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雨晴《買夫》[渭城曲之一]


出版日期:2012/4/18
歲末將至,家家戶戶忙著過年,而她,只有空冷的屋,
不想再過寂寞日子,所以那日,她大膽地買了個男人,
即使他看來又病又殘得只剩一口氣,可她不怕,
只因他有一雙孤寂的眼,像她一般,教她心憐,
所以她想倘若能治好他,或許能給自己作伴,
那麼自己的屋才能稱為相守的「家」吧??
人是她花錢贖回來的,「穆浥塵」這名字是她給的,
在他小命不保之際,是她拚命將他從鬼門關前救回來;
如此他還她一條命、為她做牛做馬也是應該,
但這主子怎麼這樣難纏啊?既不賢慧也不溫柔,
花的總比賺的多,他發現自己跟錯主子也已來不及,
只能含淚上賊船,誰教忠僕難為呢??


楔子
-
  那年的冬天很冷,長得像是沒有盡頭。
  歲末將至,家家戶戶忙置辦年貨,圍爐守歲過個好年。
  那是她失去家人的第四個年頭,卻依然無法習慣沒了親人在身旁圍爐守歲的新年。
  她討厭安安靜靜的屋子,說了話無人應答,空冷的木桌、木椅,怎麼也坐不滿。
  每一個獨自面對的新年,都好寂寞,好難挨。
  送走最後一個客人,她收拾妥當,隔壁攤上還剩兩塊干烙大餅,她索性全買了,卻一點想吃的欲...望也無。
  推著推車獨自走在空曠的街道上,以往繁華的街景,各式商販林立,而今只余零零落落幾攤,也正收拾著預備趕回家中過年。
  而後,她發現了他。
  以往,那個地方是販賣牲口的,偶爾牙婆也領了幾個乖巧的丫頭或壯丁,讓大戶人家的管事挑選所需婢僕。
  她不愛拿人當牲畜似的交易買賣,因此從未多瞧一眼。
  但一雙空涼幽寂的眸子,挽住了她的目光,再加上牙婆頗有怨言地咕噥著“賠錢貨”一類的碎語,她心下大致明了。這僅剩的三人已無人肯要,領了回去日子怕是也不會太好過。
  牙婆瞧見她目光多兜了兩圈,只道是生意上門,趕忙勤快地上前攀談。
  像是怕她隨時會改變心意般,極力推銷、吹噓著這三名壯丁有多好用,吃得少、做得多,啥兒粗活都能干,買下絕不吃虧,三個就一並賣給她了,半買半送算她十兩就好……
  後頭三人聽得都要替牙婆心虛了,這病的病、殘的殘,哪來的壯丁?買回家去別說干粗活,棺木得先備上一副倒是真的,送人都不見得肯要。
  這女孩也不曉得是脾氣太好還是壓根兒沒帶腦子出門,倒也沒駁斥半句,偏頭來回打量了那三人一會兒,原是沒這打算,這會兒似乎也認真考慮起來。
  有一只手揪住了她裙擺,她走不得,低頭瞧了那手的主人一眼。
  他其實——是希望跟她走的嗎?
  買賣這事是要兩相情願的,她原是無意輕踐他人尊嚴,可他若有意願,那就另當別論了。
  她的日子還很長,需要一個家人,遇了事可以商量、陪她守歲過年、共度將來漫漫年歲。
  “我只要一個。”掏出今兒個做生意所得的碎銀,連荷包裡的幾文銅板也全倒了出來,一共五兩四十七文錢。“就這麼多了,再多我也拿不出來。”
  “成交!”牙婆沒第二句話,樂得成交。“不知姑娘要哪一個?”
  “就他。”纖指朝下一指,愣了牙婆、也愣得男人揪握裙裾的手一滑。
  “這……姑娘,你要不要考慮考慮?”牙婆罕見地良心發現,心虛道。“要不,我再多送你一個。”
  “不,就要一個。”
  “這……”人家如此堅持,牙婆也不好多說什麼。
  笨蛋!買東西不曉得要議價的嗎?他哪裡值五兩銀子?買塊烙餅吃了也好過買他!
  就連被買下的人也忍不住要這樣罵她。
  這是哪裡來的傻子?竟花五兩銀子去買一個……這樣的人回家。
  任何有眼睛、有理智的人,都不會去選他。
  她真的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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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男人終究還是跟著她回家了。
  她沒有勉強他,打一開始便清清楚楚地告訴他,他若不願,這一路上隨時可以走,她不會攔他。
  只要一個轉身,他就自由了,是嗎?
  他想了又想,一路上反復思量,最終仍是選擇牢牢跟妥她。
  離開了這女子,他其實——也不曉得還能去哪兒。
  見他目光直盯著她手中的烙餅瞧,她遞了一塊過去。
  一路上,她逕自說著自個兒的事,也不管他是否聽進去了。
  於是他知道,她名喚穆朝雨,娘親痛了一日夜,在清晨破曉時分生下她,那時正下了點小雨,因以為名。
  過了這個年,她就要滿二十了。
  雙親俱逝,家中人口簡單,就她一個。
  “原本還有寶寶……但是寶寶上個月也死了……”說到這裡,秀淨臉容黯了黯,原本充滿活力的嗓音也弱了下來。
  她……成過親了嗎?
