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嵋 -- 《綺夢璇璣》-- END

本帖最後由 koko 於 2010-6-29 02:03 編輯

《綺夢璇璣》
作者:峨嵋

 腹黑王爺與烏龜美女大PK。過程輕松小白,結局保證完滿。
  美女,身為一代腹黑大BOSS的王爺趙見慎見得多了,沒見過謝璇璣這麼難搞定的……
  利誘沒有成效,雖然這個女人愛錢,卻從不肯白占便宜。
  送她胭脂花粉首飾珠寶,拿去換錢逃跑。
  甚至許以王妃身份她都不屑一顧。
  色誘是目前看來最有效的,可惜還是次次功敗垂成。
  對她溫柔,她懷疑他有陰謀。
  對她冷淡,她全無所謂。
  對她刁難,基本上都無功而返,任何問題到了這個女人面前都會以出人意料的方式解決。
  這個女人對他的回應就是一句:“除了金銀古董,別人用過的東西我都不要!”


***

p.s.有N個身份的腹黑大魔王真係令人又愛又恨~!:kiss: :loveliness: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正文 001 穿越後,被包養的幸福生活

    “我說呢,你這個懶丫頭果然就是在睡,快起來!我們玩牌去,就差你一個了!”

  雲歌迷迷糊糊睜開眼,習慣性地回道:“你讓我多睡會兒,昨晚加班加到很晚……”

  待看清床前站著一個襦裙垂髻的古裝美麗少女,才忽然想起不對,不禁苦笑,都來到這個世界大半年了,還老是記著從前的事情。

  古裝美少女詫異道:“說什麼哪,睡暈了?”

  “嗯嗯,是有點不舒服,你們玩吧,不用管我。”雲歌拍拍松軟的枕頭,打算繼續找周公聊天。

  “哼,你哪天舒服過了?就知道睡睡睡,馬上起來,不然我掀你被窩哦!”美少女不依不饒。

  “靜雪大小姐,你饒了小的吧……”再睡一下,只要一下下。

  美少女雖然名叫靜雪,卻是個一刻也靜不下來的角色,看言語溝通無效,馬上把行動上升到肢體沖突。袖子一挽,抓起被子就扯。

  雲歌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自己的寶貝羽毛被,知道今天是逃不過了,只得舉手投降:“起來了起來了,別扯別扯,你也不是不知道這被子來得多不容易。我陪你們玩就是了。”

  “你就知道在這些東西上用心,真搞不懂你怎地有這麼多怪主意!”靜雪大獲全勝,得意洋洋地邊說邊退到花廳等雲歌起身梳洗,還不忘催促:“快點啊,大家都等著呢!”

  雲歌爬出被窩,就著窗邊的水盤擦了擦臉,腦子清醒了一點,喃喃道:“是啊,我也覺得自己滿肚子餿主意,好端端的還給你們做紙牌玩,結果反倒害得自己睡不安寢。”

  “你在說什麼?”花廳裡的靜雪沒聽清,高聲叫問。

  “沒什麼,我很快好了。”雲歌吐吐舌頭,快手快腳穿上中衣襦裙,想著快入冬天氣實在不是普通地冷,又在外邊多披了一身厚厚的披風。

  想起從前在網上看小說,總看到一大堆穿越回到古代,說古人衣服麻煩,不會穿戴的,不禁笑起來。親身試過才知道,古代的衣服其實很容易穿,交領右衽系上一兩根帶子即可,估計只有低能白癡的才不會穿了。就跟小說裡的女主角連做個煎雞蛋都能把廚房燒掉一樣,誇張到了荒謬可笑的地步。

  離開自家小院,走不過百步就是靜雪的院子。她們到時,另外兩個牌友已經坐在桌旁恭候多時。左邊的粉妝佳人名叫可蘭,右邊的綠裙少女名叫月伊。

  可蘭朝著雲歌輕輕一笑:“我說呢,只有靜雪那麼大的面子能把我們的雲歌姑娘叫醒了帶來。雲歌,還沒用早飯吧,這裡有些點心,你先用著,待會兒我們邊玩邊吃。”

  “還早飯呢?都快中午了,你們兩個就知道讓我去擾人清夢做壞人。”靜雪憤憤不平。

  可蘭笑道:“誰讓我們幾個牌友裡,就你對雲歌狠得下心呢?讓月伊去,估計就在一邊等著雲歌睡到自然醒的份兒,我們還玩什麼?”

  旁邊一直沒吭聲的月伊不好意思了,恨恨地瞪了拼命給她洩氣的可蘭一眼。

  可蘭樂了:“水汪汪的瞪得我心都酥了,可惜我不是男兒身啊。”

  月伊氣絕:“你這個壞家伙,就是逮著機會來消遣我的!雲歌,待會兒別讓著她,看她輸光了月錢還有得囂張不。”

  雲歌看著一屋子美人嬉笑打罵,不覺大歎古代男人艷福無邊。這座大莊園裡像她們這樣的美貌嬌峨有十多個,她們連同自己名義上都屬於同一個男人--紀國的七王爺趙見慎。這座莊園還只是別莊,其實稱為冷宮或者後勤儲備中心比較合適。

  雲歌和其他幾個少女都是別國或本國權貴送給趙見慎的禮物,這位趙王爺估計是女人太多了又或者擔心她們裡頭混了奸細,看都沒看一眼就吩咐管家送到這裡來安置。

  對於一般的女子,可能就是個年華虛度,孤老深宮的悲劇,對於平白多得了一輩子的雲歌,則是天大的運氣。

  試想對一個迫於經濟壓力每天辛苦工作睡不滿五小時的二十多歲職業女性來說,有什麼比忽然過上飽食終日無所事事,每天睡到自然醒,不用干活有工資(月錢)的生活更開心?

  好吧,現在這種情況算是被包養了,但是包養她的男人對她毫無要求,甚至不用見面更無須提供三陪服務即管吃管喝管住管花,這樣無私的奉獻精神,實在令雲歌感激涕零。

  至於說生活上的一些不便,就相對變得可以忍受了。

  這個時空從各個方面都十分類似中國古代,只是歷史完全不同,反正自己對中國古代史的認知也就停留在幾個朝代和一些特大事件,所以鬼差大哥徇私讓她選擇一個時空投胎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一個自己並不了解時空,只是不知道中間出了什麼紕漏,孟婆湯沒有洗去她的記憶,本來的投胎重生也變成了借屍還魂。

  “魂歸來啊魂歸來,雲歌,你是不是睡太多了,怎麼一天到晚都在發呆?”靜雪狠狠拍了雲歌一下,把她從記憶中拉回。

  可蘭和月伊在一旁掩口竊笑。

  雲歌抱歉一笑,與她們圍坐桌旁玩起了紙牌。

  紙牌是雲歌無聊時從別莊書房裡拿出舊紙箋裁了做的,一共五十二張,模仿撲克牌畫了從一到十三各款各四色,玩法無非就是鋤大地,為了便於新手記憶,以黑葵十三為最大,一為最小。

  開始只是與莊子裡幾個比較親近的姑娘玩玩,後來莊子裡不分男女都迷上了這個游戲,閒來無事便可見四人一組的牌局處處開花。

  雲歌在一眾牌友中屬於高手中的高手,所以平常找她玩的也是幾個牌玩得特別好的姑娘,例如面前這三個。

  交情就從打牌中建立起來,像這種閒來無事打牌聊八卦的日子,在雲歌的上一輩子,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幸福生活,雖然這裡可聊的八卦實在少得可憐,無非就是哪個姑娘跟哪個姑娘嘔了氣,哪個姑娘用的胭脂花粉優劣,哪個姑娘繡花圖樣如何如何之類,雖然是“後宮”,但沒了要搶的那個男人,也沒什麼可鬧的。

  “哎哎,你們聽說了沒,我聽張媽說,王妃回鄉休養,這幾天要經過我們這兒,說要來休息一下呢。”靜雪的小道消息最為靈通。

  “王妃,王爺娶了王妃麼?”可蘭興致勃勃地追問。

  “是王爺的母親啦,當年赫赫有名的武王妃!”

  可蘭一聽王爺二字就來了興致:“武王妃?我在岳國的時候也聽過,聽說王爺事母至孝,曾經為了要治愈母親的病,親自上雲霧山尋藥,破毒瘴,過黑沼澤,九死一生終於摘到紫陽草,將母親救回……”

  旁邊的月伊忽然歎息:“可惜王妃這樣的身份,也不是我們能見得到的。”

  “見王妃做啥?月伊你是想見王爺吧!哈哈……小妮子春心動啦!”靜雪擠眉弄眼。

  “呸,你個臭丫頭,難道你們就不想見?!光來消遣我……哎呀,雲歌,這局不算不算,你太奸詐了,剩下一張牌也不提醒一下!”

  可蘭與靜雪、月伊發現大勢已去,悔之晚矣,紛紛耍賴。

  雲歌聳聳肩,也不在意,本來就是來陪玩的,要認真起來,自己這兩輩子還沒碰過敵手呢。這個月牌桌上已經賺得夠多,把牌友嚇跑了可不好。

  “雲歌啊雲歌,我看你光花用我們進貢的賭資就綽綽有余了,月錢根本不用動的吧。”可蘭見雲歌不反對,就大大方方的將這一盤的帳忽略不計了。

  “蘭姐說笑呢,我也就是個陪玩的,不輸就謝天謝地了。”雲歌習慣性地耍起太極。

  幾個女人說說笑笑,話題又再次扯到即將到來的王妃身上。

  在這個莊子裡待了半年多,來來去去見的都是莊子的主管張媽和幾個粗使僕婦,王爺自己固然從來不光顧,王府的親眷也從來沒來過,名副其實冷到跌停板的冷宮。難得來一個大人物,自然人人興奮得摩拳擦掌。

  能在王妃面前有所表現,說不准就能跟隨到王妃身邊,見王爺的機會還會少了?再不濟,讓王妃看上了,指給王府裡頭的管事侍衛為妻,也比在這個地方虛度青春的強。

  四個女子,准確的說是三個女子圍繞著王妃王爺的話題展開了熱烈討論。雲歌對這個毫無興趣,現在對她來說,最好的生活莫過於這麼游手好閒地當一輩子米蟲,只是不知道東家是否願意給她養老。

  幾個女子打牌打到掌燈時刻才各自回到自家院子,連晚飯都在牌桌上解決了。

  雲歌等一眾女子平常住在山莊南邊的院落中,因為山莊中沒有主人,平常只有這邊院子的主管張媽和四名附近村子招來的僕婦,負責料理院子裡的雜事,清潔房捨,煮飯洗衣,幫著采購姑娘們的日常用品,沒有單獨給她們配丫鬟,男僕也從來不踏足這邊的院落,整個山莊由張媽的丈夫趙總管打理,這裡基本上算是與世隔絕。

  平常還好,到了冬天要洗澡什麼的就十分麻煩,雲歌除了拿到每月二兩銀子的月錢,還經常在牌桌上有所斬獲,於是便經常花銀子讓那些僕婦幫忙燒水洗浴及到外邊找人制作一些合用的生活物品,例如床上輕柔松軟的鵝毛被,以及月事專用的衛生棉等等。

  幸好這裡管吃管住,每逢年節還有額外衣物與補貼,否則按雲歌的生活品質要求,二兩銀子加上牌桌營收也還肯定吃緊,更別說積蓄了。

  雲歌回到院落,李二嫂果然已經給她燒好一大桶熱水,雲歌謝了關起門來暢快地泡了一通,站起來擦干身子換上睡衣,馬上投奔自己最愛的床鋪。

  這裡的冬天不算冷,按照上輩子的地理說辭,應該是處於亞熱帶到熱帶之間,一床鵝毛被足夠度過一個暖暖的冬季。

  雲歌就在滿滿的幸福感中進入夢鄉,睡著的前一刻,腦子裡恍恍惚惚地想,這樣的日子真比做夢還好……

正文 002 賣藝不賣身?你超齡了!

    雲歌就在滿滿的幸福感中進入夢鄉,睡著的前一刻,腦子裡恍恍惚惚地想,這樣的日子真比做夢還好……

  第二天照例睡到自然醒,醒來時窗外的太陽已經移到中天,亮堂堂白花花一片。肚子有些餓,但是又不想起床,干脆躺在被窩裡發呆。

  門外隱約傳來杯盤碰撞的輕響,應該是李二嫂送來午飯茶水了,鑒於自己的生活特性,雲歌讓李二嫂每天只送兩頓飯來,早飯就免了。

  李二嫂開始很是猶豫,擔心被張媽知道了認為自己做事不盡心,後來發現雲歌確實是個根本不會起來吃早飯的懶姑娘,才勉強答應了。

  在李二嫂眼裡,雲歌是個奇怪的女子,拋開嗜睡與潔癖不說,經常還讓她打點些奇怪的東西,雖然那些都是好東西,但自然不是自己這種下人能用得上的。

  而且這個女孩子還不愛打扮,從來不見她說要買胭脂水粉,首飾衣物,明明長了一張極好看的臉……平常還很少照鏡子,給她打掃房間的時候,看到鏡子上都是塵。

  其他院子裡的姑娘使喚李二嫂干活,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李二嫂自己也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可雲歌就總是很客氣,而且還常常因為讓她多做了點事情就偷偷給她塞銀子,說是什麼跑腿費,開始是不敢要的,後來多番退讓,想著家裡還有三個孩子,就厚著臉皮收下了,對這姑娘的事情也格外上心。

  李二嫂放下飯菜,猶豫了一下,還是舉手敲了敲雲歌的房門。

  雲歌應了一聲,心裡覺得有些奇怪,平常李二嫂知道自己嗜睡,一般放下東西悄無聲息就走的,今天莫非是有什麼事情麼?

  “姑娘,起了麼?”李二嫂有點猶豫,但想想這關系到姑娘日後“前程”的事情,還是忍不住提醒一下。

  “李二嫂,我醒著呢,有事麼?你進來說吧。”雲歌抱著被子坐起身,伸手隨意理了理一頭長發。

  李二嫂推門進來走到床邊,就看到一幅海棠春睡的美人圖,忍不住暗自嘀咕,不曉得那王爺是什麼人物,竟然捨得把這麼一個美人放在這裡不管不問,想了想道:“姑娘,剛剛我進來的時候經過前院,來了好多人,聽說是王妃來了,院子裡其他姑娘都忙著梳洗准備到前面去拜見王妃,姑娘你也去吧。”

  雲歌一怔,想起昨天牌桌上的話題,想不到人這麼快就到了,笑笑說:“王妃車馬勞頓,未必有精神見我們,還是算了吧。”

  “哎呀,姑娘,王妃難得來一回,見見混個熟臉也好啊,難道姑娘就打算在這裡冷冷清清過一輩子麼?”這些道理,李二嫂一個鄉間農婦,原本是不懂的,都是早上給院子裡的姑娘送飯時聽來的,一片心思就想著莫讓眼前的好姑娘落後吃虧。

  “嗯,好,我等下沒事就去。”雲歌含糊應了,李二嫂沒聽出話裡的敷衍,心滿意足的出門而去。

  雖然王妃帶了大批丫鬟僕人,用不著她們伺候,可是畢竟環境不熟悉,少不得要帶路問詢的,張媽吩咐過,送完飯要早點回去等著傳喚。

  一陣風吹來,帶來飯菜香,雲歌伸個懶腰,決定吃飽了再睡個回籠覺。王妃既然來了,想必不會有人會硬來找她開牌局了,真好!

  雲歌是高興得太早了,午飯剛剛吃完,靜雪與可蘭就氣鼓鼓地找上門來。

  還來不及哀歎自己被迫打消的午睡計劃,就被兩女一人一邊扯住了哭訴:“我們好好地打算拜見王妃,那些該死的護院,竟然連院子都不讓我們出,說怕我們打擾王妃休息,這些狗眼看人低的惡奴,嗚嗚嗚……”

  “嗯嗯,確實可惡……”

  “我們再說也算是王爺的人,拜見一下老主母也是應有之義,竟然還要受這種小人的氣,防賊一樣防著我們,好過分啊……嗚嗚嗚……”

  “嗯嗯,很過分、很過分……”

  “雲歌,你說,他們是不是太不應該了?!”

  “不應該,不應該……”

  “這些惡人不讓我們去,我們偏要去,哼哼!”

  “這個這個,不好吧……”

  “你怕什麼,大不了被趕出去,我們命薄,就是隨便找個男人嫁了,也好過現在這樣孤伶伶冷清清,沒個知心人!”

  “可我不想被趕出去啊!”雲歌心裡歎息,不敢接口。

  那邊廂靜雪與可蘭執手相看淚眼,不過一陣已經結成攻守同盟,打算明天天不亮趁著看院門的人還沒來,闖關求見王妃。

  雲歌在一旁暗暗敬佩,誰說古代女子保守無用的,逼急了兔子也能咬人。

  兩女發洩過了,見雲歌無意參加她們的“面聖計劃”,委屈之余也暗自松了口氣。要是計劃成功,到了王妃王爺面前,雲歌很可能成為她們的最大競爭對手。

  倒不是說雲歌樣貌勝過她們極多,只是雲歌即使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坐在那裡,都讓人覺得與眾不同,平常她對誰都是淡淡地,不冷不熱,但就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這樣一個女子,怎能不讓她們心生戒慎?

  雲歌覺得成為王爺的正牌小妾或者隨便嫁個男人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但也能理解她們的選擇,弱女子生在古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大字不認得幾個,沒有工作自立的機會環境,要安穩生存除了嫁人為妻做妾,別無選擇,只願她們得償心願了。

  回心一想,自己又比她們好多少呢?萬一王爺哪天不願意繼續做凱子,把她給扔出去或者轉手賣掉送掉,那就慘了。

  自己這個德行到外邊要女扮男裝那就是不可能的任務,還沒創業就會被壞人拐賣,到青樓那更是死路一條,賣藝不賣身用膝蓋想都知道只適合十五六歲的小蘿莉抬身價,自己這個殼據說今年已經高齡十七歲,在這裡已經屬於熟女了,李二嫂女兒才十六,孩子都快出生了。

  想到賣身,惡寒一個,完全不用考慮,太惡心了。

  除了這些之外,繡花自己完全不會,廚藝只停留在勉強能吃得入口階段,實在是典型的一無是處。

  不過現在想這麼多也沒用,加緊存錢防身是正經。

正文 003 王妃就是份招賊的活

    不過現在想這麼多也沒用,加緊存錢防身是正經。

  送走兩個美女後,雲歌心裡有些煩躁,睡覺的心情都被影響了,干脆鎖好門窗,掀翻牆邊的瓷鼓凳,抓出私房銀子數啊數,一邊在心裡祈禱,凱子王爺千萬不要那麼快“裁員”,讓她多攢些銀子啊。

  數銀子越數越精神,想了想決定到書房裡拿幾本書看看。

  在這個地方,雲歌能作的消遣無非就是數錢、打牌、看書和設計一些對提高自己生活品質有幫助的物品。

  由於過往的做項目的工作習慣使然,來到這個新世界,首先想到的是了解這裡的社會人文環境,不能隨意走動也沒有太多人可交談的情況下,看書是最好的選擇。所以她睡不著的時候就會到書房去看書。

  院子裡的女人要麼大字不認得幾個,要麼對書全無興趣,書房是院子裡最清淨的地方,導致雲歌經常不知不覺一待就是一天。這麼大半年看下來,書房裡的書已經讓她看得差不多了。這裡是山莊南園的小書房,藏書本來不算很多,現在沒看的也就只剩下一本講述農耕天氣的雜書和一本前朝顧太後所著的《閨訓》而已,務農對於雲歌來說毫無興趣,至於《閨訓》更加與她的三觀大相徑庭,每次看不到兩句就忍不住義憤填膺,徹底搞不懂為什麼會有女人這麼喜歡給自己和同胞披枷戴鎖,還引以為榮的。為了保持心情平和以利養顏美容的需要,沒事再不翻這本書。

  看無聊的書果然有利於培養睡意,雲歌手上的《論耕》不過翻過幾頁,眼皮就開始打架。

  朦朧中似乎又回到那個長滿鋼筋混凝土建築的城市,雲歌看著十七歲的自己興高采烈地從賭場裡沖出來,手裡拿著剛剛贏來的巨額支票,飛奔上了一輛出租車,趕去醫院交款簽字給母親動手術。

  場景一換,自己出現在醫院住院區的走廊上,蒼白的走廊似乎走都走不完,自己著急了奔跑起來,明明母親的病房就在眼前十米不到的地方,但是怎麼跑都跑不到,怎麼跑都跑不到……

  走廊盡頭牆上的電子鍾冷冷地閃動,鮮紅的數字跳到2008年01月12日02點54分,空氣仿佛瞬間凝固,鮮紅的數字忽然變成死亡證上藍黑的鋼筆字,死亡時間:2008年01月12日02點54分……

  “姑娘,醒醒……”一陣輕晃,雲歌從夢中驚醒,臉色蒼白如紙,盯著眼前的兩人。

  月伊一臉驚惶的看著雲歌,旁邊是臉色凝重的總管張媽。

  張媽深深看了雲歌一眼,說道:“姑娘,莊子裡出了大事,請馬上到前廳去。”說罷匆匆一禮轉身就走。

  “月伊,怎麼了?”雲歌邊問邊起身拉著月伊出門往前廳走。

  “我、我也不知道,剛才聽到院門那邊吵吵鬧鬧的,然後李二嫂就叫我去前廳,走了幾步看到張媽,張媽說你不在房間,問我知不知道你去哪裡了,我想你可能在書房。”月伊很是緊張,估計也是被張媽的態度嚇到了。

  張媽平常處事公平穩重,在院子裡很有權威,可說是別院裡掌握生殺大權的厲害人物,但對姑娘們向來禮數周到,從無疾言厲色。今天這樣的態度是前所未有的。

  莫非那個王爺打算“裁員”了?雲歌無奈地想。

  前廳裡面院子裡全部姑娘都在,大家都被緊張的氣氛壓抑著,見了雲歌和月伊到來還是噤若寒蟬,往常嘰嘰喳喳的熱鬧場面半點不見。

  雲歌和月伊剛剛在靠門的一角坐下,廳門再次打開,張嫂腳步匆匆地在前面引路,四名俏麗丫鬟還有兩名紫藍衣無須的男子簇擁著一名貴婦走了進來,直接走到廳上的主位落座。

  大廳門再次關上之前,雲歌眼尖地瞄到門外站了至少八九個壯漢,怎麼回事?

