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加了兩小時的班之後,淳于娜好不容易在大家享用晚餐的時間走出了公司大門。
她默默地走上了人行道,腦子裡想的不是別的,而是待會兒該用什麼食物來滿足她叫囂的五臟廟。是的,她餓扁了,很扁很扁……
好吧,吃涮涮鍋,可以隨時加點食材,省得她吃不過癮。
當她心中決定好了晚餐吃啥,她便停下腳步四處張望,看看公司附近哪裡有好吃的涮涮鍋店?
視線由近而遠地放出,很快地,她一點二的好視力只需放到二十公尺的距離,兩個又大又閃的招牌以前後之姿映入她的眼底。
太好了,不用走太遠就有涮涮鍋店,要不然空著肚子她實在沒力氣回到住家附近再找吃的了。她揚起唇角,舉步向前。
來到兩家比鄰而居的涮涮鍋店前,看著兩家店透明的大落地窗前所放置的小黑板,上頭寫滿了各式各樣不同的折扣及特價鍋類,可以想見兩家店搶生意搶得凶,但這倒也給了消費者撿便宜的大好機會。
但對淳于娜來說,再便宜也吸引不了她的消費,她注重的是乾淨衛生的用餐環境,只要不要難吃到吞不下肚,在整潔的環境下吃東西,她都能不浪費地將所有食物吃光光。
因為曾有人告訴過她,浪費上天恩賜的食物,死後不幸下地獄的話是要吃「噴」的,老天,她一點都不想吃「噴」好嗎?
嗯……吃不吃「噴」不是重點,重點是兩家店都乾淨且明亮,她要挑哪間呢?站在兩家店的中央,淳于娜決定多花一分鐘來點兵,點到哪家就吃哪家。
「國王下山來點兵,點到誰……」淳于娜不止發出微小的聲音唸著,纖細的指頭甚至左右來回跟著點兵,但這時耳裡卻傳來車子的引擎聲響。
她分心轉頭望向大馬路,接著嘴裡的點兵點不完,指尖也忘了是指著左邊還是右邊……
沒有尖銳的剎車聲響起,因為那輛車的駕駛根本沒踩下剎車。
「砰!」一聲巨響後,緊接著是大片玻璃的碎裂聲響及人群的驚聲尖叫。
耳裡傳來混亂的聲響,但淳于娜卻什麼也看不見。
伴隨著她的,是一抹黑到不能再黑的黑,而伴隨著黑暗的,是靜到不能再靜的靜。
她的世界在瞬間沉靜、黑暗……
※※※※
當她的世界再次放光明,不再只有黑暗,不再只是靜止無聲息,她看見了一片的白,然後是一陣焦急地叫喊她的聲響。
「娜娜、娜娜……」淳于安低喚著,卻不敢冒然觸碰病床上的人兒,雖然醫生說她除了些許的小擦傷之外,目前看來是無大礙的。
淳于娜看見白色的天花板,腦子仍是一片空白,但耳邊不斷傳來二姊的整音,這才讓她迷茫不清的神智一點一點地以龜速回籠。
「二姊……」淳于娜叫喚著,乾渴的喉嚨卻讓她的聲音聽來粗啞不已,像個老婆婆似的。
「太好了,妳終於醒了!先別急著說話,我先請醫生過來看看妳。」語畢,淳于安按了鈴請醫生過來病房一趟。
在等待醫生到來的空檔,淳于安先簡單地告訴淳于娜:「妳倒楣地在人行道上出了車禍,醫生說妳除了一點皮外傷之外並無大礙,但還是再檢查一下比較好。」
見妹妹醒來了,淳于安吊得老高的心終於放下了大半,剩下的大半還是要醫生再次確定妹妹真無大礙再說了。