  也是。都快二十了,一般閨女早該嫁了。
  那……她的夫婿呢?怎未聽她提及只字片語?
  她說,她很想念、很想念寶寶,那小家伙總是蹭著她,很討人憐,如果他不介意的話,她其實是希望他能代替寶寶,她會待他很好、很好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開始認真考慮起留在這女人身邊的可能。
  說著說著,一塊烙餅吃完了,她又遞出手邊僅剩的那一塊。
  當第二塊烙餅也吃完後,他們也到家了。
  那是間瞧起來有些老舊的房舍,不過磚瓦看來還算堅固,前頭院子圍起竹籬笆,養了只老母雞,後頭還有塊空地,也種了些東西,眼前還瞧不出是什麼。
  這讓他有些許意外,她這身氣質一點兒都不像山野村婦,要說是出身良好的千金小姐他也信。
  “錦衣玉食是沒有,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若還是願意留下,也必有你一口飯吃,餓不著肚皮的。”
  他步子在竹籬笆外頓了頓,她淺笑如水的眸色,教他宛如著了魔般,呆呆愣愣地什麼也無法思考,乖乖跟著她走。
  今兒個是小年夜,她將家裡頭所有的食材全下了灶,煮成一大鍋熱呼呼的雜燴湯,與他圍著木桌共食。
  在外頭流浪的這些日子,他不曾過得如此安穩,能吃得飽、有熱水淨身、有干淨衣裳穿、還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這一切已是他無法想像的安適了。
  或許是身體負荷早已到達極限,一旦松懈了下來,當晚便發起高燒,連夜不退。
  他不想表現得如此不濟事,這些日子,再多的苦、再非人的待遇他都熬過來了,真的沒有她所見的那般病弱無用,他怕她後悔、怕她下一秒就會將他丟出門,免得大過年的還要收屍,多晦氣……
  “咦?不是才剛退,怎麼又燙得嚇人啊……”她咕噥著。
  冰冰涼涼的巾子覆在他額際,舒緩了躁熱難耐之苦。
  睡睡醒醒間,知曉她一直都在,殷勤地為他擦身、更換額上涼巾,須臾不離。
  “好了、好了,發了汗就沒事了……”
  有一回醒來,瞧見她正在為他把脈。
  他有些困惑。她不怕嗎?大多數的人,光是見著他都會驚嚇得遠遠退避,擔心他這一身的病會不會過給別人,她卻一丁點也不怕,買下他、帶他回家、與他同桌而食、共處一室。
  她笑笑地說:“我是大夫。”
  大夫?她不是賣湯圓的嗎?吃那鍋雜燴菜時說的。
  “喔,是這樣的,我的主業是賣湯圓,偶爾有空才會替人看看診,過過大夫癮。”
  聽起來……挺不牢靠的,尤其她一臉“只是玩玩看”的神態。
  他有些不安,怕小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教她給玩掉。
  “別擔心,我很有經驗的,治過不少豬狗牛羊。”
  “……”不是吧?別玩了……
  他盯著逼近的銀針,面露驚恐。
  可此時,他渾身虛軟,逃也逃不開,想抗辯又有口難言……
  她下針極快,連猶豫也不曾,他完全感受不到一絲疼痛。
  好吧,或許情況並沒有那麼糟,她應該只是謙虛罷了,至少此刻體內高熱已退,身子確實也舒坦許多,就算真要死在她手裡,他也認了,絕無怨尤。
  約莫一炷香時刻,她一一收針,只見原來潔淨的銀針,全染成了墨黑色。
  她還每日灌他不同的苦藥,一日比一日更難喝,他咬著牙照單全收,硬是吞得涓滴不剩。
  他也不曉得自個兒為何要如此聽話,不疑有他地全盤信任,或許——是她衣不解帶地照料,每回醒來,她總是在。
  也或許,是她總是噙笑的面容,莫名地教他安心、信賴。
  更或許,是她凝望的目光始終如一,沈定而自在,從未流露出一絲嫌棄。
  他知道自己的模樣看來有多糟,拖著一身傷病,身上多處肌膚化膿、潰爛,那日跟著她回來,見了銅鏡裡的自己,一張臉幾已面目全非……
  她是頭一個願意碰觸他的人,甚至一次次為他擦拭肌膚滲出的膿水,再一處處上藥。
  她說,這不是病,是毒。
  “我頭一回碰到身上能同時存有十幾種毒的人,真夠精采的!你究竟做人多失敗呀?”不然人家哪會一次喂上這麼多毒,生怕喂不飽他?
  “我說你呀,給我挺著點,好歹我也花了五兩銀子,至少讓我瞧一次你究竟生得什麼模樣,要不我可虧大了。”
  會的。至少為了這個唯一待他好的人,他會努力熬過來,不教她的銀子白花。
  “寶寶已經不在了,你願意跟我回來,我就當你是同意要代替寶寶陪我,可別食言哪!”
