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妮《我家有位多情郎》【亂情之二】

柳家大少柳乘風身為鏢局主事,可只愛動腦不愛動手,
誰教弟弟的武功比自己好,他當然樂得專司交際應酬~~
況且習武是天底下頭等麻煩中的頭等,他最怕麻煩,
怎會自找罪受?哪知他悠哉悠哉的好日子,
卻被一個不知從哪殺出來的姑娘給「撞翻」了!
這魔芳馡名字古怪、武功比他強個百倍,卻天真浪漫得可以,
滿腦子風花雪月,除卻武功,最愛的便是才子佳人故事,
沒事還把多情書生的樣貌套在他身上,幻想成就美滿良緣?
唉,真想叫她快點醒醒,放過他吧,他對兒女情長沒興趣,
況且跟她糾纏不休,恐怕十條命都不夠用……
   

楔子

  尚善國南方,距離港口不到一百里的海面上,一艘大船鼓足了風帆,趕著要在天亮前進港。

  船艙裡,魔芳馡正在看書。

  她今年二十歲,有一張清雅、澄澈如水的面容,和一對勾魂攝魄的魅眼,這讓她的氣質同時融合了天真與嫵媚,形成一種挑動人心的誘惑。

  她現在有些興奮,白皙的臉龐在跳動的燭火下發亮。

  再不久就到達尚善國了,一個她只在書上看過,卻從未親身經歷的國度。

  事實上,大陸中每一個國家她都沒去過。

  這是她第一次離島上陸。她在懷陰島上出生,也在那裡長大,若非島上發生地震,毀了今年存糧,需要人外出購糧,她也沒機會出來見識。

  不知道尚善國是不是就像書裡寫的那樣男女平等,朝中有一半官員是女子擔任?尚善國民尚武,骨子裡有一種倔,千萬別把他們惹急了,否則他們會捨得一身剮,連皇帝也敢拉下來?這個國家浪漫多情,文人雅士揮灑筆墨,譜就出一篇篇浪漫詩章,就好像……

  她摸著手上的書,遙想那京城的風雲歲月,第一名捕蘇覓音和盜神商昨昔的交手,是勢與力的碰撞,也是情與愛的交融。

  尚善國人都這樣嗎?不顧身份對立,大膽地愛其所愛。

  她會不會也在那塊多情的土地上,遇見一個令自己怦然心動的人?

  那人是長什麼樣子?

  我喜歡武功厲害的人,他會對我笑得很溫柔,還會對我呵護備至……她想像月影下,一道頎長秀立的身影,擁有頂天立地的氣勢。

  可她琢磨不出那人的面孔,懷陰島上的男人很少,都是奴僕,她無法將他們的形象套在「心上人」身上。

  她希望可以找到這個人,然後跟他成親,再也不回懷陰島。

  師父想立她做下任教主,可對那個位置最有興趣的卻是二師妹,她不願跟二師妹爭,也不想師父為難,最好的辦法就是她走得遠遠的,永遠不回去。

  成親後,她就躲起來,讓二師妹她們運糧食回去。有了這件功勞,二師妹可以順利接下教主之位,就再不會跟她生氣了——越想,她越覺得這是個非常好的辦法。

  只是,良人何處尋?這一點比較傷腦筋。

  「大師姊,我們要上岸了。」二師妹在外頭說。

  「這麼快?」魔芳馡趕緊用油紙將書包起來,貼身收藏,然後拿起幾上長劍,心裡懷著幾絲興奮,她推開船艙大門。

  唰,一柄利劍閃著淒厲寒光刺向她喉口。魔芳馡偏頭閃過。

  「二師妹,妳——」她還沒說完話,就發現整個船艙被砸爛了。

  千鈞一髮之際,魔芳馡躍上半空,儘管夜霧迷離,她還是看清了隨船一百零八位師妹全都持起長劍圍攻她。

  二師妹冷笑。「大師姊,妳以為武功好就可以做教主嗎?懷陰島是我的,我才是當仁不讓的下任教主!」

  「我從沒想過與妳爭教主之位。」魔芳馡飄身落到桅桿上。「教主的提議我已經拒絕,妳拉幫結派,我也當沒看見,妳欺負親近我的人,我便把她們調走,這樣妳還有什麼不滿的?」

  「我當然不滿,若非為了救練功走火入魔的妳,我娘不會死,妳得了娘親功力,從此成為教內第一人,卻將我壓得抬不起頭。教內人人拿妳當寶,我呢?兢兢業業十幾年,師父連句誇獎都沒有……我們這些師妹哪個不是這樣,成天被師父指著鼻子罵廢物,要我們跟妳學習?學什麼?害死人嗎?這樣的日子我們受夠了,只有殺了妳,我們才能出頭天。」

