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曇花 --《 小白的低調傳奇 》 -- END

本帖最後由 koko 於 2010-6-14 23:00 編輯

小白的低調傳奇  作者:朝露曇花
文案
本文名《小白的低調傳奇》,無曾用名,又可名《一只米蟲的古代奮斗史》、《我很白但我很溫柔》、《我是小白我怕誰》、《小白快跑》、《小白與米蟲不得不說的故事》、《小白在古代的那些年少輕狂的日子》、《米蟲凶猛》、《瘋狂的小白》、《小白行,我看行》、《小白天下》、《亂世小白》、《摸上小白緩緩歸》、《一只特立獨行的米蟲》、《大話小白》等等等等,本文目前已改編為劇本,由知名導演朝露曇花擔任監制,目前正在拍攝中,歡迎廣大童鞋筒子關注。

米蟲版文案:

人家穿越都是女主,她一穿就是龍套。
人家穿越都是金銀珠寶幸福冒泡,她一穿就是四處逃跑尋醫問藥。
人家穿越都是傾城傾國絕世容貌,她一穿就是蘆柴棒一根看不到料。
人家穿越都是美男如雲投懷送抱,她一穿就是帥哥能看無奈全吃不到。
可都說事事難料,龍套也能當主角。
且看她如何從一龍套晉升為女主角!
女主:“其實……做龍套,挺好!”


文藝版文案:

她不過是一個平凡女子,只期盼一份平凡的生活,無奈蒼天總不讓她如願。
青青子矜,黃河十曲亦隨千帆過盡。
悠悠我心,弱水三千不過一瓢而已。
清風不解語,翻開發黃書卷,夢中身朝生暮死一夕戀
一樣花開一千年,獨看滄海化桑田。
一笑望穿一千年,幾回知君到人間。
--千載相逢如初見。

聲明:雖然偶曾經說過這篇其實不是很白,但現在偶醒悟了,偶覺悟了,偶頓悟了!偶發現這篇它完完全全徹頭徹尾就素一篇正宗小白文……
本文嚴重慢熱,無萬能女主,無一見鍾情,且略帶玄幻,請筒子們慎入。

標簽:靈魂轉換 江湖恩怨 前世今生 穿越時空
主角:白素貞 │ 配角:相先生,花渚清,白裘恩,許仙,藏卿,小紅,藍楓 │ 其它:大胡子導演,銀蝶


***

p.s.岩岩睇完,好搞笑~!;P 不過結尾有D慘......:'(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輕輕的,穿來了

  「我問佛:為何不給所有女子羞花閉月的容顏?
  佛曰:那只是曇花的一現,用來蒙蔽世俗的眼,
  沒有什麼美可以抵過一顆純淨仁愛的心。
  我把它賜給每一個女子,
  可有人讓它蒙上了灰。」
  小白一直都覺得,這真是個既老套又狗血的穿越,相當辜負了小江同志與時俱進的殷切期望。
  小白同志,全名白素貞。想她出生那會正趕上《新白娘子傳奇》紅遍大江南北的時候,白娘子溫婉賢淑的模樣真正是進到了千家萬戶的心坎裡。都說是時世造英雄,小白她爸媽作為兩鐵桿“白粉” 是二話沒說就給小白取了這麼個名字,以至於她在數次改名失敗後背著這個馬甲度過了慘痛的二十四年又十個月。
  小白原來的的職業是 “演技派龍套演員”兼劇組打雜的,目前演過的最傳神的莫過於路人甲和屍體,據大胡子導演說多磨練點肯吃苦些過幾年……還是沒有紅的可能。一生沒中過大獎,一百塊小獎一次,安慰獎若干,自問生活幸福雖無大財也無大病,上有八十有三祖母早過世下有嗷嗷待哺小貓三兩只,無比懶惰卻不得不為吃飯奔波。自問素行良好,沒被人追殺過,沒被最好的朋友聯合男友背叛過,生性樂觀即便背負著 “華麗麗”的馬甲也沒出現任何厭世情緒,只不過偶爾罵罵天罵罵地,然後莫名其妙的某天一覺醒來就到了這裡。
  莫非這是老天千年難得一次的RP爆發,因為她的生活太過平淡或者是因為她以米蟲為人生的至高目標?
