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亞悅《惡棍戀寒梅》

出版日期: 2010年2月23日

唉唉唉!有沒有這麽倒黴啊?
在離家千萬里、天寒地凍的地方迷路已經夠悲慘了
還有人假意好心伸出援手,實則逼迫她聽從他的安排
放話說她不乖乖照做就要把她賣到妓院去大撈一筆
結果她就這樣成了一大群目不識丁的土匪的女夫子
說好了等教會這些兇神惡煞念書識字她就能功成身退
那她究竟要被扣留在這個賊窩里到何年何月才能解脫?
幸好強盜頭子對她還算有禮,不像其它人那般粗魯
朝夕相處之下,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總是被他吸引
哪知她不過說要回家去,他居然霸王硬上弓把她吞下肚
可惡的是他根本只當她是暖床的小妾,連一句承諾也無
她很清楚,即使有了感情,這樣的男人並不是她想要的
不如趁早斬斷兩人間的一切,各自回到自己的世界

第一章

  大雪紛飛,冷冽的寒風刺骨,刮得皮膚刺痛難耐,即使海冷梅身上已經披了件棉襖禦寒,仍難以抵擋這惡劣的天候。

  她的鼻頭幾乎凍僵,一雙白皙的小手凍得發白,身子不由自主地發抖,但這並不是她現下最擔憂的狀況。

  在這片遼闊的樹林里,她與家僕們失散了。

  她咬著唇,試圖尋找出路,看能否走出這座林子。

  然而老天就像刻意跟她作對,她已經在林子里繞了好幾個時辰,仍舊繞回原來的地方。

  這次海冷梅是聽從父親的安排,到東北的小姑姑家,為許多年不見的表弟送上成年禮,並在那兒做客幾天,怎知在返家途中意外和家僕們走散了。

  眼見天色越來越昏暗,她索性蹲在一棵大樹下,靠著樹幹,瞪著疲憊的雙眸觀望著四周。

  即使海冷梅較一般女子更有膽識,對任何事情都能處變不驚,但遇到這種情況,心中也不免升起悚然的情緒。

  “爹……”她無助地低聲呼喚。一雙蓮足走得又酸又疼,一心期盼那些家僕可以找到她。

  好好的一趟送禮之行,怎麽會發生這種意外?

  海冷梅蜷縮著身子,又累又困,雖然雪已停,但她不敢睡,因為她知道在這種廣闊茂密的樹林里,夜晚總有野獸出沒,襲擊路過的人們,就怕夜色籠罩大地以後,會有猛獸出現。

  但天總會黑,就算她再怎麽期盼白天可以無止盡的延長,周遭還是被夜色包圍。

  這時,一陣馬蹄聲由遠處傳來,她瞬間繃緊心神,敏銳地察覺出聲音是由左方而來,於是她一雙眼睛緊張地瞪著那個方向。

  達達的馬蹄聲逐漸接近。

  那會不會是壞人?

  思及此,海冷梅緊張地在身邊四處找尋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一根約一尺長的枯枝用以防身。

  沒多久,三名騎著馬兒的男子在樹旁停下,這時嬌小的海冷梅早已機靈地先躲進一旁的矮樹叢里。

  從三人的身形與輪廓看來應是本地人,而他們正用她聽不懂的語言交談,海冷梅更戒慎地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她沒有辦法判斷這三名男子是好人還是壞人,但她目前的處境讓她無從選擇,於是一咬牙,孤註一擲,忽地站起身奔到三人面前。

  “你們有人會說漢語嗎?”她扯開嗓子喊道,心中不斷期盼老天爺可以聽見她的祈求。“救救我,我迷路了!”

  三名男子皆因她忽然出現而面露訝異神色。

  “你們有人聽得懂我說的話嗎?”她心急如焚。

  霍青挑起右眉,藏在絡腮胡下的嘴微微勾起,將頭轉向旁邊,以族語道:

  “老大,這……”

  為首的男子身穿靛青色長袍掛,輪廓極深,濃密的劍眉,狹長的黑眸,深刻的五官在月光下若隱若現,自他一身自然而然散發出的貴氣,不難看出他應是權貴子弟。

  “救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

  總之橫豎是個機會,她不想待在這座林子里等死,寧願賭一賭運氣,若眼前這三名男子是上天派來解救她的,那就是她命大;若不是,也總比在這里被猛獸瓜分屍體來得好。

  海冷梅豁出去地奔到為首男子的坐騎旁,小手揪著他的褲管,眼中透露出哀求的神色。

  他居高臨下,冷眼望著她,幽深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緒,抿緊的薄唇帶著一種威嚴感。接著,他忽地彎下身施力拉起她。

  “你不是東北人。”他極肯定地開口,而且是說漢語。

  聞言,海冷梅欣喜地直點頭,立刻說明自己的困境。

  “我是蘇州人,是來東北給親戚送禮的,可是今日跟家僕們在林子里走失了,能不能請公子出手相助?”