  「妳們呢?都跟二師妹一樣的想法?」魔芳馡的視線掃過其餘師妹,她們有的對她憤然而視、有的垂下眼眸,唯一相同的是,她們嫉妒師門對她的獨寵。

  魔芳馡覺得悲哀,十餘年的同門之誼抵不過一個「妒」字。

  「二師妹,妳誤會了,妳娘並非死於功力衰竭,而是……她……」頓了幾下,她還是說不出口。當年,她走火入魔前,功力已是教內最高,她走火入魔的時候,二師妹的娘為她運功,卻遭她護體真氣反擊,經脈寸斷而死,她沒有吸收任何人的功力。

  但她還是愧疚,因為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為此,她一直容忍二師妹,但如今看來,她們注定水火不容。

  「是什麼?妳怎麼不說?不好意思?如果妳還有一點點良心,就該自殺向我娘謝罪!」二師妹猙獰大吼:「妳們還呆著幹什麼?上啊,殺了她!」

  一百零八人組成三個劍陣,兩個合圍魔芳緋,一個負責守備,防止她逃走。

  魔芳馡不想跟她們生死相見,畢竟是同門師姊妹,她沒有拔劍,只以輕功在劍陣中周旋。

  她像穿花蝴蝶似的,把一個個師妹打倒在地,卻沒有傷害她們。

  眼看魔芳馡就要衝出包圍,二師妹咬牙,朝左右兩人使個眼色,最後一個劍陣也投入攻擊。但她們突然殺入卻沒能擋住魔芳馡,反而將原本進退有據的兩個劍陣沖得七零八落。

  魔芳馡看見缺口,正想突圍,一股不安卻襲上心頭。

  突然,二師妹發出一聲長嘯,劍陣化整為零,各自投海去了。

  「陷阱!」魔芳馡心下一驚,也跟著跳海。但她還是慢了一步,身子方躍起,轟,一陣劇烈的爆炸將大船整個炸成碎屑。

  魔芳馡被爆炸的衝擊震得口吐鮮血,跌入海中。

  二師妹的腦袋正從海面探出來,看見她吐血,大喜。

  「她落向東邊了!八師妹,就在妳那個方向,快點,找到她,殺了她!」

  「我知道。」八師妹帶著幾個人游向魔芳馡落海的位置。

  可是——

  一群人找了許久,天色都亮了,還是不見魔芳馡身影。

  她人呢?難道化成海中的泡沫消失了?

  二師妹憤怒地捶著海水,就像一隻被困入囚牢的野獸。

  「現在怎麼辦?」八師妹游過來問。

  二師妹劈頭給她一巴掌。「廢物!若不是妳手腳太慢,怎會讓那賤人逃了?」

  八師妹捂著臉,很訝異。她怎麼敢打她?集萬千寵愛在一身的魔芳馡都不敢對同門出手,她憑什麼?

  八師妹正想上前理論,九師妹拉住她。「她氣瘋了,不是故意的,妳別跟她計較。」

  八師妹掙脫不開,憤怒地瞪著那正在發瘋的女人。她又打了兩個人。

  「都是一群廢物,氣死我了!」若非身下的海水太冷,凍住二師妹殘存的理智,恐怕她已抓狂地拔劍砍人。但眼前,她還記得收拾善後。

  「妳們給我聽好了,兵分兩路,一隊上岸找,也許魔芳馡根本沒受傷,是假裝吐血,瞞過我們所有人,已經登陸了。一隊留下來,繼續搜尋,不擇手段找到魔芳馡,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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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柳乘風坐在青樓,四處是脂香芬芳、藕臂如林,他的心卻像泡在黃連汁裡,苦得發澀。

  他長相桃花,當他笑起來的時候,整個人就像一株盛開的桃花樹。

  他的眼睛是細長的鳳眼,長年霧濛濛,唇色粉紅,濕潤如一方飽滿的美玉。

  加上他有個綽號叫「品花鑒玉柳大少」,所以很多人以為他貪花好色,最愛依紅偎綠,每次談生意,都找他上青樓。

  這真是天大的冤枉,他品花,看的是桃花、李花、梅花,各式各樣的名花異種;他鑒玉,賞的是輝玉、墨玉、羊脂玉,關女人什麼事?

