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樓外樓
第01章重生
將軍府的書房已經三天沒有見到陽光,酒氣沖天,男子冷硬的下巴長出了青渣,雙眸佈滿血絲,灰色的長袍更襯得他落魄潦倒,偶爾發出聲聲低沉沙啞的笑聲。似野獸悲鳴,屋外經過的侍女們個個都一臉驚慌,懷疑經過這一場驚心動魄的政變,她們的將軍瘋了……
的確,他和瘋子沒有兩樣了!
滿懷著即將要見到絮兒,即將會和她執手偕老,可卻被告之,太后之前抓了她,而找到的時候已經是一具屍體。皇后騙了他,可那又如何,如今皇后死了,芷絮也死了,柳家所有人都死了,他以前愛的芷月,現在愛的芷絮,還有恨之入骨的柳靖,都死了!
他努力證明了自己可以配得上相國的千金,努力讓自己活得頂天立地,以為自己可以給芷絮幸福,他不曾一次幻想過他和芷絮美好的未來,可是,這一切全都因為這場政變化為泡影。
過往的一幕幕在眼前如碎片飄過,那個嬌俏柔弱的人兒,那個靈秀聰穎的女人,映上了心頭,到今天才知道,她是如些深刻地刻在心中。早在去邊境之前就 已經有了她的影子,芷月說得不錯,他是感情的背叛者,是他先背叛了芷月。
和芷月相戀的時候,雖然是她先放棄了他們的感情,進宮當了皇貴妃,可捫心自問,那時候的他,心裡真的一點都沒有芷絮嗎?他回答不了,那時候的他只是不斷地提醒自己,自己有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有了一個相知相愛的芷月,硬生生地壓住了對芷絮的渴望。
他不敢想像,如果當年芷月沒有進宮,而他們三個人還是這樣糾糾纏纏,他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畫面。這一生,他愧對了兩個女人……如今她們都死了,都和他死別了。
又是一聲低沉的笑聲,為了漫天無地地找芷絮,他連芷月最後一面都沒有見過,只是從如意如心的口中得知,她失去了他們的孩子,那個不被祝福的孩子。遺憾,總是在擦肩而過的時候發生。
他不愛芷月了,他曾經以為他對她毫無愧疚,可事實說明,他愧她太多,如心說,芷月臨死之前想要見他一面,可那時他在拼命地找芷絮。
這樣深沉的愧疚和失去摯愛的痛苦幾乎淹沒了他……
“啊……”發洩似的大吼,他冷靜的模樣早就消失無踪,冷硬的臉孔痛苦地扭曲,發狂地嘶吼。
哐啷……哐啷……地上的酒壺被他砸得粉碎……
入了將軍府的韓青衣擰著俊秀的眉頭,挺拔的身姿在將軍府外站了很久,雖然他是皇后一手安插在邊境的心腹,可這幾年來的出生入死,他們之間的兄弟之情卻是誠摯的。他認識衛明寒是孤寒冷清的,從不會為了女人失魂落魄至此,就是幾年前芷月進宮,他被相爺打得只剩下半條命,狠狠地羞辱之後也沒有見到他這樣痛苦絕望。
如今,芷月的死,芷絮的死,雙重打擊,他真怕他會承受不住。
他以為就要一天就可以,可自從知道柳芷絮死後,他已經把自己關在書房里三天了,真的該做點什麼,來緩解他的痛苦。
身為一個軍人……是沒有資格如此兒女情長的!
