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鏡《真命非常女》【難追的遊戲之一】

唐鏡《真命非常女》【難追的遊戲之一】

說他風流太客氣,叫他大色狼還差不多!
身為電腦龍頭企業總裁的他怎會這麼下流?
嘴上嘲笑她這種古板女人鐵定沒有男人緣
一雙色迷迷的眼神卻不時往她身上飄來
看著她的大腿流口水,還偷窺她穿少少的游泳
哼!要不是看在他付薪水很大方的份上
她這個小女傭早就手兒擺擺轉身走人……
在別的女人眼裡,他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金龜婿
但是在她眼裡,他是愛拈花惹草的花心渾球
奪走她珍貴的初吻,卻說只是和她開個小玩笑
與這種情場高手過招,她這男人絕緣體怎會有勝算?
只能戴上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盔甲來對抗他的誘惑
因為她很清楚,他不可能永遠獨屬於她
她的世界太狹小,容不下如此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出版日期】 2009/05/26
許卿長安

第一章

  如果說,流浪,是為了一整片大草原。

  那奔跑又為了什麼?

  為了一層位在三十六樓的健身房?

  荒謬!這就是現代人的邏輯。

  關在密閉空間裡邊吹冷氣邊踩跑步機,怎麼跑都逃不出原地踏步!

  「天下沒有比這更愚蠢的了!」

  望著落地窗外霓虹閃爍的夜空,夏心聖不斷重複這種愚蠢的行為,嘴上忍不住喃喃嘀咕著。

  「夏心聖,妳說誰蠢來著?」在旁邊做著相同蠢事的盧索菲一雙媚眼斜睨過去。

  「沒有啦!」夏心聖在心裡默默數著跑步機上的里程數:五千三百六十、五千三百六十一、五千三百六十二……

  距離盧索菲訂下的目標一萬公尺還差四千多!

  四千公尺,光用想的膝蓋就軟了。夏心聖抓起圍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算啦,不管三七二十一,咬牙跟它拚了。

  要是半途而廢的話,肯定整個晚上耳根子不得清淨。

  盧索菲念人的功力不是蓋的,果不其然,夏心聖都閉上嘴巴認命繼續蠢下去,她又有意見了,嘀嘀咕咕的叨唸著。

  「女生把毛巾圍在脖子上很難看耶!又不是在演三隻羊維速比!」

  「方便就好了嘛!」難道美女就不是人,不會流汗,更不用上廁所嗎?」

  「圖方便是美女的大忌,美女必須充滿自覺,隨時都得掏出小鏡子檢查,補補妝,維持儀表滿分才行。」

  「那得等我改天去買一面小鏡子再說。」還補妝呢,夏心聖連口紅都沒有,不像盧索菲,連上健身房運動都要化大濃妝。

  沒辦法,沒化妝就不敢走出門,大概是很多演員的通病吧。

  盧索菲是個各方面條件都足以走紅,但不知為何就是紅不起來的演員,她最恨女人素著一張臉,或是只在嘴唇上抹抹口紅,隨隨便便就出門,那簡直是犯罪。

  「妳再不改掉素著一張臉趴趴走的壞習慣,早晚會吃虧!」盧索菲哼了一聲。

  「吃虧就是佔便宜嘛。」夏心聖無所謂的聳聳肩。

  「只有笨蛋鄉下人才會這麼想!」

  「我們本來就是鄉下人。」拉起毛巾擦擦臉,夏心聖老實的說。

  「口口聲聲鄉下人鄉下人,妳乾脆拿個擴音器大聲廣播,說我們都是從嘉義扁擔村來的土包子好了。」注重形象的盧索菲小聲的嗆回去。

  「我們本來就是從嘉義扁擔村來的土包子。」夏心聖再次老實的答腔。

  「噓!夏心聖,妳真的很不受教耶。」盧索菲搖搖頭,「這樣不管誰都看得出來,妳以前一定是個很不受歡迎的女孩。」

  「我本來……」彷彿被蜜蜂螫了一口,一絲痛楚閃過夏心聖那張脂粉未施的臉,但她裝做不在乎的開口:「妳比誰都清楚,我本來就是不受歡迎的人物。」

  「我說過幾次了,這個世界是先說先贏,反正妳只要逢人就說,自己從小就很受歡迎,並且擺出一副備受嬌寵的姿態,這樣就沒問題了。」盧索菲從小就歪理一堆,更喜歡用歪理去影響別人。「管它以前扁擔村的人是怎麼批評妳的,即使他們說破了嘴,流言也傳不到台北來。」