人都昏迷了二十四小時,其他姊妹無法在最短的時間內趕來醫院,等待的時間真是教人又急又慌,所以最後淳于安才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喊著小妹的名字,沒想到人還真的被她叫醒了。
很快地,醫生來為淳于娜做了基本的檢查,但因為她曾有昏迷的情況出現,最後仍是要求她再留院觀察一天,而身上的皮肉傷多是玻璃割傷的,傷口不深也不大,小心照顧就能痊癒。
喝了口水,乾涸的喉嚨有了些滋潤後,淳于娜這才開口問道:「我為什麼會被車撞?撞我的人呢?」
她的記憶只停留在最後的點兵上頭,接下來的事情她腦子一片空白,最多也只隱約記得一些刺耳的尖叫聲。
「真的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妳的狀況,那就是——『衰小』。撞妳的是個剛拿到駕照的年輕學生,他車子在路上爆了胎,他只好鬆了油門打算將車子滑行到路邊,但好死不死地,居然誤把油門當剎車,所以在人行道上的妳才會倒楣地被撞上。」平時個性還算溫和的淳于安一回想起事件的起始,情緒也很難不激動。
她嚴重懷疑小妹今年犯太歲,所以才會沒事站在人行道上都能飛來橫禍。
晚一些有空檔時,她要去翻翻農民曆,若真犯太歲,就等小妹出院再帶她去廟裡安個太歲,沒犯也得去求個平安符,要不她真不能安心啊!
「所以,我身上的傷是被擋風玻璃割的?」
「不是,因為車速過快的緣故,妳被撞飛了起來,整個人直直地撞上後頭店家的落地窗,整片玻璃都碎裂了,妳也摔入人家的店裡去,這是聽目擊者說的,還說老闆差點被這件意外事故嚇得心臟病發呢!」
說著,淳于安的聲音不自覺地放柔,心中非常感謝老天爺沒在這場意外中收了小妹這條小命,只給了她一些皮肉傷,真是萬幸啊!
「那還有其他人受傷嗎?駕駛呢?」淳于娜有些不安,聽二姊的敘述,看來撞擊力道不小,她算是命大,但別人呢?
「沒事的,除了妳之外,其他路人甲、乙、丙、丁都沒事,就連那白癡駕駛都毫髮未傷。」除了嚇到大哭以外都沒事。「還好,那個嚇到快『挫賽』的小鬼沒有肇事逃逸,沒笨得擔下這條罪名,他乖乖地一路跟到醫院來,主動向警察說明了一切,也願意負起所有的責任,不會肇逃的。」
就是看在他雖然哭得慘不忍睹,但比起那些所謂的男人有肩膀多了,所以她並沒有對他惡聲惡氣的。
她告訴他,只要小妹無事,她們可以不向他追討醫藥費以外的賠償。
不論他家境如何,這件意外他除了車毀,還得賠償店家的損失,算來他也夠倒楣的,而她們淳于家也不缺這點錢,沒必要這麼不饒人。
「等妳出院了,我們到廟裡求個平安,也順便收收驚,妳收我也收,真的快被妳嚇死了……」
※※※※
多住了一天院,淳于娜做了各式各樣的檢查,醫生對於這個發生重大車禍卻幾乎毫髮未傷的病人感到相當神奇。
這場車禍的新聞他也看過,肇事的車輛車頭幾乎全毀,駕駛因為安全氣囊的保護沒受傷,但遭受強大衝撞的淳于娜可是什麼防護也沒有,連他這名信奉科學的醫生都不免要說,她真的是福星高照、有神人護體啊!