  “小姐,您身體……有沒有感覺不舒服?”身旁丫鬟小紅喚了一聲。
  她“沒”了一聲,繼續對著窗外老榕樹上的知了發呆。
  沒錯,就是最老套的千金小姐穿越哇!府上白老爺是個有錢的主,按現代話來說就是個億萬富翁,紅旗一面不倒,彩旗八面飄飄。她的出生正好排第四,上面三個姐姐下面一個弟弟二個妹妹,所以府上人一般叫她四小姐。
  不過她本人相當討厭這個稱呼,四小姐,那不就是“死”小姐麼!難怪這個身子體弱多病,瘦的跟竹竿似,八成就是被咒出來的!並且,更加好死不死的,就連穿越之後她的名字依然巋然不動,該白的白該素的素該貞的貞隊伍排的是要多整齊有多整齊,從此她終於覺悟了什麼叫江山易改本“姓”難移。
  雖然作者沒啥才思劇情毫無創意,不過她無比滿意。老套!老套好啊!君不見,那些企圖一鳴驚人的女主通常走的都是虐戀情深的路子,先是把自己折騰的半死不活,再把周圍人折騰的半死不活,再把讀者折騰的半死不活,其結果就是作者自己被折騰的半死不活,最後終於在眾人的嚎叫聲中迎來了好萊塢式的HE,太累了!!
  作為新時代的米蟲一族,她一定要堅持米蟲路線,堅定米蟲目標,一百年不動搖!= =+
  “小姐!我好象看到你眼睛旁邊什麼東西閃了一下!”小紅驚叫。
  “你的錯覺。”開玩笑,電腦效果怎麼能讓你看到。
  “哦……”
  “小紅,我渴了。”
  “好,奴婢這就去給小姐端碗冰鎮酸梅湯來。”
  看吧,像她現在這樣多好,什麼都不用做,可以盡情的發呆,渴了有人端冰鎮酸梅湯,自己連動都不用動,多愜意!
  她的終極人生目標啊……哈裡路呀……她有一種想要謳歌新生活的沖動!
  享用完幸福的冰鎮酸梅湯,她想到一句廣告詞:晶晶亮,透心涼!恩,還真合適。
  俗話說,食飽思睡眠……
  “小紅,我累了。”
  “好,奴婢這就扶小姐回床上休息。”
  說著伸出手來攙她,她也很自覺地把自己的大半重量放在她身上,其實從窗口的椅子到床不過幾步路,可是這個身體真的是很虛弱呀……(借口啊借口-_-)
  說起來這個小紅可真是個寶貝,想她乍一睜開眼就看到放大版的這麼一張臉,在大腦經歷了待機當機C盤一鍵GHOST重啟後終於清明了些,正有些飄飄然地准備說出那句穿越經典“你是誰”的時候,演對手戲的同志居然不合作,大叫一聲“小姐,你醒了,奴婢這就去叫夫人”,從而把她的穿越經典硬生生梗死在了喉嚨裡,九道輪回重新投胎成了兩聲咳嗽。
  這真是她老套穿越的第一個污點!!
  不過沒關系,小失誤而已!
  十幾秒鍾後,小紅領著一個美婦人進來,那婦人一見她就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兒啊你這次怎麼暈了這麼久啊娘擔心死了之類之類,就在她又想依穿越經典裝失憶的時候,小紅(又見小紅!)她非常鎮定幫小白擦了擦臉再把她摁倒(注意,不是推倒)很專業地說:“小姐,你什麼都不用說,小紅都知道,你現在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你知道?她怎麼覺得這個知道的和她知道的不大一樣?
