不好了!大少爺驚馬死了!」

太和三年,曹首輔最疼寵的長孫在參加皇室春獵時墜馬身亡。

當時的大夏王朝有兩大勢力,一為當年幫助太祖皇帝打天下的趙家,一為首輔曹家,雙方看似勢均力敵,但因為趙家把持兵權,子弟在朝堂上也都身居要職,因而即使曹首輔耗費多年培植自己的親信,努力在朝堂上佔有一席之地,仍只能屈居于趙家之後。

因此,當曹家出了一位名滿京城,文采武藝都是一等一,還深受皇上倚重的後輩時,曹首輔就將曹家能再上一層樓的希望全放在這個長孫身上,如今卻听到長孫驟逝的消息,讓他硬生生吐了一大口鮮血。

事後調查,曹大少爺是因馬匹被從森林里奔逃出來的一頭公鹿驚到,猝不及防下不慎墜馬,被馬兒踩踏而亡。

但在曹家人細細追查下,發現當時那頭公鹿是被趙家後輩追逐著跑過來的,因而奏請皇上治那位趙家後輩的罪,一命抵一命。

但此事實在是曹大少爺運氣差,因而皇上只是小懲,曹家人卻就此恨上趙家。

趙家長期壓曹家一頭,誰知趙家後輩是不是見長孫太優秀故意為之?

曹首輔在悲傷忿恨之余,內心產生了一個瘋狂的想法,最疼愛的長孫不能就這麼孤單的死去,他要趙家所有人賠命!

再說只要趙家垮了,曹家把持朝堂勢力的夢想就不遠了。

彼時曹家女與趙家女正在爭奪後位,曹首輔與一干親信細細籌謀,偽造通敵信件,收買了趙家軍副將,讓其寫下自白書等,栽贓趙家意圖謀反。

皇帝見到人證、物證俱全,龍顏震怒,趙家被抄家滅族,男子殺頭,女子充作官妓。

然趙家一門忠烈,不少人暗中出手相助,讓趙家血脈不致死絕,再加上趙家自己的暗衛與明衛拼死救援,趙家還是逃出不少子孫。

曹首輔得知這個消息,下令全面追捕,只要一有趙家人的行蹤,不管是真是假一律殺掉,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

為此曹首輔還特意培養了一批死士,要他們及其後代無限期追殺趙家後人,不死不休!

此舉除了是要為長孫報仇,還因為趙家得天獨厚,子孫各個才貌俱佳,他絕不允許趙家還有卷土重來的機會,趙家必須死絕!

而在經歷一次又一次的追殺後,為護住最後一絲血脈趙鈞,趙承軒父子向接替暗衛頭子的影子下了死令——

如果他們父子遭遇不幸,趙家復仇洗刷冤屈之事就此埋葬,他對趙鈞下的任何命令都可以執行,但回報的內容絕對不能激起趙鈞想報仇的念頭。

趙家已經犧牲太多人,他們只希望這唯一的血脈能平安長大,過著平靜日子。

只是,趙鈞與鹿璃的相遇,注定了趙家的冤屈得以雲開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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