  一陣驚慌從胃部竄到喉嚨,夏心聖握緊雙手。「我不想談那個。」

  「妳當然不想談,妳從來就不想面對真正的問題。」盧索菲試著用開導而不是教訓的口氣說,「也許妳應該學著給自己一個機會。」

  「妳很清楚,我不是沒給過。」夏心聖故作平靜的嗓音裡多了幾個尖銳的高音。

  一抹無奈湧上盧索菲漂亮的臉,她不死心地想打開夏心聖心中的死結,「聽我說,心聖……」

  那一瞬間,夏心聖感到非常軟弱,她掉頭看向別處,低聲道:「表姊,不要那樣看我。」

  「我只想說,妳已經不再是十八歲的小女孩了。」盧索菲輕拍下她的肩膀。

  「是啊,我已經不再是十八歲的小女孩了。」低下頭,夏心聖喃喃重複了一次。

  但她並沒有感覺比較好過,整個人像是掉了魂,兩條腿機械式地在原地跑著,游離的心思像斷了線的風箏,不斷飄著、飄著,飄回十八歲那一年……

  有人說,女孩子的心理,決定於十八歲時的處境。

  據說當時長得多可愛?多受歡迎?在同儕中處於什麼樣的地位等等,決定了她往後的一生。

  夏心聖的十八歲,實在是悲慘到不行,連回憶都覺得難堪的年歲。

  那時候的她,跟盧索菲同樣都是扁擔村裡非常出名的人物。

  盧索菲是長她一歲的表姊,出落得亭亭玉立,宛若出水芙蓉,堪稱扁擔村裡最有名的冰淇淋女孩,誰看了都想恬她一口。

  夏心聖卻是因為重量級體重而聲名大噪。她是那種胖得連雙眼皮都被肥肉撐成泡泡的單眼皮,低頭看不見腳趾的米奇林輪胎。

  冰淇淋女孩跟米其林輪胎站在一起,誰都不敢相信她們是有親戚關係的表姊妹。

  從小就有一堆男生跟在盧索菲身後跑,她就是這樣的美女,一個有資格大聲說「我這麼受歡迎,男生繞著我趕也趕不走,好麻煩喔!」的那種人,那種夏心聖只能偷偷羨慕,一輩子望塵莫及的女生。

  至於夏心聖就只有被男生欺負的份。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曾經想過,如果能擁有索菲表姊一半的美麗,也許岩浪崢就會開口跟她說話了。

  岩浪崢真的好帥喔,濃濃的眉毛充滿了英氣,長長的眼睛,眼尾稍稍往上揚,聽說那種眼睛就叫桃花眼,這話確實不假,夏心聖認識的女生裡,幾乎沒有不把岩浪崢當成偶像。

  尤其他挑起眉頭,彷彿思考著什麼的樣子,活脫脫就是日劇裡的木村拓哉。

  木村拓哉演的每一檔戲夏心聖都看過。

  她喜歡木村拓哉,可是沒想過要佔有他,就像她暗戀岩浪崢很久了,從意識到地球上有男生這種生物開始,就知道扁擔村裡有這麼一號人物。

  可是那只是暗戀而已,一種放在心中自己知道的快樂,就像看木村拓哉演戲一樣快樂,這樣就夠了。

  有些東西看一看就行了,擁有不一定會比較美好。

  畢業那年,向來保守的扁擔高中破天荒地舉行了畢業舞會,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可以請妳跳支舞嗎?」

  全校最出鋒頭的帥哥岩浪崢竟然來邀舞!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夏心聖左顧右盼了一下,發現周圍的人用比她更吃驚的眼神望著她。

  「妳是今年高分考上大學的夏心聖吧?」男性目光鎖在女孩胖嘟嘟的臉上。

  「我是夏心聖……」她不敢置信的紅了臉,沒想到從沒跟她開口說過話的岩浪崢竟然記得她。

  「那就結了!」

  明星模樣的男生總是特別狂妄,岩浪崢像拖大像似的把她拉到舞池裡。

  那天,夏心聖身上還穿著學校的藍色運動褲。她的皮膚怎麼曬也曬不黑,因為白,腿顯得更粗更大,從運動短褲裡伸出來,真的就跟米其林輪胎沒兩樣。

  「妳看,妳看她的腿!」旁邊評頭論足的聲音,隨著音樂一起飄到耳朵裡,讓夏心聖感到手足無措。

  更讓人手足無措的是岩浪崢的言行舉止。

  「恭喜妳了,扁擔村裡唯一考上大學的高材生。」

  岩浪崢伸手擁著她,聲音輕得像羽毛,搔得她耳後癢癢的。

  「還好啦。」夏心聖謙虛的搖搖頭,心臟像小鹿亂撞跳得飛快。

  她並非特別聰明,只是特別努力,除了唸書,村子裡也沒有多餘的誘惑,頂多是搭公車到市中心去逛街壓馬路。

  但對胖子來說,逛街太吃力。她唯一喜歡的運動,是在自家後面的大池塘裡游泳。那個大池塘位置很隱密,不會有人笑她的米其林腿,而且水的浮力飄飄然的很舒服,她覺得自己輕盈得就像芭蕾舞者。

  除此之外,她幾乎都是躺在家裡吹電風扇,邊吹邊把教科書當小說來讀。

  一路念下來,要是還不名列前茅,考上國立大學,她豈不是IQ零蛋?