最後,醫生囑咐淳于娜若有任何不適,須立刻返回醫院做詳細檢查,他深怕她受到的衝撞雖沒有造成嚴重外傷,也許會有無法立即反應的內傷,身為醫生,他無法給出百分百的保證,只希望她的好運可以這麼地延續下去。
淳于娜如願地在淳于安的陪伴下出了院,回到她溫暖的小窩。
「唉,才離開兩天,怎麼我有種離開了二十天的錯覺呢?」淳于娜用力將自己拋進柔軟的沙發裡,擁著她最愛的抱枕用力地呼吸,像是要在瞬間找回屋裡所有熟悉的一切。
「別那麼粗魯,小心妳手上的傷口。」淳于安坐進另一張單人沙發裡,忍不住開口叨唸了下。
「又不會痛……」淳于娜小聲地嘟嚷著,沒讓聲音真的飄入姊姊的耳裡。
這兩天二姊受的驚嚇要比她本人多太多了,至少在事發的當時,她昏了過去,壓根沒了知覺,又怎麼知道要怕呢?
醒來後,身上只有一些幾乎感受不到疼痛的小傷口,要不是她要求二姊上網抓那則車禍新聞給她看,親眼驗證撞毀的車頭及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她還真的很難想像她就是這起車禍受害的倒楣路人。
反觀二姊,守在病床邊看著陷入昏迷的她,心底不知有多麼擔心,臉上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樣子看起來比她慘多了。
「二姊,妳別擔心我了,回家好好睡一覺,妳看起來真的很累。」不是她這個當妹妹的沒良心,屋裡連張床也沒能提供,而是她這個姊姊有認床的壞習慣,到哪都睡不好,唯有在她自己睡慣的大床上才能擁有良好的睡眠品質。
「不用了,還是再陪妳兩天保險一點。」好好的睡覺跟小妹的健康哪個重要?當然是後者了,這是毋庸置疑的,失眠個幾天她可以忍受的。
「嗯……好吧,隨妳,真受不了了就回家去,我想我是真的沒事。」淳于娜如同往常般拿起電視遙控器打開電視,抱著抱枕半臥地盯著螢幕,不時還發出低低的笑聲。
起初,看著綜藝節目裡的諧星們搞笑,她耳裡會傳來另一個聲調與她相仿的笑聲,但漸漸地,笑聲只剩下她一個人的,另一個消失了。
淳于娜轉移視線,看到自家二姊已經歪著頭睡著了。
她起身回房,拿了件薄被輕輕覆在淳于安身上,接著便回到原本的座位及姿勢,唯一不同的是將電視音量調小,近乎無聲。
雖然二姊睡著了,但她很快就會因為身體僵硬而醒過來,就算嘴巴上不抱怨,也會整天繃著一張臭臉。
唉!看來等她醒了,還是堅持趕她回家去,她可不想整天面對那張臭臉。
※※※※
四十分鐘後,淳于安果然因姿勢不良而醒來,並且擺出一張臭臉。
淳于娜好說歹說地勸她回家去,但固執的她說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無奈之中,淳于娜敗陣下來,只能暗嘆自己多了個牢頭陪伴了。
好吧,再忍耐兩天她就要回公司上班,這麼一來二姊就會乖乖回家去了。
晚餐時間,淳于安的手機響起,一旁的淳于娜從她的對話中知道是大姊打來的,她住院時,姊姊們關心的電話沒斷過,想必大姊打給二姊也是來關切她的身體狀況的。
當二姊與大姊的通話結束後,淳于娜得到一個令她鬆了口氣的消息──
「等等吃完飯我要回家去了。」
淳于安丟出這句話後,淳于娜反射性地想接話,說些要她別擔心什麼的,只是話還沒能說出口,二姊的下一句話卻讓她苦了一張小臉。
「等等大姊就到了。」淳于安不是沒看見小妹臉上那抹開心的表情,當然,那只是一閃而過,現在可是張小苦瓜了。
淳于家的大家長淳于謙在四十五歲那年便過世了,那年老大淳于愛不過十八歲,老麼淳于娜只有十一歲,而母親因為父親的過世,也在隔年跟著走了;雖然父母留下一筆不算小數目的基金,沒讓家裡孩子的生活陷入困苦之中,但所有管教的重擔自然落到當時年紀最大的淳于愛身上,成了標準的長姊如母。
「二姊,待會兒大姊若唸我,妳可要救救我,妳也知道的,我只是個無辜的受害者。」淳于娜可憐兮兮地嘟著小嘴。
從小她就是家裡最會犯錯的孩子,自然也是挨最多罵的那一個,但現在她長大了,不想再挨罵了。
聞言,淳于安睨了淳于娜一眼。「妳當大姊這麼是非不分嗎?」
「對不起……」大姊就是頭腦太清醒了,該有的關心絕對少不了,長年拉拔著三個妹妹長大,也夠辛苦了,她只是不想再增加大姊的負擔,畢竟她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年要大姊抱著才能入睡的小女孩。
※※※※
台北這個城市一直是個不夜城,白天喧囂的車陣聲讓這個城市吵嚷不已;入了夜,燈火輝煌,照亮每個寂寞的角落,讓每個不想寂寞的人們選擇一個角落安身,至少……明亮燦爛的燈光照耀了人們表面上的寂寞,心底的寂寞就讓人們自個兒去找撫慰吧!
