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八年後
冤家!債主!孽緣!
楚冰想盡各種詞彙,還是無法擺脫與沈安斯之間的關係。對其他女人而言,與沈安斯結識,或許會燒香拜佛地感謝祖宗十八代;然而,她卻恨不得和那個人畫清界線。
回憶那天與沈安斯在榕樹下相遇的情形,楚冰真恨當時沒一走了之或者不理會他是否為風雲人物而乾脆一腳將他踢走。
結果,她什麼都沒做,只是發愣。
雖然她只有愣了幾秒就恢復理智,不過接下來她卻開口向對方打招呼。
大概是被對方難得露出的驚愕表情給吸引住了吧?楚冰突然很想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秘密場所。
沈安斯沉默約一分鐘,楚冰則乖乖地站在原地等著他回答。
沒想到他一開口居然是──
「可以陪我聊聊嗎?」
這句話乍聽之下沒什麼意思,但楚冰卻在剎那間感受到他痛苦的情緒。
楚冰敏銳的觀察力何時不冒出來,偏偏在這節骨眼跑出來,以至於對他泛起心疼與同情。
思緒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就已經在他身邊坐下。
沈安斯直直地盯著她,楚冰發現他的臉很紅,想必是醉了!不知是什麼魔手推著她的背,讓她的心掠過酸澀後,忍不住問他怎麼了?
唉!人啊!真是不能多事。楚冰從小就如此地告誠自己,數十年來,她一直貫徹這樣的信念,豈知還是陰溝裡翻船。
沈安斯八成是她的剋星,他們兩人不同班,不同家世背景,個性更是南轅北轍,就連興趣都不一樣,為何還能糾纏在一起呢?而且一纏就是八年……
倘若有神明,她絕對要問個明白,為什麼要讓她認識這個「超級戀弟情結」的沈安斯!
沒錯!這位人見人愛、風度翩翩、帥氣十足,有錢到不行的貴公子,骨子裡根本是個超級戀弟狂,而且只要是扯到弟弟的事情,行為舉止就會退化,幼稚到讓她很想狠狠地踹他一腳。
楚冰從來沒遇見如此疼愛弟弟疼到這樣可怕地步的男人,他不但將弟弟視為寶貝,甚至不許任何人欺負他,想和他弟弟做朋友的人,都必須通過他的重重關卡,沒有符合他標準的人都沒資格。
天呀!他的對外形象根本全是假的!
嗯……這樣說也不太對,畢竟他的完美形象確實存在,同時也是一位教人敬佩又畏懼的風雲人物。
不過,他對於相差七歲的麼弟沈多良實在疼愛過頭──當然,還沒嚴重到出現畸戀的地步──細想一下,或許是沈安斯內心太渴望有位妹妹,偏偏沈母卻產下一位比女孩子還可愛的小男孩。
聽說沈多良一出生,還差點被誤會是女孩子,不過雙腿間冒出來的東西卻是無法造假的。
沈多良的出生改變了許多人,尤其是沈安斯最為明顯。他疼愛弟弟、溺愛弟弟,對弟弟照顧得無微不至。
不過,就在沈多良十歲那年,他們的母親因癌症過世,從此一切都改變了!
沈家在沈母過世後陷入一段很長的陰鬱黑暗期,最受影響的還是沈安斯。
這位長子不但要堅強,還要遵守母親臨終前交代的任務,就是希望他能兄代母職地好好照顧沈多良,不要再寵他。
因為母親這個要求,沈安斯對弟弟的付出頓時出現矛盾。
他一方面想代替母親照顧弟弟,一方面又想繼續溺愛弟弟。
進退兩難之下,他變得越來越冷漠,與弟弟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甚至到了無法好好面對弟弟的地步,只能私底下為難自己、責備自己。
那天他會在榕樹下喝醉,就是因為他母親剛過世,而他的情緒還沒平撫,心情煩躁地對於無法操控的未來感到十分焦慮。
楚冰當時不明白,為何她和他才初次見面,他就將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說,就連他內心的掙扎、矛盾和痛苦都掏出來?
天呀!沒搞錯吧?難道他就不怕她大肆宣揚嗎?
不過,算他運氣好,她這個人什麼不厲害,就保密這點最強,主要也是因為她不擅長對親人以外的人掏心掏肺。
她是獨生女,父母在她國小畢業後沒多久就因車禍過世,她是被爺爺和奶奶扶養長大的,身邊沒什麼年紀相近的親戚。
對她來說,最親密的人就是爺爺和奶奶,只有面對他們,她才能毫無保留地將內心的話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怪的是,唯獨沈安斯的事情,她居然一個字都沒向他們透露。
當時的她以為和沈安斯的相遇只有那麼一次,不到三個小時的交談根本算不上是朋友,更別說他們之間會有什麼必要性的交集了!