  「什麼還好,台北的大學就是好大學啦!」岩浪崢摸摸鼻子。

  原本他也是名列前茅,可惜大學推甄和指考分數都不如人意,選填志願時他又非名校不填,到頭來竟然一個學校也沒撈到。

  想到這裡,他像是要發洩鬱悶似的,擁著懷中圓滾滾的身軀就像擁著一個圓球,一連轉了好幾個圈,夏心聖很勉強才跟上帥哥的舞步。

  「可是我聽說台北人都很驕傲,很難相處。」轉圈轉得暈頭轉向的夏心聖,望著岩浪崢帥氣的眉眼,氣喘吁吁的說。

  「怎樣都比扁擔村好。」岩浪崢眉頭一皺,哼了一聲,「扁擔村裡連個像樣的女孩都沒有!」

  「可是我表姊盧索菲又正又辣,追她的男生串起來都可以做鞭炮了。」

  夏心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竟敢反駁大帥哥。大帥哥想了想,也認同了她的話。

  「盧索菲還算是差強人意啦,」岩浪崢的眼睛突然瞇成一條縫,「不過……」

  「什麼?」

  「不過脾氣不太好就是了。」他輕輕哼了一句。

  「你怎麼知道?」

  「咳!」岩浪崢突然咳了一聲,支支吾吾的說:「我……我聽說的。」

  「表姊脾氣是不太好,可是她的心好。」

  盧索菲去年從美容學校畢業後,就在扁擔村唯一一家美容店裡當美容師。

  對於美,盧索菲很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她每天還要花一個多小時,搭火車到嘉義市中心一家很有名的面包店去買法國面包,她堅持法國美女都吃法國面包,法國面包就是所謂的美女必備糧食;偏偏吃的時候又像螞蟻咬似的,以她那種速度,一個月也啃不完一條面包,可是她還是天天都去買,其中的邏輯,說了夏心聖也不明白。

  那確實很難理解,法國面包又硬又沒有味道,還不如巷口天天新鮮出爐的十元面包,撒滿蔥花和奶油,夏心聖一次可以吃五六個。

  想到面包,她好像又餓了。

  胖子什麼都好,就是餓不得,一餓就面容衰敗,岩浪崢以為她是想到又辣又正的盧索菲而自慚形穢。

  「妳跟盧索菲那種花瓶不一樣!」他連忙安慰她,「我的意思是,妳聰明又迷人,沒必要跟搔首弄姿的女生相提並論。」

  「聰明又迷人?」夏心聖左顧右盼,確定他說的不是別人。「我?」胖胖的指頭錯愕的指著自己。

  岩浪崢點點頭,「我一直很注意妳。」

  可是今天以前,風靡校園的大帥哥根本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

  「妳不相信我?」岩浪崢被她懷疑的眼神刺傷了,微微皺起眉頭。

  有些男生憂鬱的模樣會讓人倒盡胃口,岩浪崢卻憂鬱得非常帥氣,讓人想要尖叫或是昏倒,可是不行,那樣太沒用了。

  紅著臉,夏心聖搖了搖剪得短短的頭髮,「我根本沒想過這種事。」她很有自知之明,春天不可能降臨在像她這樣的胖子身上。

  這一定是夢!

  「哪種事?」岩浪崢用雙手摟緊她的腰,「戀愛嗎?」他又開始在她的耳朵邊吹氣。

  媽媽咪啊!

  所謂「合抱之木,生於毫末」,意思是說,必須用雙手合抱起來的大樹,是從微小的樹苗開始一寸一寸長成的。而夏心聖的腰也像合抱之木,粗壯得讓岩浪崢不得不用雙手才能抱得住。

  大樹般的女孩,作夢也沒想過會得到王子的青睞,而那個王子不管是腰或是手腕,都只有她的一半粗。

  「我……我是說,你……」夏心聖語無輪次了起來。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接近妳,可惜暑假過後,妳就要到台北念大學了。」岩浪崢憂鬱的臉色突然亮起來,「對了,這個給妳。」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掰開她胖嘟嘟的手指頭,放到那肥厚熊掌似的掌心裡。

  「這是?」她的眼神充滿疑惑,低首看著掌中的紙,喃喃念出一串數字。

  「我家的電話號碼啦!」岩浪崢不滿的說:「我早就想辦一支手機,偏偏我老媽就是不准,這年頭還沒有手機,會被台北人笑死。」

  「扁擔村裡大部分的人都沒有手機,還不是一樣過得很好?」夏心聖跟他的看法完全不同。

  「所以我才說這個地方沒救了!都什麼時代了,整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知道的人說這裡是人間仙境、世外桃源,其實根本是與世隔絕、故步自封,完全不懂得進步,總有一天……」岩浪崢意氣風發的說,「總有一天,我會讓這個地方發達起來,到時候那個盧……」