  男子一臉高深莫測,一雙黑眸帶著審視的意味,上下打量著她,爾後與身旁的兩名男子交頭接耳。

  “或許她可以解救鷹家堡。”應祈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麽認為,但單單從她的衣著與言行,便可看出她應該是個好人家的女子。

  “什麽?就憑這個矮不隆冬的小女人?”

  霍劭瞪著如牛鈴般大的眼,聲如洪鐘般驚呼,魁梧的身子也跟著一頓,鄙夷地瞪著一臉茫然的海冷梅。

  他們在說些什麽?海冷梅從他們三人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一顆心不禁跟著忐忑。

  她真怕他們會見死不救。

  “看得出來她非尋常人家的女子,應該從小就讀書識字……或許她就是老天爺派來解救鷹家堡的救星吧!”

  鷹家堡,數十年前在東北崛起,由一群江洋大盜建立,理所當然鷹家堡的土地同樣也是從無辜的百姓手中搶來,有數十頃之廣,然而他們畢竟是粗鄙之人,到了應祈這一代,因為不再做打家劫舍的勾當,所以幾乎快要坐吃山空。

  從小跟著長輩四處搶掠,應祈不識字,因而總在與人做買賣時吃虧,如今家財幾乎散盡的狀況下,眾人的生活已經有些拮據,整個鷹家堡可說是將要鬧饑荒了。

  因此,這看似出身自富貴人家的女子或許會帶給鷹家堡一個轉機。

  “你識字嗎?”應祈轉面對她問,心底開始盤算著些什麽。

  海冷梅先是一楞,不明白他問這個做什麽,但還是老老實實地點頭。

  “很好。”應祈滿意地點頭,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拉上馬背。

  海冷梅嬌小的身子被震得東倒西歪,當她安穩地坐在馬背上時,才意識到胯下的馬兒正在奔騰馳騁。

  她驚慌地回頭看著他,“等等,你要帶我去哪兒?”

  冷風呼嘯而過,吹散她嬌嫩的嗓音所說出的字句,傳不進應祈的耳里。

  應祈駕著馬兒往鷹家堡的方向奔馳,心里頭想著,如果這個小女人懂得一些經商之道,能讓鷹家堡的生計逐漸好轉,那他可以考慮幫她找到回家的路。

  但如果她什麽也不懂,只是個小書呆的話,那他自有另一番打算。

  “你有聽到我說的話嗎?”海冷梅扯開喉嚨大喊,有些焦慮。

  還是得不到他的回應,她不安地拉扯他的衣襟,小小的身子被馬兒顛得坐不穩。

  “安靜點兒!你不是要我救你嗎?”應祈不悅地低頭瞪她一眼,發覺她還真有點煩人。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吼聲震住,察覺他其實沒有外表那般和善,因此她聰明地選擇噤聲不語。

  本來以為終於有人願意幫助她找到回家的路,海冷梅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被帶往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奔馳許久的馬兒終於在一座城堡前停下,而揮別林子里的黑暗,海冷梅這才真正看清楚應祈的面容。

  他是個極好看的男子,濃密的劍眉飛揚在一雙狹長的黑眸上,挺直的鼻梁,剛毅飽滿的下巴,若有似無地透著一絲笑意的薄唇,若非她已經看慣了三名兄長俊逸的臉龐,只怕她會醉倒在這樣的俊容下。

  應祈淡淡地望了她一眼,和霍青率先進入鷹家堡。

  霍劭則攏起粗眉,大眼一瞪,對海冷梅擋了他的路感到不悅,非常不耐煩地推了推發楞的她。

  “犯啥花癡呀?我知道我們老大生得俊,但你一個姑娘家這樣盯著一個男人瞧可真不妥!快進去!”

  粗魯的聲音敲醒了瞬間失神的海冷梅。察覺霍劭的大嗓門可能讓周遭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剛才看一個男人看得呆住了,她羞愧地垂下臉,跟著走進去。

  一路上有許多雙好奇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瞧,海冷梅不敢隨意亂看,只好跟著他們三人的腳步進入大廳。

  她猜想,對方應該是要她付出些什麽,才願意為她找到回家的路吧,不然她現在不會來到這兒。

  不需要多問,她也可以猜到這兒便是這三名男子居住的對方。

  這兒真大,從剛才一路走來少說有數十雙眼睛盯著她瞧,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些都是那名男子的家人嗎?

  進了大廳,應祈已經先坐上主位。

  “我們談個交易。”他沈穩地開口。

  果然!海冷梅勾起一抹笑,“你的意思是要我為你做一些事情後,你才願意幫我找到回家的路是嗎?”