  他其實很討厭青樓,因為這裡的脂粉太香,而他鼻子敏感。

  每次上青樓,他的鼻子眼睛就會特別難受。於是,在青樓待越久,他眼裡的水霧就會更迷濛,整個人看起來更桃花了。

  大家看他這個樣子,以為他喜歡了,就更愛找他上青樓。

  這是一個可怕的誤會。

  柳乘風好辛苦地應付完委託人,將這趟鏢接下來——運送一批糧食到北方。

  他是「大鏢局」的主事者,底下兩個弟弟功夫都比他好,所以他們負責保鏢,而他則專司交際應酬。

  當他送走那些糧商時,人已經沒力了。

  他用最快的動作會完帳,然後跑出青樓,找個陰暗的角落躲起來,拚命打噴嚏。實在是忍太久了,他這噴嚏打了快一刻鐘。

  突然,一個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的女人撞了他一下,才讓他把剩下的噴嚏忍回去。

  「不許告訴別人你看過我。」女人警告他,然後手忙腳亂地隱入黑夜的盡頭。

  柳乘風還沒反應過來。一片漆黑的,他要去跟誰說她的行蹤?

  但沒多久,他就發現自己被一群年輕貌美卻神色冰冷的女人包圍了。

  在對方拿劍指著他之前,他完全沒發現她們的存在,這使他反省自己武功的低微,被兩個弟弟趕過去就罷了,連幾個女人都可以威脅他的性命,實在太丟臉。

  但他總是想想而已。

  柳乘風不練武的原因只有一個——他怕麻煩,而武功是天底下頭等麻煩中的頭等。

  柳乘風沒等她們開口,直接把威脅他的人出賣了。拜託,非親非故的,他幹麼給一個凶巴巴的女人掩飾行蹤?

  「妳們可是要找一個年約半百、穿著青色衫裙、頭上插了一根鳳凰釵、眼尾有顆米粒大小痣的大嬸?她朝東方跑去了。」

  真的不能怪別人誤會柳乘風好色,他總是一照面就把人家大姑娘小媳婦觀察得一清二楚,若非有興趣,怎能注意這麼多?

  那些女劍手縮小了包圍,其中一個越眾而出,劍指柳乘風。

  「說,你跟小賤人是什麼關係?是不是你在幫她逃跑?她現在在何處?招出她的下落,饒你不死!」

  柳乘風的腦袋又迷糊了。一個半百大嬸能被稱為「小賤人」嗎?但人家高興,也沒哪條律法規定不可以吧?

  「我不認識妳說的人,我只是在這裡休息,然後被個大嬸撞了一下,接著又被妳們包圍,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妳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撞一下你就連小賤人眼尾有顆小痣都記清楚了?你當本姑娘傻了?」

  「我說的是真的。」

  「不見棺材不掉淚。」女劍手下令。「把他捉起來。」

  柳乘風立刻高舉雙手。「別動手,我投降。」

  他很有自知之明,武功差就別逞強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那些女人估計沒見過這麼孬的男人,看著他的眼神充滿輕蔑。

  柳乘風也不在意。一些不認識的陌生人,管她們怎麼想?他不痛不癢。

  他乖乖地被押著走。她們帶著他直接出城,一路往東。

  柳乘風一邊煩惱怎麼把今天新接的鏢托付給柳照雪?麻煩這些女人傳信?她們鐵定拒絕。但若不能按時完成任務,要賠錢的,傷腦筋。

  而且,那位威脅他的大嬸往東走,這些女人也向東行,兩方人馬會不會遇上?

  如果她們因此捉到大嬸,會不會放他離開?

  柳乘風跟著她們奔跑了三天,差點累翻,而她們一個個神清氣爽,足見功力高強。

  當然,這是跟他比啦!一百里路走三天……非常耐人尋味的輕功。

  他再次慶幸自己投降的英明決定,否則現在已成屍體一具。

  女人押著他,直到進入一座古墓。

  他被丟進地牢,成了人家的階下囚。

  柳乘風在地牢裡遇見一個意外的人。

  「大嬸?」他只是在心裡想,兩方人馬都朝東走,可能遇上罷了,怎麼她已經被捉進來了?