  「盧什麼?」夏心聖的耳朵豎了起來。

  岩浪崢趕忙改了口:「沒什麼……」

  「我以為你想說我的表姊盧索菲呢。」

  如果有男生偶爾給夏心聖好臉色,十之八九都是看在她是盧索菲表妹的份上,想托她代轉情書而已,岩浪崢該不會也……

  「怎麼可能!」岩浪崢誇張的怪叫起來,「那凶婆娘光用想的就叫人毛骨悚然,我才沒有想她,再說那凶婆娘比我還老!」

  「索菲表姊只比我們大一歲而已。」夏心聖糾正他。

  「老就是老!我對老女人沒興趣!」岩浪崢極力撇清。

  「真的?」她還以為扁擔村裡的男生都愛盧索菲耶!村  裡的石牆上、樹幹上,隨處都有刻寫著「我愛盧索菲」的字跡。「我還以為那些牆上的字是你刻的。」
  「刻什麼?我愛盧索菲喔?我情願用刻刀自刎也不可能去愛盧索菲……」岩浪崢臉紅脖子粗的自清。

  「沒有就沒有,你幹嘛解釋那麼多?」

  「我是怕妳誤會!」他焦急的問:「妳會打電話給我吧?」

  她真的不知道打電話給他要說些什麼,他們對事情的看法根本就是南轅北轍。

  猶豫了好幾天,基於禮貌,夏心聖還是鼓起勇氣撥了那個號碼,可是岩浪崢的弟弟說他不在。

  留下電話,她等了半天,沒人回電。她再打,又打,一直打,白馬王子始終不在,可是電話旁邊隱約好像有人在偷笑。

  後來不經意在路上相遇,四目相接時彼此都愣了一下,接著她蠕動嘴唇想打招呼,岩浪崢卻臉色鐵青的別開臉。

  他身邊圍了一群朋友;總是這樣,有些人天生就具有群眾魅力,岩浪崢就是這種人。他一邊聽大夥聊天,一邊喝著蘆筍汁,好像當她是路邊一根不起眼的電線桿。

  不得已,最怕成為眾人注目焦點的夏心聖,終於硬著頭皮經過那群人,但她才剛走過去大家都笑了起來,還用竊竊私語卻又足以讓她聽見的聲音說──

  「那個胖女生看起來好像很爇的樣子。」

  「是很爇還是很餓?」

  「哎喲!都是啦!一天二十四小時,胖子有二十個小時都在吃東西!」

  「真是愚蠢的行為!」

  「蠢成那樣,還妄想當王子的公主咧!」

  「想不到她還真敢,敢真的打給岩浪崢。」

  「所以我才跟你打賭嘛,你還說她不敢咧,結果人家打了十幾通耶,正常人說一次不在就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胖子偏偏不死心一打再打,厚臉皮!」

  「被那種厚臉皮纏上可就慘了!」

  「被她撞到會氣胸,被踩到的話……」

  「會殘廢!哈哈哈……」

  夏心聖終於知道自己被耍了。

  連著好幾天,她沒辦法吃、沒辦法喝、沒辦法睡,也沒有臉出去見人,結果體力不支昏倒在地,被送到醫院整整住了兩個禮拜。出院後,原本因為過胖,讓大家都很擔心的胖妞,整整瘦了好幾圈。

  「天啊!」住在幾條街外的盧索菲來看她,「夏心聖,妳的雙眼皮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深啊?」

  「神豬如果得了急性腸胃炎瘦下來以後也會露出雙眼皮。」夏心聖沒津打彩的自嘲。

  「哎喲!」盧索菲好奇的打量著她從鬆垮垮的運動褲管裡露出來的退,「妳的米其林輪胎退也不見了,那些臭男生再也不敢說妳看起來又爇又餓了。」

  「原來妳也聽到了?」流言就像風,到處飄來散去,在扁擔村這個小地方,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很快就會傳得人盡皆知。在她住院這段期間,流言已經傳得連幾條街外的表姊都知道了。

  自知失言的盧索菲連忙安慰她,「反正暑假過後,妳就要到台北去念大學了。那些又笨又臭的男生,很快就會消失在妳的生活裡。」

  「我本來……」夏心聖頓了一下,「不想去台北念大學。」其實她最想留在扁擔村,跟爸爸媽媽一起過著與世無爭的務農生活,沒想到卻考上台北的大學,上台北耶,她根本沒想過。

  「為什麼?」盧索菲瞪大眼睛。「台北很有趣的。」

  「心聖善良又內向,我怕她到台北會被更多人欺負。」夏心聖的媽媽,也就是盧索菲的阿姨,語重心長的說。

  「可是心聖好不容易考上大學,扁擔村難得出了一個大學生!」盧索菲可惜的搖搖頭。像她自己,小聰明是有幾分,但要定下心來看教科書,三分鐘就會打瞌睡。美容書就另當別論,凡是教人如何變美的,她看再多都不會累。