  耳邊似乎聽到遠處傳來一些叮叮當當的金屬碰擊聲,還未聽得真切,張嫂的聲音傳來:“稟告王妃,院子裡十八名姑娘已經到齊。”

  眾女一下反應過來眼前的是什麼人物,紛紛到貴婦面前斂衽為禮。

  雲歌站在後面,偷眼打量王妃,四十來歲的樣子,面容端莊秀麗,只是此刻緊緊繃著臉,看著面前一群美女行禮,似乎很是不耐,揮揮手示意她們免禮。

  王妃冷眼掃了眼前的女子一圈,清清喉嚨說道:“今日莊外有惡賊來犯,為保安全,大家便在這廳上陪陪本宮,莫要外出。”

  眾女聽聞,心下惴惴,相顧惶然,但是迫於王妃的威勢,不敢多言。

  雲歌心念一轉,明白過來。

  在這個山莊裡住了大半年,極少聽聞附近有什麼治安案件,這些惡賊十之八九是沖著王妃來的,把姑娘們叫到大廳裡不是怕她們安全出問題,是怕她們背景復雜,與外邊的惡賊有勾結玩裡應外合,干脆都弄到眼前來嚴密監視。

  這個南院地處山莊一隅,向來都是安置女眷的地方,牆高門少,確實是易守難攻的好地方。

  想到門外那幾個長得很像高手的壯漢,雲歌稍稍安心,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忽然又想到一個切身問題,如果不讓出大廳,萬一內急怎麼辦?那些惡賊要鬧騰多久啊,忍不住慶幸自己下午都在書房昏迷,現在肚中空空如也,免卻很多麻煩。

  眼看著太陽逐漸西沉,退敵的好消息卻一直沒有傳來,廳裡的姑娘們受不住緊張的氛圍好幾個低低抽泣起來,王妃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張嫂走到王妃身邊,低聲耳語幾句,王妃點了點頭,張嫂即出門而去,估計是打探消息去了。

  約莫過去一盞茶時分,張嫂回來了,腳步明顯倉促了很多,她在王妃身邊耳邊說了幾句什麼,王妃的臉色當場黑了三層。

  雲歌遠遠地看著也大覺不妙:不會吧,什麼賊這麼猛啊,光天化日打家劫捨不說,還鬧騰到現在?!看來是有組織犯罪,不達目標誓不罷休的了。

  仿佛是為了應和雲歌的想法,剛才還隱隱約約的刀兵喊殺之聲大有越來越清晰的趨勢。廳上的姑娘們再也忍不住了,哭聲越來越響。

  王妃本來已經十分煩惱,聽到一片哭號聲更是憤怒,用力一拍案幾,喝道:“哭什麼?!”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哭號聲霎時被切斷,剩下幾聲低低的抽噎。

  雲歌知道不應該,可是實在忍不住,差點笑出聲。
春有百花秋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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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4 第一種武器:折凳

    雲歌知道不應該,可是實在忍不住,差點笑出聲。

  此時,廳門一陣急響,張媽開門一看,只見一名半身染血,臉色青白的高大男子站在門外,忍不住驚呼:“李侍衛!”

  被叫作李侍衛的男子一手扶住門邊,大喘兩口氣,斷斷續續地說:“惡賊……已經攻到南院外,我們派出去……派出去求援的侍衛兄弟都被殺了……”話剛說完,人再也堅持不住,向前便倒,幸好身後另一名壯漢及時將他扶住。

  廳上幾名姑娘估計一輩子沒見過有人流那麼多血,尖叫起來,卻很快被身邊的人掩住嘴巴。

  白癡都知道,王妃現在很生氣,再要大呼小叫的,估計惡賊還沒進來,王妃就先把她們給處置了。

  王妃此時已顧不上什麼男女有別了,吩咐將人抬進來安頓到大廳一角,另外吩咐侍衛主管進來商議。

  雲歌就在門邊,看到被抬進來侍衛從身邊經過,隱隱覺得有些不妥,不著痕跡地挪開幾步,坐得離那個侍衛遠遠的。

  侍衛主管一直跟在王妃身邊,就是門外的幾個壯漢之一,五十歲左右,身材壯碩,感覺是個十分干練厲害的角色。

  他與王妃低聲商議幾句,雲歌站得離他們不算很遠,隱約聽到什麼“晚上,死守,牆”之類的字句,看看現在的天色,猜測是他們擔心太陽下山後,群賊趁黑進攻,可能會找工具爬牆而入,到時候敵我難分,情況更加不妙之類的,心裡忍不住叫苦,果然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啊。

  王妃與侍衛主管談不出什麼,聽到外邊喊殺聲越來越大,只得吩咐他們集中人力堅守院子。

  侍衛主管猶豫著看了看廳上的女子,王妃明白他的意思,冷笑一聲道:“幾個弱質女子,還能把本宮怎地。“

  侍衛主管想了想,便領著門外駐守的壯漢到院子裡幾處防衛相對薄弱的地方把守,以免賊匪潛進來從內擊破。

  躺在廳角的侍衛拉住身邊照顧他的另兩名侍衛低聲說了幾句,那兩人向王妃請示了一句,也出門去協助防守了。

  王妃在廳上來回踱了幾步,似乎下了什麼決定,招手叫來一名無須男子,吩咐幾句。

  這名男子尖聲回了一句:“老奴知道!”

  雲歌一震,馬上明白了眼前這個人是就是傳說中的太監,難怪剛才看他們的舉止總覺得有點點怪。

  這名太監快步走出大廳,過了一陣即取回一個托盤,盤上放了二十多個小酒杯,一陣淡淡的酒香混著一股腥甜的味道傳來。

  雲歌還在疑惑這是干什麼,卻見身邊的幾個姑娘神色大變,一副驚駭欲死的樣子,眼睛死死盯住盤子裡的酒杯,似乎杯裡隨時會爬出一條毒蛇來咬她們一大口。

  太監把托盤放在廳中的大八仙桌上,向王妃行了一禮,與另一名太監一起退到廳門旁守著。

  王妃看著天色逐漸暗下來,喊殺聲仍然一陣陣傳來,也沒有侍衛來傳遞一個好的或壞的消息,眼中剛厲之色更盛,轉身走到桌旁,冷聲道:“今日惡賊勢凶,或許再過一時三刻,便要攻進院來,為保王爺名聲與爾等貞潔,若真到那一刻,爾等便喝下這送行酒,莫要貪生失節,只盼爾等來生投個好人家,夫榮子貴。”

  幾名姑娘大驚之下當場暈死過去,雲歌心裡一陣發冷,好狠的心,竟然要我們這麼多人一起陪葬!

  此時廳外傳來侍衛主管的一陣呼喝:“兄弟們,圍住前廳,死守!”

  接著便聽見一陣猖狂的笑聲:“哈哈哈,早聽聞王爺別院裡藏了不少絕色美人,叫出來讓老子見識見識啊,王爺無力澆花,老子力氣可大得很,保證讓這些小美人一個個欲仙欲死,食髓知味。”

  又一陣猥瑣的哄笑聲之後,有人高喊:“你們幾個看門狗先下黃泉等著,等老子玩夠了,一定把美人們送下來陪你們。”聲音極是嘶啞難聽。

  雲歌聽了忍不住握緊拳頭,唯一一絲希望也破滅掉了,王妃不逼她們自盡,這些惡賊也根本沒打算讓這裡的人留下活口。

  發話的那個人萬萬沒有想到,就因為他這句話,讓雲歌做出了完全不一樣的選擇,也讓他們本來萬無一失的計劃功虧一簣。

  王妃已經氣得臉色青黑,走向窗旁似乎向看看外邊情勢。

  就在此時,本來奄奄一息躺在角落的李侍衛忽然一躍而起,手握匕首撲向王妃,廳上眾人齊聲驚呼。救之不及。

  就在大家以為王妃一定會遭遇不測的時候,彭一聲巨響,李侍衛倒地不起,身旁散落的殘骸似乎是一張高腳小凳……

  千鈞一刻之際揮出小凳的正是雲歌!

  兩名太監搶上前,一人護著王妃,一人彎身探探李侍衛的鼻息,低聲報:“還有氣。”

  王妃定定神,吩咐道:“綁起來。”又深深看了雲歌一眼,在兩名太監的護衛下回到主位坐定。

  還來不及說什麼,便聽見外邊的侍衛主管驚喜的大叫:“王爺!王爺帶兵來援,兄弟們挺住!”

  廳中眾人一聽,只覺得心頭一松,大喜過望。

  雲歌輕輕吐口氣,還好來了,看來自己運氣還是不錯,好歹沒壓押錯寶!

  外邊的賊人看到情勢逆轉,也急了,剛才那個狂笑的聲音忽然大喝一聲:“李凱,老子給你兄弟報仇,你還縮在裡面等什麼?”

  侍衛主管大驚,李凱正是留在廳內的那個侍衛!那王妃……正在驚疑不定,忽然廳門一開,被五花大綁的李侍衛像死狗一樣被扔到門前。

  王府侍衛見了精神一振,更加搏命。賊人眼見大勢已去,便想逃跑。

  賊頭剛剛沖到院門前,便見眼前白光一閃,寒風撲面,直覺向左一閃,但已來不及,右肩劇痛,一只手臂被連肩卸下,鮮血狂湧。賊頭慘呼一聲,當場倒地痛暈過去。

  院門前一名身穿紫袍的翩翩公子迎風而立,如果不是手上那把滴血的長刀,誰都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嘴角含笑眼神溫潤的貴公子,竟然能揮出如此狠辣血腥的一刀。

  眾賊見當家竟然一招便被放倒,哪裡還有什麼戰意,不消一盞茶時分便被王爺帶來的衛隊制服。

  紫袍公子隨手將長刀扔還給身邊的侍衛,一路來到廳門前,高聲道:“兒臣來遲,請母妃恕罪!”

正文 005 首席禍害登場

    紫袍公子隨手將長刀扔還給身邊的侍衛,一路來到廳門前,高聲道:“兒臣來遲,請母妃恕罪!”

  廳門吱嘎一聲從內打開,朦朧月色裡,一個紫衣身影深深投射入廳內每一個人眼中心中。幾名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的姑娘看著這天神般降臨的俊美救星,想到這就是自己的主人七王爺趙見慎,一時芳心蕩漾,又是驚又是喜。

  雲歌的小心肝也狠狠地多跳了幾下,忍不住偷偷咕噥了一句“禍害”。

  趙見慎皺眉掃了一眼廳中桌上那一盤刺眼的酒杯,沒有理會廳內那些驚魂未定的女子行禮,匆匆走到王妃面前單膝下跪,扶在王妃膝上的雙手輕不可見地顫抖著。只差一點,自己就要與母親天人永隔。

  即使再如何強大的人,也會有不可承受的事情。

  王妃伸手理了一下兒子的頭發,笑得溫柔慈和:“娘沒事,娘沒事,你來了就好。只要本宮的兒子在,沒有人能傷害本宮。”

  張媽看到這個母慈子孝的場面,忍不住伸手擦擦眼角的水珠,想到莊中一片混亂,馬上打起精神,找來侍衛主管,安頓廳上被驚嚇了大半天的姑娘各自回去休息。

  雲歌緊張了半天,聽說可以回去休息,馬上美滋滋的跟著侍衛走了,壓根沒注意到背後那幾雙別含深意的目光。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侍衛進去檢查了一通確認沒有賊人潛入窩藏後,便退出守在院外。

  雲歌很想直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但還是忍不住動手燒了一壺熱水好好擦洗一遍。

  每到這個時候就會無限懷念那個時代的熱水器自來水花灑頭,實在是十分偉大的發明啊,有錢了一定要研制個替代品,這裡冬天雖然短,但也很不方便。

  躺在逐漸溫暖的被窩裡,雲歌順利地展開與周公的會談,一夜無夢到中午。

  小人物可以安心睡覺,大人物可就沒那麼幸福了。

  伺候王妃休息後,趙見慎馬上招來下屬細問今日之事。

  因為整個山莊就剩下南院這邊還算整齊,於是趙見慎也就順理成章地把南院書房當作臨時辦公室。

  聽完侍衛主管報告如何撫恤殉職受傷的侍衛,賊黨審問有何結果後,趙見慎忽然眉頭一挑,對剛推門進來送夜宵的張媽說道:“常有人來看書?”

  張媽一怔,隨著趙見慎的視線,看到窗下小幾上放著的那本《論耕》,歉然道:“老身一時疏忽忘了收拾,是院子裡的姑娘雲歌看的。”

  王爺微微一笑:“張媽不必自責,今天的事情讓你受累了。”

  張媽低頭一福,想到王爺還記掛自己辛苦,心下很是感動。

  “雲歌?就是今天救了母妃的那個女子?”趙見慎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檀木桌面,目光還是看著那本書。

  這女子看書的愛好也太古怪了。

  張媽會意的過去拿起那本倒蓋著已經翻了大半的書,發現書下還壓著另外一本書《閨訓》,便一起拿了送到王爺面前的書桌上。

  趙見慎隨手翻了一下兩本書,發現《閨訓》開始幾頁中插了一張小小的紙箋,上面草草畫了一個怪臉,瞪眼吐舌,十分滑稽。

  張媽也看到那張紙箋,不覺嘴角含笑。

  “這雲歌性情如何?”

  張媽想了想,謹慎地說:“與其他人不同,說不上哪裡不同。”抬頭看趙見慎的神色示意繼續說,便道:“按負責照顧她的李二嫂說,她十分嗜睡,好潔成癖,不愛理事,不愛打扮,每日除了與姑娘們打牌便多會到此看書,常會吩咐李二嫂找人做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不見與哪個姑娘特別親近,但姑娘們倒是挺喜歡與她親近的。”

  “打牌?”趙見慎聽到一個奇怪的新詞。

  張媽啊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從袖袋裡拿出一疊紙箋:“就是這個,雲歌姑娘做了教院子裡其他姑娘玩,老身有時也會與家人消遣一番。”

  趙見慎看著面前畫滿不同花點的紙箋,看不出來什麼門道,但張媽是王府的老人,見過的世面也不少,能讓她看得上的玩意,想必也有過人之處。

  “她是何人送來的?”

  張媽馬上回到:“寧國富商蘇百萬所送,到這莊子已有七個月。”

  “你看她是否可疑?”

  “雲歌剛到別院時曾說自己在被送往王府的路上得了重病,好了之後把從前的事情忘了……有時會請教別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曾經試探過,她似乎確實有點不太對勁。”

  “其他……除了今日,其余時候並無可疑之處。”

  “今日?”

  “雲歌今日救王妃,見機極快……太快。”

  “你是說她對李侍衛早有防備?”

  張媽猶豫了一下,她打心裡不願相信雲歌會有壞心,但出於對王府的忠誠,讓她還是肯定地說道:“是。”

  “今日大家辛苦了一日,張媽你早點回去休息吧。”趙見慎打住話題。

  看著張媽離開的身影,趙見慎微微一笑,看來張媽很欣賞這個雲歌呢,有意思。

  雲歌醒來時,正是午飯時間,略略梳洗過出門取了李二嫂留下的食盒。

  唔,真香,應該有排骨和紅蘿卜!

  張媽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雲歌一臉幸福地抱著食盒沐浴在陽光下,神情十足的一個小孩子,不禁莞爾,現在午時都快到了,莫非這姑娘才剛剛起身?

  “姑娘,王爺讓你馬上過去,有事請問你。”

  “啊?現在過去?打擾王爺午飯,不是太好吧。”雲歌看看懷裡的食盒,萬分不捨。稍微對她有點了解的都聽得出來,她的意思其實是“打擾我吃飯,不是太好吧”。

  看著她那個不情願的樣子,張媽心想,以王爺的身份,傳喚任何一個姑娘,別說耽誤一頓午飯了,就算讓那些姑娘空著肚子等上一兩天,她們也是求之不得的,這個雲歌是真不在意還是故作姿態?若是後者,那也太不懂事了。

  “王爺傳喚,姑娘還是快去吧。”語氣不禁硬了幾分。

  雲歌歎口氣,忍痛放下食盒,走勢要走。

  張媽一把拉住她:“姑娘就這樣去?”

  雲歌打量一下自己,才猛然明白過來,素面朝天,一身素淡,別說發簪鐲子,連耳環都欠奉,就這樣去見王爺,確實太過隨便了。

  “姑娘去換身衣裳打點一下比較好。”張媽含蓄地說,王府上隨便一個丫鬟的行頭都比她能看,人美也不能這麼糟蹋。讓王爺看了,還以為自己這個主管刻薄了姑娘們呢。

  雲歌眨眨眼,請張媽在門外稍候,乖乖抱著食盒走進房間換衣裝扮。

  也好,可以先偷吃點菜墊墊底,嘿嘿!

  見大人物就是麻煩。

正文 006 忽悠人?姑娘你還不夠專業

    見大人物就是麻煩。

  趙見慎吩咐張媽去叫人,等了一盞茶時分卻還不見人來,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面前的書冊,唇角泛出一絲淺淺的笑容。

  一旁伺候的大總管趙安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王爺不耐煩,那個讓王爺干等的雲歌肯定要倒大霉!

  這時書房外走進來一名老儒生,也沒向趙見慎行禮,大大咧咧地笑道:“什麼人有這麼大的面子讓王爺久候?”

  趙見慎笑哼一聲,沒有回答。

  趙安向老儒生躬身一禮:“岳丈,王爺剛剛傳喚了昨日救下王妃的姑娘雲歌。”

  “原來是美人啊,難怪要勞王爺久候。”老儒生名叫張喬予,是別院主管張媽的父親,同時也是王爺的首席幕僚與老師,行事如同老頑童,不拘禮節,實際足智多謀,醫卜星相都有極深造詣,很受王爺府上下敬重。

  才說著,雲歌與張媽就到了。

  雲歌按照路上回憶到的禮節,向王爺行了一禮,道了個萬福,也不知道動作規范不規范,第一次面見老板,希望他不要太在意了。

  “你就是雲歌?抬起頭來。”

  雲歌恭恭敬敬地抬頭回道:“是!”心裡回的卻是一句“廢話”。

  趙見慎淡淡打量眼前的女子,很美,在他見過的女人之中也算是上等之姿,一雙杏眼清澈如水,再看又仿佛煙波浩渺。

  看過這一雙眼,樣貌反倒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只是打扮素淡得過火--他不知道他看到的已經是升級版了,原裝更加“慘不忍睹”。

  心下冷哼一聲,花這麼多時間裝扮,是真的不慣裝扮還是打算用這個與眾不同的樣子來吸引自己注意力?

  再見趙見慎,雲歌心底再一次贊歎,真是個帥哥啊,俊美陽剛又不會顯得咄咄逼人,嘴角微翹,笑得一副溫柔可親的樣子,整一個風流倜儻的俗世佳公子形象,不過從他昨天帶兵殺賊的手段,估計是個很不好對付的笑面虎。

  “昨日便是你擊倒奸細,救了王妃?”正在出神間,趙見慎又問了一句廢話。

  雲歌搜索了一遍腦子裡有印象的官方問答,不鹹不淡地回:“托王妃的洪福,雲歌不敢居功。”

  “好個不敢居功!你早知李凱是奸細,為何不報?是何居心?”趙見慎語氣平淡,笑意不減,但吐出來的字卻像出鞘的利劍,殺氣逼人。

  雲歌一震,媽媽啊,這個人翻臉也太快了吧!偷偷看一眼趙見慎那副神氣,跟當年自己的腹黑老狐狸上司如出一轍,狠角色一只,隨便糊弄肯定過不了關,反而死得更慘。

  直說自己原本打算你不仁我不義,就讓賊人抓了王妃,自己假裝中毒身亡趁亂逃脫?後來看賊人打算將她們先奸後殺一個也不放過,才臨時改變主意?

  這麼一說,死定了。

  如果瞎說一氣,很可能會被當賊人同黨,也是死路一條。

  心念電轉,雲歌定定神說:“妾身開始只是懷疑,但並無實據,所以不敢聲張,並非有意欺瞞。”

  看趙見慎的臉色還算正常,就壯著膽子說下去:“李侍衛進門的時候說‘派出去求援的侍衛兄弟都被殺了’,妾身開始不覺得有何不妥,後來侍衛們都到外邊把守,廳裡就剩下李侍衛一個男子,妾身膽小,回想起那句話,便覺得有問題。”

  “李侍衛來時,賊人已經圍攻別莊一兩個時辰了,如果有侍衛大哥出去報信在山莊前被殺,他不用等到現在才來報,如果是在路上中伏被殺,他又如何得知?這一切只是妾身瞎想,妾身不敢捕風捉影,委屈了為王府拼命的侍衛,所以一直沒敢多說。以至於王妃受驚,妾身實在罪該萬死。”

  嗯,這樣說應該合情合理了吧,雲歌偷偷在心裡給自己比劃了一個V字手勢。

  “你倒是心細!這次的事情,便算你功過相抵吧。你且退下,稍後王妃有賞!”趙見慎沒有再為難她,只是看她的眼神多了些探究的意味。

  雲歌強作鎮定地謝過,行禮辭別走出書房,一路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到沒人看見的地方方才長長吐了口氣。

  要命!差點露餡兒。

  其實她在當時發現了兩個疑點,一是侍衛的話,二是侍衛的衣服,上面染滿血跡,但是衣服卻相當完整,被刀刃劃破的只有腰上那一塊,那麼多血是從哪裡來的,腰上一直被侍衛自己捂著的唯一的傷口看不清傷口狀況如何,卻在搬動時發現指縫間衣服裂口裡面透出一片白色中衣,上面血色痕跡比外衣上的要稀淡得多,血是從裡往外流的,沒道理中衣能比外衣沾血少。

  雲歌是看到這一點,才回想起侍衛那句不合常理的話,進而推斷出侍衛是奸細的。不過以她的認知,這個世界男尊女卑十分嚴重,一個弱女子如果敢盯著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看,那不被懷疑才有鬼。所以思量之下,只說出自己發現的一個漏洞,同時也證明自己確實證據不足不敢肯定,而不是故意隱瞞不報。

  吃著李二嫂特地替她熱著的排骨和紅蘿卜,雲歌暗自慶幸總算過了一關,卻不知道自己的表現漏洞百出,已經被幾只老狐狸盯上了。

  書房裡,趙見慎問張喬予與趙安:“你們覺得雲歌如何?”