  她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他好奇查看,輕推了她一把。「大嬸,妳還好吧?」

  「大嬸」翻過身子,如弦月般的鳳眼瞪著他,眼尾那顆小痣好像在發光,一閃一閃的,撩得人有些心癢。

  「不許叫我大嬸。」她的聲音很虛弱,偶爾還會吐兩口血,但瞪他的眼神很凌厲。

  柳乘風有些呆,把她從頭打量到腳、再從腳打量到頭。

  她穿著青色衫裙,衣上繡著蔓草,糾糾結結蔓延開去,形成一片美麗的青色海洋。

  她的臉是小巧的鵝蛋形,柳眉彎彎,很可愛,鳳眼瞪人的時候,有一種特殊的魅惑。

  她發上插了一支鳳凰釵,似是用無數金絲掐成,做工細緻。

  她不論穿著、臉上的特徵、連說話的口氣都跟之前撞上他的大嬸一模一樣,偏偏,眼前的姑娘是個雙十年華的青春少女。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遇見一對雙胞胎?見鬼,哪裡有年紀相差幾十歲的雙胞胎?所以……

  「我知道了,妳是大嬸的女兒?」母女肖似,便是天經地義的事了。

  小姑娘張嘴,這次血是用噴的。她氣得全身發抖。

  「不准再說﹃大嬸﹄兩個字……」

  他看著地上漫流的血泊,再看她出氣多、入氣少的模樣。

  「妳們母女的感情真有這麼差,我隨口一提,妳就——」

  剩下的話他吞進肚子裡,因為她已經被氣暈過去了。

  「喂!」他搖了小姑娘兩下,沒反應。「不會就這樣氣死了吧?」

  他趕緊捉起她的手把脈,眉頭隨即皺結成團。

  「這是什麼脈象?不對……沒脈搏了……又有了……」

  他被搞得一頭霧水,只好再探她口鼻,好半晌,確定她沒有吐息。

  但他清楚看見她的胸口在起伏,也就是說,她還活著。

  活人能不呼吸嗎?他不是大夫,所以不清楚,但一確定自己救不了她,他便開始求救。

  他隔著地牢的鐵欄杆朝外喊:「有沒有人?快來人啊,她快死了……喂,有沒有人……」

  他喊了很久,但外頭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看那姑娘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距離閻王殿也就是一步而已了。

  他不甘心地再喊一句:「喂,見死不救是犯法的,妳們快想辦法救人啊!」

  他希望那群女人能聽見他的求救,伸出援手,不都說女人心腸軟?

  可他等了又等,還是沒人來。

  他再瞥一眼小姑娘,她已經不吐血了,可她的胸口也不再起伏。

  「完蛋!」他趕緊衝過去,把人扶起來,讓她盤腿坐好,雙手抵住她後背,希望自己微薄的功力能為她的性命做出一點貢獻。

  他的功夫很糟,除了輕功外,他的身手只比莊稼漢好一點。

  因此他的內力也很差,說要替她運功延命,不過是死馬當作活馬醫。

  但他沒有想過,自己的功力差到當他的手一貼住她後背,便被她體內傳來強大的勁道反彈地撞牆。

  柳乘風落到地上,張嘴咳出一口血沫。

  「真的假的……年紀明明不比我大,功夫卻比我高幾籌?」說完,他自己臉紅。因為她是比他厲害幾十籌才對。他終究是個愛面子的男人,不想把自己貶太低。

  不過被他微薄的功力一刺激,小姑娘卻離奇地睜開雙眼了。

  她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然後開始閉目運功。

  柳乘風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剛才那一下,把他全身功力都震散了。

  他癱在地上,目瞪口呆看著她,騰騰煙霧從她身上冒出來,再被吸回她的身體裡。這是內功修為到高點,化虛還實的現象。他一直以為這只是傳言,可連他那個號稱百年難得一見練武奇才的二弟柳照雪都做不到的事,眼前的小姑娘卻辦到了。

  「這武功到底怎麼練的?如此厲害?」他情不自禁喃喃自語。

  「我也不知道你的武功是怎麼練的?如此差勁?」小姑娘收功睜眼。

  「那還不簡單,練一天,休息一個月,連續練上十幾年,人人都可以這樣差勁。」他很自然地說。

  小姑娘沒想到他皮厚如斯,一時呆住。

  「妳知不知道那些女人是誰?她們為什麼要捉妳?這兒是哪裡?」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得弄清楚眼下情況,才能尋找接下來的逃生路。