  污點啊……第二個污點啊……
  不過算了,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懶的說了,即來之則安之,有這麼省心的丫鬟,啊~睡覺睡覺!(完全沒有女主角的自覺的超級遲鈍懶人-_-|||)
  幸福地睡到了下午,在自己的房間開完小灶後小紅捧了碗賣相很差的黑糊糊的中藥過來。
  “小姐,該吃藥了。”
  認識小白的人都知道,她是寧願吃西藥不願打針,寧願打針不願吊瓶,寧願吊瓶不願手術,寧願手術……不,其實還是喝中藥好了……
  “小紅,這藥……能不能不吃?”小白的纖纖玉指顫悠悠地指著散發著神秘氣味的液體,發揮龍套演員的十成功力擠出兩汪熱淚,使命瞅著小紅。
  小紅看著她那可憐相,革命信念動搖了。小白一看有戲,立馬使出潛在的兩成功力,企圖一鼓作氣攻破敵人的防衛線!
  然而,無可厚非的,小紅不愧是堅定的革命者,人民偉大的戰士,懂得及時調整方針,只見她眉頭忽地狠狠一皺道:“不行!相先生說了,不喝藥小姐的病就不會好!”
  之後任她百般撒嬌千般耍賴,小紅好似不動明王屹立如山,就一字真言:喝!
  小紅……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小白徹底敗了,只得接過藥。
  十八年後又是一條米蟲!拼了!
  “咕嘟咕嘟……”終於,一碗見底。
  “小姐,水!”接過,猛灌!
  “小姐,慢點……”小紅體貼地拍著她的背。
  穿越千年的眼淚,只有藥裡看的見……
  我的淚如潮水……
  好苦啊!!!囧
  ------------------------
  小花的Q&A時間:
  Q:小白為什麼會穿越?
  A:神說,要有光 ,就有了光。
  作者說,小白你穿越吧,小白就穿越了。
  事實就是這樣。
  --To be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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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雞和妖魔不得不說的故事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因。」
  想小白到這裡已經一個月有余,至今也沒弄清楚這是什麼地方哪朝哪代,反正這又不關她什麼事,她只是一完全進化成米蟲一號的單純病弱千金大小姐。
  在這裡,因為她是小姐,不用賺錢工作,自會有人給她錢花;
  因為她是女子,沒有人會強迫她讀書,女子無才便是德;
  因為白家人丁興旺女兒眾多,沒有人會對她有多期望,她只要閒閒湊個數就好;
  因為她體弱多病,沒有人會要求她學這學那,她只需把自己打理好開開心心活著就好。
  天堂啊!!什麼是天堂!!小白幾乎要痛哭流涕了!
  最讓她滿意的就是身旁丫鬟小紅,這小紅好啊,不僅體貼能干,半傻半聰明,無比單純,還對白素貞是無條件的愚忠。當然,最讓她滿意的是這個名字。她一早就想好了,要是身邊丫鬟名子裡敢帶個“青”字,她說什麼也要換了。
  這是肯定的,本來她都叫白素貞了,這丫鬟要再叫個小青,那不整一出《新新白娘子傳奇》嘛,作者版權還沒買隨便拍是要吃官司的!再說了,你看這白娘子,醫術武功法術無一不精,樣貌品性家產無一有缺,那叫做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不參假不注水(又不是豬肉……)的全能型女主啊,放現在最少也是一CEO,可這樣一女主居然就糟蹋在那啥許X手裡了,那是何等悲劇性的角色啊!
  打死她也不干!
  不過當然了,因為她現在是古代的千金大小姐了嘛,再怎麼無才女工是肯定要會的。
  這不,她本來是在堅持她的“每日一呆”的,突然小紅拿了剪刀針線花繃子過來,說是她娘怕她悶得慌所以拿些東西讓她消遣順便練習練習刺繡。
  小白很想說她其實一點也不覺得悶,但既然母親大人都發話了那還是繡吧,而且繡花嘛,也不費力氣,當年十字繡不也玩得挺開心的?只不過那繡樣上的牡丹好看是好看,但要是拿來她拿來繡……小白把頭探向窗外,還不如等牡丹開了來的快。
  “小紅,我不繡這牡丹,你給我換塊空白的底布。”小白把花繃子還給小紅。
  “好,奴婢這就給小姐換去。”
  小紅辦事效率向來高,轉眼就回來了。
  小白滿意地點點頭:“辛苦了,坐吧。”
  小紅愣了一下,立刻義正嚴詞地拒絕了,小白挑起右邊眉毛說:“你確定?”
  小紅把頭點得像雞啄米。
  小白見她堅定就不再說什麼了。
  那麼要繡什麼呢?