哪知,往後一年,沈安斯就像把那個地方當成是和她約定的場所,三不五時就會出現,接著就開始聊起自己的心事和弟弟的事情。
她不知嘲諷他那戀弟情結的變態個性多少次,他卻瀟灑地承認,讓她頓時啞口無言。
不知不覺,楚冰和沈安斯之間構築了一道奇怪的橋樑,他們兩人相識沒有任何人知道,一切彷彿有著很自然的默契。
楚冰沒有向任何人透露有關沈安斯的事情,而沈安斯卻總是無緣無故地冒出來。
怪了!他們明明沒有任何約定,為什麼他總是有辦法找到她?
就連畢業後,兩人考上不同的大學,他也能在假日找到她,連她打工的地方,他也找得到。
見鬼了,他是請徵信社調查她的行蹤嗎?
楚冰發現越了解沈安斯這個人,她就越不知所措,她和他之間怎麼會搞成這種莫名其妙的相處模式呢?
楚冰的心願很小,大學四年她半工半讀,畢業後進入一家知名的國際公司,晚上則到一間名為「夜多倫」的高級酒吧兼差當調酒師。
她學習能力快,外形還算搶眼,中性打扮很受歡迎,不少男女客人都是為她而來。
她的沉默和穩重,加上身上散發的優雅氣質,很容易吸引住客人的目光。
楚冰在店裡很受歡迎,但她本人卻沒有特別的感覺。
她的爺爺和奶奶都已退休,目前回老家種田,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而她一個人租屋生活,遇到假日就會回去陪他們。
楚冰的生活很簡單,而她滿意這樣平淡樸實的日子,不過……如果沒有沈安斯這號人物,或許她的生活會更平靜。
楚冰想起大學畢業沒多久,沈安斯就出國留學,當時她還以為生活能平靜一點,沒想到沈安斯只要放假回國就會跑來她的住處,而且從沒被任何人發現過。
楚冰真的很佩服他,同時也搞不信,自己究竟是何時成為他的知己?
沈安斯的故事既複雜又麻煩,她的故事則簡單到三十分鐘就能交代,所以她只能吃虧地扮演傾聽者和意見者。
想想沈安斯這個人還算不錯,有耐心也很肯聽勸——當然,唯獨他弟弟的事情例外。
凌晨十二點整,楚冰將事情交代完就到後方的休息室去更衣。
今天是小週末,酒吧的生意很好,人手足夠,所以她可以下班了。
忽然,她想起沈安斯這幾天就會回國……
那個男人居然在三年內拿到三個碩士學位,簡直是強到教人嫉妒。
聽說他的事情已經在商界掀起騷動,倘若沒意外,兩年後就能正式繼承沈氏集團總裁一職,身價將以億計算。
大學時,楚冰還不覺得兩人之間有什麼差距,但畢業後她就察覺到與他之間的極大落差。
不管怎麼說,他在天,她在地,他是一位目標確定,不斷勇往直前的男人;她則一心想在簡單平靜的地方生活。
就算經過八年,他們之間的聯繫還是沒有斷過,而這點也是她永遠搞不懂的。
楚冰離開酒吧,招了輛計程車,離開市區,約三十分鐘後才回到自己的住處,一棟只有三十幾戶的大樓。
她承租的是七樓,於是很自然地走向電梯。
她喜歡這棟大樓,雖然租金貴了點,但是周遭環境很好,有公園和健身俱樂部,還有咖啡廳和書店,交通也方便,最重要的是,這間大樓的保全做得很好,而且著重個人隱私。
提起隱私,她懷疑自己當初在選擇住處時,一定有受到沈安斯的影響。
為了應付他總是莫名其妙出現的行為,她才會把這地方納入考慮裡。
怪了!怎麼越想越覺得自己像是沈安斯見不得人的情婦一樣呢?楚冰一想到這裡,忍不住搖頭。
算了!反正她已經習慣和他這樣的相處模式。
電梯門一開,楚冰踏出電梯,卻差點被坐在自家門口的男人嚇到。
她眉一皺,大步地走過去,一腳就踢向對方伸長的小腿。「喂!沈安斯,你又聲不響地跑來,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打電話好歹也傳個簡訊吧?」原來他已經回國啦?