  小姑娘生平頭一回遇無賴,很是著惱。

  「你……你這人怎麼這樣不要臉……丟人現眼的事,也說得理所當然……你你……」

  「那是事實,我為什麼不能說?」只要條件許可,柳乘風不說謊。當然,人生常常不如意,所以「不許可」的時候是很多的。

  「你荒廢武功、懶散怠惰,卻一點都不覺得羞恥?」小姑娘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柳乘風肯定了一件事,這是個只有武功強、脾氣強,其實沒見過世面的單純小姑娘。

  他從來不做大俠,偶爾還會佔人一點小便宜,可對於這種「無知姑娘」,他還是不好意思太欺負人家。

  「小姐,世上不是只有武功一門行當,我又不是純粹的江湖人,幹麼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武功上?再說,我還得學做生意、彈琴、下棋、書畫、品花……哪有這麼多精神練武?」開鏢局的,更多要應付的是南北行商,他們才是賞鏢師們飯吃的大爺,至於江湖人士,他們是一堆麻煩。

  「是這樣嗎?」小姑娘低下頭,想了一會兒,淡淡的粉紅從她的脖子爬上耳朵。「對不起,我對一般人的生活不太瞭解,誤會你了,很抱歉。」

  柳乘風當下羞愧,自己居然哄騙這麼天真的小姑娘,他真是越來越邪惡了。可他也沒打算改。

  「沒關係啦,說清楚就好。」

  小姑娘朝他笑了笑,很清純的容顏,好似一滴水,就這麼滲進柳乘風的心裡。

  柳乘風摸摸胸口,見鬼的,心臟跳得好快。

  「其實你文武俱全,光憑這一點,你就比我強。」小姑娘很誠懇地說。

  柳乘風差點被愧疚淹死。「小姐,我……」他掙扎著想動,馬上就吃苦頭,被震傷的內腑一陣一陣地疼。

  他撫著胸膛,嗆咳出聲。

  小姑娘突然走過來,拉起他的手,一股溫和的、好像海一般渾厚的內力梳理過他全身,他立刻發現自己的內傷好了,功力隱隱還有往上突破的趨勢。

  她放開他的手,說:「你的功力這麼差,以後別隨便給人運功,這回若非我見機早,你全身經脈已被我自然反彈的內力震斷了。」她想起一件悲傷的往事,神色有些落寞,忍不住再叮嚀他一回。「記住了,別再給人運功。」

  柳乘風點頭如搗蒜,生死關頭走了一回,他再次肯定一件事,沒能力就別想做好事,否則,往往是好心辦壞事。

  小姑娘被他驚慌的模樣逗得笑出來。「你這人真好玩。」

  小命可以拿來玩嗎?真不會說話的姑娘。但他還是拱手行了一禮。

  「柳某謹記姑娘教誨,多謝姑娘,未請教貴姓芳名?」

  「魔芳馡。」

  她就是那個被上百師妹陷害落海的倒霉大師姊。當時,她不想跟師妹們翻臉,上岸後就東躲西藏,在山裡做了三個月的野人。

  她以為只要表明態度,自己對教主之位沒興趣,師妹們就會放過她,可惜事與願違,她們還是非置她於死地不可。

  她在尚善國人生地不熟,躲得萬分狼狽,卻不知師妹們從哪裡找來一堆幫手,合力搜捕她。

  她越逃,追兵越多,她快懷疑自己是不是犯衰神了。

  三天前,她本藏在城郊的破土地廟休息,被一群自稱五毒門的人圍攻,她不小心中了毒,雖及時脫身,卻在之後的逼毒過程裡走火入魔。

  這次的情況很糟糕,她居然發現自己的武功和性命逐漸消失,烏黑的頭髮一點一點地變白,雖然同時流失的還有她體內的劇毒,仍嚇得她魂飛天外。

  後來她撞到柳乘風,那時,她已是強弩之末,但隔了半日,她的功力又莫名其妙恢復了。可惜,她同時也落入九師妹的圍堵中,成為今日的階下囚。

  那段時間好像一場夢,她到現在還搞不清楚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什麼事。

  「魔?好特別的姓。」柳乘風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會嗎?我們教裡所有人都姓魔。」

  他小心翼翼地問:「貴教孤懸海外,教裡全是女性弟子?」

  「你非我教中人,怎知我教內之事?」

  「大名鼎鼎的魔女教,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在心裡悄悄再補一句話:還是人人喊打的角色。

  本來江湖人對魔女教的印象只有一個——一群奇怪的女人組成的教派,教中人半生練武,就是為了在年華老去前,累積足夠的功力,走火入魔,廢去一身修為,然後得到返老還童的機會,重新美麗。

  他曾經把這些傳言當笑話,怎麼可能有一種功夫創出來就是為了讓修練之人走火入魔?還返老還童呢?怎不說長命百歲?