  小紅眨巴著眼睛看著她好象也在問這個問題了。
  恩……
  讓小紅穿了根黑線,支頭思考了會她開始繡起來。
  慢條斯理慢條斯理,每繡一線前都要思考半天,拿起花繃子左瞧瞧右看看。
  小紅在旁邊看著好生的敬佩,看她家小姐繡地多認真啊!
  於是在小白“認真”繡花的檔,時光不知不覺流逝了,直到連訓練有素的小紅都站的腿發麻了小姐那塊白布上依然看不出個樣子。
  小紅這會是大腸小腸十二指腸都悔青了。
  之前小姐讓她坐的時候她怎麼就不坐呢?可這也不能怪她呀,誰知道小姐這不繡則已,一繡就是兩個時辰啊!以前哪見過她這樣不說話不喝水不走動地繡上兩個時辰!
  可這下叫苦也來不及了!
  小紅認命地在心底痛哭。
  “累了吧,剛才讓你坐你不坐。”小白好不容易開了金口,看她如蒙大赦地找了張椅子坐下,忍住報復後的快感說,“以後我就不說了,沒人的時候自己想坐便坐吧。”
  “那怎麼……”小紅正想說“那怎麼可以”,但一見小姐右邊的眉毛又高高挑了起來心下一驚,“謝小姐!”
  小白點頭,這才對,要是每次都說還不累她。
  於是小白繼續她的刺繡大業。
  小紅這一坐下膽子登時大了許多,雖然剛才被嚇到了但這不正表示小姐待她好?於是她看著小白的半成品--說半成品還真是抬舉了--小心翼翼地問:“小姐,你這繡的是什麼呀?”幾塊黑黑的,看不出來。
  小白不說話。
  就在小紅以為小姐嫌她多嘴要站起來說“奴婢該死”時,小白慢悠悠地開口了。
  “妖魔吧……”小白看了看自己的大作,補充了句,“大概。”
  “妖魔!”小紅驚歎,“小姐好厲害啊!我就說我怎麼從沒見過呢!小姐居然可以繡出來,真是太厲害了!”
  小白扯了扯嘴角,她可以說她其實是看到她點頭的樣子所以靈感突發繡了一只雞麼?
  “小姐,這是什麼妖魔啊?”小紅小心翼翼地捧著小白的所謂“繡品”,滿眼崇拜。
  真是不懂,這小丫頭對白素貞這種盲目的崇拜到底是怎麼來的?
  “恩,這種妖魔嘛……”小白歪歪頭想了下,“常出現在有人住的地方,雖然也有野生的,但比較多的是人蓄養的。”
  “天啊,人會養妖魔!”小紅滿臉的不敢置信,“那它厲害嗎?”
  “當然厲害!”嘴尖著呢!
  “會吃人麼?”
  “不會,”小白想了想,“但它會殺人!”暫時還沒聽過雞會吃人的,但禽流感確實殺了不少人。
  小紅抖了一下。
  “其實這也不全是它的錯拉,畢竟是那些人先禁不住誘惑的。”誰讓你們明知道禽流感正流行還要吃雞,看吧,吃出問題了不是!
  “誘惑啊……小紅不是很懂……”小紅姑娘腦袋轉了轉沒轉出個所以然,最後還是揀了感興趣地問,“它殺的都是什麼人啊?”千萬別是丫鬟!
  “恩……都有拉,富人啊窮人啊男人啊女人啊老人啊小孩啊,總之是人都有可能的。”和尚還有葷的呢。
  天啊,那她也有可能被纏上咯!小紅心有戚戚,一定要問清楚啊!
  “那怎麼知道被纏上了呢?有什麼症狀?”
  禽流感的症狀?
  小白皺了皺眉頭:“咳嗽、大量流淚、精神絮亂……”就記得這幾個名詞……掰不出來了……
  “那它……它是怎麼把人殺死的?”
  恩?禽流感是怎麼把人殺死的?這個她沒怎麼深入研究過。
  “哦,大概就是,進入到人身體裡面,讓人得病,然後殺死他們吧。
  “得什麼病?”
  得,這小妮子還上癮了!