  張喬予一個老不正經的樣子笑道:“確實是個美人。”

  “張先生若喜歡,我將她送你如何?”趙見慎陰笑。

  “免免免,這麼朵鮮花配我一個老頭子,暴殄天物啊,王爺若是喜歡,倒不妨帶回王府去好好痛惜,想必王妃也樂見其成。”張喬予一個老頑童的樣子,旁邊的趙安身為晚輩,想笑不敢笑,憋得十分痛苦。

  “說正事!”趙見慎不想跟這個促狹的老家伙瞎掰下去。

  “嗯,雲歌姑娘行禮動作生疏敷衍,不像出身低微慣於屈居人下的女子,態度不卑不亢,侃侃而談,便是普通男子之中,敢在王爺面前如此直抒己見的也不多,這個姑娘不簡單啊。”

正文 007 睡自己的覺,讓王爺滾蛋去吧!

    “嗯,雲歌姑娘行禮動作生疏敷衍,不像出身低微慣於屈居人下的女子,態度不卑不亢,侃侃而談,便是普通男子之中,敢在王爺面前如此直抒己見的也不多,這個姑娘不簡單啊。”

  趙見慎微微點頭,示意趙安也說說自己的看法。

  “冷靜心細,昨日那般緊急情勢下能夠見微知著,難得,一個弱女子敢動手攻擊一名手持凶器的七尺男兒,且下手果斷決絕,不似常人。不過……”趙安說到後來似乎有點不知如何措辭。

  “不過覺得她今天應對的那番話似有不盡不實之處吧。”張喬予笑著接話。

  “據內子回憶,雲歌似乎從李凱被搬進前廳起就故意移開位置,避免與李凱太過接近。”趙安說道。

  “這位姑娘一開始就知道李凱有問題。趙安,你確認她不會武功?”張喬予問。

  “從其呼吸與步態動靜判斷,她確實不會武功。”趙安肯定地道。

  “王爺,依老朽看了,雲歌姑娘背景定不簡單,只是目前看來,對王府也並無惡意。就看王爺打算如何處置了。”張喬予擠眉弄眼地暗示,不要以為王爺一副平淡如水的態度就能騙過他的一雙老眼。

  王爺分明對這個女子有興趣!

  更好玩的是,這個女子看王爺的眼神清澈平淡,與看普通人並無不同--竟然有女人對位高權重而且以風流英俊聞名七國的王爺沒興趣?!真不是普通的好玩。

  雲歌午飯還沒吃完,靜雪、月伊、可蘭幾個鐵桿牌友就上門了,雖然昨日受了驚嚇,但想到王爺的絕世風采,再想到雲歌昨天救王妃立了大功,今天又被王爺召見,心裡不約而同打起了小九九。

  說不定雲歌很快就會成為王爺王妃身邊的紅人,有她提攜一下,自己就不用繼續待在這裡坐冷板凳。

  幾個女人嘰嘰喳喳地圍著雲歌一個勁追問今天面見王爺的現場實況,王爺穿什麼衣服,說什麼話,身邊都是哪些人等等,最後的重點是,雲歌是不是會隨王爺回王府去?

  雲歌被吵得頭暈,很無奈地說:“小女子今日歷劫歸來,各位美女就發發慈悲,饒了小的這一回吧……”

  靜雪詫異道:“什麼歷劫歸來?誰為難你了?”

  雲歌苦笑說:“王爺為難我了,他說我早發現李侍衛有嫌疑,卻不說,陷王妃於險地,念在我後來救了王妃,就功過相抵,王妃如果有個萬一,估計我今天就不能坐在這裡跟你們說話了……”

  可蘭一聽失望又埋怨:“啊?你早知道?那你怎麼不說呢,王妃危險就不用說了,我們也被嚇死了,好好的機會就這麼讓你糟蹋了。”

  月伊也點頭說道:“雲歌,確實是你不對!”

  雲歌氣絕,昨天差點被王妃逼著陪葬,今天就一門心思替王妃王爺說話了,什麼世道?!

  算了算了,當年魯迅先生也曾經慨歎過: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這個時代女人處境如此,還有什麼可說的?

  幾個女子正相對沮喪無言,外邊傳來張媽的聲音。

  開門一看,張媽身後跟著兩名丫鬟,似是昨天王妃身邊的其中兩人,手上各捧了一個大大的托盤,上面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堆成一座小山,霎時把屋內幾個女子的眼睛都耀花了。

  張媽讓她們放下東西,說是王妃賞賜的,然後便帶人離去了,雲歌再三謝過。

  才回到屋裡,就看到那三個女人興奮得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個勁給她道喜,王爺雖然不待見雲歌,可王妃看來是挺中意雲歌的,只要雲歌跟著王妃到了王府,不愁沒有機會啊。

  雲歌強打精神應付過三個牌友,聽著她們一直發花癡到吃完晚飯才依依不捨地離開,臨行前不忘再三叮囑:以後到了王府,千萬不要忘記提攜朋友。

  雲歌關起門來,盯著桌上王妃的禮物十分郁悶,為什麼不送現金大獎呢?這些東西攜帶套現十分不便,而且貨物出門當即折舊,真是太虧了!

  草草把東西收一收,李二嫂過來幫忙替她燒水准備沐浴,雲歌想想,從那堆賞賜裡拿了三支翠玉發簪塞給李二嫂。

  李二嫂連忙推辭:“這東西太貴重了,老婆子不敢收啊!”

  雲歌笑笑說:“你就收著吧,一個送你女兒,兩個送你家未來媳婦,老是這麼麻煩你,我怎麼好意思。”

  李二嫂推辭不過,勉強收下。雲歌也松了口氣,這個東西雖然不比現錢,但好歹用來送人情還是不錯的。

  王爺王妃在別莊裡休息兩天,便打算回京城王府,消息傳出,院子裡的姑娘們炸了鍋,一個個都想能得到機會隨王爺回京,不少人便打起了雲歌的主意,雲歌被煩得不行,干脆終日躲在被窩裡不見人,反正她嗜睡的名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最近這些天王爺沒有再派人騷擾她,她估摸著王爺大概已經忘記了自己這號小人物,也安下心來,只等王爺一走,自己就可以繼續過醉生夢死的米蟲生活。

  雲歌很開心,有人很不開心,例如趙見慎。

  這兩天來他故意冷淡雲歌,以作試探,別莊裡的女子一個個花樣百出以求自己青睞,這個女人竟然行若無事,終日昏睡,連提都不曾提起自己,無論是作為自己的女人之一,還是其他什麼勢力派來的細作,這樣的行為都算嚴重失職!

  王爺心情惡劣,身為主管與首席幕僚的兩人自然心中有數,於是趙安偷偷吩咐張媽試探一下雲歌的心意。

  張媽帶回來的消息讓趙安很頭疼,張喬予則幸災樂禍,樂不可支,張媽反復試探的結果--雲歌姑娘確實想繼續留在別院。

  話雖如此,幾個人心底裡還是不太相信,竟然有女子願意放棄飛上枝頭的機會,反而“自甘墮落”要待在這個冷宮一樣的地方。

  直到王爺一行離開山莊走了十裡,雲歌這邊依然毫無動靜,大家徹底相信,雲歌就是那天上地下難得一見的怪胎!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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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8 把你留到下回吃

    直到王爺一行離開山莊走了十裡,雲歌這邊依然毫無動靜,大家徹底相信,雲歌就是那天上地下難得一見的怪胎!

  趙見慎依然笑得溫潤如玉,但身邊幾個近侍都知道,王爺十分十分不高興!

  車隊繼續往京城走,當晚,趙見慎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一個人偷偷返回別莊,根據記憶中張媽提過的位置,直接潛到雲歌所住的院子。

  趙見慎來到雲歌臥房窗外,隱隱聽到裡面規律緩長的呼吸聲,知道院子主人已經睡了,舉起右掌輕輕一推,窗下的小栓便無聲斷裂。

  趙見慎推窗一躍進了房間,落地的一刻看到自己在月光下濃黑的身影,不覺一笑,堂堂一個王爺,來看自己的妾婢,搞得跟采花賊一樣,如果傳出去,估計可以笑掉整個京城人的大牙。

  趙見慎的功力,在黑夜中視物與平常沒什麼差別,信步走到床邊,撩起紗帳,床上的睡得一臉香甜的正是這幾天不斷在自己腦海中出現的美人兒。

  手指輕輕拂過她的眉她的眼,不禁憶起那天在書房裡,雲歌抬頭看他,這雙眼中倒影著他的身影,平淡如水,波瀾不驚……深深印入他的心底。

  他想要這個女人,但這個女人似乎不想要他,據張媽說,她聽到他要離開的消息,竟然很高興!該死的高興!

  趙見慎有點挫敗,但又止不住興奮,已經太久沒有這種被人挑釁的感覺,雖然對手並不是故意的。

  以他的身份與傲氣,自然不屑於去強求一個不甘不願的女子,只是自己不高興,也不能讓這個小女子過得太好!

  睡夢中的雲歌被臉上游移的指尖弄得癢癢的,皺皺眉頭翻身躲開。

  趙見慎一笑,左手輕輕拈住雲歌的下巴,俯身如點水蜻蜓一般吻了一下美人的紅唇,低聲道:“給你一次機會,下次再送到我面前,我就把你吃下去。”

  雲歌的美夢不斷被騷擾,不自覺地扭動身體卷著被子綣成一團,好像一只幼貓一般。

  看著這個可愛又可笑的模樣,正要離開趙見慎忽然有點想反悔--應該這次就把她吃下去!

  沒有了王爺王妃的別院,一片愁雲慘霧,淒風苦雨,雲歌心中卻無比輕松,壓迫人民群眾的兩座大山終於自動消失,招賊帶災的霉星王妃終於走掉,別莊重新過上安定團結,幸福快樂的小康生活啦!

  張媽收拾書房時遇上一臉春光燦爛的雲歌,實在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直接問道:“姑娘,大好機會你不回王府,待在這個地方做啥?”

  雲歌裝傻道:“張媽你不也待在這兒麼?”

  張媽無力,心想我跟你怎麼一樣?轉念一想,雲歌並非無知女子,如此作為必有原因,罷了,只要對王府無害就隨她去吧。

  張媽想要離開卻被雲歌叫住:“張媽,我想請你幫個忙,可以嗎?”

  張媽一聽立馬警覺起來,道:“姑娘盡管說。”

  雲歌笑笑:“這個南院書房的書我看得差不多了,可否請張媽在莊子裡的書房中挑些書帶給我?”

  張媽想了想,說:“書的事情我也不太懂,怕拿錯了,姑娘想看什麼書,我給你找去。”

  “傳奇小說,還有地理人文,經書集子也行,呃,除了《閨訓》之類的書,其他什麼都可以,先謝謝張媽了。”雲歌不好意思地說。

  張媽晚上回去與趙安商量了一下,摸不透雲歌的意圖,也想不出來這麼做會對王府有什麼影響,便從第二天起,每天從書房中帶出一兩本書給雲歌。

  趙安還是不放心,吩咐張媽以書中內容試探一下雲歌,結果發現雲歌看過的書便能熟記如流,還每每有些獨到看法。

  張媽未出嫁前跟從父親讀書,雖然天資不高,但學識比起一般男子也是高了很多的,出嫁後隨丈夫為王府工作,看書的時間逐漸少了,此刻有人能與自己討論學問,自然高興,聽到雲歌的奇談怪論,便忍不住寫信給父親張喬予,張喬予看了也大感興味。

  某日趙安來信說到別莊賬房請辭回鄉養老,莊中缺個賬房,張喬予一時興起向王爺建議讓雲歌來。

  趙見慎再次聽聞這個名字,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受,本以為一個小小女子,也許過不到一個月感覺就會淡去。沒想到整整兩個月過去了,再聽人提起這個名字,興奮期待剎那間竟幾乎沖破自己那張溫和淡然的面具。不禁為自己的在意生出一點懊惱。

  “一個女子管賬,合適麼?”趙見慎懶洋洋地問道。

  “王爺,小女不也是一個女子管家,再說,小女來信中提及雲歌姑娘聰穎過人,又在莊子上待了近一年,莊中眾人大都與她認識,由她來做賬房,與小女共事不怕惹人閒話,再合適不過。”

  “她待的不過是莊子上的南院而已吧。也好,不給她機會,我們也不知道她目的何在。”趙見慎雖被雲歌吸引,但時至今日仍然覺得她的背景不簡單,極可能是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留在別莊的(這個想法比較能安撫一個被嫌棄的男人的自尊心)。

  如果雲歌知道趙見慎的想法,一定大聲喊冤,那個別莊,明明是趙大王爺安排她去的啊!

  雲歌接到攤派任務十分沮喪,明明是做米蟲的,怎麼忽然成了打雜的勞工?趙大老板至於摳成這樣麼?就這麼見不得她吃閒飯?莊子裡明明還有十幾個姑娘也是這麼領薪不干活,為什麼偏偏針對自己?!

  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雲歌還是勉強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入職了。

  老賬房只想著趕快回家抱孫子,對於上頭派來一個女人接手自己的工作雖然不滿,但也教的盡心盡力。

正文 009 怪你過分能干

    老賬房只想著趕快回家抱孫子,對於上頭派來一個女人接手自己的工作雖然不滿,但也教的盡心盡力。

  對雲歌而言,速算和記憶力其實是她的強項,上輩子為了讓母親高興,很小的時候就參加了速算班,因為這方面天賦極高,還得了個諢號“人肉計算機”,而且還有受過的財務專業教育作底子,這個時代這些初級的記賬算賬方式,她只用了一天便完全搞懂了,其中大部分時間還是花在了解各種銀錢換算、不同生意賬目的處理方式與各類財貨價格上頭。

  為了避免被封建大地主過度壓搾勞動力,也不想太出挑引起其他人注意,雲歌硬是裝模作樣,拖了大半個月才作出勉強能接手的樣子,不過即使是如此,也讓張媽及趙安等人很是詫異,賬房老先生更一副找到衣缽傳人的興奮勁兒,完全忘記當初對雲歌接任的不滿。

  賬房先生包袱一收閃人後,整個別莊的賬房工作正式由雲歌接手。因為這份工作,雲歌每天被迫早起,每天早上必然將大BOSS趙見慎及推她下火坑的混賬師爺張喬予狠狠詛咒一遍。

  幸好實際工作對於雲歌而言十分簡單,每天只花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即可解決。

  賬房一般人不能進,加上她頂著一個“王爺的女人”的身份,連趙安都不再隨意出入賬房,張媽忙於處理南院鶯鶯燕燕們層出不窮的大小問題,白天是絕對沒空過來的。

  雲歌干脆偷渡了被子枕頭藏在賬房內,每天一早過去門窗一關就癱在長椅上補眠,中午吃過飯繼續午睡,到下午時候再起來做事。

  基於對睡眠環境的高標准嚴要求,雲歌還是經常睡不好,總一副精神不濟昏昏欲睡的樣子,導致張媽同情心泛濫,以為她工作太累,不止一次寫信抱怨父親如此安排不妥雲雲。

  但張媽與趙安卻又不得不佩服張喬予識人的眼光--別莊的賬目自從交由雲歌管理後,竟然比以前舊賬房老先生的更要清晰精准。

  雲歌“入職”的第二個月,便是年節,雖然心痛雲歌一個新手兼弱女子要將整年的賬目整理出來,但實在撥不出人手,張媽只好一臉歉意地替趙安把任務攤派給雲歌。作為補償,特地吩咐李二嫂每天好飯好菜外加補品的送去給雲歌。

  雲歌接手整盤賬目後才發現,別莊雖不算很大,但下面涉及的產業不少,衣食住行,附近一帶所有營生似乎都跟莊子能扯上點關系,就一個莊園的一個月營收,大概有近一千兩之多,要知道在這裡二兩銀子足夠普通百姓一家一月支出,難怪趙見慎有底氣養著這麼一窩子後宮米蟲外加二十來個看家護院。

  封建地主家就是有錢!

  雲歌不知道一般賬房整理一年的賬目要花多久,聽張嫂說年節前十天就要完成,便早早做好,慢慢磨到最後限期才把總賬交上去,看見張嫂與趙安不可置信的眼神,心裡一涼,壞了!估計還是交得早了些,但也不顧上那麼多,直接回自家院子昏睡了兩天。

  這一年趙見慎如期收到別莊的賬冊,字跡雖然有些潦草凌亂,但賬目清晰,甚至把之前老賬房疏忽錯漏的地方都補上了,質量堪稱所有莊子之冠!

  可是趙見慎又不高興了,本來讓一個才到任兩個月不到的新手在十多天內將一整年的賬目條陳整理,做出總賬來,是極度不合理的一件事,直白一點說,趙見慎就是在故意為難人。沒想到老賬房還要做一個月的總賬,雲歌不但也能做,而且半個月不到就做出來了,還做得比所有人都好!雲歌啊雲歌,你究竟是什麼人?

  趙見慎忽然十分盼望派到寧國查探雲歌身世的探子能快點把結果帶回來。

  張喬予一進王府書房,便看見趙見慎一臉笑容地盯著面前的賬冊,還以為哪個莊子的管事賬房出了打錯,惹惱了他--王爺通常笑得很歡暢的時候就是打算讓某人倒霉!

  湊到跟前來一看,發現是女婿別莊上的賬冊,馬上壞笑起來,一語雙關地問:“王爺對雲歌可滿意?”

  趙見慎抬頭看看自己的老師,笑得跟妓院的龜公沒兩樣了,暗自慶幸知道自己曾經是他弟子的人不多。

  “半個月不到能干老手一個月才干得出來的事,還干得特別好,能不滿意麼?我該謝謝先生有識人之明,替王府覓得一個難得的人才。”

  張喬予聽了不禁動容,問道:“小女和趙安那小子是否有看到雲歌姑娘的可疑之處?”這樣一個管賬的能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一個被富商當玩物送來的女人?!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一般人大都不識字,算術水平也相對較差,很多賬房計算復雜賬目時,還要靠一種名為“算竹”的小竹簽幫助計數。女子之中,識字的更少,會算的都是珍稀動物,還要能管賬,方眼整個紀國,數不出五個,普通大戶商家也不可能讓一個女子去管全局賬目。

  整個王府就張媽勉強可以管賬,當年在京城的女管事中首屈一指,不知道引來多少貴族大戶的羨慕。

  當初趙見慎答應讓雲歌管賬,除了試探之外,未嘗沒有故意刁難的成分在。

  “沒有,每天到了賬房便關起門來工作,一直到日落才出賬房的小院,平常接觸最多的就是張媽,和伺候她的李二嫂,現在連院子裡的姑娘都見得不多。”

  張喬予一笑沉吟道:“不知王爺是否准我個假,讓我到別莊探望探望女兒女婿?”重點是他對那個女子也很好奇。

  “本王也打算節後到別莊賞春,便請先生稍後與我同行吧。”趙見慎慢慢道,雲歌這個女子越來越有趣,但第一個把她看清楚的,只能是他。

  看著窗外盛開的白梅,趙見慎悠悠吸一口冰冷的香氣,想著那名美麗少女窩在被中貓一樣的睡容,唇邊勾起淺淺的笑容。雲歌啊雲歌,這算不算是你再次送到我面前呢?

正文 010 地球很危險……

    看著窗外盛開的白梅,趙見慎悠悠吸一口冰冷的香氣,想著那名美麗少女窩在被中貓一樣的睡容,唇邊勾起淺淺的笑容。雲歌啊雲歌,這算不算是你再次送到我面前呢?

  身在別莊的雲歌大難臨頭猶不自知,趁著年節別莊上的生意大多停頓,賬房放假,天天醉生夢死。

  待在院子裡的姑娘們,與親人天各一方,在沾染年節喜慶氣氛的同時,也難免傷感。

  雲歌起床活動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在那個世界,自己整整度過了十個沒有親人的春節,早已經麻木成為習慣,那十年的節日,如果不是在公司值班,就是在家裡昏睡,避開身邊的一片喧囂快樂,避免在那樣的環境中覺得自己更孤獨淒涼。

  母親過世後,她一直忙於賺錢還債,以為生活就會那麼繼續下去,沒想到結局和重生來得那麼突然。

  也好,雖然在這個世界同樣沒有親人,但至少衣食無憂,不用再背著一身債起早摸黑地討生活,唯一遺憾的只是還欠一場戀愛,人生不完整啊……

  大年初一雲歌正睡得昏昏沉沉,一陣劈裡啪啦的鞭炮聲硬生生將她吵醒過來,隨著鞭炮聲,房門也被粗魯地推開,一群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一擁而入,嘻嘻哈哈地圍到雲歌床前,齊聲笑道:“恭賀賬房大人新年吉祥!”

  雲歌一臉迷糊,搞不清楚什麼狀況,愣愣回道:“呃,各位同賀同賀……這是干什麼呀?!”

  靜雪撥開人群跳到雲歌面前,得意洋洋地說:“當然是向賬房大人討新年紅包啊!”

  “啊?!”還有這個規矩?不會吧,她做白工不說還要掏錢送紅包,還有沒有天理?!

  正在雲歌與一眾美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張媽及時到來:“眾位姑娘不要捉弄雲歌了,紅包在我這裡呢。”

  姑娘們歡呼一聲,紛紛轉向張媽。可蘭笑瞇瞇地說:“誰讓雲歌老是睡啊睡的,都不陪我們玩,不嚇唬嚇唬這丫頭怎麼行?”

  張媽笑著將紅包一個個發到姑娘們手中,姑娘們領了紅包紛紛識趣地退到屋外,好讓雲歌起來梳洗。靜雪臨走前還不忘約定雲歌今日必須陪她們打一整天牌雲雲。

  姑娘們都出去後,張媽從懷裡拿出最大一個紅包遞給雲歌,看著雲歌驚喜的表情溫柔地說:“姑娘前些天辛苦了,梳洗過就出去和其他姑娘玩玩吧,大後天我家那口子會帶人送你們到附近的妙音寺上香,難得出門一趟,你可莫要貪睡錯過了。我讓人給你新做了幾身衣服,回頭讓李二嫂給你送過來,新年要好好打扮一下。”

  雲歌不好意思地謝道:“知道了,謝謝張媽!”這裡也有佛教啊,看來宗教信仰也有穿越時空的能力,看在同是天涯穿越者的份上,也該去探望探望,套套近乎。

  在這個世界,雲歌過了最熱鬧的一個年節,從初一到初七,日日吃喝玩樂,夜夜笙歌不斷,一群寂寞的人一起渡過一段很是溫馨的日子,就連幾個平常不太好相處的姑娘也放下芥蒂,玩成一堆。

  雲歌很快樂,因為在牌桌上贏完一圈又一圈……

  雲歌很郁悶,因為發現身邊的美女們一個個能歌善舞,絲竹精通,自己啥都不會……人比人,比死人!