  “是。”應祈毫不拐彎抹角,直接提出要求,“我要你教鷹家堡上上下下的人學會識字、寫字。”

  海冷梅原本設想了很多可能,但沒有想到是這樣。

  她擰眉不解。“為何要我教導他們識字?”

  “因為要先學會識字、寫字,才會做生意。”如果目不識丁,要做任何買賣都有可能吃虧,賬上也會記得一塌糊塗。

  為了讓鷹家堡不再靠著搶掠他人財物來度日,應祈決心改變,而首先要解決的是就是眾人不識字的窘況。

  從前鷹家堡就是由一群粗鄙的盜匪組成,習慣以搶掠獲得財物,從來沒有想過用其他方式來改善生計。

  到了應祈這一代,他知道這絕非長遠之計,因此在幾年前開始逐漸換個方式,做起了生意,卻因為眾人目不識丁而遭遇困難。

  也因此鷹家堡若繼續入不敷出,只怕不久後將坐吃山空。

  海冷梅的眉頭越皺越緊,從方才進入鷹家堡到現在,見到的少說有二、三十人,他所說的教會“上上下下”,是連七、八十歲的老人家都要教嗎?

  那她要何時才能回家!

  “我不答應!”她斷然拒絕,並非她懷疑自己的能耐,而是她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在這兒。

  應祈瞇起黑眸,“是嗎?那也無妨。”他自然有辦法讓她答應。

  他差人前去喚來霍劭,沒多久,霍劭立刻出現在大廳中。

  “老大找我有什麽事?”方才正在後頭忙著的霍劭搔搔腦袋問。

  “她不願答應教導鷹家堡里的人識字,我們鷹家堡更不留白吃白喝之人,我看你把她賣到鎮上的紅花院,應該能賣個不錯的價錢。”仿佛這樣的話已經說過許多次,應祈眼也不眨,起身便要離去。

  “啥?”霍劭驚愕得眼睛都快要掉出來。

  老大是要他把這個女人賣到妓院去嗎?可是……過去老大曾經說過,鷹家堡雖然會搶人財物,但可不幹殺人、逼女人賣淫的勾當啊!

  海冷梅瞬間瞪大了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他他他……這個男人是打算把她賣進妓院嗎?

  而且,他怎麽可以用這麽雲淡風清的語氣把這種話說出口?

  “你站住!”她氣沖沖地擋住應祈的去路,“你怎麽可以一點罪惡感都沒有地說出這種話?你這樣做是犯法的!”

  把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子推入火坑這種事情,這男人還可以說得這麽無所謂!

  應祈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過去數十年鷹家堡搶了多少百姓的財務,從來沒有官府敢來辦,你以為憑你一個默默無聞的老百姓,就算被殺了棄屍在路邊,會有誰停下腳步替你收屍?”

  世道就是如此殘酷,每個人都自掃門前雪,誰願意無端惹禍上身?

  “你……你……”抖著嗓音,她又氣又怒地指著他的鼻子,無計可施。

  他聳聳肩,滿不在乎地將問題丟還給她。

  “要我救你,很簡單,只要答應我的條件,我保證讓你完好如初地回到你家人身邊。”

  無奈地瞪著他瀟灑離去的背影,堅強如海冷梅也不禁因自己的遭遇感到哀怨。

  一陣鼻酸,她無力地佇立在原地,眼見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一咬牙,她朝他大喊。

  “我答應你的條件!”若不答應他們,恐怕這幫土匪真的會沒血沒淚地把她賣到妓院去。

  倒不如先答應他的條件,再想辦法找人帶她回家。

  走在前頭的高大身影微微一頓,應祈揚起預料之中的勝利笑容。看來鷹家堡改變有望了。

  夜晚寒意正濃,在陌生的地方過夜,海冷梅睡不著,她點亮燭火,透著光亮看著外頭的黑夜。

  她是頭一次有這種極為孤寂的感覺,而且一點安全感也沒有,即使她強迫自己躺在床上,也沒有辦法讓自己入睡。

  難道她真要在異鄉度過不曉得多少日夜,只能思念著家人嗎?

  既然睡不著,海冷梅索性到外頭透透氣,順道摸索這兒的路要怎麽走。

  走著、走著,她聽見一道道清晰的舞劍聲,便朝聲音靠近。

  應祈打著赤膊,揮動著手中的長劍,薄薄的汗將他一身古銅色的身軀映照得更加清晰,海冷梅微微別開眼,不敢看。

  這麽冷的天他還打著赤膊?不怕著涼嗎?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應祈終於放下長劍,拿起一旁幹凈的布,胡亂地擦拭臉上及身上的汗水,擡頭一看,發現了站在長廊的人兒。

  “這麽晚了還不睡?”他問道,朝她走去。

  “我……我睡不著。”海冷梅發覺他朝自個兒走來,不禁往後退了幾步,離他遠些。

  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何況他此刻赤裸著上半身,還是保持點距離比較好。

  “喔,認床?”