  但三個月前,魔女教的人橫空出世,一百多位絕世佳麗,像一塊巨石投入這平靜無波的江湖裡,驚起滔天巨浪。

  一個又一個武林俠少、黑道巨梟為她們神魂顛倒,他們不惜拋家棄子,但求美人一笑。

  於是,江湖亂了,幾個小門派甚至被她們顛覆。

  於是新傳言出現,魔女教是江湖的災星,她們是要來覆滅武林的,已經有幾個江湖宿老發出英雄帖,意圖連絡衛道人士,對魔女教發動反擊。

  柳乘風覺得無聊,男歡女愛,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勾引那個人有錯,莫非放蕩花心者就無過?

  他是不會去參加那種滅魔行動的,但這不代表他願意在這種時候接近魔女教的人,眼看著大戰在即,他不想成為城門失火時,那條無辜被牽連的池魚。

  魔芳馡沒聽懂他話裡的諷意。她是個很用功的人,正如柳乘風的猜測,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練武及讀書,她喜歡讀那些浪漫的才子佳人故事和遊記。

  她只有滿腦子的風花雪月,卻不知「現實」兩個字怎麼寫。

  「魔女教很有名嗎?我第一次離開教派,不清楚,你可以跟我說說,它哪裡出名嗎?」

  「這個……魔女教的弟子都很美,是……全武林人士看到,都會瘋狂追求的對象……」他悄悄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就這樣?」魔芳馡卻跟著竄到他身畔,肩膀就挨著他的。「還有沒有其它的?比如,點評我教內武功好壞?」

  柳乘風看著她天真的眼,頭很痛。

  「魔姑娘認為貴教武藝如何?不要拿我比,妳……跟其它人切磋過吧?他們……」他想一想,不太對,二弟都不能光靠護身真氣就震傷他,但她可以。「我錯了。魔女教的武功應該很好,只是之前沒被發現罷了。」

  魔芳馡嬌顏充血,不好意思說,整個魔女教她最厲害,師父都擋不住她百招,所以魔女教的實力還是不怎麼樣的。

  但魔女教代代相傳的劍陣威力卻很不錯。她在心裡補充一句。

  「還沒請教公子貴姓大名。」她轉移話題。

  「在下柳乘風。」

  「柳公子是哪個門派的?」

  「家傳武學,登不得大雅之堂。」

  「要不要我教你幾招?你身手這麼差,在江湖上跑,很危險的。」她很熱心。

  「門派絕學豈能外傳?柳某謝過姑娘好意,但還是算了。」連坐牢都要練武,他的人生不必過得這麼累吧?

  「你又不是女人,練不了魔女教的武功。不過我自創了一套步法,威力不錯喔!我把步法教你。」

  她真是個好人啊!可他萬萬消受不起。

  兩個人聊得正愉快——魔芳馡很愉快,柳乘風就有待商榷了——一個女人送來了飯食,只有一份。

  她把飯碗一放,連吭一聲都沒有,就走出去了。

  柳乘風非常驚訝地看見對方的發上也插了一支鳳凰釵,不同的是,那支釵由木頭刻成,手工極差,不細看,根本無法辨別那上頭刻的是烏鴉還是鳳凰?

  魔芳馡和她都用鳳凰釵,是巧合嗎?或者,她們系出同門?

  柳乘風有一種被雷劈到的感覺。初被擒,他以為是誤會,得知魔芳馡的身份後,他想,自己是捲入了某個門派的滅魔行動中,這兩種情況無論哪個都好,小心解釋清楚,他小命無虞。

  但現在,他發現這群女人也是魔女教徒,那麼魔芳馡和她們便是鬧內哄,而他則是個無意中窺見教內機密的外人……

  他情不自禁打個哆嗦,暗自決定,要把嘴巴管好,絕不問些有的沒有的,省得再惹麻煩。

  同時,他也希望二弟趕緊察覺他的失蹤,派人來救,否則……

  救命!他還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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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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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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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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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搞番外之二《塞翁得馬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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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董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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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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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e me see t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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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有點小孬孬的男主角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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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66 發表於 2010-1-2 19:43

無意義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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