沈安斯的頭低著,整個背貼著鋁門,因為聽見楚冰的聲音而動了一下。
這時,一股濃厚的酒味竄進楚冰的鼻子,讓她的細眉微皺。
一瞬間,她了解地蹲下身子,語氣轉為溫柔,「你還好吧?」
楚冰的態度會轉化,全是因為沈安斯只有在最沮喪、最難過的時候才會喝醉,而且一醉就會來找她。當然,喝醉的原因八成又跟他那位寶貝弟弟有關。
楚冰做好心理準備,先站起來去開門,接著彎下腰,推了推沈安斯的肩。「喂!別睡了!快點站起來!」
聞言,沈安斯終於抬起頭,微瞇著眼看著她,帥氣臉龐展露一道稚氣男孩的笑容,「小冰,妳回來啦?」
見他那樣,楚冰哭笑不得,伸手拉起他一邊手臂,將一邊的肩膀靠過去,「我扶你進去,快點!」外頭熱得要命,她只想快點進屋吹冷氣。
沈安斯聽話地在楚冰的幫助下站起來,靠著她進入屋裡。
「你不要整個人都靠著我,很重耶!我快要沒辦法走路了!」
楚冰拚命地穩住身子,不然肯定會和沈安斯一同倒地。
好不容易來到沙發,楚冰趕忙將沈安斯放下。
沈安斯整個人躺在沙發上,楚冰鬆口氣,額頭都冒汗了。
她轉向廚房去倒水,回到客廳,費力地扶起他的頭,將水杯抵在他唇下,「來!喝點水!」
沈安斯順從地喝了幾口,然後再度倒回沙發。
楚冰將水杯放到桌面,看著閉目休息的沈安斯,只能無奈地搖頭。
算了!先讓他休息一下,相信待會他就會清醒了吧?
楚冰去開冷氣,順便拿了一條薄毯為他蓋上,然後回房間準備洗澡。
這些年來,楚冰和沈安斯的互動關係就是這麼奇妙。
他們之間沒有過任何協定,卻彼此信任對方。
她沒有鎖門的習慣,而他從沒踏進過她的房間。
沈安斯會在楚冰的住處隨意走動,就當在自己家裡一樣,卻不會進去楚冰的房間。
或許有人會感到不可思議,但是他們之間就是這麼地單純和簡單。
老實說,沈安斯會來找楚冰,真的只是單純地來聊天,或者發洩心中的不愉快;而楚冰是一位忠實的傾聽者。
楚冰沖完澡,換上一套白色的T恤和八分褲,將長直髮全部盤到後腦,以簡單的髮釵固定,清爽乾淨是她的原則。
她走出房間,沈安斯已經坐起來,他敲著腦袋瓜,像是在趕走醉意。
楚冰走向沙發,在沈安斯身邊逕自坐下,「好點了嗎?」
她一如往常的關心語氣讓沈安斯點頭,他抓起放在桌面的水杯,將剩下的水一口氣喝光。
他的氣色慢慢地恢復,原本臉上的漲紅已退得差不多了。
這個男人醉得慢、醒得快,讓楚冰很佩服。
像她雖然在酒吧當調酒師,卻不太能喝,只要客人想請她喝一杯,她都會以上班時間不能喝酒為理由拒絕。
她是進入酒吧工作後,才發現自己有調酒這方面的才能。當時她為了多存點錢,想找一份時薪高的工作,偏偏怎麼找都沒有適合自己的工作;最後,是高中學長知道她在找工作後,才介紹他到親戚開設的酒吧。
一開始她是擔任服務生,卻因為對調酒感興趣而開始接觸,店長楊叔發現她有這方面的才能後,就和她改簽合約,從那時候起,她成了店裡的調酒師,其間還花了許多時間考到調酒執照。
她很感謝學長和楊叔的幫忙,現在她是店裡的招牌,很受客人喜愛。不過對她而言,她還是喜歡平淡簡單的生活。
「要不要來杯咖啡?」楚冰開口問道。
沈安斯調整自己的情緒,「不用了,我的肚子不想再裝任何液體了!」
楚冰理解地笑了笑,「好吧!那要不要去沖個澡?對你的精神狀況應該會有幫助。」
沈安斯語氣微重,「沖再多的水也難以澆熄我心中的怒火。」
聞言,楚冰訝異,「怒火?這麼嚴重啊!到底發生什麼事?」
沈安斯看著她,楚冰也回視他。
咦?不是說心中有怒火,為何他眼裡透露的卻是難過呢?
楚冰心中一嘆,明白地問道:「說吧!你那位寶貝弟弟又做了什麼讓你傷心的事情?」
沈安斯神情複雜,閉上眼,身子倒向沙發,發出幾聲痛苦呻吟。
「我好不容易才回國,沒想到小良就說他要跟柯道駒一起去美國。妳說我怎麼會不生氣和難過呢?」
柯道騎是柯氏集團的未來繼承人,柯家和沈家是多年的世交,而柯道駒和沈多良同年齡,所以走得很近,感情也很好,是唯一被沈安斯認同的人,同時也是影響沈多良最多的人,因此沈安斯的心情才會萬分複雜。
楚冰不但知道沈家的一切,也了解柯家的事情。
「他們是要去美國念書嗎?」若是她沒記錯,沈多良今年應該高中畢業了。
「他們要一起去美國念大學。」沈安斯回道。
她點頭,「那很好啊!只是去念書,又不是不回來!」
沈安斯嘖了聲,「小良的個性我很清楚,他是想要逃離我,所以才會決定去美國。他不會回來,就算念完書也一定不會回來。」
唉!又來了!這個傻呆,只要和弟弟分開,就會陷入這樣的矛盾情緒裡。
「我說你啊!就不能試著放手嗎?小良也有自己的未來啊!你不能一方面希望他留在你身邊,一方面又冷漠地對待他。」
有些話她不想說太白,雖然她沒見過沈安斯以外的沈家人,但是透過他的言語,多少對他們有點認識。
她同情沈多良,替沈多良擔心,相信那孩子心中一定也有不為人知的痛苦存在。她希望沈安斯能清醒一點,要是他能把在她面前所表現的真實面讓沈多良看到,或許他們兄弟之間會變得不一樣吧?