  那當然,大丈夫一言九鼎,何況她才剛失去了孩子,這對一個當娘的而言,是多沉重的打擊,萬萬不可教她再添傷慟了。
  她還說了很多,大多是講她的寶寶多乖巧、多貼心,半昏睡間,他多少聽進了幾句,不禁湧起些許悲憫,為她感到難受。
  纏綿病榻幾日,等他再一次有了較清楚的意識,已過了五個日夜。
  她整個新年,全耗在這病榻邊了。為此,他感到無盡愧責。
  縱使最初對自身的去留還有一絲遲疑,此時也再無他想。她如此待他,再生之恩如何能不抵命相報?
  “醒了?來喝藥。”
  方才醒來沒瞧見她,原來是熬藥去了。
  他手腳仍虛軟無力,她舀了匙湯藥便往他嘴裡喂。
  “對了,還沒問你名字?”
  他張了張口,只余瘖啞氣音,怎麼也發不出聲來。
  “不是天生聾啞吧?這我可沒法治。”
  當然不是!
  他只是、只是說不出話來,但他就是知道,自己不是啞子。
  “喔,不是?那就姑且當是這一身的毒把嗓子也侵蝕了。無妨,總能慢慢調理回來。”再喂上幾口藥,沒等他吞下,又問:“那,你識字嗎?記得自個兒的名字嗎?能不能寫?”
  他點頭,又飛快搖頭,一句未完又接一句,教人不及應答。
  她總是如此,沒人搭理也能自得其樂,這幾日來,他多少也能摸出幾分她的性情。
  “又是點頭又是搖頭,不會還是個傻子吧?”
  “……”有口難言,八成就是這麼回事吧。
  他抬掌,費力地在她掌心寫下一個“忘”字。
  “忘了?不記得自個兒是誰?打哪兒來?家裡有哪些親人?”每問一句,他就無助地搖一回頭。“唉,那一身毒果真把你給毒傻了。”
  “……”
  “好吧,要不我來替你起個名吧!既然你要代替寶寶,要不就叫寶——行了行了,別瞪,換一個不就是了?”
  口不能言,眼神倒挺有殺氣的啊!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喂著藥。“咱們村子裡那牛嬸生了三胎,就大牛二牛三牛地叫下去,要不咱們也來比照辦理……又不好?”眉頭都擰成麻花辮了。
  當然不好!他懷疑她若不是存心整人,就是根本懶得花腦筋。
  偏偏這人已是他的主子,她愛起名叫阿牛阿狗都由不得他。
  她也煩了,耐心告罄,分神踢掉繡花鞋,抬腳朝桌邊書冊一勾,足尖隨意翻了翻,念出目光所及那一句。“渭城朝雨浥輕塵,就這個了!”
  哪個?不會是要他叫渭城吧?
  他眼神極其防備。
  見識過她有多胡來,他不敢抱以任何期待。
  “你那什麼眼神?要不你自個兒挑!寶寶、大牛還是——浥塵?”
  原來是這個。
  他松了口氣,終於點頭。
  “還知道要選這個,你不傻嘛!”
  “……”他本來就不傻。
  不是他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懷疑她根本是早想妥了,方才那大牛、二牛的根本是存心嚇他,他再駑鈍,也有被耍著玩的自覺。
  “真可惜……原是想讓你代替寶寶的。你知道嗎?牠好貼心,會等我回家、替我看門捉賊、聽我說心事,還會把自己卷成一團轉圈圈,每回都把我逗得好樂……”
  怎麼……聽起來有一絲怪異?
  他愈聽愈不對勁,尤其當她說到——
  “雖然隔壁攤賣烙餅的總是瞧不起牠,當牠是其貌不揚的癩痢狗。我把牠撿回家的時候,牠一身傷病,還瘸了一條腿,但你知道的,就像全世界的娘都不嫌自個兒孩子醜,我就是覺得,我的寶寶是全天下最美麗的狗。”
  狗?
  她說了半天,只是在說一只狗?
  他數度揪心、暗暗代替她流的好幾把辛酸淚,只是為了一只癩痢狗?
  她要他……代替一只狗?!
  這就是……他在這個家裡頭,將來的、了不起的位置?!
  “怎麼?怎麼?你這表情是瞧不起一只狗嗎?”
  一股說不出來的情緒,緩緩地、緩緩地湧上心頭,彙聚成一股……想掄拳的衝動。
  他這新主子……真的好欠打!
  他仰頭,無言望了望屋頂那片搖搖欲墜的破瓦,一如他此刻殘破滄桑的心境。
  最初那一腔肝腦塗地、以命相酬的無知熱血,在這一瞬間盡皆屍解湮滅,連個骨灰渣兒都不剩!