  應祈走進長廊,奇怪她怎麽越站越遠,往下一瞧,發現她那雙小巧的蓮足正悄悄地往後移去。

  “你怎麽一直往後退……”話說到一半,他才發現她臉上正漾著一抹紅暈,那含羞帶怯的模樣頓時讓他明白,他此刻實在不宜見客。

  只是這一眼,應祈也察覺到她的容貌確實標致,那半垂的星眸,微微斂起的朱唇,眉宇間盡顯小女兒嬌態,說有多嬌媚就有多嬌媚,頓時他微微看楞了眼。

  他怎麽一直站在那兒動都不動?

  海冷梅擰起秀眉,一擡眼,便不經意闖入他那雙深若幽潭的黑眸,那里頭有著令人猜不透的心思,而他正目不轉睛的直勾勾瞧著她。

  她無法看出他正想些什麽,只知道他這樣盯著她瞧,她渾身不由自主地激蕩出一絲含著欲望的情緒。

  但她不明白自己怎會有這種奇特的情緒,有絲羞惱,便嬌聲指責道:

  “你……你還不快把衣服穿好?這樣怎麽說話呀!”

  果然是粗魯的土匪,哪有人這樣對待還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而她竟然會在林子里初見到他時以為他是權貴子弟,真是瞎了眼!

  應祈被她的嗓音敲醒,飛快地將衣物穿妥,俊臉上有著尷尬。

  雖然他性子大剌剌,對任何人都直來直往,沒有男女之別,但怎麽面對海冷梅就變得很不一樣,竟然會覺得在她面前裸露上半身是一件很可恥的事?

  “你常常在大半夜舞劍?”她好奇地問。

  “是啊。”

  “為什麽?”大半夜不睡覺,刻意挑這種時刻練劍,這樣做有什麽意義嗎?

  “深夜沒有嘈雜的聲音,總是比較容易讓人冷靜。”應祈坐在長廊旁的石椅上,拿起一塊布擦拭著劍身。

  這是他弱冠以後才發覺的能夠讓他心緒沈穩的方法。

  當他還是個十五、六歲的毛頭小子時,行事總是沖動欠缺周詳的思慮,好幾次讓自己陷入危機中,幸虧族里的長老們救了他,並明白地道出他過於沖動的缺點,要他深刻反省。

  有一次,他同樣遇到令他情緒低落的事,半夜睡不著覺,只好拿劍狂舞宣泄,也在那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在夜空下最能夠冷靜思緒,後來他就養成在夜里練劍的習慣。

  “夜晚這麽冷,你就不怕染上風寒。”海冷梅笑了,覺得他的想法好奇特。

  他瞄了她一眼,滿不在乎地說道:“習武之人哪有那麽容易就染上風寒?”

  “就算是習武之人,也同樣是肉做的啊!還是小心為妙。”海冷梅搖頭又笑了。

  應祈沒有再回話,專註地擦拭著長劍,直到明亮的劍身反映著光芒,才將劍收入鞘中。

  “你怎麽還不回房去睡?”

  “還是睡不著。”海冷梅苦著小臉。

  “難道要我說故事給你聽,你才睡得著?”他打趣地說道。

  海冷梅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娃兒。”

  應祈哈哈大笑,然後擡頭仰望著沒有半點星光的夜空,知道明天又是個沒有太陽的陰天。

  這一刻的寧靜,是他從來不曾感受過的。

  他從來不曾與人在黑夜中並肩而坐,當然也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毫無防備的和人聊天打趣。

  身為鷹家堡的當家,他從小就聽聞長輩告誡,要他不可與人太過親昵,以免遭受傷害。

  即使是面對他不可或缺的左右手霍劭、霍青兩兄弟,他也很少像現在這樣輕松自在。

  這丫頭可說是頭一次讓他卸下心防,相處起來毫無負擔的人了。

  應祈不禁多看她幾眼,然而看得越久,卻隱隱約約察覺她的笑容中總有一絲淡淡的哀愁。

  雖然她是笑著,然而眉宇間仍然不由自主流露出很淡、很淡的陰郁,他忽然發覺,他不想看見她不快樂。

  “怎麽了?為啥這樣盯著我瞧?我臉上有東西嗎?”海冷梅摸摸臉蛋問。

  “沒有。”他狼狽地收回視線。

  怪了,她只是個和他談交易的女人罷了,他何必在乎她快不快樂,悲不悲傷?

  就算她心里藏了很多秘密和哀愁,也不關他的事不是嗎?反正這樁交易結束,她就要回到她所處的世界去了。

  思及此,應祈忽地站起身離去,留下一臉茫然的海冷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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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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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何必轰轰烈烈.平淡也是一种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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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ers
回復 2# da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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