楚冰心有餘而力不足,不管她怎麼勸沈安斯要坦然地去面對沈多良,沈安斯就是不願意。
「妳明知道我有我的痛苦和難為處。」沈安斯苦澀說道。
「我當然知道,你都說了那麼多年,我都會背了!就是你母親的臨終交代嘛!」說來說去,就是被他母親的遺言所束縛。
楚冰無奈地站起來。「我去泡咖啡。我想你還是先去沖個澡,早點睡比較好。」她很想繼續,不過她明白時機不對。
明天是週末,等兩人都睡飽再來聊比較好。
楚冰離開,前去廚房。時間有點晚,實在不適合喝咖啡,不過睡前喝一杯是她的習慣。
不是她不想聽沈安斯抱怨,而是今天為了試一些酒,她不小心喝多了,腦子有點沒辦法思考。
她希望咖啡能除去一些酒精,否則明早她肯定會頭疼到無法下床。
她專心地煮咖啡,以為沈安斯去沖澡,沒想到他卻走進廚房,來到她身後,忽然伸手環住她的腰,將額頭貼上她的肩頭。
「你……幹嘛?」楚冰被沈安斯這舉動驚嚇到,因為他們兩人從來沒有這樣的身體親密接觸。
這些年來,他們兩人都保持一定的距離,沒有任何過於親密的行為出現,因為他們根本不是男女朋友,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
楚冰沒有對沈安斯產生過任何慾望,心裡也認為沈安斯對她沒「性」趣。
她有很多人追,卻沒有和任何人交往過,但沈安斯身邊的女人從來不曾間斷。
他在大學時就是不得了的風雲人物,主動送上門的女人很多,身邊的女朋友一個換一個;不過,會換那麼多女朋友,理由當然是沒有人受得了他那疼愛弟弟的變態行為。動不動就拿自己的弟弟和女朋友比較,試問哪個女人會受得了?
若是拿其他女人比還說得過去,問題是拿一個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來比較,簡直是莫名其妙吧?
楚冰同情他的女朋友們,不過怪的是,她從來沒想過要成為他的女朋友。
或許是她太了解他,和他走得太近,所以才沒將他當成交往的對象看待吧?
如今,沈安斯這樣抱她,不是太奇怪了嗎?
楚冰被沈安斯抱住的瞬間,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連背脊都掠過寒顫。
她的脖子清楚地感受到沈安斯吐出的熱氣,手中的馬克杯差點掉下去。
意識到不對,她不敢輕舉妄動。
「沈安斯,你……還沒清醒嗎?要不要我扶你去浴室?」楚冰愣愣地道,心中拉起警報。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一股詭異的感覺竄入心中?
沈安斯沉默,楚冰有耐心地等著。
咖啡香慢慢地飄散開來,楚冰感覺腦子像被熨燙過,舒服和愉快的感覺油然而生。
糟了!這充滿苦澀的刺激味道很容易成為催情劑。
「小冰,我覺得好痛苦,能不能安慰我?」沈安斯的聲音很無助。
楚冰吞嚥口水,身子不敢掙扎,擔心會刺激到他脆弱的心。
「安慰你?我有啊!我不是一直都在安慰你嗎?要不然,你也來杯咖啡,我再切點水果,我們一起徹夜長談吧!就像以前一樣,你有什麼難過和不滿統統都說出來。」她盡可能地將聲音壓到平順與溫和。
「我需要的是另一種安慰。」沈安斯回道。
猛地,她閉上眼,試著讓紊亂的情緒冷靜下來。
明知道他接下來的話,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哪一種?」
沈安斯雙臂一緊,溫唇突然貼上她頸側的肌膚,沙啞地道:「我想抱妳!」
轟然一聲,楚冰的腦子瞬間空白。
不會吧?他是哪根筋不對啊?居然會要求這種安慰?
沈安斯與楚冰這些年來的正常關係就在此刻出現變化。
該說會走到這一步是正常亦或不正常?究竟什麼樣的關係才是真正的正常?答案或許連兩位當事人都不知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