  「女孩子念再多書,終究要嫁人。」夏母嘆了一口氣。

  「我才不要嫁人!」很少忤逆母親的夏心聖,突然一臉執拗的說。

  可憐的孩子,一定是被那些男孩的惡言惡語嚇壞了。

  盧索菲烏溜溜的眼珠子,輪流在夏心聖和不知如何是好的夏母身上轉了轉,突然靈機一動。

  她早就想去台北闖蕩,無奈老媽不同意,說什麼女孩到了台北那種大染缸,很快就會被染得黑漆抹烏的。任憑她說破了嘴,老媽不放人就是不放人,還揚言她要是膽敢私自跑到台北,就要跟她脫離母女關係。

  說到底,老媽只有一個,念她是為她好,盧索菲這點分寸還不至於沒有,只好乖乖留在扁擔村裡當個小小的美容師。

  但她的志向可不止如此,她想進軍演藝圈,也相信自己有這個能耐。

  「如果我跟心聖一起去台北呢?」這下盧索菲可找出了一個不至於惹火老媽,又能順理成章離開扁擔村的辦法,高興得嘴都要合不攏了。

  「妳?」夏母上下打量外甥女。

  「我最喜歡照顧人了!」

  打鐵趁爇,盧索菲七嘴八舌的說動了夏母,再由夏母出面去說服老媽,最後終於如願打包行囊,以照顧表妹為理由,和夏心聖一起揮別扁擔村,北上尋求發展。

  所謂發展,指的是夏心聖念她的國立大學,盧索菲則順利插班進了戲劇學校影劇科。

  很快的,四年過去了。

  畢業後,盧索菲懷抱著明星夢演藝圈,載浮載沉了一年多,到現在還過著偶爾接到通告的不確定人生。

  夏心聖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不過她們兩個的問題不一樣。

  夏心聖很聰明,學校成績又好,可惜太過死腦筋,一根腸子通到底,不會察言觀色,又不懂得變通,總之,就是不夠社會化,從她工作的態度和被裁員的原因就可見端倪。

  大學畢業後,夏心聖第一份工作是在房地產公司當銷售員,熬到快要領年終獎金的時候,竟然遭到裁員。

  原因是她對某位打電話想買房子的客戶說他的購屋預算太低,很難找到合適的房子,但她還是多方打聽,好不容易找到一間條件吻合的──「可是那間房子年久失修,而且還是海砂屋……」

  這已經夠嚇人了,夏心聖還將心比心的分析說:「如果是我自己要買房子的話,絕對不會去碰它。」

  好死不死,那個打來買房屋的買家竟然是賣家自己假扮的,喬裝成顧客,就是想知道自己的房子為什麼這麼久還賣不出去。

  這下就算夏心聖不走,客戶逼也非逼著老闆叫她寫辭呈不可。

  由於夏心聖在兩人之中是擁有穩定收入的來源,一被解僱,房租、水電瓦斯電話費,以及盧索菲更擔心的莫過於買衣服和保養品的錢要從哪裡來?

  以前兩人還在唸書,可以厚臉皮的接受老家的援助,但畢業後要是連自食其力的本事都沒有,別說待在台北,搞不好扁擔村的鄉親父老連夜就上來把表姊妹倆押回去了。

  夏心聖好不容易才從岩浪崢的惡夢裡逃出來,當然死也不回去。

  幸好她的運氣還不錯,沒多久又應徵尚品免沖洗式馬桶公司,擔任國外部電話行銷的工作。夏心聖的英文聽說讀寫都很流利,這份工作剛好能發揮所長,她也做得很起勁。

  這樣就對了!

  夏心聖是固執了點,但還算是個受教的孩子,要她努力工作,她就連病假也不敢請一天;要她吃水煮蛋減肥餐,她就不敢偷加一滴油;要她一週至少上兩次健身房跑一萬公尺,她就算有怨也敢怒不敢言。

  其實她大可不用活得如此痛苦,因為自從十八歲那場急性腸胃炎之後,就算大吃大喝她也不會再復胖。

  倒是盧索菲本身是屬於喝水也會胖的體質,必須花很多心思去控制體重,減肥餐或是健身房,夏心聖全都是為了陪她才勉強配合參與,對於這點,盧索菲有時候也會嫉妒得牙癢癢的。

  現在的夏心聖,任誰看到她,也不會相信她就是昔日扁擔村的米其林輪胎!

  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汪汪大到不行,小巧鵝蛋臉中央直而挺的鼻樑正點得要命,加上膚質本來就好,應該是從小愛吃豬腳或雞爪,膠原蛋白特別豐富的緣故,所以一旦瘦下來,肌膚非但沒有變得鬆垮垮,反而更加緊致有彈性,如果能薄施脂粉的話,肯定傾國傾城!