門被他狠狠地踢開,中午的陽光深深地照射入室,直逼他的雙眸,久不見陽光的雙眸反射性地閉上,一手拿著酒瓶,一手遮住了這種耀眼的光芒。
“滾!”他嘶吼著,手中的酒瓶也順著飛掃向韓青衣。
“明寒,瘋夠了沒有!”韓青衣擰著一雙好看的眉,轉身拉下那些釘在窗樞上,擋著陽光的黑布,瞬時間,房間裡明亮了起來,充滿了溫暖而陽光的味道。
“青衣,不要管我,回去吧!”衛明寒隨手抓起身邊的一瓶酒,奮力地開了瓶塞,又仰首灌了起來。
韓青衣看不過去,走近他,一把奪過他的酒瓶,高 舉過頂,狠狠地摔倒地上,濺了衛明寒一身的酒漬,可他紋風不動,事不關己。
冷笑地勾起唇角,韓青衣怒瞪著他:“衛明寒,你真是丟我們軍人的臉,你想醉死在這裡,想要全軍將士知道他們尊敬的將軍為了兒女情長醉死在家中嗎?”
“呵呵……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可惜,我還不算是一個英雄,絮兒走了,活著都沒有什麼意思了……”衛明寒苦笑道,瞇著血紅的眼睛,久未合眼的他,臉容憔悴得可怕,毫無表情的臉上逼出一絲深沉的絕望。他本來原本就是一個無名小卒,原本就沒有什麼高深的理想,本來就是想要柳靖證明,他是一個配得起他女兒的男人,狠狠地把他曾經給他的羞辱還給他。而芷絮,更是一心一意想要呵護一生的女人,如今這動力一夕之間沒了,他頓時失去了方向。
“明寒,我們一起支邊疆吧!”韓青衣蹲了下來,冷靜地睨著他,他的臉上嚴肅而認真,“京城已經平靜了,我們帶上的軍隊不可能長留京城。本來皇上已經命我帶著兵馬三天后啟程去邊境,我們一塊去吧,既然這裡留給你那麼多痛苦的回 憶,不如走得遠遠的,當初你不是這樣挺過來的嗎?”
“走得遠遠的……”他喃喃自語,神情似乎恍恍惚惚的,根本就不知道韓青衣在講些什麼。
走得遠遠的,似乎不錯……把這座繁華的京城給忘記了……
浣衣局,位於王宮的西北角,靜得只能聽見洗衣的刷刷聲,這裡,二十多個宮女,卻洗著上至皇帝,下至太監的衣服。大多的宮女都是不到五更就開始起床,到了二更天才能睡覺,比起其他宮苑的宮女要累上很多。
所以,這裡,一般都是犯事的宮女才會被上頭貶了下來的。
“茉歌,先休息一下吧,剩下的我幫你洗!”紅薔洗完了她旁邊的衣服,看看茉歌身邊還有兩大盆,再看看她泡在水里透紅的手,難受地勸道。
茉歌搖搖頭,面無表情地繼續在洗衣板上刷洗著衣服,對她的話似乎沒有聽到似的。
紅薔默默地垂淚,咬牙,走到一旁,端起一盆衣服,就要幫她洗,茉歌看都沒有看,冷冷地說道:“放下!你洗好了就休息一會兒,別管我。”
“可是,你的手……”紅薔心疼地看著她通紅的手,她是茉歌被芷雪接到雪瑤宮的時候就被芷月貶至這裡,不但受到排擠,從早到晚都雙手幾乎都泡在水里,她的手整整潰爛了一個多月,之後才慢慢地好了起來。更何況是茉歌這樣嬌生慣養的身子,怎麼受得了。
帶她進浣衣局的公公說,她叫茉歌,可紅薔知道,她就她以前服侍的九小姐,浣衣局裡所有的女人都心知肚明,但是,沒有人敢提,茉歌也沒有承認過,還讓紅薔直接稱她為茉歌。柳家所有人都死了,她還活著,這一定是皇上私下鬆口的,這樣,再加上之前她和皇上王爺之間的紛紛擾擾,宮女們就算是沒有出浣衣局,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在宮中待久的她們自然懂得何謂禍從口出。
可,不說,並不代表著她們會無動於衷,欺負新人都是任何一個工作環境中的不成文規定,就像是一個剛邁入社會的菜鳥,勢必會處處碰壁,處處看人臉色。所以,茉歌一天的工作量是最大的,再加上她是新手,動作又慢,人家洗一小時,她通常要花上幾個小時。哪些是妃子的衣服,更要按照等級一一分類,不得出現一絲紕漏,這樣的工作細小,卻很費心,有時候光光把她們的衣服分類就搞得茉歌頭昏眼花,甚至曾出現過遺漏而遭到責罰。