  “不知道,反正不是你家小姐我得的這種!”這又沒電腦沒寬帶的讓她上哪B度去。
  “哦……”小紅有些失望,不過她立刻又恢復了精神,“小姐,這個可以送我麼?”她問的很是小心,頭稍稍抬起,觀察著她的表情。
  小白稀奇,這種破手工居然還會有人要?
  點點頭:“喜歡就拿去吧。”
  小紅歡天喜地地收好,心想以後見著了還可以拿來對照,然後很是體貼地說:“小姐你累了吧,奴婢扶你去床上躺會。”
  小白優雅地打了個呵欠,是累了,不僅是她本人嗜睡,這個身體本身也確實很虛弱哇~。
  現在的小白完全沒有想過,這一方“繡帕”帶給她的是怎樣的災難。
  * * *
  做人要低調,做米蟲更要低調,這是小白一貫堅持的生活作風。
  小白每天的生活十分有規律。
  每天早上睡覺睡到自然醒,由小紅伺候著洗漱穿衣,因為體弱加上忌口用飯都是在自己房間,剩余時間發發呆繡繡“妖魔”看看書--很感歎這裡的文字與中國古代差不多--大多都是小白她娘讓她看的各種《女X》,雖然表述和作者不同但經過小白一番透過現象看本質的剖析之後就被拿去墊桌腳了。偶爾也會讓小紅拿些故事書來,但鑒於某人古文素養有限,每每看著看著她就睡了,唯一的收獲就是知道了這裡的大環境是架空歷史(多麼不負責任的女主-_-)。小紅由於她的極度放任的態度,比開始活潑了不少,閒暇時更是忍不住和她說些府上的八卦。
  總之小白覺得自己除了沒裹小腳其它簡直就是古代大家閨秀的楷模啊!
  某人以為自己的米蟲生活會一直這麼順風順水安安穩穩的過下去。
  只可惜她忘了,夢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自古如此。
  白老爺今天心情很好。
  原本這和小白是八桿子打不著的事,畢竟她自到這裡來至今為止一個月的時間裡這是第一次見她這具身體的爹,可見白老爺對他這個四女兒的不重視程度。
  問題是白老爺心情一好就喜歡做一些平常幾乎不做的事,比如說抓一兩個平時不怎麼注意的子女來看看表現一下偉大的父愛,而這“平時不怎麼注意的子女”裡自然以白四小姐首當其沖。
  這是小白此刻在前廳坐的忐忑不安的原因。
  坐在最上的白老爺年已過四旬,有些發福,小眼睛,但是非常聚光。此刻他雖然極力讓自己面容慈祥,但依然掩不了那股高高在上。
  大夫人坐在白老爺左邊,滿面笑容,比平常顯得有生氣多了。
  白老爺右邊手站著個穿月白長衫的青年,二十三四的樣子,長相很是斯文,笑容謙和有禮,屬於讓人--尤其是女人--喜歡的類型。
  發現她的目光,帥哥輕輕一笑,當真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害她那脆弱的小心肝加速了一下,不過好歹也是在演藝圈呆過的見過大場面的人,小亂了下就各歸各位了。唯一的問題就是那笑容明明那麼的友善那麼的純良那麼的讓人心生敬意可為什麼她愣是從他眼睛裡看到一絲絲的邪媚?
  莫非她不僅身體虛弱還兼眼睛散光?
  在她對面坐的端端正正的是白老爺唯一的兒子白裘恩。
  想當初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她就忍不住華麗麗地噴了,該說是姓白的名人太多還是歷史總是出奇的巧合,總之她的心理因為這個同樣華麗的名字小小平衡了一下。
  這位披著偉大國際友人馬甲的同志在府裡排行最末,比白素貞小三歲,現年十三。
  在這裡插播一下,說起來當她知道原來白四小姐已經十六的時候著實大吃一驚,原以為這副先天不足後天營養不良(主要是吸收問題)的身子撐死不過十三,想不到居然已經及笄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繼續。
  白小公子是大夫人的驕傲,小紅嘴裡的魔星,全白府的寶貝,那真是捧在手裡怕摔含在嘴裡怕化,然後她很清楚的從他身上找到了“溺愛是造成孩子不能健康成長的重要因素”的強大現實依據。
  對比起白四小姐這副柔弱得就剩下骨頭的身子,白小公子簡直就是天上的仙童,大眼睛烏黑烏黑,皮膚白白嫩嫩的像塊水豆腐,讓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把,但誰又能想到這個看起來可愛無害的小公子其實就是一混世魔王呢?人不可貌相啊不可貌相啊!