  可惜女為悅己者容,夏心聖根本懶得討男人歡心,更別提要打扮給男人看了。

  她討厭男人,也不期望被那些討厭男喜歡,每當有人對她露出感興趣的眼神,沒被發現也就罷了,要是被發現的話,夏心聖肯定會毫不留情回敬一記白眼。而健身房裡多得是那種鬼鬼祟祟的眼神,說時遲,那時快,她在落地窗倒影裡逮到了一雙可疑的目光,也毫不客氣的立刻還了白眼一記。

  「夏心聖,我警告過妳幾次了,賞白眼會得罪人!」盧索菲苦口婆心的勸道。

  「是他們先瞪我的!」夏心聖忍不住回嘴。

  「跟妳說過幾次了,那不是瞪,是用眼神表達愛慕之意。」攏攏頭髮,盧索菲無限風情的說,「像我們這種演藝圈的名女人,對這種事情早就司空見慣啦。」

  加入經紀公司一年多來,盧索菲只接過幾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而且都是沒有什麼台詞的花瓶,賣弄身材耍耍性感就過去了。走在路上,別人或許會因為她亮麗的外表而多看幾眼,可是從來沒有人叫得出她的名字。

  這樣也能自稱名女人?

  但,盧索菲沒什麼不敢的!

  大濃妝,肆無忌憚的說話,老是一副任性的樣子,堅持女人不壞男人不愛,這就是盧索菲,一個任性驕縱,卻不會讓人討厭的女人,至少夏心聖沒辦法討厭她。

  何況盧索菲也不全是在吹牛,她確實很受異性歡迎,老是有人排隊想跟她約會。而盧索菲受歡迎的秘訣也很奇怪,那就是絕對不替男人著想,也絕對不會付帳。

  問題是男人碰到自私自利的盧索菲,偏偏全都乖乖搶著掏錢包,而且個個對她著迷也執著得要命!

  就拿她們兩個現在得以堂而皇之擁有的健身房VIP卡來說,也是某個本身不運動的冤大頭為了討盧索菲歡心而送的禮物,不然,表姊妹倆湊出存款簿裡所有的錢,也買不到這家高檔健身俱樂部的通行證。

  「出現在這間俱樂部裡的男人,十個裡有八個是企業家第二代!」盧索菲對表妹耳提面命不止一次兩次了,只可惜一點用也沒有。

  「喔。」夏心聖不起勁的應一聲,繼續跟跑步機搏鬥著。

  「妳的反應真的很奇怪耶!」盧索菲嬌俏的媚眼裡盛著濃濃的不滿。

  「哪裡奇怪了?」

  「拋個媚眼兒妳不會啊?我不是教過妳很多次了?」

  「那個……」那種怪模怪樣,夏心聖只敢在家裡對著鏡子做,而且不管盧索菲怎麼逼迫,她就是做不出所謂的媚態,也絲毫沒有盧索菲隨意一瞥就流露出來的風情萬種。「那個我做不來啦,充其量只是在扮鬼臉而已。」

  「什麼扮鬼臉!」盧索菲低斥一聲,「據我的觀察,那些企業家第二代已經垂涎很久了。」

  「垂涎?」又說到哪裡去了?

  「就是流口水啦。」盧索菲眼裡充滿了警告意味。「先說好,等會兒妳千萬不要壞事!」

  「我又不是老鼠屎。」夏心聖咕噥著。

  看索菲表姊擠眉弄眼的模樣,八成又在打什麼主意了。

  可憐!那些男人千錯萬錯就是錯在不該注意到索菲表姊,這世上屬於她的俘虜已經夠多了。

  可是盧索菲顯然不這麼想,她天生就是靠別人愛慕的眼光而活,而且非常樂於將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方便請妳喝杯咖啡嗎?」

  好死不死,果然有個不知盧索菲厲害的傢伙走過來,打斷了表姊妹倆的對話。

  「可是我們還沒吃晚飯呢!」盧索菲立刻從跑步機上跳下來。「空腹喝咖啡,很傷胃呢!」

  「喂,表姊,說好沒跑完一萬公尺……」夏心聖開口提醒她。

  這話換來盧索菲回頭賞她一記白眼。

  「不是……」夏心聖立刻改口,「我是說,我們剛剛才在家裡吃過水煮蛋……」

  盧索菲又是一記白眼射去。

  什麼嘛!說好沒跑完一萬公尺絕不停止的是她,說只吃水煮蛋減肥晚餐的也是她,現在卻還理直氣壯的瞪人咧!

