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國北方有兩大城，分別為富陽城和貴陽城，兩個城之間只隔了一座小鎮，兩城往返約要半天的時間。
富陽城在南邊，貴陽城則在北邊，兩城的首富是富陽城的何家和貴陽城的朱家，何家和朱家之間有生意往來，既是合作的對象，同時也是互相較勁、競爭的對象。
這天午後，兩家為了一筆合作的生意簽約完成，由朱家擺席宴請何家，宴席設在朱家的偏廳內。
兩家合作不是頭一遭，因此一同喝酒慶祝算是滿頻繁的一件事。
何家大家長，何威，偶爾會帶著夫人和女兒們一起前來，這次在小女兒何翩翩的撒嬌兼要求下，何威又帶著家人一塊同來。
席間，七歲的何翩翩在父親酒酣耳熱之時，偷偷從座位上溜了出去，那雙圓滾滾、靈燦的大眼還不時往後偷瞄了幾下，見沒有人發現，小腳跨過門檻，然後提起腳步快步跑著。
何翩翩小小身子在廊道上快速奔跑著，拐過了幾個廊道後，下了階梯，穿過幾座拱門，最後來到最偏僻的院落。
她走進院落，探頭探腦著，然後揚起聲音喊著，「恩恩、恩恩，你在哪裡？」
她跑進屋裡，又跑了出來。
「恩恩？」何翩翩圓亮的大眼向四處張望著，接著跑到一棵大樹下，嘴裡還喊著朱承恩的小名。
四周靜悄悄的，除了風聲外，沒有其他聲音。
何翩翩偏著螓首，秀氣的眉微擰，不一會兒後，隨即舒展開來，接著菱唇揚起一抹慧黠的微笑，小手在寬大袖袍裡的內袋掏呀掏。
她將一小包圓形物置放在掌心上，另一隻手則把它打開來，約數十顆各種顏色的小糖球立刻出現在眼前。
她小手拈了一顆糖球，拿在面前晃了晃，小小的舌尖輕舔了下唇瓣，「唔！看起來好好吃喔！」
她將一顆誘人的紅色糖球湊到唇前，這時，一張臉龐突然倒懸在她上方，接著一隻比她還大的手伸過來，將她手上的糖球搶了過去，快速丟進嘴裡。
「呵呵……恩恩，我就知道這樣做，你一定會出現的。」何翩翩笑咪咪的望著他因為吃著甜甜的糖球而露出心滿意足的模樣。
朱承恩有力的雙腿倒掛在樹枝上，嘴裡充滿著甜甜的糖香味，原本滿足的閉著眼，聽見她的話，他驀然睜開眼，以一個快速的動作，輕鬆的從樹枝上躍下，雙腳穩穩的踏在地上。
朱承恩雖然只有十歲，不過，他的身材比一般同年齡的孩子還高，身子也更壯。那張總是陰沉的臉龐在看見何翩翩時，總是會變得開朗陽光，連那雙如冰晶般的銳目藍眸也會變得溫和。
何翩翩將整團鼓飽的布包塞進他厚實的掌裡，仰首望著他，甜甜的笑著，「喏！恩恩，這些都給你。」
朱承恩手裡握著她給的糖球，那雙冰冷的藍眸瞄了她一眼，然後他轉身，背靠著粗壯的樹幹，席地坐了下來。
何翩翩跟著他坐在地上，偏首對他露出甜甜的笑容，她眨著一雙明亮的大眼，上下打量他全身，當她看見他裸露的手臂上佈滿青紅交錯的鞭痕時，她的小手輕輕放在他的手臂上。
「恩恩，他們又打你了，是不是？」
朱承恩從垂下的眼瞼往上覷著她，見她臉上露出心疼的表情，原本緊繃的身體立刻放鬆了下來，他聳聳肩，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何翩翩的小手在他的手臂上輕撫著，接著她的唇印在他的手臂上，然後輕輕吹口氣，用著稚嫩的嗓音，心疼的對他說：「恩恩，我幫你吹吹，痛痛就不見了。」
她童稚的話令朱承恩眼裡閃過一抹嘲弄，緊抿的薄唇卻洩漏了他情緒的波動。
何翩翩柔軟的身子貼進他懷裡，小手圈抱著他，「恩恩，沒有人疼你沒關係，翩翩會疼你、會愛你。」
朱承恩厚實的掌抬起她的小臉蛋，她紅了一圈的眼眶敲中了他冷硬的心，她的眼神充滿疼惜，他如冰晶般的藍眸忽而轉為烈焰般的黃色緊盯住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真的嗎？」