但是,茉歌從未假手於人,藉著繁重的工作發洩自己心裡的怨恨……
“沒事!你去休息一會兒吧,紅薔,別讓我在這裡更受到排擠。”茉歌冷冷地說道,她已經註意到那邊有幾個宮女冷笑地朝著她們的方向看來。
女人多的地方就會有戰爭,即使是后宮中小小的浣衣局也不例外。
紅薔自知她的固執,只好站到一旁去,難受地看著她拼命搓著衣服的表情,和一個死人沒有什麼區別。
“還以為自己是個小 姐不成,哼!還不是和我們一樣,成為浣衣女,瞧她那副模樣,就是讓人看不順眼,還心不甘情不願的。”一人冷哼著,一邊曬衣服,一邊注意著茉歌冷靜的臉龐,似乎想要激起她的怒氣。
“真大牌,林總管都不敢給她太多的衣服,哪像我們,人家洗幾盆,我們要洗幾十盆。”另外一個人酸溜溜地應著,這些倒是真的,茉歌的工作量比起她們算是少的,但是,最後一個睡覺的一定是她,她們都聯合著排擠她,把很多衣服通通都推給她。
中午的陽光毒辣得可以曬黑一層皮,曬得她的額頭上凝聚了少些汗水,多了一絲燥熱之感。
茉歌繼續著手頭上的工作,對她們的冷言冷語早就不在意,她不在意的人和物,不管做了些什麼,都不會在她心裡留下痕跡。
有的,只是對她們挑釁感到可笑……
那些宮女們見茉歌冷漠無應,自覺地無趣,只得閉嘴,狠狠地瞪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茉歌。
草草地吃過了午膳,茉歌就給各宮的妃子送去衣服……
落香宮,是香太妃的寢宮,茉歌成為浣衣女之後,除了太臨宮女的衣服,主要負責的就是香太妃和潯陽公主的換洗衣物。
“茉歌來了,快點過來嚐嚐,這是御廚剛剛做好的玫瑰糕。”見茉歌捧著一堆衣服進殿,香太妃慈愛地向她招手,示意她過來。
小霞接過她淺笑著接過她手中的衣服,入了內室,幫太妃整理,而茉歌上前,屈膝行禮。“參見太妃娘娘!”在宮裡住了快兩年,什麼沒有學到,禮數倒是學到了不少,茉歌心中自嘲著。
“你這孩子,怎麼淨這麼見外,過來坐,嚐嚐這玫瑰糕,這糕點夏天吃著才舒服。”她 慈愛地想要拉過她的手,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香太妃是宮中唯一的太妃,在宮里相當於太后,不同於柳媚兒的平板尖銳。這位太妃眉目慈愛,對待宮女亦親切隨和,笑容中散著一股濃濃的祥和。
茉歌不著痕跡地避開她的手,欠身行禮,說道:“多謝太妃娘娘賞賜,奴婢不敢!”
她是潯陽公主軒轅依依的生母,也是軒轅澈生母雨妃生前的摯友,軒轅澈對她禮遇非常,每隔幾天必會來此請安,更見她在宮裡的地位如何,為此,茉歌就更不想與她攀上關係。之前的太妃一直深入簡出,和潯陽公主幾乎是不出宮門,在宮裡茉歌只聞其人,不曾見過面,她不想探究她親切的背後有什麼意義,她只知道,現在她,被一團冰緊緊地圍著。接受不了一絲一毫不明白的好意。
茉歌本就有一顆極為敏感的心,一切的經歷過後,只讓她更清楚地看清了這個皇宮,也更難相信人性。
如果連自己都不可信了,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值得她信任的。
“茉歌啊……”太妃擰著慈愛的眉,睿智的眸中盛著一股疼惜,搖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道:“心放寬點,很多事情不要用眼睛看,要用心看,世上所有的事,很難以對錯判斷。”
茉歌福了福身子,依舊面無表情地說道:“多謝太妃教誨,奴婢謹記於心!”