  往深裡一想,又十分悲哀。送到這裡來的姑娘從小都是受著如何討好人(尤其是男人)的教育,自己上輩子學的東西,在這裡大都用不上,這裡姑娘該會的東西又都不會,跟廢柴沒區別了。

  雲歌突發雄心要學一技之長,便當場向姑娘們拜師。跳舞嘛,自己懶得動,唱歌又唱不慣這裡咿咿呀呀的唱腔,彈琴吹簫看起來不錯,閒來還能自娛自樂。

  這裡的姑娘反正閒著沒事,雲歌人緣也不錯,都樂意收下雲歌這個徒弟。

  初四那天一早,靜雪等幾個姑娘就來把雲歌搖醒了拖到妝台前一陣塗抹,當娃娃一樣套上衣服擺弄一番,終於滿意了才把雲歌推到院子門前。

  姑娘們三四個人一車,在別莊家丁護院的護送下,天蒙蒙亮就出發往妙音寺。

  雲歌在車上狠狠顛簸了一陣,把睡意統統顛到了九霄雲外,也學車裡其他姑娘一樣,掀開車窗簾子,偷偷打量起外邊的世界。

  來到這個世界基本上是從一個籠子轉到另一個籠子,跟社會完全脫節,難得有機會可以看看,誰又願意錯過?

  此時天色還早,街上來往行人極少,看到這一隊車身上鏤刻了王府標記的車隊,紛紛敬畏又好奇的打量起來。隱約聽見車裡傳出女子的嬌聲笑語,猜測是王府的女眷,傳說中都是天仙絕色啊!如果不是車旁那些騎著高頭大馬的護院侍衛,一看就知道惹不得的狠角色,只怕整個村鎮的登徒子都要撲上來了。

  妙音寺就建在鎮旁山下,因為常年得到別莊的大筆香油進獻,因此對待別莊來的香客也格外客氣,提前清理出大雄寶殿,說是等別莊的女客上完了香到後院休息,再放一般香客進門。

  雲歌在車上聽說妙音寺如此安排,不禁暗暗咋舌,想不到自己來到這個世界,還享受了一把上輩子只有國家領導人社會名人才能享受的特殊待遇。

  浩蕩的車隊到了寺前空地,姑娘們一個個依次下車,裊裊娜娜一行十幾個美人,讓避在一旁的香客們大飽眼福。可惜美人才下車,還不待看仔細,就進了寺中,令人扼腕。

  香客群中有一高一矮兩個布衣男子,看見車隊裡鮮明的王府標記,眼中獰光一閃,對望一眼,偷偷繞過人群,往寺院後門快步離去。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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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1 該出手時就出手

    香客群中有一高一矮兩個布衣男子,看見車隊裡鮮明的王府標記,眼中獰光一閃,對望一眼,偷偷繞過人群,往寺院後門快步離去。

  這兩個人正是前些天圍攻別莊的漏網賊匪,本來他們一眾兄弟受人指使,傾巢而出打算趁著王妃回鄉的機會,半路將其擄走,誰知王妃路上身體不適,臨時改變了行程到別莊休息,趙見慎那邊又收到示警決定親自帶人護送王妃。領頭大哥一咬牙,決定強攻別莊,在趙見慎到來前先將王妃抓到手,如此趙見慎即使趕到,也只能投鼠忌器,放任他們離開。

  這個行動看似倉促冒險,但他們早早有了內應李凱,這本來也是他們的兄弟之一,只是當年一次作案時,李凱的兄弟失手被七王爺趙見慎所擒,送到官府去判了斬立決。李凱為報復便輾轉化名到王府當起了侍衛,五年之間表現出眾頗受信任。

  按照他們的打算,只要李凱混到王妃附近,應付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自然不在話下。如此裡應外合,本來天衣無縫,沒想到別莊上雖然沒什麼高手,但拼死抵抗下來,耗了他們整整一天才攻進王妃所在的院子,沒想到趙見慎來的如此迅速,最最沒想到的是李凱竟然輕易被識破擒下!

  兩人那天見機不對,趁亂逃脫,卻也受了重傷,逃進附近山裡養了一兩個月才恢復過來,下山打聽,知道領頭大哥與一眾兄弟已經被抓到京城問罪了。

  他們既不敢到京城去營救,也沒有實力東山再起,仗著當日圍攻王府時蒙了面,沒人認得,便大膽在附近暫時安頓,靠著小偷小摸過日子。

  今日本想趁著香客眾多到妙音寺渾說摸魚一把,沒想到竟然看到大批王府女眷前來上香,當下便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報仇機會。兩人一合計,決定偷偷潛進寺裡奸殺幾個女眷,正好出口惡氣,也能大大削了趙見慎的面子。

  雲歌上輩子本來不信佛,但後來見識了地獄鬼差,看見眼前大佛,便也虔誠地拜了拜。

  上完了香,眾女被領到後面的小院中休息,雲歌難得一趟出門,看小院外的花園布置的十分精巧,便拉了月伊在院子裡閒逛。

  身邊月伊輕輕扯扯她的衣袖,問道:“雲歌求什麼了?”

  雲歌笑著回道:“求身體健康,心情愉快,日進斗金,嘻嘻。”

  月伊瞪她一眼,嗔道:“你個不正經的,人家跟你說認真的!”

  雲歌喊冤:“我很認真啊!”

  月伊看著她,搖搖頭說:“你這丫頭總是古古怪怪的,上次可以回王府的大好機會你也不要,結果待在莊裡做了個賬房,真不知道你要什麼?”

  雲歌苦笑說:“那是王爺看不上我吧,怎麼搞得好像王府隨我進出一樣。我也不想做賬房啊,每天數的銀子都不是自己的,別提多難受了。別說我了,月伊你求的什麼?”

  月伊臉蛋一紅,羞澀道:“女兒家,還能求什麼,不過求段好姻緣罷了。我也不指望王爺能看得上我,只求能將我指給一個老實本分的侍衛管事為妻,夫妻和順,我就心滿意足了。就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福氣……”

  “月伊你長得那麼漂亮,性子又好,還怕找不到好人家?”雲歌安慰道。

  月伊詫異地看了雲歌一眼,苦澀道:“雲歌你是真不懂假不懂,我們被送到王府,就算是王爺的人,日子怎麼過就不是我們說了算的。王爺待我們雖然冷淡,但也已經不薄,我幾個姐妹被送到岳國左相府上,不但要伺候相府上老爺少爺,還經常被送去招待府上的客人,府裡管事家丁也隨意欺凌折辱,稍有不從,便受鞭打,比青樓女子還不如。”說著禁不住驚恐顫抖。

  雲歌聽了心中惡寒,在別莊生活了近一年,上下人等對她都十分溫和,小日子過得很是滋潤,實在沒想到原來還有跟自己一樣身份的女子過得這麼生不如死。看來自己是錯怪了趙大老板,人家優待家奴,在這個世界裡已經達到傑出青年大地主的水准了。

  當日她死後實在怕了現代社會的快節奏大壓力生活,便偷偷賄賂鬼差選了一個自己未知的古代時空,投胎做富家小姐,沒想到醒來時發現自己投胎未成,竟然附身到一個十六歲少女身上!

  無奈之下只好用穿越女的標准說辭,說自己失去了記憶以瞞過身邊的人。據那些人對她說,她是寧國富商蘇百萬家中的歌姬,蘇百萬為了祝賀紀國七王爺壽誕,特地將她送去做賀禮。

  雲歌附身的這個歌姬身體十分虛弱,據說是途中遇到匪徒襲擊受傷昏迷,雲歌反正無處可去,就隨他們到了王府。

  現在想想不禁後怕,如果當時是把她送給岳國左相一類的人物手上……早上溫暖的陽光下,雲歌也忍不住狠狠打了個冷顫。

  轉念一想,也許當這個賬房也不錯,至少大老板不會哪天忽然興起就把她隨手送給阿貓阿狗。

  扯上這種話題,氣氛頓時冷了下來。兩人相對無語,周邊的風景也變得索然無味。

  雲歌干笑一聲,道:“這裡風大,我們回廳上去喝茶吃點心歇歇。”月伊默默點頭。

  經過花園中的假石山時,忽然聽見幾聲怪響,兩人相視一眼,順著假山轉了半圈,發現一個不太顯眼的石洞,可容一人進出,兩人正在猶豫,又幾聲怪響傳來,這次聽得更加清楚,是女子的呼救聲,只是聲音模糊,似乎是被捂住嘴巴勉強發出的,隱約中又聽到男子嘶啞的低喝:“閉嘴!再吵老子當場宰了你!”

  雲歌一聽這個聲音,馬上想起了三個月前那次別院被圍攻時,自己也曾聽過,正是賊人中的一名。

  轉頭一看,月伊已經嚇得臉色慘白,雲歌一咬牙,附在她耳旁說:“你快回去叫侍衛來救人,小心一點別發出聲響!”

  月伊驚恐的看著她,說不出話來,冰涼的小手拉著雲歌,想把她一起拉走。

  雲歌笑笑掰開她的手,示意她放心,快點走。

  月伊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戰戰兢兢的快步走開了。

  雲歌左右看看,拿起路邊兩個空著的陶花盆,撿了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系起裙子手腳並用飛快爬到石洞頂上,心裡暗暗祈禱洞裡的賊人千萬不要太多。

  在石洞頂趴好後,雲歌拿出石頭,反手往洞裡用力扔去,石頭砸到地上,發出一聲很大的聲響。

  片刻後便看見一個中等身材的男子身影,右手拿著柄短鋼刀護著面門前身從洞中慢慢探出。

  看著這名男子已經走出洞門,雲歌舉起一只花盆用力往賊人腦袋砸去,賊人只聽見頭頂風聲連忙舉短刀去擋,身子向左急閃,雲歌早已料到一般人在此情況下會左閃,另一個花盆早就同時等在那裡了。

  賊人發覺不對,卻已經無能力再閃避,匡當一聲,賊人只啊了半聲,就頭破血流地倒在洞口,裡面的另一個賊人聽到同伴的慘叫和重物落地聲,知道出了問題,大聲呼叫道:“老五,外邊什麼事?”

  雲歌一聽就郁悶了,賊人不多,貌似就兩個,但是手上的“殺傷性武器”已經用光了……忽然發現身邊不遠處的假山石上刻了一個小小的佛像,佛像前放著一個小小的香爐。

  香爐灰!雲歌無聲歡呼,佛祖保佑,看來自己的運氣不算太差啊!

  裡面的賊人等了一陣不見同伴回應,懷疑外邊有埋伏,一把揪起地上剛剛擄來的女子架在身前作人質,一手抓匕首一步步移向洞口查看。

  雲歌已經爬下石山,閃到洞口旁的順風方位了,手裡捧著小香爐,緊張准備。

正文 012 摸魚摸到大白鯊

    雲歌已經爬下石山,閃到洞口旁的順風方位了,手裡捧著小香爐,緊張准備。

  看著賊人帶著人質出來,心裡微松口氣,還好是香爐灰,如果是石灰,誤傷到人質就慘了。

  “賊人哪裡跑!”賊人剛探出頭就聽到這麼一聲嬌喝,嚇了一跳,扭頭一看,一個相貌極美卻衣衫不整的少女就在身前不遠處,不禁一怔。

  雲歌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二話不說把香爐開口向著賊人臉上甩去,同時閉眼屏住呼吸往後一跳。

  賊人反應過來急忙想退,無奈身前拖了一個人質,行動緩慢,雲歌站得也近,賊人被灰弄得睜不開眼流淚不止,擔心雲歌還有幫手後著,情急之下人質也不要了,兄弟也不管了,把身前的女子往外一推,擋住意想中的敵人,自己就往洞裡縮。

  雲歌大喜過望,急步過來扶起女子就跑。

  跑了一陣,迎面碰上莊子裡的前來救人侍衛,雲歌大松一口氣,嚇死了,還好沒事。

  那位被救的女子也是院子裡的姑娘,名叫燕語,去解手回來經過假石山被賊人擄了進去,幸好雲歌及時發現,但也被嚇得不輕,加上眼中也進了不少爐灰,驚怕難過之下抓著雲歌一味哭泣。

  張媽此時也趕了過來,看兩人雖然一身狼狽,但好歹除了一些擦傷碰傷,也沒什麼大礙,總算放心。

  難得出來一回,還出了這種事,如果姑娘們尤其是雲歌有個萬一,她如何安心。

  下午回到院子,安頓好一群女子。張媽自去找丈夫趙安商量今天的事情。

  “賊人已經送交官府查辦了,聽他們說是上次逃脫的賊人,沒有其他同伙了,這次也是臨時起意報復,我已經讓侍衛們加強莊裡巡視,也讓官府派人嚴查附近來歷不明的人員了。還好姑娘們平常不會出門,只是你們到外頭買東西時還是要多加注意,記得找上侍衛同去。”趙安柔聲安慰眉頭緊鎖妻子。

  張媽向著丈夫一笑:“幾個宵小還嚇不倒我,以前隨王爺、阿爹到處闖蕩,什麼場面沒見過呢。我是在想雲歌,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姑娘。”

  “是啊,明明不會武功,對付起賊人來卻機變百出,膽大妄為,真不知道什麼樣的環境竟然會養出這樣的女子。”

  “什麼膽大妄為,是膽大心細,有勇有謀!”張媽不高興地瞪了丈夫一眼,現在她對雲歌印象好得不得了。普通姑娘遇到這種事,能跑回來報信就不錯了,雲歌卻讓同伴報信,自己以身犯險去救人。如果當時她們等侍衛們來救,說不定燕語已經受辱甚至遇害,而不僅僅是受驚了。

  雲歌若在的話,估計會被長媽的贊美慚愧得鑽地洞,這些潑皮小流氓打架的招數全是上輩子從港產片裡學來的,折凳(別院前廳那張光榮犧牲的高腳小凳)、酒瓶(花盆雙份)、石灰(香爐灰)乃是古今行走江湖必殺武器精華中的精華!

  雲歌能夠一擊得手,純粹是因為碰上的都是些只會拳腳功夫的普通粗漢,攻其不備而且運氣不錯所致。

  但在這個時代,雲歌的行為就很教人懷疑。

  “一個普通富商家的歌姬不可能有這樣的膽量謀略,更加不可能會當賬房,蘇百萬如果知道送給我家王爺的是這樣一個人才,估計要悔得腸子都青了。”趙安笑道。

  “王爺不是派了密探去查雲歌的底細麼?應該很快能有結果吧。”

  “嗯,王爺……王爺過幾天會來。”

  “咦?”

  “我看王爺是為了雲歌來的,怕這回不管雲歌什麼來歷,都會把她帶回王府去了。”

  張媽聽了,心裡既為雲歌感到高興,又有一些不捨。

  趙安看出張媽的心思,安慰道:“我知道你憐惜這些姑娘,只是她們的身份……早晚還是要離開的。你若想留下她們,不妨看看府中侍衛管事中有沒有合意的人選,也為她們找個安定歸宿。”

  張媽聽了點點頭,展顏一笑。

  趙見慎再次見到雲歌的時候,雲歌還是在昏睡,不過不是睡在自己的房間,而是睡在賬房的長椅上。

  趙見慎帶著張喬予在初十午後輕車簡從到了別莊,沒有驚動什麼人,直接就由趙安領路到賬房去,打算給雲歌一個“驚喜”。

  趙見慎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這種期待又興奮的感覺,已經好多年沒出現過,最近的幾次,全是為了那個叫雲歌的女子。她忽然看到自己,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一行三人走到賬房門前,趙安正要高聲招呼雲歌前來迎接,忽然見王爺一擺手,立即噤聲,忍不住與張喬予奇怪地對望一眼。

  趙見慎皺眉傾聽,再次確認自己沒有聽錯,賬房內傳來的呼吸聲,清楚地表示,有人在賬房裡睡覺,這個人就是雲歌。

  張喬予和趙安功力不如趙見慎,此刻靜下來細聽也大概發現是什麼事了,趙安想替雲歌解釋一下,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趙見慎揮手讓他們停在原地,自己輕輕推門進了賬房,窗下長椅上,那個讓他掛念不已的女子好夢正酣。

  細細的將她露在被子外的一張小臉看了一遍,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心髒興奮地跳動聲,勉強忍住伸手碰觸她的渴望。

  要擁抱、甚至愛撫、親吻這個女人,以後有的是機會!趙見慎安慰一下自己,走到書桌旁,他很好奇,她這麼安然酣睡,到底靠的是什麼。看她連被子枕頭墊子都一一齊備,在賬房睡覺肯定不是偶一為之,而是長期如此。

  書桌上整整齊齊一疊賬冊,旁邊放著一本空白的本子,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甚至硯台都干爽如新,毛筆整整齊齊掛在筆架上,動都沒有動過!

正文 013 成大事什麼最貴?人才!

    書桌上整整齊齊一疊賬冊,旁邊放著一本空白的本子,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甚至硯台都干爽如新,毛筆整整齊齊掛在筆架上,動都沒有動過!

  剎那間,趙見慎心中閃過無數想法,又一一被否決。

  趙安在賬房外不安地等待,張喬予還是一副幸災樂禍看好戲的樣子。趙見慎一聲不吭地走出賬房,反手掩門,領著兩人回到書房。

  “趙安,今日之事你如何解釋。”趙見慎直接質問怠工下屬的上司。

  “呃,也許雲歌是太累了所以小憩一下,她過往從無一日誤過賬房的事情。”趙安都不知道該先替自己的馭下無力解釋還是替雲歌的偷懶怠工解釋。誰知道雲歌這丫頭竟然正正撞到王爺槍口上。王爺對屬下雖然寬厚,但從不姑息偷懶取巧之事。

  “你是說,今天只是碰巧?”

  “應該是……”自從雲歌上任以來,趙安就沒再進過賬房,雲歌到底如何工作,他實在不知。

  張喬予接到女婿求救的眼神,笑著刺了趙見慎一下:“雲歌是王爺您的女人,趙安怎敢天天盯著?即使王爺你無所謂,我女兒也要把他家法處置了。”

  趙見慎沒好氣的瞥了張喬予一眼,說道:“不要告訴莊裡其他人我來了。傍晚時候趙安你檢查一下雲歌的事情是否已經做完,如果沒有做完,以玩忽職守論處!”

  趙安急了:“王爺,這,您就饒了雲歌姑娘這一回吧……”

  張喬予一把將他拖住,笑道:“王爺自己不心疼,你著急個什麼勁?來來來,跟我去見見萍兒。”萍兒正是張媽的小名。

  兩人退出後,趙見慎悠然起身,出門又去了賬房,沒有進門,反而繞到房後的一個收藏雜物的小閣裡,拖了一把椅子坐下,這裡雖然看不見那個女子的身影,但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耳朵,他有預感,今天會發現這個女子一個有趣的秘密。

  本來只要派一名暗衛潛伏在附近,即可知道雲歌的全部舉動,只是出於一種強烈到趙見慎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獨占欲,他決定自己親自來。

  等待的過程本該十分無聊,只是趙見慎聽著隔壁雲歌平緩的呼吸聲,卻覺得心頭寧靜,幾乎想就此陪她一起入夢……

  日影西斜,總算聽到那個女子睡醒起身的聲音。

  雲歌的腳步聲很輕,走到書桌後推開椅子坐下來,磨墨,翻開賬本,簌簌書寫。書寫的速度極快,仿佛不經思考,間或還能聽到雲歌懶懶的呵欠聲……

  在陽光快要完全消失的時候,書寫聲停了下來,雲歌站起身,似乎活動了一下手腳,然後是一陣疊被整理的雜聲,開關櫃門的聲音,整理書冊的聲音,開門聲,關門鎖門聲,雲歌的腳步慢慢遠去。

  趙見慎靜靜聽著,臉上的神情從震驚到深思,最後,一抹詭異的笑容出現在唇角!

  回到書房的時候,張喬予和趙安已經在等候,兩個人翻著剛才雲歌讓張媽送來的賬冊,一臉的驚奇。

  “如何?”趙見慎問道。

  “全部算完了,而且,老夫剛才粗略一看,沒有發現錯漏。”張媽的算賬本領還是張喬予教的,張喬予雖不像雲歌一樣具備高速心算的本領,但是簡單的心算能力遠在一般賬房之上。

  剛剛他抽了幾條進行測算,竟然都是准確無誤。

  “莫非雲歌算術技法竟如此高強?只用一個下午即可完成這許多賬目的統計整理?”趙安只覺得不可置信。岳父或許還能勉強辦到,可雲歌這麼一個小女子……

  “不是一個下午,只是半個時辰。”趙見慎爆出更驚人信息。

  張喬予忽然恭敬起身,向著趙見慎躬身一禮,開心道:“恭喜王爺得此佳才!”

  趙見慎微微一笑,怡然受禮。

  沒有人比張喬予更清楚趙見慎的志向,也明白要實現他們的計劃,需要極多人才。王爺曾派他找尋有“算神”之稱的一代算術大家李言連,希望能將其招攬到麾下,可惜未能如願。此次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在自家發現一名不輸算神的能人,真正令他們驚喜莫名。

  雲歌並不知道自己上班偷懶的秘密已經被徹底揭發,事情做完就心安理得地跑到燕語姑娘的院子裡學琴。

  燕語自從幾天前被雲歌所救後,就把雲歌當作大恩人一樣看待,燕語在姑娘們之中以擅長琴技著稱,雲歌來學,自然傾囊相授。

  這個世界的琴類似古箏,入門較為容易,雲歌每日都會抽出時間來學,學了幾日,雖然指法生疏,倒也勉強能成調。

  今日正在燕語的指導下練習,忽然張媽來敲門要雲歌跟她走一趟,也不說明什麼事情,雲歌只好跟著去了,反正張媽總不至於把她拿去賣掉。

  只是張媽的臉色有點古怪,看雲歌的眼神讓雲歌覺得自己似乎忽然變成了一只頭上長角,臉上開花的珍禽異獸,而且還有點點怨氣的樣子,更讓雲歌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一路出了南園,繞過一大段蜿蜒曲折的碎石小路,來到一座精致無比的水閣前,張媽在門前停下,冷淡道:“姑娘自己進去吧,王爺在裡面等著。”

  “啊?王爺?他怎麼會來?”雲歌的表情很驚,但無一點喜。

  “有姑娘這麼一位神算在,王爺來又有什麼可奇怪的?”張媽的口氣更冷。

  雲歌一怔,看張媽轉身要離去,忍不住伸手抓住張媽的袖子,問道:“張媽在生我的氣,為什麼?”