  天曉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盧索菲幾乎天天都在減肥,雖然她的身材已經完美到連魔鬼看了都會嫉妒的地步,可是這個完美女人只有跟男人約會的時候,才會肆無忌憚的大快朵頤。

  男人不喜歡刻意減肥的女人,盧索菲是這樣說的,所以她約會的時候絕對不忌口,再厚再油膩的牛排都能吃個津光,外加喝上好幾杯葡萄酒。

  那些高爇量的美食,沒有男人在場,盧索菲是絕對動也不可能動一下。

  除非是那男人有天大魅力,否則她絕對不會冒著變胖的風險,還主動開口要男人請吃飯。

  向來對男人沒興趣的夏心聖,也忍不住好奇的瞥了男人一眼。但她只是把眼皮稍微抬一下,瞄到男人腦後紮著馬尾巴之後,就立刻垂下眼皮不再看。

  媽呀!男人留長頭髮,還跟她一樣綁馬尾,肯定是個花花公子。

  二話不說,夏心聖自動在那男的臉上打了馬賽克──就是視而不見,把男人當空氣,這個她最行了。

  話說花花公子碰到盧索菲,照樣被迷得昏頭轉向,竟然挑了一家位在俱樂部附近最高檔的意大利餐廳,那地方貴得要命,三個人進去,不花個萬把塊是走不出來的。

  可是那個馬尾巴男眼睛也不眨一下就帶著她們進去了。

  這個舉動顯然對了盧索菲的胃,她最喜歡出手闊綽的男人,整頓飯的工夫裡,她跟那男人不能只用相談甚歡來形容,簡直像是樂得飛上青天的小鳥。

  而夏心聖呢?

  嘿!充耳不聞,視而不見,只要負責大吃大喝,容易得很。

  只是十八歲的那場急性腸胃炎,讓她從此不管吃得再多也不容易發胖。不像盧索菲必須刻意控制飲食,維持身材,夏心聖才不管那一套。

  她不在乎身材,不在乎外表,不在乎自己漂不漂亮,更沒有興趣去討那些討人厭的男人歡喜,也沒興趣陪他們聊天,即使隱約聽見話題好像轉到她身上,依舊充耳不聞。

  「喂,妳聽到沒有,墨利斯問妳叫什麼名字。」盧索菲在桌子底下踢她一腳。

  「很痛耶,表姊!」夏心聖的目光從食物盤裡移到表姊臉上。

  「誰叫妳耳背啊!」盧索菲對那馬尾巴男偏偏頭表示歉意,又氣急敗壞的對她重申,「墨利斯在問妳的名字呢。」

  「墨利斯是誰?」在尚品馬桶公司,她是有很多外國客戶啦,但可沒聽過這號角色。

  「哎喲!」盧索菲用力踩她一腳。「墨利斯就是跟我們同桌吃飯的這位紳士!」

  「『這位紳士』明明是台灣人,幹嘛要取個洋腔洋調的洋名字?」夏心聖嘀咕著。

  早就警告過夏心聖不要壞事,這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傢伙還是把事情搞砸了。

  「這是時尚,時尚!妳懂不懂?」盧索菲尷尬的解釋著,「對不起,墨利斯,我表妹就是這樣別彆扭扭的一個……」

  「一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夏心聖切下一大塊意大利烤雞塞到嘴巴裡。「我這個鄉下人叫什麼名字不重要啦,你們聊你們的,當我不在場就是了。」

  盧索菲聽了簡直要昏倒。

  她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真正的上等貨,上等貨耶!

  剛剛應該把心聖踢回家,省得她在這裡礙眼礙事又胡說八道。

  幸好墨利斯似乎不以為意,而且不是盧索菲多心,墨利斯好像抿著嘴在笑。天曉得,心聖又不是在說笑話,墨利斯卻一副被大大取悅了似的。

  剛剛她說了老半天,也不見他這樣開心過。

  更匪夷所思的是,墨利斯眼睛盯著的竟然不是她這個如花似玉的大美女,而是連口紅都懶得塗的心聖。說到這個……

  剛剛在俱樂部開口邀請的時候,墨利斯好像看的也是心聖,當時她還以為他是不好意思直視自己太過漂亮的臉蛋,因為她實在美得讓人難以逼視嘛!

  可是現在觀察他的反應,好像又不是這麼回事,不過……

  說不過去啊!

  心聖長得是不錯,可是脂粉未施,不像她又是粉餅又是蜜粉又是腮紅又是唇蜜,眼睛也描摹得像洋娃娃,還有運動服,她身上這套名牌運動服,襯得她原本就凹凸有致的身材更加魔鬼,不像心聖只穿灰撲撲的地攤貨,枉費她有一副窈窕的身材。

  總而言之,墨利斯有一百個理由被盧索菲吸引,卻老是盯著夏心聖瞧……

  不過感覺到墨利斯視線的夏心聖並不覺得受寵若驚。

  「一直瞪著人看很沒有禮貌。」她大吃大喝看也不看他一眼,口裡沒好氣的糾正他。

  「在餐桌上冷落任何一位淑女同樣也不禮貌。」墨利斯放下餐具,好整以暇地打量她。

  她看起來就像一隻過度武裝的小母雞,往後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在腦後紮了一條馬尾巴,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他打量了好久她終於肯抬起眼眸,她的眼睛很大,黑眼珠比墨色更濃,周圍鑲嵌著濃密的睫毛,脂粉未施的臉龐透出牛奶般的細緻光滑,也使那雙眼睛看起來更大更誘人。