一股香氣自外頭傳來,接著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殿中這沉寂的空氣似乎都染上了她的喜悅。一個粉色宮裝的妙齡少女腳步輕快地入了內殿,她十五六歲上下,和茉歌同齡,皓齒星眸,芳菲逼人,精緻小巧的五官俏麗嫵媚。最吸引人的是她的笑容,茉歌從未見過這樣純真的笑容,像是冬日里的暖陽,可以融化世間所有的冰冷,她就是重新投胎也不會有這樣燦爛無偽的笑容。
她就是軒轅唯一的公主,潯陽公主軒轅依依,也是軒轅澈最寵愛的妹妹。
“母妃,我回來了!”快樂的撲向太妃的懷裡,風中送來一股混著藥草的清香,茉歌淡淡地行禮,“參見公主!太妃、公主,奴婢告退!”
“茉歌等一下!”太妃叫了一聲,示意依依先站到一旁,對著茉歌露出慈愛的笑容,問道:“這些年我身邊這些宮女也沒什麼能說得上話的人,茉歌,不如你到落香宮當差吧,算是陪陪我這個老太婆,怎樣?”
這是詢問她的意見?茉歌暗自挑眉,她算是哪跟蔥啊?她太妃想要一個宮女易如反掌,何必詢問她的意見,茉歌恭敬地回答,“太妃的厚愛,奴婢感於五內,只要林總管說一聲奴婢自然無話可說。”
“那你自己的意思呢 ? ”
“母妃,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女,你幹嘛對她這麼客氣,再說了,皇帝哥哥……”
“依依,閉嘴!”依依尚沒有說完,太妃就淡淡地呵斥了一聲,以平常人來看,茉歌的確是桀驁不馴,太妃看上她,想要她到宮里當差,這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事,總比她呆在浣衣局要強的多。可茉歌不但不謝恩,而且反映冷淡,態度倨傲,難怪依依會生氣。
茉歌平淡地掃了一眼似乎對她有敵意的依依,並沒有生氣,因為她知道她不是為了她的態度而生氣,而是另有原因,不過目前似乎不宜和她們有過多的接觸,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在經歷了一場政變之後,沒有人會比她更加清楚,“奴婢寧願呆在浣衣局!”
“為什麼?”太妃不解地問道,浣衣女工作辛苦萬分,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姐,怎麼受得了那種苦,又怎麼會受那種苦。
茉歌淡淡一笑,淺得看不出來,平淡地說道:“浣衣局雖然工作辛苦,可奴婢卻覺得輕鬆,不用想,不用煩惱,每天只要洗完衣服就可以吃飯睡覺。身體累了,晚上還可以睡個好眠,第二天起身,又是一堆衣服在等著,奴婢很滿意這樣的日子,娘娘要是還沒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茉歌說完,輕步退出了落香宮。
“母妃,你看看她的態度,哪像是一個宮女,哪有宮女像她這麼囂張的?”嬌俏的小臉忿忿不平,剛剛陽光似的笑容還消失無踪。
“你知道什麼?”太妃寵愛地摸摸女兒的手,搖搖頭,說道:“她可是你皇帝哥哥的解藥,呆在浣衣局受苦,母妃可捨不得,真不明白這兩個孩子在做什麼,不讓人省心。”
“母妃你偏心,可皇帝哥哥都沒有問起她,才不會心疼她呆在那裡呢!哼!”