  張媽回頭看了一眼雲歌疑惑又委屈的樣子,歎口氣道:“是我多事,姑娘別見怪,其實姑娘精通算術是好事,何必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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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4 白吃的晚餐?想得美!

    張媽回頭看了一眼雲歌疑惑又委屈的樣子,歎口氣道:“是我多事,姑娘別見怪,其實姑娘精通算術是好事,何必隱瞞?”

  雲歌腦子一轉,總算明白,看來自己上班摸魚的事情被發現了,雖然不知道自己哪裡露了馬腳,但現在也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因為自己刻意隱藏實力,張媽一直擔心自己勞累過度,還為此與父親書信爭論過多次,現在想來,自己的做法,對於這位真心關照自己的長輩,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是我錯了,是我偷懶,張媽不要生我這個懶丫頭的氣。”說著輕輕搖搖張媽的手臂,竟不自覺撒起嬌來。

  張媽年過五十,兩個兒子常年在外替王爺做事,心裡一直把院子裡的姑娘當自己小輩一般疼愛,雖然平常並不會特別親暱,卻實實在在地維護著這些女孩兒,這時看雲歌一雙大眼楚楚可憐地看著自己,想著平常特別喜愛這個姑娘,便再也說不出一句重話,停了停,看雲歌一副“你不原諒我我就不放手”的姿態,搖搖頭:“王爺在等呢,姑娘還是快進去吧。”

  “不生我的氣?”不依不饒。

  張媽忍不住一笑,拍拍雲歌的臉:“你這丫頭!”

  雲歌松了一口氣,開心地放開張媽的袖子轉身進了水閣。

  水閣中只有趙見慎一個人,斜斜倚坐在水閣一側雕欄上,水光與閣內融融燈光映照在身上,折射出一種充滿魔性的強大魅力,一張俊美無匹的臉似笑非笑,引人墮落。

  雲歌上輩子活在娛樂資訊極度發達的世界,俊男美女見得多了去了,但這樣一個極品帥哥近在眼前,還是讓她忍不住小小地發了一下花癡。

  “總算捨得進來了。”魔性美男慢慢啟唇,懶洋洋吐出幾個字,仿佛是一句咒語,明明聽到卻沒意識到話裡的意思。

  雲歌慢慢回過神來,記得眼前的人似乎說了什麼,自己完全沒聽清,暗暗唾棄自己的好色無用,連忙行禮請安,遮掩自己的失措。

  趙見慎看著雲歌的神情變化,心情也隨之變化,先是得意然後便是不滿--得意於這個女子看自己看到失神,不滿於竟然這麼快就恢復清醒!

  女子為自己失神甚至癡迷的神情,他已經見過太多,但是沒有一個能像眼前的女子這麼讓他覺得得意快樂。也許是因為以前那些女子並非自己所在意的吧。

  既然自己在意了,就不能容許眼前的女子不對自己同樣在意!

  雲歌等了一下,沒聽到趙見慎發話,只覺得對方雙眼如X光一樣將自己從裡到外照了個透徹,不禁有些發毛。

  “呃,不知王爺傳喚雲歌到此有何吩咐?”

  “本王一個人用膳未免寂寞,所以讓你來陪陪我。”還是那樣懶洋洋的調子,不過這次雲歌很小心的沒有被迷倒,將他的話意聽得清清楚楚。

  抬頭看了趙見慎一眼,雲歌心髒又亂跳了一陣,忍不住哀歎,這樣的男子生在這個時代何其可惜,這分明就是個可以替代核能發電的活動放電機!

  上次見他帥是帥,但明明還蠻正常的,怎麼這次就那麼……奇怪呢?

  趙見慎拍拍手,外邊魚貫進來一隊婢女,手捧托盤,三兩下布置出一桌九菜一湯的豪華宴席,放下兩副精致的碗筷食具就又魚貫而出,整個過程安靜有序,連碗碟的碰撞聲都完全聽不到,簡直就是五星級酒店服務標准!

  陪領導吃飯對她來說,是件大大的苦差,尤其領導還是個高能放電機,一不小心就糗大了。

  雲歌暗暗警醒,小心翼翼地落座。

  座位離趙見慎的很近,雖然不自在,但也沒膽量公然把椅子挪開,郁悶之下決定埋頭苦吃,速戰速決吃完了撤退。

  趙見慎顯然沒打算就這麼放過她,一邊吃一邊給雲歌布菜,一邊逗她說話。雲歌雖然覺得自己跟他不熟,這樣的親暱有些過了,但人家也沒干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只好忍了。

  “這是寧國的特色菜麻鹽雞,你嘗嘗看是否地道?”

  雲歌啊嗚一口咬了一塊,看趙見慎一臉期待地看著她,於是回道:“很好吃!”

  “桔香脆皮鴨也不錯。”雲歌碗裡多了一塊燒得皮酥肉嫩的鴨肉。

  “又香又脆,挺特別的。”真好吃,雖然不喜歡吃鴨子,但是這鴨子做得沒有半點膻腥味道。

  “百麥甜羹……”又來一大勺。

  “啊?怎麼是辣的?!”水在哪裡?

  “你不能吃辣麼?”

  “一點點還可以,不過說是甜羹怎麼是辣,好辣!”忍不住吐舌頭,臉都憋紅了。

  趙見慎笑著遞過一碗剛剛放涼的清湯。雲歌什麼也顧不上了,接過一口喝下,沒看到趙見慎眼中一閃而過的異樣光彩。

  絕世俊男的喂豬行動還在繼續,雲歌一不小心吃下很多。

  直到實在咽不下去了,她終於抬頭看著旁邊的超級飼養員認真地說:“我飽了,真的吃不下了。”

  趙見慎一笑,總算停下那雙不停夾菜的筷子。

  雲歌看看他的碗裡空空如也,不覺有些不好意思:“你才吃了一點點,快多吃點吧。”

  趙見慎別有所指地看著她道:“不著急,美食不必一次吃完,慢慢一口一口吃下去才更享受。”

  那充滿侵略性的眼神,一霎那間讓雲歌幾乎懷疑他說的美食是自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一肚子剛吃下去的東西差點被嚇得倒灌出來。

  “既然吃飽了,就開始干活吧!”

  “啊?”干什麼活?

  “賬冊放在那邊,我明天早上要,今晚就辛苦你了!”趙見慎此刻的笑容只能用陰險來形容。

  雲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一角書桌上堆積如山的賬冊,疑惑地回過頭看看方才還很關心下屬的大領導。

  趙見慎回她一個不容商量的眼神。

  雲歌憤怒了!剛剛因為還算愉快的美味晚餐而對趙大老板產生的一點點好感,迅速蒸發干淨。

  加班?!名副其實的強迫加班!有沒有搞錯!封建大山壓迫弱小百姓的本質果然是不會改變的!

  但是,誰讓人家現在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呢,正所謂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識時務者為俊傑……雲歌撅著嘴巴挪到書桌旁,屈服了。

正文 015 赤果果的性騷擾

    但是,誰讓人家現在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呢,正所謂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識時務者為俊傑……雲歌撅著嘴巴挪到書桌旁,屈服了。

  婢女們進來將殘羹剩菜收拾干淨,又重新送上八色點心和一壺美酒,再次無聲無息地退下。

  趙見慎倚在桌旁一臉興味地看著雲歌做牛做馬,還落井下石地笑道:“本王知道你算得很快,你也無須掩飾,早早做完了便可以回去休息。不然今晚就別睡了。”

  雲歌忍不住抬頭怒瞪眼前的吸血鬼:“我騙了張媽趙總管,讓他們白白替我擔心是我不對,但我也沒有礙著王爺的事,何必跟我一個小女子過不去?”

  趙見慎看著憤憤不平的雲歌,平靜地說:“本王不允許自己的人對本王有任何欺瞞,你最好記住。”

  暴君!

  可是即使並不了解趙見慎的性子,雲歌也能敏感地察覺到這種平靜語氣背後的危險。咬咬嘴唇低下頭不做聲。

  趙見慎要的不是這種沉默的對抗:“本王的話,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雲歌低低回了一聲,心裡暗罵:聽清楚了,可我偏不干,哼!

  趙見慎知道眼前的女子不是隨便可以折服的,也不急於求成。慢慢來,總有一天她會像小貓一樣乖巧地蜷伏安睡在他懷中,以他為天地所有,他的小貓依然可以偶然發發脾氣、使使性子,但必須是在他允許的范圍內。

  雲歌知道這個大惡人今天忽然來找麻煩,自己那套偷懶拖時間的功夫肯定已經被他識穿,只怪自己太大意了,日後還不知道他要怎樣奴役自己呢?越想越沮喪,自己當年加班加點的時候沒人注意,來到這個世界偷懶不到兩個月就被現抓,果然是人品問題啊。

  心裡歎著氣,手上可一點沒有慢著,翻一頁刷刷刷算完,再翻一頁,再翻一頁……眼前這些分明是幾年前別莊的舊賬,變態王爺顯然是故意懲罰自己,沒想到上輩子念了十多年書沒被罰過寫作業,這輩子回到古代一年不到就要體驗一回,真衰!

  趙見慎笑得雲淡風輕,心裡卻忍不住驚歎,下午賬房外聽到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雖然很好奇這個小女子是怎麼辦到的,但基於不想給她太多談判的籌碼,趙見慎沒有去細問。

  水閣中一雙男女,一個匆匆地寫,一個靜靜地看,不覺時光流轉。

  “算完了!”雲歌一聲歡呼打破了水閣中靜謐的氛圍。

  雲歌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忽然覺得不妥,眼前大惡人正看著自己笑得不懷好意。有些尷尬的放下雙臂,心裡暗罵:果然人是沒有完美的,長得再帥也沒用,心腸不好。

  趙見慎起身踱到書桌旁,雲歌只覺得一種無形的壓力逼來,很沒面子地向後退了一步,撞到了後面的椅子,寂靜的夜裡發出響亮的嘎吱一聲。

  始作俑者抬頭看了雲歌一眼,雲歌從那一眼裡看到明明白白的譏笑,恨恨地撇過頭去。

  趙大王爺似乎覺得還不夠,掃了眼賬冊上潦草的筆跡,惡毒地評價:“字寫得真難看!”

  如果眼光可以殺人,趙見慎此刻已經灰飛煙滅投胎去了。

  雲歌勉強從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事情已經做完,雲歌告退!”話完也不等趙見慎批示,轉身繞過書桌推門跑走。

  身後傳來可惡的大笑聲,雲歌悲哀地發現,自己的米蟲生涯馬上就要結束,繼續留在這裡,不是被這個變態大老板折磨死,就是自己暴怒之下暗殺掉這個混蛋,然後亡命天涯,兩樣她都不想,那只有離開了。

  回到房間已經是深夜,李二嫂竟然還在,還有燒好的一大桶熱水在等著她,雲歌總算覺得心情好了一點。

  沐浴後躺在床上,細細地盤算起離開的路線和離開後的生活,大概是太累的緣故,想著想著又睡著了。

  睡夢裡似乎感到床開始一搖一晃的,地震了?不管,了不起再穿越或者投胎一次,反正地府的鬼差也算熟人了。

  搖晃就算了,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在臉上弄得癢癢的,蚊子麼?討厭,手一揮,啪!痛……什麼蚊子這麼壯?

  糊裡糊塗睜開眼睛,眼前一張放大的臉,連睫毛都能一根根數清楚。

  喝!什麼人?

  雲歌大驚掙扎著將那張臉推開一段距離,才發現那竟然是昨天強迫她加班的黑心大老板趙見慎!

  “你真能睡啊!”趙大老板慵懶的單臂支起半邊身子,樣子性感得一塌糊塗。

  雲歌再次失神,但很快又反應過來,看清周圍的環境。

  “我怎麼會在車上?你怎麼會在這裡?!”太大的刺激讓雲歌徹底忘記對方高高在上的身份,更不要說什麼狗屁禮儀。

  “你越來越無禮了。”性感美男笑著伸手一撈,雲歌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在他懷中。

  雲歌掙扎著想推開眼前這個要命的誘惑,但是徒勞無功,明明看著很溫柔的摟抱,卻像鐵箍一樣讓她動彈不得。

  性騷擾!赤果果的性騷擾!

  “放手!混蛋!”

  “放松,說幾句好聽的話,本王就放開你,如何?”美男伸手輕輕撫摸美人兒的櫻唇,很有調情(或者說戲弄人)的興致。

  雲歌一口咬向他的手指,恨聲道:“好,保證不但好聽,而且應景!”

  隨即放聲大叫:“非禮啊!非……”

  趙見慎臉色一變,難得浮現出尷尬狼狽的神色,指尖向雲歌咽下穴道一點,即刻消音。

  看著雲歌控訴的眼神,趙見慎警告道:“不亂叫了?”

  雲歌無奈點頭,又是一指,喉嚨一松:“你怎麼可以這樣?”

正文 016 賣藝?賣身?二選一

    雲歌無奈點頭,又是一指,喉嚨一松:“你怎麼可以這樣?”

  “怎樣?不要忘記你的身份。”美男計失敗,趙王爺很掃興,緩緩松開對雲歌的鉗制,話中不自覺帶了點冷酷意味。

  “什麼身份?我是你家賬房啊!”

  “你是我的女人。”語氣平淡陳述事實。

  雲歌身子一震,忽然意識到了這個被她習慣忽視的現實。

  半年的悠閒生活,幾個月的賬房工作,令雲歌直覺地把這個名義上擁有自己的高貴男人,僅僅看作是上司、老板、衣食父母,而從來沒有向男女曖昧方向去想。

  眼前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並不僅僅是自己的老板,自己在他面前甚至沒有辭職不干的權利。

  現在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這男人對於自己的另一重身份,雲歌雲歌,你不是普通的遲鈍!早知從一開始就該遠遠躲開這個男人。

  對於他來說,自己不過是個好玩的東西,高興的時候逗逗,不高興了扔在一邊。

  而自己從小生長的環境、所受的教育,注定只能接受出賣勞力,而無法接受出賣身體與自尊。

  雲歌有些怕了,任何方面,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都沒有拒絕的能力。

  雲歌雙手抱膝,把自己綣成一團,與車廂另一邊的強大存在默默對峙。

  就在趙見慎以為雲歌打算一路這麼沉默下去的時候,雲歌忽然開口道:“我可以幫你賺錢,賺很多很多錢,但是讓我當你的下屬,或者當……當你的女人,你只能選一個!”

  這一句絕對可以看作是冒犯的話,讓趙見慎笑起來,笑得十分開心:“你憑什麼跟我講條件呢?”

  “女人對你來說唾手可得,能夠對你有用的下屬卻可遇不可求,而且帶給你的好處也絕對更多。”

  希望自己沒有看錯,如果對方真是個紈褲子弟,這樣的條件提了白提,眼前可以取樂的女人,當然比事業利益什麼的來得有吸引力。

  但從張媽趙安對他的推崇態度,雲歌覺得這個王爺即使是個變態,也是個高智商變態,不會輕易讓本能沖動影響理智判斷。

  “我對下屬要求很高。”趙見慎慢吞吞地說。

  “你放心,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你不會失望的。”看來有戲了。

  “我可以讓你試試,希望你不會後悔。在你成為我的下屬之前……”

  雲歌警惕地看向眼前笑得溫柔無害的英俊魔鬼,感覺到危險正在逼近。

  然而還來不及防備,身子就被狠狠壓倒車廂的軟褥上,火辣辣的深吻隨即占據了她的全部思維。

  狡猾的舌頭快速攻占她唇腔內每個角落,囂張如王者巡視自己的領土,理所當然而強勢鎮壓一切反抗,細致如工筆畫家的筆觸,一分一毫都不放過地細致舔舐吸吮,毫不留情地攪動她的舌尖共舞。

  雲歌徹底被這個充滿侵略性的熱吻嚇呆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直到窒息的感覺來臨,身體自然反應掙扎著要推開那個令自己無法呼吸的源頭。

  趙見慎暢快淋漓地滿足了一下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望,不想真把身下的小美人嚇壞,暫且鳴金收兵,松開懷中可愛又可恨的女子,舔舔唇瓣,意猶未盡地說:“我現在正覺得後悔,你不放多刺激我一下,好讓我更有理由改變主意。”

  一句話,止住了雲歌的所有反擊行動。

  狠狠用眼刀砍殺面前這個帶著溫柔假面實質行為非常禽獸的俊美混蛋,心下一陣無力。

  “你看我的眼神真動人……”

  一句話沒說完,雲歌快速轉身,決定在下車之前,堅決對這個混蛋無賴實施不看不聽不理不睬的四不政策。

  可惡的暢快笑聲再次傳來,但趙見慎的心情並沒有如笑聲中的愉快。

  這個小女子竟然明目張膽地嫌棄他,這輩子第一次被女人嫌棄,雖然小小地扳回一城,但又怎能壓過心裡第一次求之不得的郁悶。

  看著眼前因為怒氣而微微顫抖的纖細背影,心底苦笑:有一句話她徹底說錯了,女人對他來說確實唾手可得,但是一個讓他心動的女人,這輩子他也只遇到這麼一個。

  近午時分,馬車停了下來,外面傳來張喬予的聲音:“王爺,已經到了綠野驛,今日便在此用點午飯如何?”

  趙見慎推開車門回道:“你不是留在別莊嗎?什麼時候趕上來的?”

  “在聽見有人叫‘非禮’的時候!”張喬予用能讓車內兩人都聽清的聲音回道,一臉促狹。

  趙見慎臉色一僵,雲歌羞惱交加。

  想到下車,雲歌才記起衣著問題,低頭一看,不知道該高興還是生氣--身上穿的是一件料子極好的女子常服,不是自己昨夜穿的睡衣!

  誰給自己換的衣服?這個問題問出來徒讓混蛋王爺多一個消遣自己的機會,反正換也換了,再追究也不可能逆轉時光。

  何況如果自己是穿著睡衣上車的,現在只會更尷尬。

  還好這個身體不是自己的,雲歌一邊下車一邊發揮阿Q精神自我安慰。

  由於想得太入神,以至於沒發現站在車門前的趙大王爺正紆尊降貴伸手等著扶自己一把,直接忽略過去,噌一下跳下車。

  車外氣氛霎時跌到冰點,侍衛們動作劃一地眼看地面,張喬予舉袖掩面,假咳幾聲掩飾笑意,然後放下袖子,一臉嚴肅地說:“雲歌姑娘,可還記得老朽?”

  趙見慎已經放下手臂,雲歌並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是覺得氣氛不對,難得有人開口解圍,雖然剛剛被他取笑過……笑著行禮回道:“記得,上次在書房的時候見過,張媽說老先生您是她的父親。”怎麼可能不記得,你就是給混蛋王爺出主意,推自己下火坑的禍首!雲歌暗暗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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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7 混口飯吃不容易

    趙見慎已經放下手臂,雲歌並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是覺得氣氛不對,難得有人開口解圍,雖然剛剛被他取笑過……笑著行禮回道:“記得,上次在書房的時候見過,張媽說老先生您是她的父親。”怎麼可能不記得,你就是給混蛋王爺出主意,推自己下火坑的禍首!雲歌暗暗咬牙。

  “是啊,哈哈。王爺,裡面飯菜應該已准備好。”這個時候萬萬不能把王爺冷落了,不然以這王爺的個性,肯定會變著法子讓他和雲歌難受。

  雲歌似乎也發現問題出在大老板身上,忙轉過身去向他討好地一笑--人在屋簷下,當諂媚時就要盡量諂媚!

  趙見慎心中微怒,可看著雲歌這個樣子,怒火眨眼褪得一干二淨,微微一笑當先走入驛站。

  因為有侍衛騎快馬提前來打點,所以他們進驛站的時候,飯菜已經上桌,看起來相當誘人,尤其對一早起來粒米未進又飽受驚嚇的雲歌來說。

  可是到了分桌的時候,麻煩又來了,趙見慎身份高貴,自己獨占一桌,邀了張喬予同坐,其他侍衛僕人便在其他幾桌。為了便於行事,趙見慎這回出來沒有帶婢女,一行人中就雲歌一個女子,坐哪裡都扎眼。

  雲歌不想跟趙見慎坐一起,但跟侍衛們坐一起,估計自己無所謂,他們會尷尬死。在這個世界,男女有別,如果不是至親或特殊場合,男女不得混坐,這點常識雲歌還是有的。

  單獨一桌,看來沒有可能。都是那個混蛋害的,如果不是他臨時把自己抓來,不至於吃個飯都這麼麻煩。

  趙見慎冷眼旁觀,張喬予一臉詫異,這個時候不是應該由雲歌伺候王爺進餐嗎?她怎麼左看右看的就是不過來?

  實在看不過去了,張喬予再次假咳一聲道:“雲歌姑娘,時候不早了,快來伺候王爺用餐吧。”

  雲歌一愣明白過來,暗嗤:又不是手腳殘廢,吃個飯還要人伺候……真是自作多情,原來還沒有自己吃飯的位置。

  趙見慎看著雲歌一步步挪過來,看著碗筷發呆,一副不知道該怎麼伺候的樣子,暗歎一聲,這個女子就不是個能伺候人的料子,算了,今日放她一馬:“不必伺候了,坐下來一起吃吧。”

  雲歌心中一松,笑著道謝坐下,與站著伺候混蛋王爺吃飯比起來,坐著陪壞蛋吃飯也變得可以忍受了。

  看雲歌沒有半點惶恐不安,仿佛本該如此的姿態,張喬予暗自搖頭,這樣的女子怎麼可能是慣於獻媚人前的歌姬?