  初五開市之後,她白天得推著攤車到市集裡賣湯圓,無法再時時看顧著他。
  畢竟家裡有兩張口要吃飯,而她看起來並不像是擅理錢財的人,光看她揮金如土、連殺價也不懂的瀟脫勁兒便知。
  他已能下床走動,在身體能負荷的範圍內打理一些簡單的家務瑣事,如今看來,倒還真如她所言,完全比照寶寶的待遇,只要負責看家玩耍、追追松鼠別教牠們咬了園子裡的菜就好。
  他還是每天喝著苦苦的藥汁,以入口的味道判斷,約莫三日會換一次藥,他不曉得自個兒的狀況究竟是如何,但比起最初確實是強健許多,原本連能不能活過這個年都不曉得,而今,他不但能幫她揉揉面團,還能劈柴打水,攬下家裡頭的粗重活兒。
  揉好面團,擱在灶邊醒著,他移步到水缸邊清洗豆子的穆朝雨身旁,幫忙將品質較差的豆子挑掉。
  “灶上燉了雞,一會兒去舀來吃。”
  他停手,瞧了她一眼。難怪今早起來沒見園子裡那只老母雞,原來是教她給宰了。
  那只老母雞,她是留著下蛋用的,自己都舍不得宰來吃,若不是他這長年喂養在體內的毒給拖垮了身子骨,根底實在太差,她也不會萬不得已宰雞來為他補身。
  以一名主子而言,她待他確實好得無話可說。
  “發啥愣?”
  “只是在想……”他累了她許多。
  但轉了個彎,他改口問:“我這身子,好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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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shek 於 2012-4-27 04:1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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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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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外之章(不棄)
  ——若能用一世福分交換,我只願與你再結一世緣。
  那年的冬天很冷,長得像是沒有盡頭。
  它正努力長大,學著如何生存、接觸理所當然的弱肉強食。
  但,或許是他太笨拙,剛開始,總是學不會。
  它討厭血的氣味,總是噴得它滿臉,小兔子在它爪下掙扎,看起來好可憐的樣子,它一個遲疑,便讓晚餐給溜了。
  頭一個獨自面對的冬天,好寂寞,好難挨。
  原就學不太會狩獵,皚皚白雪覆蓋下,能找到活著、會動的生物更是少之又少,它總是挨餓,只能吞吞幾顆澀果子勉強果腹。
  而後,它發現了她。
  那個小東西就在結了霜的樹底下爬來爬去,這種生物它從來沒見過,她不像小兔子一樣有一身雪白的毛,但是她身上有小毛帽、小毛裘,渾身裹得像顆小毛球,圓滾滾的,比小兔子還可愛。
  它不曉得她為什麼會在那裡,好多生物都躲到溫暖的地方過冬去了,她一直在那裡的話,等入了夜、大雪一下,她就會凍死。
  它緩步踱上前去,好奇地舔了舔她裸露在外面的肌膚,軟軟嫩嫩的,帶著淡淡的乳香味,它想,應該會很好吃,比那只逃掉的小兔子還好吃,而它肚子很餓。
  小東西忽然一張手,抓住了它一撮毛發,力道不重,所以也不太痛
  “呵、呵呵……”小家伙嘴一張,發出軟軟的聲音,歪歪倒倒地站起,朝他飛撲而來。它懷疑她想抓住他更多的毛,身體一側,躲開了。
  小家伙跌在地上,歪頭瞧了瞧他,它也瞪回去。
  “呵……”她以為它在跟她玩,不死心地爬起,又撲抱而來。
  不對!它干麼要躲!應該是她要怕它才對,它會吃掉她!
  這一猶豫,竟讓她暗算成功,小小的身體撲到它身上來。
  它可以反撲,她比它小很多,一用力就可以捏扁扁,可她不怕它,還湊上來,用自己軟軟的肌膚蹭他,好奇怪。
  尋常小動物一看到他都會害怕地逃掉,只有她不會,還跟它玩。
  它有點舍不得吃掉她了。
  這個冬天很長,很寂寞,它需要一個玩伴陪它過冬。
  等冬天過了,它再來考慮要不要吃掉小家伙。
  反正,她小小的,連走都走不穩,它不擔心她像小兔子一樣逃掉。
  它將她叼回洞穴裡,把果子分她吃。澀澀的酸果子她不吃,咬了一口就哇哇哭,然後吐掉,它只好把軟軟的甜桃讓給她,自己吃掉酸酸的。
  小家伙吃飽了,在它身上爬,用小小的身體蹭它,跟它玩,於是它覺得,吃酸酸的果子也沒關系,它還可以去找更多更甜的果子給她吃,只要她一直一直陪著它,跟它玩。
  入了夜,很冷很冷,它有豐潤的皮毛御寒,但是小家伙看起來很脆弱,很多動物都是這樣死掉的,於是它將她護在暖暖的肚腹下面,挨靠著一起睡覺。它很喜歡小東西,不要她凍死。
  白天,它會去找水、找果子給她,就像記憶中,母狼養育它的方式那樣。
  然後,一天一天、再一天,小東西漸漸地不再笑了,也不再像最初那樣活力十足、揮舞著小手小腳陪它打滾、玩耍。
  她愈來愈虛弱。
  那是動物本能,它嗅到死亡的氣息。
  她與它不同,小東西太脆弱,它養不活她。
  它真的很喜歡小東西,本想讓她陪它過冬,但是留她下來的話,她會死。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還是讓她走好了,雖然這讓它很難過。
  它找了一個白日,沒下雪,天氣暖和,背著小東西下山。它知道山下有個小村莊,以前還是幼狼時,同類告誡過它,別輕易接近人類,他們很壞。小村莊裡,住的都是人類,一旦它接近,只會被撲殺,但是現在為了小東西,它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村子裡,有一棟最大的宅子,人們說,那是本村的大地主,很有錢,多年來地主夫妻一直很想要一個小孩,但是生不出來。
  它想,能住那麼漂亮的大宅子,應該不會那麼小氣,舍不得分小東西幾口食物吃吧?