「嗯？」何翩翩對他的追問顯得有些不解，小臉蛋滿是迷惑。
「妳真的會愛我、疼我，永遠不改變？」朱承恩薄唇張闔著，忍不住向她索討承諾。
聞言，何翩翩笑開了臉，毫不猶豫的應允，「當然。」
「要不，我們來打勾勾。」見他沒有任何動作，何翩翩主動拉起他的大手，用小指勾住他的小指，「我何翩翩一定會愛朱承恩，永遠不改變。」
望著兩人小指交纏相勾，她衝著自己笑咪咪的純真臉蛋，朱承恩的眼裡映上了暖意，然後在她的糾纏下，開口吐出承諾，「我朱承恩會一輩子守護何翩翩，永遠不改變。」
「好，那我們蓋章，誰都不能反悔了。」何翩翩以清脆的童音說道。
仰首望著他臉上綻放一絲笑意，她也跟著笑了。這可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笑呢！
這時，一陣紛亂雜沓的腳步聲突然傳來，朱承恩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陰沉、冷峻，他很快的站起來，將她塞到樹後。
「不要出聲。」
他嚴肅的模樣嚇到了何翩翩，於是她只能噤聲的點頭。
見她點頭後，朱承恩很快回到原位，面對著來人。
為首的是朱承恩的大哥，朱祥貴，他比朱承恩大三歲。備受寵愛的朱祥貴伸手往後一揮，然後大聲命令著，「把他抓到柴房去關著。」
於是，他身後的幾名壯漢很快上前將想掙扎的朱承恩給抓住。
「你們抓我做什麼？哥，我做了什麼？你為什麼要抓我？」朱承恩瞪向朱祥貴，實在不懂他為什麼要來找自己的麻煩？
只見朱祥貴嘴角露出一抹狡猾的笑，「你待會兒就會知道了。」
然後，朱祥貴再對家丁命令著，「快把他抓走。」
就算朱承恩拚命掙扎，一個十歲大的孩子也無法敵得過那些壯漢，於是，他就被抓走了。
何翩翩驚恐的偷偷望著，眼神正好和朱承恩交會，只見他示意自己絕不能被發現，她只好把自己藏好，連動都不敢動。
直到所有的人都離開了，她才從樹幹後走出來。
「翩翩。」何飄飄的聲音突然響起。
何翩翩望向拱門，見到姊姊時，她飛快提起腳步，來到姊姊面前，臉上有著驚恐之色，「姊姊！」
「幸好妳沒事。」何飄飄很快的伸手牽起妹妹的手，美麗的臉蛋有著安心，「快，我們快點去找爹娘。」
何翩翩跟著姊姊一起離開，她望著姊姊的神情，疑惑的問：「姊姊，發生什麼事？」
「剛才我看見朱承恩被抓走了，翩翩，妳知不知道為什麼？」
聞言，何翩翩激動的停下腳步問她，「姊姊，妳知道？」
何飄飄拉著妹妹繼續往前走，「娘帶來的首飾放在馬車裡，她忘了拿起來，我們的馬車停放在朱家的馬感裡，何叔被打昏了，馬車裡的首飾和我們剛買的一些布料全都不翼而飛，朱老爺當然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那和恩恩有什麼關係？」何翩翩大惑不解的問。
和恩恩的交情，姊姊也知道，所以她不諱言在姊姊面前談論他。
「因為他們說是朱承恩偷的。」
「怎麼可能？恩恩才不是小偷。」何翩翩激動的大聲喊著。
何飄飄很快的伸手捂住她的嘴，「噓！小聲點。翩翩，要是讓人家知道妳一直和朱家的二少爺有交情，妳就慘了。」
何翩翩轉動著圓滾滾的大眼，顯示她的心情還十分激動，她伸手掰開姊姊的手，對她說：「姊，他們把恩恩關起來了，這下恩恩一定會被他們修理得很慘，我要去救他。」
「不行！」何飄飄一臉嚴肅的對她說。
「為什麼？恩恩一直和我在一起，只有我能證明他沒有偷東西啊！」何關翩天真的對她說。