  一頓飯在張喬予的妙語調和下,吃得還算和諧,雲歌不知不覺被面前兩只千年狐狸套了不少話。

  飯後雲歌忽然想起自己留在別莊的家當,那裡可有自己的全部存款和心愛的鵝毛被,於是去向張喬予打聽,得到的回答是,到時候寫信讓張媽打包了運到王府即可,雲歌總算稍稍放心,但這樣一來,代表她必須乖乖到王府,否則就會成為一文不名的窮光蛋。

  趙見慎似乎下了什麼決定,下車之後對雲歌便不再刁難捉弄,反而算得上照顧有加,晚上到客棧投宿時還主動讓掌櫃給雲歌准備了單獨的房間,隨行的侍衛僕人雖然覺得王爺難得帶著這麼一個美女在身邊竟然坐懷不亂還分房而居,真是怪事,但王府向來御下嚴謹,類似的疑問好奇也只能爛在肚子裡。

  張喬予卻沒有那麼多忌諱,當晚與王爺在房中談完了公事,便明目張膽地打聽起隱私來。

  趙見慎對這個老師的性子,早就見怪不怪了,便說出雲歌在車上所說要當他下屬的一段話來,當然“過程細節”並沒有說得太詳細,張喬予是什麼人物,一下便聞出其中的曖昧味道,但知道再追問也問不出什麼的,只好作罷。

  兩人不約而同說起雲歌的身份疑問,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雲歌絕對不會是一個歌姬,就是富貴人家的小姐,也未必有她的淡定自若,寵辱不驚。

  “今日用餐時,與她交談,她似乎對當下七國情勢都所知極少,不像七國之中任何一國人。我之前讓萍兒將雲歌曾問過的奇怪問題統統記錄下來,發現其中毫無條理,有不少連三歲小孩都知道常識,像用什麼東西沐浴淨身,日常的蔬菜有哪些之類,也有不少難明其意又或怪異之極。尤其她若是歌姬,怎麼可能對琴藝曲技一無所知?莫非真如她自己所說,她失去了記憶?”張喬予分析著目前所知的信息。

  趙見慎道:“記憶丟失,口味應該不會丟失,昨晚那一桌酒菜,包含七國的名菜,本王還特地說錯其中幾樣,結果她也毫無反應,除了不能吃太辣外,幾乎看不出來特別的偏好,如果她是故意如此,那她假裝的本領真真高強。何況她什麼都不記得,又為何會記得如何算賬?”

  頓了頓又說:“我有種奇怪的感覺,即使探子把確切消息送回來,對了解她的真正背景,也不會有太大幫助。”

  張喬予問道:“那王爺究竟對雲歌有何打算?就讓她到王府管賬?”打死他也不相信王爺會願意就這麼放手。

  趙見慎笑得有些恐怖:“先就這樣吧,我很好奇這個丫頭還能給我帶來什麼驚喜,先讓她高興一下也無妨。反正不管她背景如何,對結果不會有影響。”

  張喬予聽了忍不住為雲歌掬一把同情淚,看看這個說法,跟劊子手請死囚吃斷頭飯的口吻差不多了。

  次日一早,車隊再次出發,走走停停好幾天,雲歌越發覺得不對勁,這天中午終於忍不住在吃飯的時候問:“我們究竟要去哪裡?不回京城麼?”

正文 018 搭伙做大買賣去

    次日一早,車隊再次出發,走走停停好幾天,雲歌越發覺得不對勁,這天中午終於忍不住在吃飯的時候問:“我們究竟要去哪裡?不回京城麼?”

  幾天下來,張喬予跟雲歌已經相當熟稔,笑著回道:“雲歌姑娘怎麼知道我們不回京城?”

  “我看我們這幾天都在往西走,我記得京城在北邊啊。”

  “姑娘白天不都在車中安睡麼?原來也有在關注我們的行程啊。”話裡有幾分調侃的味道。

  自從與趙見慎談好了條件,雲歌便經常一個人坐車,車上雖然搖搖晃晃,但因為鋪滿了厚厚的墊子,搖籃一樣太舒服,直接導致每次停車,大家都發現雲歌又睡著了。

  “我現在很懷疑,讓一個光知道吃和睡的女人做下屬,能給我帶來什麼好處?”趙見慎落井下石。

  雲歌扁扁嘴,不反駁也不辯解,埋頭吃飯。

  張喬予畢竟比較體貼,笑著替兩人解圍:“我們要先到雲川去談筆生意。然後再北上折返王府,中途會沿路看看王府的產業,見見各地的大客商。”

  雲歌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張喬予反倒很有談話的興致:“雲歌姑娘不問問雲川談的是什麼生意麼?”

  雲歌看吃得差不多了,停下碗筷,抬頭笑說:“能勞動你們兩位大駕的,肯定不是普通小生意,你們願意對我說,自然會說,不願意說,我又何必追問?”她其實一直能感覺到他們對自己的戒備,畢竟自己身份確實有點可疑,只是她自覺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一片空白,不管他們看出什麼,都於自己無關,正所謂無欲則剛,所以態度自然也大方隨意起來。

  趙張二人聞言相視一笑,下午雲歌再上車的時候,發現車上多了一大疊筆記,張喬予笑笑說:“這些是我讓雲川的下屬打探回來的一些信息,與我們這次要談的生意有關,你先看看我們再說。”

  雲歌應了,乖乖在車裡看起資料來,翻過幾頁,不禁咋舌,嘖嘖,竟然是和雲川最大鐵礦主的獨家礦石采購生意,記憶中曾在書上看到雲川是這個世界裡目前為止發現鐵礦最為豐富的地區,由於種種原因獨立於七國之外,屬於三不管地帶。而稍微有點歷史知識的都知道,在古代掌握了鐵這個東西,等於掌握了足夠顛覆一國甚至多國政權的利器,王府這次低調出門去談這筆生意,是為了什麼?

  雲歌微微心驚,趙見慎和張喬予竟然把這樣的機密大方向她公布,又是為了什麼?

  甩甩頭,決定還是不要多想,自己只是個打工的,管那麼多做什麼呢?即使趙見慎真打算對外侵略或對內造反,那最快也是幾年後的事情,說不定到時候自己已經另有出路,又何必現在就杞人憂天?

  打定主意,雲歌開始專心研究手上的信息。

  晚上張喬予邀了雲歌到趙見慎的房間,商討雲川事宜。雲歌知道他們有考量自己的意思,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讓他們覺得自己沒有利用價值,那估計不用等到雲川,變態王爺就會對她下手了,所以也不再硬去掩飾什麼。

  “張先生下午給我的筆記我看了一下,內容大概分為三類,雲川大礦主司徒先的背景喜好,其他競爭對手的情況與可能提出的條件,以及當地其他鐵礦的情況與行情,就最後一項,我做了一個估價,目前看來,司徒家的鐵礦石成色較好,但只有我們的出價低於二十七萬兩白銀,才不會有虧損的危險。相信其他商家也是如此。”

  張喬予笑問:“為什麼是二十七萬兩?這一整年的鐵礦石提煉了所得生鐵就可以價值三十三萬兩銀子。”

  “張先生你是故意考我的吧,除去運送提煉費用,還有我們本身的經營成本啊,小到我們這幾個人特地去雲川的旅費,大到生鐵練成後運輸出手或者再精細加工的費用,與這個生意沾邊的王府中人力物力消耗,如果到最後扣除這些成本,只賺二萬兩不到的銀子,這筆生意就不值得做了、”雲歌平靜道。

  “雲歌姑娘這筆帳算得妙,老夫佩服佩服!”

  “張先生客氣了,這些事情,先生也早已想到,小女子不敢自傲。”雲歌輕輕一笑回道。

  趙見慎看著雲歌在燈下言笑晏晏的可人模樣,心中一熱,口中卻故意道:“既然是大家都想到的事情,就不必多說。我現在只想知道,有何方法,可以保證本王做成這筆生意。”

  雲歌倒並不介意趙見慎的態度,因為在上輩子已經被老板打擊慣了,也不生氣,繼續說出自己的意見:

  “要談成生意,無非幾個辦法,向司徒先本人下手,暗中勸退或者聯合其他競爭對手,以及提出對司徒先更具吸引力的條件。前兩者我沒有什麼好提議,最後一條,說白了是通過提高價碼和條件戰勝其他對手,如果我們在這筆生意上付出比預料中大,要保證賺錢,只能開源節流。”

  雲歌想了想又道:“我對現在鐵制品的買賣情況不了解,但是節流的話,我想是否可以在雲川附近找一個簡單的煉鐵工坊對鐵礦石進行初步提煉,而不是統統運到寧川去再作加工,這樣我們要運送的貨物量將大大減少,就光運輸費用與路途損耗可以省一大筆。”

  張喬予聽了極為贊同,趙見慎還是那副淡淡的模樣。幾個人一直談到深夜才讓雲歌先回房間休息。

  雲歌並不知道,她給這留下的這兩人帶來了多大的驚喜與震撼。

  原以為雲歌是在算術方面很有天分的一個人才,現在看來,簡直就是管賬的天才。她提出的想法雖然不少流於異想天開,難以實施,但是一個小小女子,只用一個下午時間,所提出的方案預算,竟然與王府幾名賬房幕僚一起反復計量了數日的結果相差無幾,條理分明,方案上還頗有優勝之處,別說是女子,就是在當世男子之中也難得一見。

正文 019 都是穿了馬甲的

    原以為雲歌是在算術方面很有天分的一個人才,現在看來,簡直就是管賬的天才。她提出的想法雖然不少流於異想天開,難以實施,但是一個小小女子,只用一個下午時間,所提出的方案預算,竟然與王府幾名賬房幕僚一起反復計量了數日的結果相差無幾,條理分明,方案上還頗有優勝之處,別說是女子,就是在當世男子之中也難得一見。

  張喬予在房中一邊踱步一邊搓手,這是他碰上重大疑問時思考的習慣,一陣之後,似乎還是沒能把頭緒清理出來,抬頭看看趙見慎,苦笑一下:“奇怪奇怪,雲歌姑娘能有如此見地,怎麼偏偏似乎對現在的局勢環境一無所知呢……老夫竟然完全沒有辦法猜測出她的大致身份背景,七國之中,還不曾聽聞過誰家有能力培養出這樣的女子,幸好密探的報告已經到了雲川,後日便可以看到。”

  趙見慎道:“無妨,親手解開這個謎團更加有趣。我現在有點慶幸答應讓她先當我的下屬,這樣的人才只困在閨閣之中確實是可惜了。”

  先當下屬?那後當什麼?張喬予暗笑,看來王爺並沒有打消將雲歌收入房中的念頭,只是個遲早問題。雲歌想要在王爺手上討到好處,還要看王爺願不願意,就不知道雲歌明白王爺一早打算好反口毀約時,會有什麼反應了。

  雲歌雖然聰明,但說到陰謀詭計,自己的這位王爺學生無疑是千年狐狸級別的。小狐狸對上老狐狸,完全沒有勝算。

  一行人又走了兩日,終於到達雲川。

  雲川重鎮飛霞城內熱鬧不凡,幾家對雲川鐵礦同樣感興趣的大商家已經到達,趙見慎一行人在城外便特意換了裝扮,趙見慎帶上一個銀質的面具,將嘴唇以上的臉頰遮擋起來。

  雲歌暗自叫好,天天對著這樣一樣俊美到罪惡的臉,很容易導致她心律不齊折壽早死的,如果有墨鏡把那雙不停對她放電的眼睛也遮住,那就更加完美!

  張喬予也特意改裝了一番,回頭看雲歌一臉詫異地看著他們,笑道:“王爺樣子太過顯眼,知道老夫樣貌的人也不少,我們這次並不是以王爺府的身份出來的,還是掩飾一下的好。”

  才說著,趙見慎遞給雲歌一塊面紗,讓她蒙上。

  “沒有誰認得我吧,我也不用出門。”雲歌不情不願地接過,蒙著面紗悶得很的呢。

  “你這次要扮成我的愛妾與我一同赴宴。”趙見慎回道。

  說話語氣之嚴肅認真,幾乎令雲歌覺得自己懷疑他趁機占便宜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雖然滿心不願,但是但是……哎,最後歸結一句,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只是扮演一下下而已,算了。

  到了城中的行館,趙見慎與張喬予都出門辦事去了,雲歌招人燒了一大桶熱水,痛痛快快洗了個澡,弄干頭發就直接倒在床上大睡特睡。

  趙見慎與張喬予就沒那麼好命了,兩人稍微打點一下即出門前往飛霞城最大的酒樓樂華樓。

  樓下一名打扮爽利的小二迎上前來笑道:“兩位要用酒菜嗎?樓上有雅座包間……”這名小二顯然是見過點世面的,看了趙見慎大白天的戴著面具出門,半點詫異之色都沒露出來。

  張喬予半掩在袖中的右手自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向著小二比了一個詭異的手勢,一邊答道:“要樓上臨街包間。”

  小二見了他的手勢神情不變,繼續笑問:“兩位先生貴姓,可還有朋友要來?”

  張喬予回道:“就我兩人。准備些清淡的招牌菜餚上來。”

  領著二人到臨街拐角處的包間坐下,小二送上香茶就退了下去,過了一陣小二敲門送來四菜一湯,身後卻跟著一名老者和一名少女。

  老者手上拿著一把胡琴,女子薄施脂粉,容貌清秀,看來是一雙賣唱的爺孫。

  小二看兩人面露疑惑,賠笑道:“這爺孫兩人一直在小店賣唱,頗受客人歡迎,小人自作主張帶過來給兩位客觀唱曲解悶,兩位客官若不喜,小的這就打發他們。“

  張喬予道:“既然來了,便唱兩首聽聽吧。”說著隨手扔給小二幾個小錢作打賞。

  小二喜滋滋退下後,老者坐到門旁小凳上調了調琴弦便彈奏起來。

  少女唱的是一首普通小曲,曲詞無甚特別,但聲音確實婉轉悅耳,也難怪能在這樣的大酒樓中站住腳。

  一曲唱罷,少女上前替兩人斟酒討賞。人一走近,趙見慎便聞到她身上的脂粉香氣,一個普通賣唱女自然不可能用上好的胭脂花粉,只是這淡淡的香氣,忽然讓趙見慎想起雲歌。

  印象中雲歌身上絕大部分時候都聞不到任何香粉氣味,而且由於她的潔癖(其實不過就是每天都要洗澡擦身,不愛在發上身上塗塗抹抹不明物質而已),身上似乎永遠帶著水一樣清潤的氣息,純淨剔透。這種味道在其他女子身上從不曾聞到過。

  想到那日在車上無比親近銷魂的一吻,如飲清泉,如醉美酒,心中微微蕩漾,那個看似充滿捉弄意味深吻,對他的影響有多大只有他一個人清楚。

  不過雲歌的反應也很有趣,一般女子,被丈夫以外的男人這般輕薄了,一哭二鬧三上吊屬於正常行為,如果是歌姬舞妓一類女子,多半就是含羞帶怯,然後半推半就地投懷送抱,雲歌卻只是生氣發怒,怒氣勃發又不敢反抗的樣子,看得他萬分心動,如果不是不想逼得太緊一次把人嚇壞,真想再把她圈在懷裡好好親熱一番。

  趙見慎心中出神,神情卻仍然溫潤自然,打賞過歌女後便打發兩人離開。

  張喬予挪挪酒杯,杯旁多了一個小小蠟丸,捏碎了展開其中一張極薄的絲絹,送到趙見慎面前。

  絲絹上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字,正是密探所查到的雲歌的背景。

  趙見慎快速看完了,遞還給張喬予,笑道:“果然還是一團迷霧。”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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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0 蒙面超人組合亮相

    趙見慎快速看完了,遞還給張喬予,笑道:“果然還是一團迷霧。”

  張喬予低頭一看,上面寫著去年王爺生辰前,寧國富豪蘇百萬准備了一批禮物與一名重金買來的歌姬雲歌,吩咐手下送到紀國。

  結果雲歌半路上與其中一個負責押送禮品的手下劉文私奔,這名手下的兄長劉武正是領隊,本來劉武打算回寧國向蘇百萬請罪,結果回程經過瓏江時救起了一名受傷落水女子,容顏秀麗異常而且失去記憶,當下就想到了李代桃僵的主意,讓這名女子替代雲歌的身份送到趙見慎府上。

  這名落水女子的身份成謎,探子目前只找到她被救時所穿的衣物,衣料華貴,是寧國女子的服飾,應該不是普通民女,已經沿江一路查探附近是否曾發生過相關案件或意外,暫時無任何發現。

  張喬予歎道:“此雲歌果然非彼雲歌。”

  趙見慎微笑:“她是雲歌。”

  張喬予一怔馬上明白過來,如果現在承認他們身邊這個不是雲歌,那她就是一個跟王府毫無關系的女子,自由之身來去自主,王爺自然不願意目前的優勢被影響。

  “這封密信發出的時間是半個月前,現在他們應該已經把雲……雲歌姑娘被救起地點往上游的一段翻查清楚了,要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不難。老夫很好奇,這個雲歌是否真的失憶,如果不是,她來王府的目的又是什麼。”

  趙見慎輕輕地說:“這些不重要,都不重要了。”

  既然已經認定這個女子,其他的一切都不能對他造成影響,他有耐心一點點解開這女子身上的謎團,這是狩獵過程中的樂趣而不是影響結果的條件。

  下午司徒先就要宴請一眾商家洽談議定關於鐵礦采購權之事,趙見慎與張喬予處理完外間事務,回到行館,毫不客氣地將雲歌叫醒,一邊吩咐從城裡分店臨時調來的伶俐婢女可兒准備雲歌的晚上要用的衣飾裝扮--這段日子的相處,趙見慎對雲歌疏於打扮的習性了然於心,干脆找人代勞。

  雲歌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換上可兒送來的一身華麗衣裙,可兒想要給她上妝,她就不願意了:“反正我戴面紗的,不要塗塗抹抹了,粘在臉上難受,回來好難洗干淨的。”

  可兒受命而來,看雲歌一副不合作的樣子,十分為難。

  此時外邊侍衛來催,雲歌搶過面紗戴上就出門而去,可兒捧了一堆簪子首飾在後面奮起直追。

  兩人一前一後跑到前廳,趙見慎抬頭一看,皺眉道:“實在不願意上妝就算了,怎麼首飾都不戴?”

  可兒見廳上沒有其他人,快手快腳將雲歌拖到一邊按坐在椅上,雙手在她頭上一陣整弄,趙見慎終於露出點滿意的神色。

  雲歌不知道頭上有沒有被插成針包,只覺得脖子的承重平添幾斤,頭皮被扯得發疼,勉強抬頭,苦著臉對可兒道:“好重,一定要打扮成這樣嗎?”

  可兒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樣子,稱贊道:“這樣好看,這才能顯示出夫人的身份啊。”

  趙見慎踱過來,揮手讓可兒退下。

  雲歌正覺得危險,趙見慎手一伸不正經地托起她的下巴,隔著面具笑容仍讓人如沐春風:“你是我的愛妾,不打扮得珠光寶氣,如何顯示出我對你的寵愛?”

  話語中滿是調侃意味,雲歌注意到他改裝後再也不自稱本王:“為什麼一定要帶我去,還要我裝成你的小妾,你故意整我的吧!”

  趙見慎松手退後一步,正容道:“今日的宴會直接決定鐵礦采購權的歸屬,你去方便在旁邊為我籌算。你是女子身份,旁人不會忌你。”

  雲歌心裡嘀咕,我可以裝你的婢女啊,為什麼硬栽我是小妾,賊心不改的壞蛋!

  宴會設在司徒先在飛霞城中的府邸,按照請柬上所說,午時後便恭候入席,實際上就是先談生意後吃飯。司徒先不愧是第一大鐵礦主,一座府邸占去了整整一條街,據說城外還有別院,占地更加驚人。

  府裡亭台樓榭假山池塘,做得極是精致風雅,完全看不出來商人的市儈氣。司徒先是個五十多歲的儒雅大叔,態度很是謙遜溫文,親自站在廳門前迎客,見了雲歌和趙見慎一雙“蒙面超人”,依然氣定神閒,雲歌暗暗贊歎果然是個見慣大世面的。

  趙見慎化名做沈劍,這副馬甲似乎還頗有名氣,至少到場的客人聽了司徒先的引介,都一副久仰大名的好奇表情,對他戴著面具的鬼祟行為也毫不見怪,仿佛理應如此。

  雲歌暗自奇怪,趙大王爺除了在京城耀武揚威外,難道還分身有術在外邊當奸商?難怪放著別莊裡一窩美人無暇理會了。

  正想著,冷不防腰肢被人一攬,整個人倒向趙見慎。

  “在下與愛妾同座即可,司徒先生無需另外安排。”趙見慎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啊啊啊啊!這個變態他什麼意思!

  雲歌從他懷中略略抬頭一看,四周投來無數或鄙視或曖昧的眼神,恨不得挖個地洞當場把這下流的混蛋王爺埋了。

  扶在她腰上的手掌,散發這灼人的熱度,強硬的姿態暗示威脅著她不得輕舉妄動。

  還好蒙著臉,嗚嗚嗚!這個變態王爺果然不要臉的,難怪要戴面具出門。

  司徒先顯然沒有想到神秘大商家沈劍竟然是如此放浪不羈的人,訝異之色一閃而過,隨即笑道:“沒想到沈先生是個多情種子,也是在下考慮不周了,如此請各位入座吧。”

  眾人欣然入座,一張大八仙桌旁,除了司徒先與雲歌他們之外,還有四家客人,領頭人形象各異,一名胖財主,笑瞇瞇地好像一座會移動的彌勒佛,一名是一身寶藍錦衣的干瘦中年人,還有一名劍眉星目的英俊公子和一名滿面絡腮胡的黑衣大漢--比較像做無本生意的。

  幾家都是大老板帶著一名幕僚,只有趙見慎除了幕僚張喬予外還多帶了一個雲歌。

  其他客商本也有帶了家中的歌姬小妾同來,還有帶了不止一個的,只是現在談的是正事,覺得女人在一邊礙事,就都把她們打發到花廳去了。看見傳說中的神秘巨商沈劍連談正事時都離不得女人,不禁頗有幾分輕視之意。

正文 021 干活揩油兩相宜

    其他客商本也有帶了家中的歌姬小妾同來,還有帶了不止一個的,只是現在談的是正事,覺得女人在一邊礙事,就都把她們打發到花廳去了。看見傳說中的神秘巨商沈劍連談正事時都離不得女人,不禁頗有幾分輕視之意。

  每個客商在桌旁有一個座位,這個座位後面另有一套普通桌椅,桌上備了文房四寶和算竹,以便於幕僚即時統算出價。

  各人落座後,雲歌來不及反抗就被摟坐到趙見慎腿上,趙見慎伸手理理雲歌的鬢發,低頭湊到她耳邊低語:“別亂動,仔細聽著,把算好的價錢寫在我手臂上。”

  雲歌哀怨地屈服於趙大老板不容反抗的眼神,把到口的怒罵咕嘟一聲吞回肚子裡,羨慕地看看張喬予怡然自得地坐在幕僚專座上,心裡不平地想:為什麼同是下屬,一個可以輕松自在地坐在老板後面,自己這麼倒霉地既要干活還要被明目張膽地揩油。

  雲歌雖然不滿,卻也不敢怠慢,只好收斂心神,豎起耳朵專心聽。

  另外幾個商家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們--沈劍忙著與小妾調情,身後的幕僚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莫非他們已有必勝把握?