入秋的夜,帶著些微冷涼的夜風撫過每個在街上行走的人們,其中也包括了淳于娜。在這個看似一般的夜裡,看似平凡的人海裡,她只當自己也是平凡的其一。
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很平凡的,撇除兩個星期前那場意外的車禍事故,人人對她只得輕傷的好運嘖嘖稱奇之外,她的生活一直很普通,至少在今晚之前一直是的。
淳于娜不知道自己成了某「人」的獵物,更不知道在遙遠的百尺高空外,另一「人」正站在高點的避雷針上,一雙冷冽的瞳眸似是劃破了空氣,落在獵物與獵人之間。
事實上,說他站在避雷針上也不正確,因為腳底與針端之間尚留有約莫十公分的距離,說是站,不如說是飄。
是的,他飄浮在黑夜之中——等待。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當然,那獵人並無所知,成了獵物的淳于娜更是什麼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日子回歸了正軌。
出院那天,她以為大姊只不過是到家裡看看她的狀況如何,畢竟她出事的當時與住院的期間,大姊人在韓國工作沒能趕回來。
但她錯了,大錯特錯,大姊一下飛機根本沒回家先安頓好自己,而是直接拉著行李來到她的小窩裡,並且住下了,這一住就是十天。
而原本只打算向公司多請兩天病假的淳于娜,在大姐淳于愛的堅持下,硬是請了十天的病假。
她抗議過的,明明身上沒病沒痛的,為何硬要她留在家裡長霉呢?但她所有的抗議全在大姊威嚴的注視下自動失效。
「別讓我擔心。」淳于愛淡淡的一句話便勝過了一切,毋需再多的解釋。
自從父母親相偕離開人世之後,是大姊教導她一切,也為她承擔一切,她自小也不斷地告訴自己,長大後要讓大姊輕鬆,至少別讓大姊再為她擔心了。
所以,縱使這十天大姊像個牢頭般步步跟隨著她,甚至堅持跟她睡在同一張床上,她一點抱怨也沒有;只要能讓大姊安心,這牢蹲再久都無所謂。
待她身上的傷口全數癒合,剛好不長不短十天整,大姊像是確認了她真的無礙,醫生所擔心的內傷也沒有浮現,這才又細細囑咐她小心照顧自己,而她也正式脫離了像是蹲牢的日子,並且回到公司上班。
雖然是個剛畢業的社會新鮮人,現職外商公司的小助理一名,但淳于娜深覺自己真的挺幸運的,同事間的相處大致不錯,職場黑暗也沒被人黑太多去,多數的同事見她無事回來上班都笑著歡迎她。
上了三天班後的今天,剛好是快樂星期五,幾個要好的同事相約下班後一起吃飯唱歌,變相地為淳于娜慶祝順利度過這場橫禍。
這天淳于娜過得十分開心,但她是個生理時鐘非常準時的乖孩子,晚間十點過後她就想睡覺了。
所以這場慶祝會她提早離席,因為瞌睡蟲不斷向她來襲,她不得不投降。
晚間十點四十分整,淳于娜步下公車,拖著疲憊的腳步緩緩步行著。
從公車站到她的住處步行只要五分鐘,但現在已過了她平時上床就寢的時間,抬起的腳步漸重,感覺只有五分鐘的路程硬是變成了十分鐘,她腦子裡只有三個字重複地轉著——想睡覺、想睡覺、想睡覺……
雙腿很沉,眼皮也很沉,淳于娜只能機械式地動作,並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小心自身安全。
但,她明明已經注意了,而身邊也沒有任何人與她錯身而過,離她最近的路人甚至在她前頭走著,兩人之間至少有十公尺以上的距離,更別說他們行進的方向是一致的,那麼……事情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她明明走在人行道上的,一旁都是住宅,她甚至不是站在小巷弄口,但為何一個眨眼……不,連眨眼也沒有,人就進了小巷之中?