  它將小東西放在門口,用舌頭將她染了泥的小臉蛋舔干淨。小東西很可愛的,剛剛開始找到她的時候它就這麼覺得,只是現在有點髒髒的,舔干淨的話,人就會跟它一樣喜歡她吧?
  舔干淨了,小東西抓著它的毛哇哇大哭,不讓它走,也心動了大宅子裡的人。
  “唉呀,小畜生,這可怎麼得了……”
  它本來也舍不得走,可是那婦人驚怕大叫,喚來屋內壯丁,個個手持棍棒,它不得不逃走。
  這是它第一次接觸人類,感覺很不好。同類說的對,它們和人類不可能和平共處的,就算它壓根兒都沒想過要傷害誰。
  它想,等小東西長到和他們一樣大的時候,會不會也這麼討厭它,見著它不是喊打就是避得遠遠的,就像那女人一樣?
  可是即使這樣,它還是很想念她,時時跑下山,偷偷躲在暗處瞧著它的小東西,不敢讓人類發現。
  大戶人家的夫人很愛小東西,養下了她,給她吃好、穿好,養得白白嫩嫩的,她又會笑了,會轉著大大亮亮的眼睛,揮舞小手小腳,就像它最初撿到小東西時那樣,甜甜的,帶著淡淡乳香味。
  又過了好久好久,它算不清楚了,只知道小東西愈來愈大,如今已經會走路,不像剛開始,愛追著它、抓著它的毛又老是撲跌,所以它每次都是假裝被她抓到,然後,她便笑得很開心。
  有一天,夫人帶她去逛廟會,廟會人很多,它不可以靠太近,躲得好辛苦,然後夫人一個沒注意,和小東西走散了,有人想趁亂抱走她,搶她頸子上亮亮的金鎖片,害小東西哭了它好生氣,由暗處衝出來,撲上去咬他。
  它不傷人的,可是誰要敢欺負它的小東西,它就會。
  它趕跑壞人,小東西抹著淚,自己拍拍小屁股從泥地上起來,顛顛晃晃走向它,拿淚顏蹭它,嘴裡直喊:“狗狗、大狗狗……”
  她還記得它嗎?
  它好感動。人類過年都要穿穿紅的新衣、放鞭炮,小東西都穿過兩次新衣了,還記得它?
  “翎兒……唉呀!”夫人找了來,看見它一嘴的血,驚白了臉色。“小畜生,你要對我的翎兒怎樣?快放開她……”
  亂講,小東西才不是你的,她是我的!我寄放在你那裡的!
  “娘,狗狗,打打,不可以,翎兒要……”
  小東西一直抱著它,這一回,它不敢再掙開跑掉,上一次她哭好久。
  後來,它就跟夫人一直回去了。
  它知道人類還是不喜歡它,只是因為小東西一直抱著它,吃飯睡覺都要看見它,不然就會哭鬧,他們沒辦法,又怕強要分開,它會誤傷了小東西,才會勉強讓它留下來。
  雖然他們後來知道是它救了小東西,可是人類的疑心病很重,從來沒有相信過它,說畜生就是畜生,野性難馴,忌憚它隨時會發狂傷人。
  但是沒關系,小東西喜歡它就好,只要和它的小東西在一起,每天都可以看見她、不必再躲遠遠偷看,它什麼都沒關系。
  又過了很久、很久,它一直把小東西保護得很好,有一次小東西犯了錯被她爹責打,它想撲上去咬人,但是小東西說:“不可以,那是爹爹,他是為我好。”
  打人會痛,它也被那棍棒打過,為什麼這樣還叫為她好?
  它怎麼也不懂,但是小東西很堅決地告訴它,絕對不可以傷人,否則她就不要它了。
  好,它會乖,小東西不喜歡的事,它不做,只要她一直一直地喜歡它,別不要它。
  小東西現在不是小東西了,她愈來愈大,府裡請來教書先生,讓她開始學讀書、識字,不能再成天跟它玩,但沒關系,她讀書時,它就趴在書齋外面,玩玩落葉,舔舔自己的毛,有時候追著廚房養的貓跑,可是一點點都沒有傷到它們。就算每次看到池子裡養的魚,只只都肥美得教它流口水,囂張地在它面前游來游去,它也不敢抓來吃,怕翎兒不開心,就不再喜歡它了。
  有空的時候,她會替它洗澡、梳毛,她還替它取了個名字,叫“不棄”。
  人類都有名字,像養她的爹娘叫她翎兒,可是它又不是人類,為什麼也要名字?