何飄飄年紀雖小，但她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可是又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所以她苦著一張臉，不知該如何說。
「翩翩，妳姊姊說得沒錯，妳不行出面。」突然，一道低沉嚴肅的噪音插入她們的對話。
兩姊妹愕然的望向出現在廊道盡頭的人，兩人驚訝的喊了一聲，「爹！」
何威走了過來，他對何飄飄說：「我已經另外安排了一輛馬車，飄飄，妳帶翩翩到門口去，妳娘已經在車裡等妳們了，妳們馬上離開這裡。」
「爹，為什麼？」何翩翩抗議的問他。
何威沉著一張臉，低喝一聲，「飄飄，快去。」
「是，爹。」何飄飄看出父親的表情很不對勁——他一臉嚴肅、毫無笑意，眼裡閃過一絲沉重，她沒有多問的拖著一直掙扎不依的妹妹直往門口而去。
何威嚴肅的表情裡多了一絲怒氣，他轉身對著身後的護衛說：「我們走。」
何威和護衛很快的走到拱門前與朱大富夫婦和朱祥貴會合，他睞了朱大富一眼，神色十分緊繃，緊抿的唇迸出幾個字，「走吧！」
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柴房的方向移動。
兩個時辰後，何威和護衛腳步匆匆、帶著極大的怒氣離開了朱家，上了馬車，不管何翩翩如何追問，他只是抿嘴不語。
馬車離開了城鎮，之後，何威不曾再帶著家人上貴陽城，所有有關的合作事宜全交由管理人負責。
※※※※
十年後
富陽城的何家坐落在城中央，偌大的宅第分成五個院落，每個院落皆有假山、流水的園林造景，每一個院落又分為左右兩翼。
何家兩位千金的閨房位在中院，大女兒何飄飄在左翼，小女兒何翩翩在右翼，各自為獨立的一座院落。
這時，何翩翩的貼身丫鬟，小桃，匆匆的進入翩然國，她快步的經過綠意盎然與萬紫千紅的花園，雙腳踏上階梯，登上曲折廊道，揚起聲音喊著，「小姐、小姐……」
小桃的腳才剛跨過門檻、進入花廳時，一身粉紫錦緞衣裙的何翩翩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生動靈活的雙眼一橫，睨了小桃一眼，沒好氣的對她說：「小桃，妳在叫魂哪！一路大呼小叫的，一點都不穩重。」
何翩翩此言一出，始終站在一旁的另一個貼身丫鬟，小荷，忍不住噗哧一笑，見何翩翩目光掃過來，連忙掩住滿是笑意的嘴。
小桃一臉委屈的瞅著何翩翩，「小姐，妳還說奴婢，明明小姐也活潑、淘氣。小桃打小就跟在妳身邊，讓妳拖著這邊玩、那邊鬧的，常常挨老爺的罵。小桃會這樣，還不都是小姐的關係。」
何翩翩美麗的臉蛋板了起來，鳳目睨向小桃，「小桃，有好吃的、好玩的，我都帶著妳一起去，妳還嫌，莫非妳嫌我對妳太好了，是不是？」
何翩翩的俏臉閃過一絲促狹，故意冷著聲音對她說：「好吧！小桃，如果妳真的嫌我對妳太好，明天起，妳就到灶房去做事，我會通知管家一聲的。」
小桃聞言，清秀的臉上閃著驚慌，她很快的來到何翩翩身邊，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哎呀！我的好小姐，小桃知道妳對我最好了，而且把小桃當妹妹一樣，小桃怎麼可能嫌小姐？小姐，妳大人有大量，千萬千萬不要和小桃計較。」
何翩翩望著她臉上那討好的誕笑，繃緊的俏臉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撥開小桃的手，「好了，小桃，我呢！只是逗著妳玩而已，妳就別太認真了。」
「小姐……」小桃的眼幽怨的直直的射向何翩翩。小姐真討厭，每次都喜歡逗弄她。
「好了，別撒嬌，快說，妳急呼呼叫我，到底有什麼事？」何翩翩笑著問道。