  恩?他干什麼一臉嫌惡地看著自己?難不成他連話外音都能聽到?這古代也太沒人權了!
  還是說白素貞之前和他有什麼過節?
  開玩笑,就這種身子骨還能和誰有過節?加上白小公子的作風,他不去惹別人就不錯了。
  “貞兒最近身體感覺怎樣?”白老爺一臉慈父表情,十分到位,要不是他從來就都沒來探望過她還真以為他感情真摯。
  小白很給面子地咳了幾聲,不勝嬌弱地道了句:“勞父親掛念,一切安好。”安好,安好個P,你女兒現在就剩一空殼子了,雖然裡面的靈魂她仍然叫白素貞。
  “恩,那就好。”白老爺笑笑,摸了摸那保養的很不錯的美須道,“但也不能大意,你和你母親一樣,身子弱的很。”說著好象想到了什麼還歎了口氣,又轉頭對身後的白衣帥哥說,“司鑒你回頭去給貞兒把把脈。”
  原來白衣帥哥叫司鑒,而且不僅長得帥還會醫術,真是太有前途了!
  司鑒恭敬地說了聲“是”,又朝她點了點頭。
  帥哥向自己打招呼豈有不理之理!本著這樣的思想小白也很禮貌彎了彎腰,虛弱地笑,道聲:“有勞了。”
  倒是司鑒帥哥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歸於平淡。
  這又是怎麼了?她笑不露齒還控制了上揚弧度完全照搬歷史劇版本,這樣還不對嗎?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白老爺又發話了:“貞兒近些日子都在做什麼呢?”
  “女兒近日正讀《女戒》,有時也做做女工。”
  “不知可繡了什麼沒?”這是大夫人,只見她朝白老爺笑道,“之前素貞繡的牡丹那可真是栩栩如生呢!”
  “哦,真的?貞兒,快將你近日的繡品拿來瞧瞧!”白老爺好象很感興趣的樣子。
  掛了。
  小白腦子裡以黑體一號字體出現以上內容,甚至還無良地選擇了“突然出現”的動畫方案。
  就她那技術……別說栩栩如生了,拿出來別出什麼人間慘劇才好……
  想想,只有使出必殺技了!
  --暈倒!
  千萬不要露出鄙視的神情,要知道,這可是東西方影視劇的共同結晶啊!那些個花瓶女主女配龍套貴婦小姐,舉凡遇危險,除暈倒不做第二選擇,省心省事環保節能,簡直就是用來蒙混過關的最佳動作,堪稱經典!加上白素貞那個弱的是人盡皆知,心跳都比別人要慢,更是具備了“良好”的身體條件!
  哼!就讓你們這些古人見識一下她的看家本事。
  告訴你們!別不把龍套當演員!
  “好的,爹我……”左手摸了摸太陽穴,身子有些搖晃,眼睛似有千斤重想睜卻又睜不開般,醞釀了許久正要進入重頭戲的時候,水豆腐的外表混世魔王的內心的白家小少居然叫了一聲:“等一下!”
  這一叫頓時把小白叫精神然後又萎靡了!第一次登台獻藝就被叫NG,這真是嚴重打擊了她作為龍套演員的自尊心!
  白小少露出個欠扁的笑容,用清脆且帶些稚嫩的聲音:“我見過她的繡品。”
  不會吧!!!
  三個感歎號的組合表示小白這會連掛了也顯示不出來,直接黑屏了。
  “哦?”白老爺興趣更濃了,“這回繡的是什麼?”
  白小少用很詭異的眼光瞥了小白一眼,其溫度讓小白內心一顫。媽喂,她這心原本就夠脆弱了,可禁不起這麼折騰。
  “聽說是妖魔。”他像是想起什麼好笑的事,語氣甚至帶上了些嘲笑。這哪像十三歲的小孩該有的表情!