  她說:“這樣以後只要喊不棄,你就會知道是在叫你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好,那它要名字。
  很久很久以後,它才理解,名字其實不只是名字,也是一個承諾。
  她說,不離不棄。
  簡單地說,就是會一直、一直和它不分開的意思,所以它很喜歡這個名字,每次她一喊,它便開心地撲過去。
  慢慢地,她的爹娘對它也不那麼防備了,大概是因為它替他們抓過幾次夜裡攀牆進來的賊子,嚇跑欺負翎兒的人,從來沒有讓她受到一點傷害的關系吧!
  老爺說:“這狼有靈性,像是天生就要來守護翎兒的呢。”
  “是啊,瞧它拿翎兒當寶似的,老瞧著她,寸步不離地守著,有它照看著翎兒安危,咱們也可少操些心。”
  它趴在廳口,不是很認真地聽著老爸與夫人閑談,目光時時關注著廊道那頭。翎兒這時候在練字帖,不能吵她,等她練完字來向爹娘請安,就會從那個地方走過來了。
  它只要等、一直一直等,就可以看見她——
  啊!來了來了!它開心地飛撲過去,她嬌小的身子承受不住它龐大的衝力,向後跌去,可是它好開心,顧不得太多,已經整整個三個晚上和早止,還有今天半日沒看到她了,它壓在她身上,一直舔、一直舔。
  夫人說她生病,不可以去吵她,要讓她安靜休養,然後病好一點又要讀書練字帖……人類真的好麻煩,為什麼不能像以前那樣一直陪它玩就好呢?
  它聽見夫人的驚呼聲,喊來府裡的男丁,七慌八亂地把它架開,它不是很懂,為什麼不讓它接近翎兒,它和她以前都這樣玩在一塊兒的啊。還有,翎兒為什麼哭?仿佛沒有很高興看到它,縮著身子嗚嗚地抽息,眼睛裡一直掉透明的水來……
  它被手執長棍的家丁架開到好遠好遠的地方,直到看不見翎兒了,那棍棒打在它身上,老爺氣憤的咒罵:“才誇兩句,你就傷了翎兒,畜生就是畜生……”
  它傷了翎兒唉?何時?它為什麼都不知道……
  它很痛,很慌,棍棒打得很痛,但是它更慌的是翎兒傷到哪裡了?萬一它真的害她受傷了怎麼辦……
  雖然很痛,但是它不敢逃跑,一跑掉,便看不到翎兒了。
  但是不跑,老爺還是把它趕出去了。
  它在後門外繞著,不肯走。一天、兩天、三天、四天……
  它很餓,可是不想去覓食,一直守在這裡,翎兒出門就可以看見它。
  然後門開了,夫人沒辦法,嘆氣說:“翎兒一直哭著要你,她待你好、當你是玩伴,你雖是畜生,但我相信你聽得懂,當心些,別再傷著她了好嗎?”夫人讓它回來,領著它去找翎兒時說了這些話。
  它本來就不想傷害翎兒,它不是故意的,可是翎兒會不會不知道?會不會生它的氣?會不會……怕它?
  “不棄,你去哪裡了,我都找不到——”還沒到翎兒寢房,她就開了房門,帶著笑快步飛奔過來。
  它趕緊退開一步,不敢靠近她,也不敢像以前那樣放肆地撲上去,怕又傷了她。
  她偏頭,困惑地瞧它,招招手。“快來呀,不棄——”
  她不怕它,也沒有討厭它嗎?
  好似真的沒有。她自己跑向它,還像以前那樣抱它、摸它、賴在它身上。
  她臂上纏著布,上面還有一絲絲血跡,那是它抓的。
  它爪子利,開心忘形時一不留神就抓傷了,也不可以亂撲上去,會害她跌傷、撞傷,這些都是夫人一再告誡的。以後、以後要提醒自己,絕對不可以——
  那段時間,它有空會抓抓地面,想要把尖利爪子磨平滑一點,她不曉得,常常有趣地看著,以為這是它無聊時的新游戲。
  後來,又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它都數不清。
  翎兒十五歲了,它覺得自己也慢慢老了,可能也快要死了,沒辦法再陪她更久了。
  可是在那一年,發生了很多事,翎兒的爹娘相繼離世,她一個年輕的小姑娘,什麼都不懂,被家庭裡其他的親戚占去了家產,還將她趕出來,說她只是被收養的棄兒,來歷不明,也不是這個家的人,沒資格繼承那些財產。
  它不是人類,什麼都沒有辦法幫她,只能很笨、很無奈地看著她被欺負,身無分文被趕出來,除了一直陪在她身邊,幫她舔眼淚,其他什麼都不能做。
  她抱著她,很傷心地哭,口中喃喃說:“我只剩你了,不棄……不要離開我……”
  對,它還不能死,要活著陪翎兒。
  他們生活過得很苦很窮,常常餓肚子,但是翎兒有東西都會分它吃一半。
  它在街上擺攤賣豆腐,能賺到的錢真的很少,他們已經很久沒吃到肉了,都快忘記那是什麼滋味。
  偶爾,她會很愧疚地摸摸它,對它說:“委屈你了,不棄。”
  不會啊,它一點都不覺得委屈,只要能陪在她身邊,一直看著她,它便覺得快樂。而且它比較希望她能吃飽一點,它餓著沒有關系,可她從來都不會這樣。
  還有他們對面那攤賣湯圓的姑娘,有時候會來找她說說話,然後也會逗一下它。
  它其實不討厭那個女人,她會對翎兒笑,也會偷偷幫翎兒一點忙,它看到了。對翎兒好的人,它就喜歡。
  她拿鮮肉湯圓來逗它玩的時候,它其實好饞、好想吃,可是不能吃。翎兒看它的眼神,酸酸的、仿佛很想哭的模樣,它雖然不完全懂,但總覺得它如果接受了,翎兒會不會就不要它的?把它送給那個可以給它吃肉的女人?