「對喔！」小桃拍了下頭，再對著何翩翩說：「小姐，都是妳鬧小桃，害小桃差點忘了正事。」
「快說。」何翩翩不耐煩的催促著小桃。
「小姐，是這樣的，剛才我經過前廳，聽見老爺和夫人在和王總管談論有關小姐的婚事。」
「真的嗎？他們談些什麼？」何翩翩臉上露出緊張之色，急急的問著小桃。
「老爺要求王總管，希望他的主人在娶小姐之前，能到府裡一趟，老爺說，至少也要讓他見過那個叫獅鷲的男人一面，他才能放心把小姐嫁給他。」
「哦？那王總管怎麼說？」何翩翩一副坐立不安的追問。
「王總管說他要回去請示他的主人，晚上才會派人送回函過來。」小桃望著何翩翩突然靜默不語，秀眉微皺，似乎在沉思什麼，於是她小心的開口問道：「小姐，妳在想什麼？」
何翩翩這才回神的看向小桃，她搖搖頭，「小桃、小荷，我要出去走走。」
「可是，小姐，老爺吩咐奴婢，這幾天要顧著妳，不讓妳出門去耶！」小桃一臉為難。
何翩翩沒好氣的瞪小桃一眼，「怕什麼？我只是要到園子裡走一走，又不是要出府。」
小桃聞言，鬆了口氣，十分有精神的說：「原來如此。小荷，外面起風了，去幫小姐拿件披風。」
「我馬上去。」小荷立刻去拿披風。
小荷今年才十四歲，還很年輕，才剛被派來服侍何翩翩，在府裡的地位不如一直跟在何翩翩身邊的小桃。小桃已經是個大丫鬟了，所以可以號令府裡的小婢做事。
不一會兒，小荷已取來披風，幫何翩翩穿好披風、繫上繫帶，「小姐，好了。」
何翩翩走出花廳，在翩然園裡慢慢逛著。
她輕輕嘆口氣，然後對小桃說：「小桃，獅鷲三個月前就叫王總管和爹談這樁親事了，妳說，為什麼他不娶才貌雙全的姊姊，偏偏要娶我？姊姊比我漂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個性溫柔又懂事，誰都會娶姊姊，而不是娶我這個淘氣的丫頭啊！」
小桃一臉為難，不知道該如何搭腔。而何翩翩的這番話剛好教才剛踏進翩然園的何飄飄聽見。
何飄飄絕色般的出塵臉上露出好笑又無奈的神情，輕聲反駁妹妹的話，「翩翩，妳何需妄自菲薄？」
聽見溫柔又悅耳的聲音，何翩翩轉首，見到身著冰藍錦緞衣裙的何飄飄，金飾、耳環、珠寶一應俱全的戴在何飄飄的身上，襯托出何飄飄高貴迷人的氣質，舉手投足間，顯示出其優雅的氣息來。
何翩翩雙眼一亮，幾個蹦跳就來到何飄飄身邊，小手攀握住何飄飄的手臂，「姊姊，妳怎麼會來？」
「當然是來看我的寶貝妹妹啊！」何飄飄露出淺笑，語帶寵溺的對她說。
何翩翩對姊姊粲然一笑，拉著她直往花圃的鵝卵石步道走去，邊迫不及待的對她說：「姊，妳說，那獅鷲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啊？他為什麼不娶妳這個南方第一美人，反倒要娶我？真奇怪耶！」
「翩翩，姊姊不是才要妳不要妄自菲薄，怎麼妳又這麼說？」何飄飄就連微皺秀眉、瞪眼的模樣，看起來都別具風情，似嗔似怒的表情是那麼迷人。
「翩翩！」何飄飄沒好氣的瞋瞪妹妹一眼，見她一臉癡迷的表情，實在是令人受不了。
「呵呵……姊姊，誰教妳連生氣都這麼迷人，人家才會看呆了嘛！」何翩翩呵呵笑著。姊姊傾城傾國的絕色美貌，有時候連她這個妹妹都會看得目不轉睛、迷戀不已。
「妳喲！」何飄飄伸出青蔥嫩指輕輕掐了掐何翩翩圓潤的臉頰，表情從好笑變成淺笑，「翩翩，妳有妳的優點，姊姊最清楚了，妳心地善良又純真。姊姊不知道那個男人為什麼指定要妳當他的新娘，不過，姊姊知道娶到妳，可是他祖上有積德，因為妳是這麼美好。」
「姊姊……」何翩翩感動的瞅著她。
「翩翩，他的來歷就連爹都不知道，但是，姊姊想，既然他兩年前在爹資金一時周轉不靈時，出手義助一筆銀兩幫助爹渡過難關，這兩年來又陸陸續續的投資我們何家的生意，還建議爹投資牧場的生意，每年都有很優厚的利益可回收，他應該不是個壞人才是。」