“小孩子懂什麼!你呀,整天就知道往御醫院跑,你是公主,懂得矜持。”太妃寵愛地捏捏她的俏鼻子,對這個女兒是疼到心坎裡了。
“什麼小孩子?小公主不樂意了,嘟著嘴巴抗議,“我和柳芷……茉歌同年,哪裡是小孩子?”
“你呀,要是有茉歌一半懂事就不會讓我操心了,還有你,今天又跑去見林御醫了?”太妃擰著眉道,自從解了她的禁令,就一直往御醫院跑,整個皇宮都知道她潯陽公主倒追林子準的事情,她自己都為自個女兒感到汗顏。
“母妃你們都偏心,你也是,子準哥哥也是,皇帝哥哥也是,你們都喜歡她……”小公主憤憤地控訴著,心裡對茉歌的怨恨又瘋狂地加了一層,又上一層樓。
“胡說!”太妃笑著呵斥,“母妃當然是最疼愛我的寶貝女兒了。”
依依一聽,臉上的不快馬上掃得一干二淨,單純地撲進母親的懷裡撒嬌,陽光般的笑容又染上了眉梢。
“依依啊,你還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行徑,別讓人家笑話你……”
“母后,我喜歡子準哥哥,他們憑什麼笑話我啊?”
為了躲避太后的鋒芒,這些年,太妃都身居佛堂吃齋念佛,極少走出落香宮,而她更不允許依依私自跑出落香宮,一來害怕自己知道的那個秘密在太后面前無意洩露,引來殺機,二來,太后一向容不下先帝任何子嗣,為了依依的安全,她更是不讓她常在宮裡走動,久而久之,宮裡的人幾乎都要忘記還有她們母女的存在,而依依,性子活潑好動,經常在偷偷溜到宮中去玩,再加上她精靈謹慎,都懂得避開太后 和王爺他們,只要她不引起太后的注意,太妃也只是睜一眼閉上眼。軒轅依依和林子準算是在佑軒六年的時候認識的,那時候,軒轅澈剛剛大婚,宮裡熱鬧非凡。她本來是想要給軒轅澈送新婚禮物的 ,這些年,都是軒轅澈來看她的,她從沒有去過乾陽宮,結果迷路了,剛好碰到林子準,那時候的林子準,只是跟在他父親身邊學習醫術的,還是個翩翩少年郎,兩個倒是成了朋友,依依經常瞞著太妃,偷偷溜出來找林子準,那是她少女時期的一段甜美回憶,比起單調的宮廷生活,這足以讓這單純的公主懷念萬千。依依自那時候就喜歡林子準,幾年不見,更倍顯相思。
軒轅澈掌權後,她可是宮裡最受寵愛的公主,得知林子準就在御醫院,當然是窮追不捨,在這位單純的小公主心目中,他依舊是以前她認識的那位大哥哥,依舊是在她空白的童年中帶來色彩的大哥哥。她性子又單純,對宮中那些不堪的流言更是不甚在意,一心一意想要找回他們之前的快樂,在她的意識裡,就是這麼簡單的事,她不明白為什麼人人都會碎語。
太后嘆了一口氣,說道:“要不然,你也到了適嫁的年齡,讓你皇上下旨把你指給他好不好?”女兒這樣固執她也沒有辦法,在宮裡見慣了勾心鬥角,對依依能保有這樣的單純她是感到欣慰的,加上她對林子準的印像也不錯,要是依依真能嫁給他,也算是圓了女兒幾年來的心願了。
“不要!”依依一口拒絕,雙手支著下巴,很苦惱的樣子,白嫩的臉像似受了委屈一樣。
“這是為何?”太妃不解地挑眉。
“皇帝哥哥說了,除非是子準哥哥答應,否則他不會下旨的,他說了,要是他不肯心甘情願,我嫁過去也是兩人受罪。”
“真是你皇帝哥哥說的?”
“對啊!他還說了,他會讓茉歌心甘情願地留在宮裡。”哼了一聲,她說道:“我看茉歌對什麼都是那張死人臉,哥哥有苦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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