  所以它一次也沒理過那個女人,還假裝很討厭的樣子。
  後來,女人身邊多了一個男人,男人勤奮工作,幫了她很多忙,翎兒常常出神地看著他們,那種眼神它知道,是一種叫欣羨的東西……
  她羨慕女人嗎?羨慕女人有那個男人在身邊?所以她也想要那個男人?
  也對。雖然翎兒身邊有它,可是它已經沒有辦法再活很久、陪她很久了,況且人類都是要成親的,東大街的張媒婆來跟她說過好幾次親了,她們講的話它都聽到了。
  女人最幸福的事,就是有個好歸宿,就像那個男人,那樣至少他可以幫她做很多事情,照顧她很長的日子……如果它死掉的話。
  後來,那對男女沒再出來擺攤,它已經有一段時間沒看到他們了。有一天,男人突然來找她,說要請她去店裡當伙計,問看看她意思怎麼樣。
  他們談了一下,要走的時候,它實然想到翎兒想要這個男人的事。
  它體力已經不是很好了,還是使盡力氣撲上去。男人嚇了一跳,跌退幾步,和身後的翎兒摔成一團。
  “不棄,你做什麼 ?!”翎兒生氣的喊了一聲,又連連向男人道歉。“對不住,它平時不會這樣的……”
  它知道她會生氣,可還是拼命作梗,把男人推向翎兒。
  以前在廟會看戲,好像都是這樣演的,男人都是這樣愛上女人的……
  可是男人還是想走,就算它拼了命咬住他衣擺,還是留不住他——
  “不棄!”翎兒好像懂了,沒再生氣凶它,只是阻止它,讓男人走了,才蹲下身告訴它。“那是別人的,不是我的。”
  她伸手,摟了摟它,再開口時,聲音很輕,帶點酸楚。“沒關系,你是我的,我有你就好了,我有你……”
  真的,這樣就夠了唉?那她為什麼還要哭?一顆又一顆清透的水珠,都滴到它眼睛裡了。
  “我去他那裡做事好不好?這樣生活穩定下來,就能讓你吃好一點,不用再跟著我有一餐沒一餐地受苦——”
  嗯,她想怎麼樣都好,它會陪著她,她去哪裡,它就去哪裡。
  可是,還能再陪多久?它已經很累、很累,快要走不去,也沒有體力了,她讓男人走了,它也死掉的話,就剩她一個人了。
  那一夜睡著之後,它沒有再睜開眼睛。它聽得見她傷心的哭泣,可就是睜不開,也沒辦法跟她一起過那個她說的有肉吃的日子了。
  等到再次意識清明之時,是一個灰灰蒙蒙的地方。他們說,那是地府,說它陽壽已終,這一生未犯殺孽,一點血腥都沒有沾,因此可以給它一個心願,問它所求何事?
  若真的可以有一個願望——
  它想起翎兒的哭泣,它想要回去找她,不讓她一個人哭,一個人孤孤單單,沒有人陪。就算陽壽已終,也要再投胎回去。
  於是它說:“我還要再當狼。”
  今生很幸福,它願意再當一世的狼,與她相遇,像這輩子一樣,一直一直快樂地陪伴她。
  “真是個沒有野心的傻家伙。”傻得——好教人憐惜。
  正好前來地府,與閻君喝茶下棋的靈山神君不經意遇上了這純淨魂體,心頭起了憐意。
  憐它一股傻勁,情根深種,卻懵懵懂懂,動情而不識情,不曉得要為自己爭取一世相戀相守的契機,它當下心思一轉,喚來身邊女孩。“旎旎,上回去樹公花婆那兒捏的小偶人還在嗎?可否給我?”
  “好啊!”女子大方掏出一對小偶人遞去。原本是要捏主子的模樣,可捏不出主子清俊絕塵的氣質,失敗了幾次,這已經是最好看的了。
  這偶人,原就是樹公花波捏胎魂的材料,只差他一道仙靈之氣點化。
  “可以了,來幫主子一個忙,把這個藏到那男魂身上,當心點,別讓任何人瞧見喔。”
  “好!”能為主子做點什麼,女子開心地領命而去。
  他助它一道形體,這原就是它福澤內能得到之事 ,只是它傻得不懂得要求,以為再為一世畜生,便可繼續陪伴在心之所念的人兒身邊。
  “但願,你們有緣。”他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殊不知,今日一道無心之舉,卻從此結下他與白狼之間的緣分,在往後的千年裡,糾纏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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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樓雨晴
  首先給我三分鐘懺悔的時間——
  寫完這本書以後,本人深深反省過,我筆下的女主角常有個非常不好的習慣——愛在路上亂撿東西!(非常有自覺得作者,可以減刑嗎?)