  眾人客套幾句即正式進入正題,從每批次的數量,出貨運輸起止地點,承擔費用,雙方各自承擔的稅費風險,鐵價浮動的因素,到這筆生意之外許給司徒先的條件,今後的合作細節和合作時間延長等等一一討價還價,開始還能按照各家預先設想的計劃報數,你一言我一語,到後來細節糾纏變化越來越多,大家的估量計算時間也越來越長,氣氛越來越凝重。

  唯一心情輕松的只剩下趙見慎這一邊,趙大王爺懷抱佳人,享盡軟玉溫香之余,間或與身後的張喬予就雲歌所算的結果低聲商量幾句。

  開始時,趙見慎為保險起見只讓雲歌計算自家的成本,後來看雲歌游刃有余的樣子,便湊到她耳邊吩咐她將其他家的也提前算出。

  雲歌心無旁騖地迅速在腦中分析計算耳中聽到的種種數據,藏在袖中的指尖飛快地在趙見慎手臂上寫畫著串串數字,一點沒發現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掌越來越放肆的游移。

  坐在他們身後的張喬予看到趙見慎的小動作暗自好笑,忍不住有點同情雲歌。看另外幾家客商身後的幕僚一個個已經緊張得滿頭大汗臉色青白,有個抓著算竹的手都在發抖,自己僅僅是把各家數據記下來,做做樣子擺弄一下算竹,輕松得過火,不禁慶幸,幸好自己誤打誤撞發掘出雲歌這麼一個活寶貝,否則今天慘的就是自己了。

  一番討價還價下來,最後化名為富商沈劍的趙見慎輕松勝出,給出的方式方案精確快速,叫價之快准狠,到後來把其余幾家徹底震懾住,他們的賬房根本跟不上這個速度,數額巨大又不敢盲目出價,氣勢上就輸了一大截,最後只好服輸放棄。

  雲歌看他們定下來了,總算松口氣,臀上被不輕不重地一拍,趙見慎帶笑輕聲道:“美人兒快起來,坐得我腿都麻了!”

  雲歌一口獻血幾乎當場噴出來,搞得好像她送上門硬要坐他的大腿一樣,天理何在?!

  躲毒蛇一樣快快跳到地上,腳一觸地才發現自己的腿坐麻了,眼看就要栽倒在地,腰上又被趙見慎一把摟住。

  “小心!”語氣寵溺,但看著雲歌的眼神滿是得意促狹。

  雲歌確實無力站立,滿腹委屈地靠在趙見慎懷中,接受旁人的詭異眼光,殺人的心都有了。

  趙見慎終是不忍雲歌難受,確實也捉弄夠了,扶在她腰上的手緩緩渡過真氣替她調理血氣經脈。雲歌覺得下身似乎被泡到溫水中,舒適無比,片刻即再無麻痺酸痛感覺,忍不住驚奇地看看趙見慎的手,輕輕跺跺腳,確實輕松如常,不禁抬頭粲然一笑,面紗外眉眼彎彎。

  趙見慎心中蕩漾,想著面紗下可人的笑容,忽然覺得如果對她好一點就能得到這樣的笑容,那倒是件很值得的事情。不過她被捉弄後生氣勃勃的表情也很好看,真是難以抉擇啊!

  司徒先是個爽快人,當即在眾人見證下與趙見慎簽下字據立為憑證。

  “沈先生手下臥虎藏龍,這位先生好生厲害!只怕算神李言連也要甘拜下風。”司徒先誠心贊歎道。

  趙見慎笑道:“客氣客氣。”摟著雲歌眼中不露半分自得之色。

  “司徒先生謬贊,老夫慚愧。”張喬予亦謙遜道。

  “嘿嘿,沈先生美人在懷還能指揮若定,這份定力功夫,才叫兄弟敬佩啊!”說話的正是那個干瘦錦衣男,嘴裡說敬佩,眼中毫無敬佩之意,想是剛才輸了這麼一單大買賣,心中不甘。

  “童老板還用敬佩別人定力功夫?稀罕稀罕!老彭可早就耳聞你家歌姬妙曲岳國無雙,天天有美人嬌聲相伴,還能把生意做得這般大,定力功夫想必與沈老弟不相伯仲。我來之前就聽說童老板這次把家裡的歌姬也帶來了,待會兒司徒先生做東,童老板可千萬要讓老夫一飽耳福啊!”說話的“老彭”正是那個胖地主,頗有點替趙見慎解圍的意思。

  童老板顯然對家中的歌姬十分自得,聽了這番恭維的話,臉色好了許多:“哪裡哪裡,彭老板看得起,便是讓她們唱啞了嗓子也值得。”

  旁邊的黑衣大漢聽了兩人的話,不屑地冷哼一聲。

  雲歌聽著也覺得厭煩,這算什麼?輸了生意便拿歌姬來比拼,討回點面子麼?真真不要臉。忽然覺得似有人在打量自己,轉過頭去一看,正是那名英俊公子。

  英俊公子發現雲歌眼光看向自己,微微點頭示意,便移開視線。

  雲歌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個人好像認識自己,嗯,准確地說,他看自己的眼神若有所思,不像是簡單在看一個陌生人,可自己蒙了面紗啊。一邊想著眼光便自然黏在那名英俊公子身上。

  腰上一緊,差點讓她岔了氣,雲歌憤怒地抬頭看向趙見慎,不知道他又發什麼瘋。

正文 022 寵物美人斗秀場

    腰上一緊,差點讓她岔了氣,雲歌憤怒地抬頭看向趙見慎,不知道他又發什麼瘋。

  面具下的唇角上勾,明明應該是在笑,雲歌卻覺得一陣心寒。算了算了,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跟壞蛋計較了。

  卻聽趙見慎開口道:“白公子身邊朱碧雙姝絕色成雙,亦是琴藝不凡,今晚盛會,必讓在下等不虛此行。”

  英俊公子客氣道:“鄉野陋色,難及沈先生愛妾萬一。”

  一群只把女人當玩具的色狼!雲歌心裡憤憤怒罵的同時,也深刻意識到在這個世界裡女子的地位如何低下,這些身為妾婢歌姬的姑娘們,在男人心中就是可以拿來炫耀應酬的一件東西而已。雖然雲歌隱隱覺得趙見慎並不是這樣看待自己,但是身處在這種場合,還是感到極為屈辱憤怒。

  抬眼看到一直不屑於與這群色狼應酬搭話的黑衣大漢,忽然發現此人形象明顯高大了很多--雖然長得比較粗糙,但是心靈美!

  一群人移師到府裡池塘邊的霜月樓舉行晚宴,帶來的美人們也一個個嬌滴滴地依偎到自家主人身邊,剛剛廝殺完的男人們不管現在心境如何,面上都一副興高采烈的神色,拉著美人談笑風生,充分體現出輸人不輸陣的競賽精神。

  白公子身邊果然站了一雙美人,一著綠衣一著紅衣,竟是一對雙胞胎。兩個美人雖然作丫鬟打扮,但是氣質大方,比起閨閣千金也不遑多讓。

  童老板身後站著三名少女,大概就是剛剛提到的據說聲音極為美妙的歌姬吧,說是歌姬,卻跟丫鬟一樣小心翼翼的替童老板布菜倒酒。童老板坐下不久就充分顯示出色狼本質,一把拉過其中一個少女摟在懷中肆意輕薄,少女順從地依偎在他懷中,一邊還不忘遞杯送食。

  一旁左擁右抱的彭老板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向著童老板的歌姬大流口水:“還是童老板調教有方……”

  彭老板身邊幾個美女大發嬌嗔:“哎呀,老爺這是嫌棄我們姐妹哪!”

  雲歌覺得自己受不住了,借口去更衣(上洗手間啦),快快離開了這個色情場所。

  茅房離霜月樓不遠,雲歌不想這麼快回去,半路上就對領路的丫鬟道:“我想透透氣,你若有事就不必陪我了,先回去吧。”

  那丫鬟詫異地看了雲歌一眼,勸道:“姑娘還是快回去的好,免得你家主人怪罪。”她在司徒府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自作主張的姑娘,看來那位沈大老板一定非常寵愛她。

  雲歌歎口氣:“沒事的,你要跟著便跟著吧。”說完轉身走上池塘邊的九曲橋。小丫鬟看雲歌不聽勸告,只好扁嘴跟在雲歌身後。

  此時月亮已經出來,星星不算多,初春的夜晚寒意沁人,雲歌攏攏身上的衣服,清冷的空氣令人精神一振,低頭看看腳下平靜如鏡的水面上倒映著自己臉戴面紗的身影,看上去熟悉又陌生。

  來到這裡已經快一年了,除開始那次,之後幾乎沒有好好看過自己,每次偶然從鏡中水中看到,都覺得渾身不舒服,自己原本那個身體長什麼樣子,已經有點模糊,但也知道是遠遠不如現在個皮囊的。

  只是皮囊再好看又如何,總覺得不是自己的,現在只看到自己的一雙眼睛,慢慢與記憶中的自己重合,難怪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同一個靈魂,皮囊再怎麼變化,眼神不會改變。

  “姑娘要顧影自憐,是不是該把面紗摘下比較好?”

  扭頭一看,說話的是白公子身邊的紅衣丫鬟,她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跑到外邊來,見雲歌站在池邊出神,忍不住上前搭話。

  “姑娘見笑了!”雲歌心情不好,沒什麼聊天的意願。

  紅衣丫鬟偏偏不肯放過雲歌。剛才在霜月樓裡,那些大老板們看似在與各自的美人嬉戲調情,其實每個人的眼睛都在偷偷打量雲歌,連自家公子也不例外。都是好奇這個女子究竟有何特殊之處能讓傳說中不近女色的沈劍愛不釋手,甚至談生意時都要帶在身邊,莫非面紗下那張臉美到了傾國傾城的程度?

  紅衣丫鬟幾步攔在雲歌身前,笑盈盈道:“小女子名叫朱兒,不知姑娘芳名?”

  雲歌只想清靜一下,卻被這個女子纏住,無奈道:“我叫雲歌,姑娘還是趕快回去伺候你家公子吧,免得白公子掛念。”想不到剛才小丫鬟對她說的話,這麼快就能讓她抄襲一遍。原因無他,只為趕人,希望旁邊的小丫鬟不要怪她盜用版權,好歹她也改了些字眼的。

  朱兒有些猶豫,自己私自逗留在外,若是公子怪罪了,那可不好,但又不捨得這麼個刺探“敵情”的機會,

  正在僵持中,一名司徒府的丫鬟走了過來,行禮道:“兩位姑娘請回,白公子與沈老板剛剛問起姑娘們的去處。”

  這下沒什麼好說了,只好跟著往回走,路上朱兒還是忍不住偷偷打量雲歌,直想把她的面紗瞪穿一樣。

  雲歌回到廳上,見大廳中間空出好大一塊位置,似乎准備作表演。趙見慎一見她回來就把她拉到身邊,寵溺的擰一下她的鼻尖道:“一刻不盯緊你你就到處亂跑。”

  雲歌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又不敢反抗,趙大老板的眼神明明白白寫著“敢亂來回去有你好看的”。

  席上幾個色狼見此,又嘻嘻哈哈地打趣一番。

  要表演的原來正是童老板帶來的歌姬,白公子還答應讓朱碧雙姝伴奏,一時間廳上人人翹首以盼,雲歌也被勾出點興趣來。

  三名歌姬確實歌聲曼妙,朱碧雙姝的琴簫合奏也仿如仙音,但是雲歌聽著總覺得少了點什麼,看大廳上的人都已經聽得一臉癡迷,心想,難道是自己審美趣味怪異?

正文 023 是驢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三名歌姬確實歌聲曼妙,朱碧雙姝的琴簫合奏也仿如仙音,但是雲歌聽著總覺得少了點什麼,看大廳上的人都已經聽得一臉癡迷,心想,難道是自己審美趣味怪異?

  在別莊時,聽其他姑娘們彈琴唱歌,雖然技巧上比不上眼前幾位,但總覺得要更為好聽些,或許是自己偏心吧。

  “怎麼?覺得不好聽?”

  趙見慎對這些歌舞表演並無太大興趣,京城皇宮之中,比這更好的也早就聽膩了,還不如看看自己的美人來得賞心悅目,雲歌的眼神變化自然瞞不過他的眼睛。

  “也不是,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其實我覺得燕語彈琴更好聽,可蘭和月伊的歌也唱得比她們好。她們既然是三個人合唱,為什麼不分聲部呢?這樣一個調子齊唱,浪費了好嗓子。”雲歌隨口回道。

  “燕語、可蘭、月伊?分聲部?什麼意思?”趙見慎忽然很有談話的興致。

  “燕語、可蘭、月伊都是別院的姑娘啊。”雲歌偷偷白了趙見慎一眼,自己的女人都不記得,哼。

  “分聲部……呃,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三個人唱一樣的曲子,但是調子不一樣,配合在一起,會好聽很多。”音樂是雲歌的弱項,五線譜都從沒看懂過。

  “我的美人果然懂得多。”

  “我是你的下屬而已……對了,你如果不想丟臉,千萬不要讓我去表演,彈琴跳舞唱歌我什麼都不會!”雲歌事先聲明,免得變態王爺一時興起真拿自己當小妾推出去表演歌舞,那就糗大了。

  “我的女人怎麼可以拋頭露面娛樂別的男人?”趙見慎笑得自大欠扁。

  “我記得我只是你的下屬!”雲歌再次強調。

  趙見慎笑而不答。

  就在兩人低聲交談中,五個女子的表演已經結束,白公子還沒什麼,童老板看見兩人心不在焉,就有些不高興了:“鄉野俚曲入不得沈老板的耳,不知沈老板可否讓身邊的美人獻藝一番,讓我等開開眼界?”

  此言一出,彭老板首先拍掌附和。

  白公子和主人家司徒先也投來期待的眼光,只有那名黑衣大漢由始至終仿佛當身邊的人不存在一樣,不但沒有叫來美人侍奉,連司徒家的丫鬟要上來為他斟酒布菜,他也不耐煩地揮手阻止,一個人自斟自飲自食,只偶然與司徒先對答幾句。

  雲歌乖巧地低頭,把這個拒絕人的活計交給偉大的BOSS。

  趙見慎笑笑開口:“我這愛妾與旁的美人不同,琴棋歌舞樣樣不通,刁蠻耍賴樣樣拿手,不是在下吝惜,實在是她沒什麼本領以娛嘉賓。”

  朱碧雙姝對看一眼,碧兒仗著主人喜愛,大著膽子道:“姐姐樣樣不精還能得沈先生如此寵愛,定是位國色天香的美人。”

  齊刷刷的眼光都落到雲歌臉上,雲歌郁悶了,今天淪落到當三陪已經很衰,就靠這個面紗留點面子,真的不想脫下。

  拿眼角瞄瞄趙見慎,希望他替自己解圍。

  這種被人當救星的感覺真好,尤其這個人還是自己的美人兒。趙見慎一笑道:“美貌固然悅目,知心解語卻更難求!各位以為如何?”

  回去的馬車上,趙見慎看了一眼上下打量自己的雲歌,笑得浪蕩不羈:“怎麼?忽然發現放棄當我的女人很可惜了?”

  雲歌很認真地回道:“我今天確實對你刮目相看!”

  “哦?”面具下,趙見慎微微挑眉,等著雲歌說下去。

  “你真是個了不得的花花公子,花言巧語說得這麼流利,眼睛都不眨一下,太厲害了!”雲歌真誠地稱贊道。她有注意到哦,趙大混蛋說完那句話,全場女人都一副感動莫名心神俱醉的模樣,看向自己的眼光又羨又妒。可惜這種話在自己上輩子見識過太多了,尤其這些天在趙大混蛋手下深受其害,一想到他那個人品就感動不起來。

  趙見慎笑哼一聲。

  “不過謝謝你今天為我解圍。”雲歌這句道謝誠心誠意,雖然知道把自己搞到那樣尷尬的境地的,也是眼前這個混蛋。

  “我的女人,豈能讓他們隨意看了去。”

  雲歌翻個白眼,當沒聽見。

  第二天,雲歌睡得迷迷糊糊被可兒硬挖起來,說老板要見她。

  雲歌很生氣,一肚子起床氣!昨天回來後被抓住將下午的報價重新整理計算了一遍,深夜才睡下的,才睡到中午又被挖起來,對於她這樣一天要睡十二個小時以上的人來說,真真慘無人道!

  見了趙見慎,對方輕飄飄扔下一句:“我與張先生有事要處理,我讓侍衛先送你回京,可兒以後就跟著伺候你。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身份。”

  雲歌聽了精神一振,起床氣都被扔到九霄雲外,不用天天對著這個混蛋,時刻擔心睡覺被騷擾,也不用擔心被奴役被占便宜,哦野!

  趙見慎仍是那副風度翩翩的樣子,只是眼中寒光一閃,這個女人真敢!竟然一副逃出生天的可惡表情!

  旁邊的張喬予對他已經太過了解,看他神色不對拖著可兒快速回避,留給兩個人獨處的空間,正確地說,是留給王爺盡情報復雲歌而不會“殃及無辜”的空間。

  雲歌雖然沒看出來趙見慎的心思,但是看到張喬予拖著可兒跑那麼快,也想跟著腳底抹油一溜了之。

  但她的動作又哪裡比得上趙見慎這種武功已臻化境的頂級高手,還沒來得及眨眼,人就已經被堵到牆角。

  面前英俊的魔王慢條斯理地解下面具扔到一旁,抓住雲歌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

  “臨走之前,我該教教你身為下屬之道。”溫柔好聽的語音,卻讓雲歌害怕得直發抖。

  “我……我又沒做錯什麼……”他的臉能不能別靠那麼近,影響人正常呼吸啊。

  “身為下屬,要離開主人的時候不該興高采烈,那會讓主人很、不、高、興!”趙見慎的雙眼仿佛燃起兩簇暗火。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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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4 我不喜歡你

    “身為下屬,要離開主人的時候不該興高采烈,那會讓主人很、不、高、興!”趙見慎的雙眼仿佛燃起兩簇暗火。

  雲歌忽然想起在馬車上,那個瘋狂的深吻前,他也曾露出這樣的眼神,心中一驚,右手自動舉起掩住櫻唇。

  趙見慎本來只想淺嘗一口嚇唬嚇唬這個女人,她這樣快速的防備動作徹底把他的一點火氣撩成三級火警,手一伸抓住雲歌的右手腕。

  雲歌只覺得右手一麻,軟軟的再使不出分毫力氣,眼睜睜地看著那張可怕的俊臉移近,雙唇主權當即失陷,想要咬緊牙關扭頭避開,卻發現大魔王另一只手卑鄙地撫到自己腰側敏感處輕輕騷弄。

  雲歌本來不怎麼怕癢,但那只魔手指尖透出的熱力直沁肌理,竟然奇癢無比,終於忍無可忍撲哧笑起來,牙關一松,唇齒舌尖防線全線告破。

  趙見慎時而溫柔時而粗暴地侵略纏吻,只在雲歌實在透不過氣時稍稍放松攻勢,隨即又繼續強取豪奪,如此反復,不知多少次,雲歌整個人已經被吻得迷迷糊糊,任由他抱起放到太師椅上。

  好一陣子,雲歌回過神來,氣得渾身發抖,指住眼前笑得歡暢的色狼,一個字說不出來。

  剛剛美餐一頓的趙大魔王心情極好,笑著輕親一下指住自己的纖纖玉指道:“好了,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被我迷倒很平常,多吻幾次你就會習慣,我不會怪你不分上下。”

  不說還好,雲歌聽到那個“吻”字,腦子裡轟一聲炸響,只覺得唇上全是那個變態大魔王的味道,顧不得反駁了,抬手就想擦干淨。

  趙見慎手一伸把雲歌雙手反剪到她身後,將她整個抱起來圈到自己懷裡,輕輕地說:“你真不聽話。”

  雲歌抬頭憤怒地盯著他,硬聲回道:“你不守信用,你是混蛋!”一看他眼睛正盯著自己的唇,心一顫連忙低下頭來,避免再次被非禮。

  “我怎麼不守信用了?”趙見慎感覺懷中女人的僵硬,故意更加用力將她圈緊一點。

  雲歌被他抱得難受,但還是堅持自己的立場:“你說過讓我‘只’當你的下屬的!還……還對我這樣,你是個不守信用的混蛋!”

  “我對你怎樣,我又沒有占有你的身子,與你枕席纏綿,不過跟身為下屬的你親近一下,這不算違約。不過你如果很想我違約,我也可以勉為其難滿足你的要求。”

  沒見過有人能把這麼無恥的話說得這麼正氣凜然光明正大的,雲歌氣恨道:“我不想跟你親近!”

  “為什麼?”

  “我不喜歡你!”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不喜歡我?”

  “為什麼要喜歡你?”

  “很多女人很喜歡我,放眼整個紀國,找不出比我更好的男人。”

  自大得可以,不過他確實有自大的本錢。

  “很多女人喜歡,不代表我也要喜歡,喜歡一個人跟他的條件沒有關系!”