  小白立刻回頭瞪了小紅一眼,小丫頭心裡有鬼不敢與她對視,那邊廂白老爺朝她投來驚訝的目光,她只好趕忙整頓面目表情垂頭等待發落。
  “想不到我家貞兒這麼……別出心裁。”白老爺眉頭皺了下,想了好下才想出個詞,但隨即又恢復了溫和的表情問道,“拿來與為父看看。”
  “那些不過是女兒的戲作,難登大雅之堂,做完便扔了。”小白極力讓自己平淡地笑笑,想著回去就把那些懶得扔了的破布通通一把火燒了,毀屍滅跡才是正道。
  “真是可惜。”白老爺砸吧砸吧摸了摸胡子,一旁白夫人也表示贊同。惟小白心裡捏了把冷汗,不可惜,一點也不可惜!
  “那正好,小弟這裡恰好有一塊。”白小少果不負他混世魔王的封號惟恐天下不亂,手摸進袖子一呼啦扯出一塊白布,還抖了抖,小白以那散光的眼睛望過去,天啊!那不是她的處女繡嘛!!!
  好啊你個沒節操的居然敢叛變革命!小白回頭看小紅眼神已經是冰火兩重天了,水深火熱中的同志被她瞪的一臉要一死以謝天下的悔恨表情。
  回了房去咱再算總帳!
  白老爺和大夫人接過小白的大作細細端詳,隨後就是大段的沉默。這期間不僅白老爺和大夫人臉色變換幾重,就連那司鑒帥哥看她的眼光都和開始不大一樣了。
  哈哈,小白在心底干笑兩聲,能讓帥哥“另眼相看”她是不是要榮幸一下?
  這種沉默讓小白有種要滅亡的沖動,出於本能她又開始策劃暈倒。不過暈倒前她需要用來醞釀感情的時間總是久了那麼一些。無奈,入戲太慢--這點當年待她不錯的大胡子導演就提點過,可是改不了。
  “貞兒你能不能說下這是什麼妖魔?”
  大夫人一句話讓小白破了功,不知道能量積蓄中請誤打擾嗎?
  暈不倒那就要說話。可要說什麼呢?難道真讓她說實話說這其實是頭雞?那才真叫活膩了。
  正掙扎著,倒是白小少叫嚷著開口解了圍,讓她忍不住SIGN了一下,到底是人性本善啊,可等聽到內容時她簡直要不齒自己怎麼能眼睛散光散的這麼厲害。
  “聽說是一種由人蓄養的妖魔,不會吃人,但可進入人的體內讓其得病,進而殺之。被附身之人會咳嗽、大量流淚甚至精神絮亂。不知小弟說的可有錯?”說完還得意地看了小白一眼。
  小白聽一字就用眼睛在小紅身上戳一刀,心裡早把白小少的小木人砍的七零八落,可憐面上還得點頭啊哈哈一下。
  白小少啊白小少,咱承認你是總結的不錯頗有點文字功底,但你這不是把咱往火坑裡推嘛!你說不看在國際友人的份上好歹咱們都姓白啊,咱沒招你沒惹你你怎麼就連一病秧子也不放過?架空歷史就是這點不好,雖然偶爾可以倒板那些名家的詩句來充充面子裝裝文才掉掉書包滿足下虛榮心,但是高處不勝寒無方覓知音啊,你看白小少他就不可能知道當年曹家兄弟的滿腔辛酸淚: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想到這裡,小白的小宇宙幾乎要突破第七感。
  她這會就算是真暈倒也不頂用了,你說這不能前一個月還是栩栩如生的牡丹一病起來就成妖魔鬼怪了吧?再說了,就算白老爺大夫人不追究那混事魔王也恐怕也不會放過她……
  她這米蟲怎麼就當的這麼辛苦唉……
  “貞兒你怎麼不說話?”白老爺拿著那一方繡帕表情有些復雜,其他四人也各自拿不同的眼光看著她,搞得她不禁感慨真是風水輪流轉啊什麼時候龍套也這麼引人注目了。
  小白咳了兩聲回道:“沒,女兒剛才只是在想原來裘恩弟弟對這些神力鬼怪有興趣。”
  “好玩的東西我都有興趣。”小白實在很想就著白小少那張豆腐臉一鞭子抽過去。
  “貞兒你說這個……到底是什麼?”白老爺左看右看實在沒頭緒。就幾塊連著的黑色色塊,加之針腳粗糙……完全不堪入目……
  “回父親,”小白垂著的頭終於抬了起來,直直看著白老爺說道,“那是心魔。”
  一語甫出,眾人皆驚。
  白老爺大概是沒想到小白會這麼說,但再拿兒子剛才的話一對,又好象真像回事,但是……
  “你說這幾塊……恩……是心魔?”