  由於那出現頻率已經達到連莊的地步,想裝死好像也有點難,可是作者本身又得了一種不把它寫出來會死的病,所以——嗯,寫是寫了,但為了避免「嘎拍囝仔大細」,還是得在此嚴正告誡各位,這真的真的真的不是好習慣,好孩子千萬不要學唷。
  基於言情小說的鐵律,「穿越」與「撿到寶」是小說女主角必備的條件之一(就像員工福利那樣,你不給她,她可以用勞基法告你),不小心跌進臭水溝都能穿越,閉著眼亂撈都能撿到總裁——
  但,問題來了,你們的人生是「天公伯」而不是由晴姑娘所執筆,本人無法保證結果會有多夢幻,比較現實的可能是——跳進臭水溝,骨折被喔咦喔咦載走,撿個紅包,馬上就有人從四面八方衝出來恭喜姐夫,賀喜姑爺;再撿個男人,明天自己的大名就有可能出現在社會版頭條……
  真的,我也非常感嘆我家女主角們的狗屎運,我發誓下次真的不會再讓人亂撿東西了(怎麼聽起來有點像賭徒的誓言……剁手指)。
  關硯彤:「是喔?」點點頭。
  朱寧夜:」真的嗎?」有點懷疑。
  汪詠靚:「你的發誓有法律效力嗎?」斜眼看人。
  穆朝雨:「……」挖鼻孔,完全不予置評。
  喂喂喂!你們干麼這樣啊,假裝相信我一下會怎樣?(孩子們,娘下次真的不會在賭啦……)
  既然寫都寫了,就當讓我再騙一回好了。來嘛來嘛,我們聊聊,別這麼傷感情啦!
  (由於觀眾已准備憤然離席,以下迅速進入正題。)
  這是一本掛羊頭賣狗肉的書,完畢,收工!(什麼?太敷衍,那好,拿來短話長說一下)
  話說今年初,晴姑娘為了國際書展簽名書一事,上出版社去貢獻本人的鬼畫符。邊畫邊告訴小編,本人最愛的故事類形是主僕戀呦!
  「所以你下一本是主僕戀嗎?」
  「嗯……應該算是吧……」
  「什麼叫應該算?!」小編滿臉問號,不曉得有沒有看到本人一臉的心虛。
  對,這本是主僕戀(非常氣虛),好啦,是一本掛羊頭賣狗肉的主僕戀。
  事實上,他從一開始,走的就是溫馨甜蜜小夫妻的居家生活日記,根本沒個主僕樣。
  不信?來,導播麻煩請放VCR——
  畫面一,穆家大爺——不,穆家忠僕美眉抱怨他「家裡那個」有夠愛找麻煩,撿狗撿兔撿羊的,還嚴正警告她不許再有下回,他養家活口好高辛苦。
  觀眾們,逆坎坎,像不像當老公的在抱怨:「老婆,拜托你不要在敗家了,櫃子裡有多少LV了要不要去數數看?錢挖歹賺你甘災!」
  再來,畫面二,女主角誇狼誇狗就是不誇他,穆家忠僕不爽了。
  這翻成白話文就是:「我在外面日夜操瞑也操,操到快爆肝,沒見過你給我摸頭秀秀,竟誇隔壁老王有多體貼浪漫,嘴饞想吃點心是不是?沒門兒!讓你知道老子的重要!」
  哪家的僕人們可以這樣撒嬌耍脾氣兼索憐討愛的?
  然後畫面三,女主角未經同意就把他們養的小寵物送人,穆家忠僕得知後整個大暴走。
  ——到底誰才是一家之主,敢自作主張不跟我商量!大爺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記清楚這個家誰說了算!
  畫面四——還需要畫面四嗎?剪接師很辛苦的!
  這人從一開始就沒有主僕的意識,會生氣、會撒嬌、會計較,會吃醋暴走……滿口的忠僕難為,根本就是另類角色扮演的夫妻情趣(好比有人滿櫃子的醫生護士兔女郎裝之類)。
  所以我才說,這是一碗狗肉——呃,不,是像羊頭的狗肉——嗯,也不太對……好啦!就是無良作者的欺世盜名之作,這樣可以了吧?反正都已經吞下腹了,咱們就別再研究它是什麼肉,一切且讓它隨風而逝吧……(遠目狀)
  至於下一本嘛——嗯,我會努力看看能不能成功做出一碗羊肉燴飯的,咱們下回見!
  P.S.晴姑娘終於開了粉絲團了,往後實時的動態及近況,將會在上面與大家分享,網址為:https://www.cebook.com/bright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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