一切都是在極短的瞬間發生的。
她只覺得一陣過分冰冷的冷風迎面向她襲來,那感覺讓她全身無法自制地戰慄,然後,她便置身在這昏暗不明的小巷弄之中,並且看見一名男子在她身前,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尺。
先不論她是如何置身於這個小巷之中,昏暗不明的地點再加上一個陌生男人的出現,就夠教人警戒及害怕了。
寒毛豎立,膽子偏小的淳于娜十分驚恐,她第一個直覺是自己碰上了暗夜惡狼,而她成了對方待宰的小羊。她很可能將會受到暴力的凌辱……
有了這項認知,縱使害怕得全身發抖,她仍是一手抓著隨身包包,另一手伸入包包內側的暗袋內握著防狼噴霧。
「要錢的話我給你……請別傷害我。」淳于娜不止全身顫抖不止,連出口的聲音也是。她不是唬弄那陌生男子,若他真是要錢,這包包都給他吧!膽小的她只求對方別傷害她。
這條小巷她每天上下班或出門買東西都會經過,但她不記得小巷有這麼暗。她站的位置前只有一盞似乎快要壽終正寢的路燈,光源十分微弱不說,那個讓人打寒顫的男人正好背對光源,她根本看不清他的長相,除非他稍稍移動一下位置。
陌生男子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移動腳步向前,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成一臂之長的短距離。
淳于娜瞪大眼,連呼吸都不敢,心臟因為強大的恐懼感而劇烈跳動著。
她不願被恐懼所掌控,因為一旦如此,那她的下場可就慘了!有了這項認知,即便手顫抖得不像話,她還是快速地拿出噴霧器,打算跟那男人拚上一拚──她感覺得出來,那人要的不是錢。
但怪事發生了!她動不了,拿著噴霧器的手就舉在半空中,但指頭無法順利動作,接著是全身,她完全動彈不了,連張口大喊救命的能力也沒有。
完蛋了!
陌生男人距離淳于娜極近,她已能隱約看見男人的五官,扭曲且猙獰。
那張臉很可怕,像是五官全被拆毀後又重新勉強拼湊回去一般。
淳于娜想吐,但全身像是被人定住一般動彈不得,不斷翻攪的胃袋讓她十分難受。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動彈不得,本以為是自己過分驚嚇所造成,但這個想法在三秒後被推翻了,因為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試著想動作。為此,她的恐懼感指數幾乎要破表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人對她下了什麼藥?還是……她在無意間中了他的催眠,所以她想動卻動不了,只剩眨眼的能力,是這樣嗎?
淳于娜不願往任何怪力亂神的方向去思考,更不願去想像自己將會有什麼悽慘的下場。
若要被這麼可怕的人侵犯的話,那麼她情願他直接殺了她。
殺了她,殺了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