「對啊！這兩年來，爹口中都掛著這個男人的名字，一直很讚賞他，所以那個男人一提起要聯姻時，爹才會一口就答應了。」何翩翩嘟著嘴，一臉不情願的說。
「翩翩，妳該不會還惦記著他吧？」見妹妹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何飄飄馬上聯想到十年前的那件事。見妹妹垂首不說話，何飄飄便知道她猜得沒錯。
何飄飄一臉不贊同的望著她，「翩翩，都十年了，那不過是兒時的童言童語，哪能當真？而且我打聽過，事發後一個月，他便不在朱家了。」
「我相信他一定還活得好好的。」何翩翩有信心的說。
「就算是這樣又如何？天地之大，妳怎麼去找人？」
「姊姊……」何翩翩一臉欲言又止。
何飄飄牽起她的手，拍了拍，安撫的對她說：「好了，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翩翩，妳現在該做的，就是乖乖當妳的新娘子。妳放心，獅鷲那個男人，爹會幫妳處理的，絕不會讓妳吃虧的，嗯？」
想到了朱承恩，何翩翩的心感到有些遺憾。但姊姊說得沒錯，天下之大，要找一個人哪有這麼簡單？何況十年的歲月會改變許多人事……
因此，何翩翩只能點點頭。雖然她淘氣、愛撒嬌，可也不是真的這麼任性、不懂事，她知道這兩年來，要不是獅鷲，何家不可能保有今天這番榮景。
所以，為了不讓父親煩惱、操心，就算她心裡再忐忑不安，她也沒有抗議的默默接受這個安排。
※※※※
何記酒樓
約是掌燈時分，一抹粉藍衣裙的嬌小人影在酒樓後面的廂房廊道的柱子後探頭探腦的。
那嬌小人兒露出了一雙圓亮的燦眸，在空無一人的廊道張望了一會兒，隨即轉頭望著跟在身後的丫鬟，小聲的問她，「小桃，妳確定他是住在這裡嗎？」
小桃連忙點點頭，同樣小聲的對她說：「小姐，小桃再確定不過了。這裡可是我們的地盤，那小二知道是小姐妳吩咐的，他可不敢騙奴婢的。」
這裡是何記酒樓的上房，裡面入住的是今天才到酒樓的貴客，獅鷲。他是何威親自吩咐要迎接的貴客，因此，酒樓上到掌櫃、下到夥計，沒有一個不盡心盡力的服侍獅鷲。
現在在酒樓的二樓包廂裡，何威親自宴請獅鷲，酒樓的夥計不敢怠慢的忙進忙出，忙著送上一道道佳餚，還不時增添幾壺美酒。
自從三天前聽聞了這個消息，何翩翩就死纏著父親要帶她來見見這未曾謀面的未婚夫，但她父親就是不肯，所以，她只好自己偷偷的跑來瞧一瞧。
何翩翩滿意的揚起嘴兒，點點頭，「這樣就好，我們就在這裡等他。」
相較於何翩翩滿臉的笑意，小桃卻笑不出來，她一臉的憂慮和不認同，「小姐，這樣好嗎？要是被發現，那可不得了。」
自從小姐知道未來的姑爺在老爺的邀請下住進何記酒樓，但老爺不肯讓小姐跟著來，小姐就想盡辦法從府裡溜出來，甚至想要看看未來的姑爺長得如何。
「小桃，妳怕什麼？就算被發現了，我不會讓妳被爹責罰的，妳放心好了。」何翩翩拍了拍胸脯，一臉自信的向她保證著。
聞言，小桃並沒有比較放心，依然苦著一張臉。
唉！小姐說得真輕鬆，她可是金枝玉葉的千金之軀耶！老爺就算再震怒，頂多只是斥責幾聲，要不就是禁足小姐幾天。
但她這個打小就跟在小姐身邊的丫鬟就不同了，她還真怕被發現後，會被老爺貶到灶房去做個灰頭土臉的灶婢，她可就苦命了。 |
發表於 2024-9-3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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