  “你的想法真奇怪,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碰上了就知道了……”雲歌眼神有點迷離,想起很多很多年前,母親對自己說的話……當時父親剛剛因為欠下大筆賭債而酗酒跳樓自殺,母親終日悲痛不可自拔,雲歌忍不住問母親,這樣的男人值得為他傷心嗎?為什麼要喜歡這樣的人?母親回答說,要想清楚為什麼會喜歡,那就不是真的喜歡了,早在看見父親的第一眼,她就知道這一生她不會愛上別人。

  雖然這樣的愛情帶來的結果很可怕,但是雲歌還是想試一下,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令人受盡苦楚卻至死不悔。

  “你已經碰上了,只是你還沒發現!”男人的聲音霸道地將雲歌拖回現實。

  “哼!”雲歌沉默表示反對。

  趙見慎也不著急,就這麼抱著雲歌。

  雲歌身子不可能一直僵著,終於慢慢放松下來,有點自暴自棄地把整個人重量壓向身後困住自己的一雙手臂。

  趙見慎微微使力,強迫雲歌向前靠向自己的胸膛,騰出一只手來托起她的下巴,萬般溫柔地說:“趁著我還有耐性,你要乖一點,我也不想把你關在府裡當寵物,但如果你把我惹火了,後果你承擔不起的,知道麼?”

  雲歌撐了這麼久,全憑一口怨氣,其實心裡怕得要死,面對趙見慎的強勢壓迫,只猶豫了幾秒,就乖乖地回道:“知道了!”還是老話一句,知道不一定要做到,哼哼!

  趙見慎暫時滿意,慢慢松手放開雲歌。

  雲歌小心翼翼地退後兩步,唯恐刺激到趙大老虎,再次撲上來對自己大咬一口。

  趙見慎看她一副又想逃又害怕的表情,莞爾一笑,大方地放她離開。

  雲歌一路跑回房間,問可兒要了一大壺茶水,關起門來漱了十幾次口,才勉強恢復正常。

  可兒不知道雲歌躲在房間裡干什麼,敲了好幾次門才看到雲歌開門。雲歌努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什麼也沒發生過的表情,卻不知道自己的樣子看在別人眼中,就是一個剛剛與情人偷情回來的女子模樣--雙頰暈紅,眼睛水亮,櫻唇微腫,嬌艷動人。

  可兒暗自高興。她幾年前被人販子拐帶賣到雲川來,孤身一人,親人不知身在何方,運氣不錯地被紀國第一大商號沈氏商號雲川分號的一名當家夫人買下,這次更被總號的沈大老板選中,可以跟著他身邊的雲歌姑娘回京,這樣的幸運,可兒做夢都要笑醒。

  今後自己的榮辱就跟眼前這位雲歌姑娘連在一起了,雖然她只是沈老板的妾,但看沈大老板對她的縱容寵愛,跟在她身邊,自己好日子還怕少了?更重要的是這位姑娘行為雖然有些古怪,但是待人很和氣,昨天給她鋪好床,她竟然跟她這麼個下人說“謝謝”!差點把可兒嚇壞了,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姑娘是諷刺她來著。

  轉念一想,這位雲歌姑娘或許出身不高,所以才不習慣人伺候,不習慣支使人吧,可也不對,她對沈大老板的態度有夠放肆的,見了就隨便問候一下,行禮馬馬虎虎,甚至根本忘記行禮,說話你來我去的,不分尊卑,不行!以後一定要好好提醒姑娘注意,沈大老板現在寵著她可也不能太嬌縱了。

  可兒一邊替雲歌收拾行李,一邊在心裡盤算日後的大計。

正文 025 經典搭訕台詞

    可兒一邊替雲歌收拾行李,一邊在心裡盤算日後的大計。

  雲歌幾天前被莫名其妙拎上車,除了張媽放在包袱裡的幾件替換衣物,根本什麼行李都沒有,到了此處,趙見慎為了把她帶去參加宴會,臨時讓人從雲川沈氏商號裡挑了些首飾衣服送來,幾下就收拾好了。

  可兒又讓人到廚房裡准備了一些點心干糧,午時剛過,雲歌就被請到車上,大隊出發。雲歌本來還想在雲川看看風景名勝的,結果全數泡湯,不禁概歎自己就是個井底之蛙的命,來的路上走的都是小路,啥也沒看著,到了目的地才兩天就又被裝車運走,比上輩子打飛的外派出差也差不多了。

  趙見慎站在別館門前,看著車隊出發,逐漸消失在街道人流之中,耳邊傳來張喬予的聲音:“讓雲歌姑娘孤身先行誘敵,會不會有點太冒險了?”

  “前面已經布置好,雲歌不會有事!”話說得斬釘截鐵,不知道是為了說服別人還是說服自己。

  雲歌隨著車隊走走停停,第二天晚上在一個小鎮的客棧裡投宿,隨行的十多名侍衛都是趙見慎親手訓練的王府精銳,辦事干淨利落,一路上將雲歌和可兒兩名女子照顧得極好。

  在整隊人裡,雲歌現在算是身份最高的一個,上面少了名為趙見慎的一座大山壓迫,雖然旅途難免勞累,但心情輕松,在車上不是睡覺就是與可兒談天說地,從可兒口中了解到原來沈劍這個馬甲還真有很大的來歷。

  沈劍是沈氏商號的少東家,老東家名叫沈浩雲,當年曾經是七國之中威名赫赫的第一武功高手,後來不知何故金盤洗手做起了生意,一手創立沈氏商號,全國各地均設有分號,民間有“國不可一日無君,民不可一日無沈”的說法,沈氏商號的生意范圍涉及到百姓生活的每個層面,從平民日常的柴米油鹽衣食住行,到軍隊行伍所用的兵器馬匹到處可見沈氏商號的身影,是當之無愧的紀國第一商。奇怪的是皇家對於沈家恐怖的影響力似乎毫無反應,放任自流,不能不讓人懷疑,沈氏商號背後的靠山極可能就是皇族本身。

  老東家沈浩雲也是個傳奇人物,一生未曾娶妻,少東家沈劍據說是他親族的子弟,也有說是他的徒弟等等,這位少東家極少出面與人打交道,偶然不得不見,也會帶上面具,於是又有人傳言,沈劍早年受傷被毀容,容貌極丑,所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更有說沈劍其實是皇子之一,不願意暴露身份所以蒙面。

  雲歌知道趙見慎雖然是王爺,但是是祖輩因為輔助先王開國而沿襲的爵位,自身並非皇族,他怎麼會化名沈劍成為紀國第一商的傳人,估計又是一段大大的八卦。

  可兒並不知道沈氏商號與趙見慎的關系,趙見慎也叮囑過不能對人透露,所以雲歌暗暗在心裡好奇一下,就略過了不再多想。

  今晚的月色很美,雲歌在房間裡用過晚飯,打發可兒回去休息,自己一個人站在窗邊曬月光。她的房間在三樓,可能是站得比平常高了,月光感覺分外親近。不由得想起上輩子小時候,一家人在酒店頂樓的旋轉餐廳裡賞月吃飯共聚天倫,那是十二歲以前的記憶,那一段記憶裡充滿的都是歡笑與快樂,那時的月光也如今日一樣明淨皎潔。

  上輩子她生在小富之家,父親開一家中型公司,母親是一名頗有名氣的畫家,作為他們唯一的女兒,從小受盡寵愛,金錢物質上從不匱乏,典型的溫室嬌花。

  只是一切終結於十二歲那一年。

  那一年父親生意觸礁瀕臨破產,心情低落之下沉迷賭博逃避現實,輸光了就酗酒鬧事,後來更對她們母女敲打腳踢,這樣黑暗的日子過去兩年,父親帶著欠下的大筆債項酗酒跳樓,母親知道父親的死訊悲痛欲絕,身體狀況一發不可收拾地差下去,次年被驗出患上腦癌,還不到十六歲的她被迫承擔起大筆債務與醫藥費。偶然的機會下,她發現自己的速算和超強記憶力竟然可以成為賭博中無往不勝的利器,於是便瞞著母親偷偷出入各個地下賭場,依靠賭博贏取金錢填補母親的巨額醫藥費。

  說來真是諷刺,因為父親的事情,她極討厭賭博,但是卻又不得不依靠賭博來維持母親的生機與自己的生計。可惜最後還是無法挽回母親的生命。

  母親過世後,她再也沒有進過賭場,依靠自己辛苦打零工的錢完成學業,畢業後每天像忙碌的工蟻,一個人干幾份工作,終於還清了父親欠下的債務,只是還沒來得及松口氣考慮之後的人生,便匆匆離開了那個世界……

  “姑娘,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天外飛來一句,將雲歌滿腹傷春悲秋打得落花流水,一下沒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真標准的一句登徒子搭訕台詞!竟然可以在這裡聽到!

  發話的青年坐在窗子前方幾米外的牆頭上,一身藍衣在月光下似乎要與夜色背景融為一體,背光的面孔看不清楚樣貌神情。

  正常良家婦女半夜裡看到身前出現一個陌生男人,還出言搭訕,不但沒有大驚失色,高呼救命,還有心情笑,而且笑得十分開懷,這行為就不能不說是詭異得過分了。

  牆頭的青年忽然對面前這個有些眼熟的女子產生很大興趣。

  “什麼事情這麼好笑?”身形微微一動人就坐到了窗台上,月下美人伸手可及。

  雲歌真的嚇了一跳,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嗎?

  “沒什麼,只是你剛剛那句話讓我覺得很……嗯,很熟悉。”說著忍不住又笑了。

  女人果然是說變就變的動物,剛才在牆頭看她一臉的迷茫傷感,此刻卻笑得如此歡暢。

正文 026 綁匪與肉票的第一次親密接觸

    女人果然是說變就變的動物,剛才在牆頭看她一臉的迷茫傷感,此刻卻笑得如此歡暢。

  “不知公子是何人?深夜到訪有何見教?”雲歌咬文嚼字地笑問,眼前的青年長了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月光下熠熠生輝,容貌俊秀可親,讓人一見就不由得生出好感。只是這個時辰找上門來,十九來者不善。

  “小生易青雲,綽號惜花公子。有禮了。姑娘可是叫雲歌?”青年一笑,千萬桃花盛放。

  “怎麼聽著像采花賊的名頭呢?”雲歌不為所動,眼神無辜地發出疑問。

  “誤會,天大的誤會!小生可從不曾勉強過一名女子!”易青雲當場擺出委屈萬分的神情。

  “也對,你長得這麼好看,原不需勉強。”雲歌笑瞇瞇地送上一頂高帽子,沒有勉強但壞人名節的事情估計是干了不少了。

  易青雲樂不可支地一躍進了房間,誇張地一揖到地:“多謝姑娘誇獎!”

  “實話實說而已,公子還未回答,深夜到訪有何見教?”

  “小生久慕姑娘美名,特來拜會,不知在下是否有機會與姑娘促膝夜談,以解相思?”這話說得明顯地流裡流氣了。

  “久慕是多久?”

  “啊?”易青雲千想萬想,沒想到雲歌會問這麼一個問題,當場噎住。

  雲歌一個了然的神情看著他道:“你看,你牛皮吹破了吧。”

  易青雲苦笑道:“姑娘見笑。實在是小生對姑娘一見鍾情,神魂顛倒之下口不擇言。”

  “再裝就沒意思了,本來看你像個花花公子,沒想到幾句甜言蜜語都說不好……哎!”雲歌長歎一聲,把眼光轉向窗外明月。

  易青雲縱橫花叢還是第一回被女子這麼明擺著鄙視,一時起了好勝之心:“想必姑娘聽過不少動聽的甜言蜜語了,不知可否說來讓小生長長見識?”

  雲歌嫣然一笑,道:“如此良辰美景,自該以詩挑情,例如,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一般女子此情此景,受此贊譽,如何能不芳心竊喜。”

  “群玉山?瑤台?什麼地方?”易青雲想破腦袋也不記得聽過這兩處地方。

  “呃,這兩個地方是傳說中住了很多仙女的仙境。”牛皮差點吹破,看到盜版也是有風險的。

  “高,實在是高!”易青雲當場被詩仙大人的名作震住了,“不知能有如此高超手段的是哪家公子,小生定要與之好生討教。”

  “不記得是誰說的了,不過這些聽多了也沒什麼意思。”雲歌作不屑狀。

  但凡花花公子必然臉皮比較厚,嘿嘿一笑,易青雲扯開話題:“不知姑娘深夜在此有何心事?”

  “沒什麼,我在想怎樣能賺到更多錢而已。”

  雲歌說的是真心話,無錢寸步難行,有機會逃跑都不敢跑。

  易青雲滿頭黑線,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了,心裡後悔死了,自己擄人就擄人,為什麼要一時昏了頭來跟這個女子說話,這個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小生受人所托,想請姑娘到一個地方。”易青雲決定“痛改前非”,再也不廢話了。

  “我說不想去可以麼?”雲歌一副早知如此的樣子淡定回道。

  “小生特地跑這一趟,姑娘何忍拒絕?”正經不到兩句又開始耍寶。

  “我跟你又不熟,有什麼好不忍的?”

  “如此小生得罪了!”今晚吃的癟已經比一整年都多了,易青雲伸手在雲歌肩上一拂,雲歌全身一麻,動彈不得。

  再次見識了點穴功夫。雲歌歎息一聲,任由易青雲將她攔腰抱起,一躍到了院外牆頭。

  輕功真好玩,但上躥下跳的比坐過山車還恐怖,雲歌張開眼睛看看從身下飛速掠過的屋頂、牆頭、樹梢,暗自慶幸自己不畏高,也不暈車暈船什麼的。

  大概只是半盞茶功夫,易青雲停在鎮外小溪旁,雲歌被解開穴道輕輕放到樹下。

  易青雲好奇地問:“我沒有封姑娘的啞穴,剛剛為什麼不叫侍衛?莫非姑娘也有意與在下私奔?”說不到兩句又開始不正經。

  雲歌歎道:“我在窗邊跟你廢話了這麼久,侍衛們都毫無反應,自然知道是指望不上了。只是不知道你用什麼手法把侍衛們無聲無息地解決了。”

  “姑娘果然聰明!小生到時,有人先下了手,在侍衛們的酒食裡摻了迷藥,他們自然乖乖睡覺,不來打擾我與姑娘的相會。小生算撿了個大便宜。”易青雲得意洋洋道。

  “還有其他人?你怎麼解決他們的?你想把我帶到哪裡去?”雲歌懶得再跟他掉文了。

  “姑娘去了就知道了,大可放心,姑娘這樣的美人,小生無論如何是捨不得加害的。”易青雲直接忽略雲歌前面的問題。

  “你不害,托你人未必不害。”

  “既然姑娘是小生帶去的,小生也保證把姑娘安全帶走!”易青雲安慰道。

  雲歌看了他一眼,現在也只好暫時相信他了。

  “姑娘休息夠了,便隨小生上路吧。”

  “你多大了?”雲歌忽然問道。

  “二十九……”

  “那也不小了,就不要小生來小生去了,我叫你易大哥,你叫我雲歌如何?”雲歌站起來拍拍裙子說道。

  易青雲被刺了一下,又聽到一聲甜到心裡的“易大哥”,當下哭笑不得,只好乖乖應“好”。這姑娘知不知道她面前的是江湖中聲名狼藉的第一花花公子兼獨行大盜啊,真真豪爽得可以。

  雲歌雖然被莫名其妙的擄出來,但總覺得對方對自己似乎沒有太大惡意,尤其這個易青雲,雖然言語輕浮,但是武功高強(在雲歌這種菜鳥眼中,簡直到了神奇的地步)人也有趣,很難劃分到壞人的一類,干脆和他套套近乎,日後要碰上什麼危險,還可以當擋箭牌用。

正文 027 一個帥哥翻牆來

    雲歌雖然被莫名其妙的擄出來,但總覺得對方對自己似乎沒有太大惡意,尤其這個易青雲,雖然言語輕浮,但是武功高強(在雲歌這種菜鳥眼中,簡直到了神奇的地步)人也有趣,很難劃分到壞人的一類,干脆和他套套近乎,日後要碰上什麼危險,還可以當擋箭牌用。

  易青雲帶著雲歌沿小溪往下游走了一段,換乘一輛事先備在林子外的馬車。

  這輛馬車雖然不如王府那輛舒適,但也頗為精巧,不像一般人家能擁有的。

  易青雲認命地當起了柴可夫,雲歌左右無事,外邊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清,干脆放下車簾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睡覺!

  “你給她下了迷藥?”一名紅衣少女打開車門,看到背向車門,好夢正酣的雲歌,皺眉說道。

  “沒有啊。”易青雲大喊冤枉。

  雲歌睡夢中聽到人聲勉強醒來,揉揉眼睛,打個呵欠,轉身看向車門外。

  背著光,看不太清楚,但那一身紅衣太顯眼,正是白公子身邊的朱兒。

  朱兒終於如願以償地看到雲歌的臉,不得不贊一聲,脂粉不施,鬢發凌亂仍不減清麗,一雙眼睛煙波朦朧,好一個絕妙佳人!

  “朱兒姑娘,白公子要見我,與我家……老、老爺說一聲即可,何必這麼麻煩?”雲歌懶洋洋地說,一點沒有身為肉票的忐忑驚惶。

  “夫人誤會了,我家公子接到報信說童老板打算在路上對夫人不利,所以請易先生出手相救,為了保證夫人安全,才接夫人到此休養。公子定會盡快通知沈老板前來接回夫人,請夫人放心!”朱兒不動聲色,伸手扶雲歌下車。

  雲歌暗自翻個白眼,真能掰啊!

  抬頭看到車邊易青雲一臉怪異地看著她,問道:“怎麼了?”

  “我一定曾經見過你!”易青雲忽然很肯定地說。

  朱兒卻冷冰冰的對著他道:“易青雲,你在外頭鬼混沒關系,雲歌夫人不是你能動的!”

  易青雲眼中飛快閃過一絲黯然,隨即卻又嬉皮笑臉地道:“有朱兒姑娘在,我哪敢造次。”

  朱兒冷哼一聲,自拉著雲歌去了。

  下車的地方在一處大莊園中,白牆黑瓦,素淡至極,花園中種滿了各種花草樹木,長勢極為囂張熱鬧,兩者相配,說不出的和諧別致,這樣的庭院風格十分少見。

  雲歌隨著朱兒分花拂葉轉了數個彎,到了一座小小涼亭前,白公子正坐在亭中,身旁伴著的是綠衣碧兒。

  初見雲歌的真面目,白公子忍不住微微失神,暗道:難怪沈劍對她愛不釋手,真真是個難得美人,容貌且不說,單這一身與眾不同的清淨風華,便足以傾城。

  既然是被綁架來的,也不必對綁匪太客氣,所以雲歌就自動把禮節都省了。

  白公子定定神,溫和笑道:“冒昧請夫人到捨下,唐突了,請夫人在此處盤桓數日,在下自會恭送夫人回去。”

  雲歌聳聳肩:“明白。”

  “夫人不好奇在下為何請夫人前來嗎?”白公子看似隨意地問。

  “據說是為了保護我的安全。”雲歌裝傻的話裡明白透出挑釁意味。

  白公子好脾氣地笑道:“夫人善解人意,難怪深得沈老板鍾愛。”

  “客氣!”

  白公子暗自搖頭,美則美矣,卻刁蠻不馴,也不再多言,吩咐朱兒帶雲歌去休息安頓。

  朱兒看著身邊的女子,覺得怪異無比,從沒見過一個小小女子對公子如此尖銳不耐,莫非是她不清楚公子的背景?她既然與沈劍一道,不可能不知道公子的身份。

  公子的大哥在寧國手握數十萬雄兵,說出來的話,分量與寧國國君也相差無幾,本身又是寧國最大的皇商,跺一跺腳全國都要抖一抖的一方富豪。在寧國即使是皇家公主見了公子也溫婉有禮、萬分敬重。想到這裡,朱兒不由得為自家公子感到不忿。

  “此處便是姑娘的住處,若有什麼需要請盡管吩咐。”

  “我睡一下,午飯時候再來叫我吧。”雲歌說完徑直往臥室走去。

  “你……你還有心情睡覺?”朱兒忍了忍沒忍住。

  “跟心情無關,不睡覺我能干什麼?”

  一句話把朱兒問倒,只好訕訕離開。

  床還算舒服,比客棧裡的好多了。近午時分,朱兒果然送了午飯過來,同來的還有碧兒。

  雲歌吃過午飯,左右無事,便向她們要了一張琴,練習一下丟下幾天的功課。

  朱碧雙姝開始還滿懷期待,後來一看雲歌那生疏的架勢,不得不相信沈劍當日所言,這個姑娘果然是什麼都不懂的,心裡又是鄙夷又忍不住羨慕。

  碧兒要伺候白公子,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朱兒奉命陪伴雲歌,忍不住點撥一下她的手法,雲歌大樂,正愁找不到人教彈琴呢。

  練習了整整一個下午,晚上用過晚飯,朱兒離開後,雲歌一時還沒有睡意,就在院子裡試著彈自己最喜歡的《漁舟唱晚》。開始斷斷續續,彈過兩次後慢慢就有了感覺,調子也連貫流暢起來。

  “這是什麼曲子?蠻好聽的。”牆頭跳下一個青衣公子,正是易青雲。

  “叫《漁舟唱晚》,你還沒休息?我吵到你了?”雲歌對這個愛翻牆頭的花花公子總有點莫名的親切感,態度也友好得多。

  “嘿嘿,我越夜越精神……你彈琴的手法很生疏啊。”前半句故意說得十分曖昧。

  “我才剛學當然生疏了。”雲歌似乎一點沒聽出曖昧暗示,站起來讓出座位,示意易青雲來表演一下。

  易青雲也不客氣,坐下拂弦數聲便彈了起來,彈得正是《漁舟唱晚》,指法精妙,將雲歌無法表現出來的細節旋律都分毫不差的彈了出來。

  “真好聽!你就聽我彈了幾次就能自己彈出來?太厲害了!”雲歌真心稱贊。

  易青雲抬頭看了雲歌一眼,笑道:“慚愧慚愧,我的琴技比起朱碧雙姝還差得遠呢。”

  “對,技法上可能不如她們,但是你卻能把曲子裡的意境表達出來。”

  “哈哈,第一次聽到有人嫌棄朱碧雙姝的琴技,讓她們聽到你就慘了!”

  “我什麼時候嫌棄過了?實話實說罷了,她們強在技法,所以我要學琴就找她們學。”

  “你還有心思學這個,你真是個奇怪的女子,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處境啊?”易青雲詫異地看著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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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有涼風冬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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