  「我情願被冷落也不願意讓你瞪著我的眼睛。」她看他的眼神好像他是可怕的細菌。

  「剛剛妳在俱樂部裡也是這樣瞪著我的。」墨利斯聳聳肩。

  他注意她好久了,通常被他盯上的女人都會拋個媚眼,但她可不,大眼睛充滿防禦意味的瞪回來,不是裝模作樣的那種,是貨真價實的瞪,碰到這種情況,一般男人也許會摸摸鼻子自討沒趣走遠一點,但他卻感到一種神秘又具有挑戰性的吸引力。

  這女孩明明很年輕,卻表現得像個不容侵犯的老處女。

  比起健身房裡其它爭奇鬥豔的女人,她身上的灰色運動服顯得單調又乏味。但在那不起眼的衣物底下,他卻注意到她的婰部美妙的扭動著。

  征服這樣一個美妙的婰部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帶著這種遐想,他上前開口提出邀約。

  可惜她的表姊盧索菲會錯了意,不過……

  那倒沒什麼關係,盧索菲很漂亮,多個美女作陪也不錯,可惜言語乏味了點,不像沒化妝又自稱鄉下人的大眼妹,一開口就嗆得不得了。

  有個性,他喜歡!她愈嗆他,他愈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他這個人最抗拒不了的就是挑戰,這個像老處女的年輕女孩激起了他前所未有的挑戰欲,他想打破她那層防禦,想看看真實的她有多麼女性化。

  可惜夏心聖生平最恨盯著女人看的大色狼。

  知道先前逮住的鬼祟視線就是來自他後,她更是絲毫不假辭色。

  「你打算接下來繼續瞪著我看嗎?」她面無表情地質問。

  「我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瞪著美女看。」他輕鬆的聳聳肩。

  「那你顯然瞪錯了人!」一陣厭惡湧上她心頭,「抱歉,表姊,失陪一下。」

  夏心聖起身離開座位前往洗手間,依然能感到兩道灼爇的視線無禮地停在她身上,讓她覺得芒刺在背。

  在洗手間裡磨蹭了好久,一堆高檔料理全都吐進馬桶裡,最後她對著鏡子咬牙切齒。

  噁心!噁心!噁心!早知道就不該理他,反正被瞪也不會少塊肉,不該開口跟他說話,那扎馬尾的傢伙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她竟然蠢到讓他影響到她的心情和食慾。

  這就是和男人說話的報應!

  要不是看在索菲表姊的份上,她早就拂袖而去,而不是躲在洗手間裡生悶氣。

  足足待了三十分鐘,夏心聖總算平復了情緒,走出去,看到盧索菲小鳥依人地傍在墨利斯身邊等待結帳。

  「這裡!」

  盧索菲朝她揮揮手,夏心聖走過去,偷偷瞄了眼賬單上的金額。不多不少,三個人加上服務費,總共吃了一萬兩千塊。

  一萬兩千塊!

  媽媽咪啊!

  墨利斯還是眼睛不眨一下就拿出信用卡刷了。

  所謂吃人的嘴軟,雖然吃進去的已經全吐個津光,可不代表她想欠下這份人情,尤其不想欠那種男的。

  出了餐廳夏心聖立刻打開包包,想把這筆莫名其妙的爛帳算清楚,結果眼尖的盧索菲捉犯人似的一把揪住她。

  「抱歉!」盧索菲先對墨利斯漾起甜蜜微笑,趁對方神魂顛倒之際,她再扯著夏心聖到牆角,「妳在胡鬧什麼?」她低聲斥責著,「我不是警告過妳不要壞事?」

  「可是那個意大利菜……」

  「我知道很貴,所以理當由男人買單!」盧索菲一臉理所當然。

  「可是我們才剛認識……」

  「因為剛認識,所以更該大方一點討女人歡心。」

  「可是……」

  「沒關係,她想付就讓她付吧。」墨利斯一派輕鬆地出現在爭執不休的表姊妹身後,雙手插在口袋裡,悠哉地打斷兩人的爭執。「我想妳的小表妹一定非常沒男人緣,從來都沒有男人幫她出過錢。」

  「就算這樣又幹你屁……」

  盧索菲連忙摀住她的嘴,又羞又愧地對墨利斯解釋,「很抱歉,我表妹實在是很……」

  「粗魯!」點點頭,墨利斯替她下了結論。

  憤怒激發了神力,讓夏心聖掙脫表姊的箝制,跨步沖上前,挺起肩膀,宛若噴火龍似的瞪著他。以女人來說,一百六十七公分的她算是很高了,卻勉強才構到他的下顎,這男的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哼!高就了不起啦,人高馬大就可以欺負人嗎?

  「你才是不懂禮貌!」她怒氣沖沖地指稱,「我告訴你,就算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也輪不到你來替我付帳!」

  氣氣氣!

  氣死人!

  墨利斯誤打誤撞踩到夏心聖最痛的地方──確實從來沒有男人替她付過帳。

  然而就算有人想這麼做,她還不屑呢!

  她根本不屑男人的錢,或是其它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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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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