  “是!”小白很嚴肅地看著白老爺,語氣堅決。她向來信奉理直就要氣壯,氣壯的就理直,因此一改往日的蒲草作風作磐石狀,試圖首先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你見過?”白小少率先發難。
  小白搖搖頭:“沒有。”
  白小少鄙夷地看著她:“那你怎繡的出?”
  小白看著他:“那你腰上掛的是什麼?”
  “麒麟啊!”白小少隨口而出,但剛說完就露出了後悔的表情,瞪了小白一眼。
  小白正為自己搬回一局而興奮,但剛興奮完她也後悔了!
  她腦袋有坑逞什麼能啊!這不是明擺著和這混世魔王槓上了嗎?她的低調的米蟲生涯啊~這可怎麼辦才好~
  “貞兒怎會突然繡起這些東西。”姜還是老的辣,白老爺完全不屑糾纏於那些表面現象而直接從心理層面下手。小白此時已經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趕緊保持低調:“沒什麼,只是前幾日胡亂看了些神仙魔怪的小書,裡頭提到覺得有些意思,這才一時興起……可又想不出個什麼樣,讓父親和大夫人見笑了。”
  “有時間還是多看看《女訓》、《婦容》一類,你也是大姑娘了。”大夫人抓緊時間進行教育,小白心裡縱使有千百個不以為然表面上也只能點頭點頭再點頭。也正因為這句話,話題突然從妖怪問題轉到了白四小姐的終生大事上,然後就是什麼女兒大了什麼婆家什麼相夫教子一類讓人發困的話,小白這個當事人聽了半天沒見著什麼實質性內容也就一邊耳朵進一邊耳朵出了。
  不管怎樣,終於沒有人再追究起什麼妖魔鬼怪的事了,這讓小白大大松了口氣,畢竟有誰會去追究一個不受重視的小姐無聊的心血來潮胡思亂想?這就是龍套的福利。
  至於那些繡帕被小白以各種殘忍的方式處理了個干淨,可謂屍骨無存。當然,這是後話了。

  噩夢啊噩夢

  「一直以來,我們寂寞得理所當然。」
  “說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小白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面目猙獰地看著一臉惶恐的小紅,“那塊帕子怎麼會到他手裡?”TNND的,這要不是她聰明這小命怕就完完了,想到這裡小白的臉不禁又黑了幾分!
  小紅怕是從沒見過四小姐這架勢,撲通一聲就跪下磕頭,邊磕邊帶著哭音說:“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開始小白還著真是火大,也就由著她磕不說話,但聽著那沉悶的咚咚聲又感覺心髒缺氧,終於忍不住揮揮手:“好了,先別磕了,要死也把話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紅這才停了動作,小白拿余光瞥去,看到她眼睛哭的紅紅的像只兔子,額前一塊鮮紅,看來剛才那幾下還真是實在,弄的小白心裡不小心萌生了小小的犯罪感。
  小紅穩了穩呼吸,盡量用清晰的聲音說道:“前幾日,奴婢正和福兒、燕兒聊天,奴婢突然想到小姐的繡帕,一時忍不住起了炫耀之心……”
  小白的嘴角也“一時忍不住”抽了一下,就這種品質的東西你也能起“炫耀之心”?你也算是一強人了。
  “聽了我說的福兒、燕兒甭提多羨慕了,都說小姐蘭心慧質見多識廣,我當然說那是啊要說我們家小姐雖然身體不好但待人溫和……”
  “說重點!”
  “哦,”小紅只得依依不捨地繼續原話題,“大家正聊的開心,沒發現小少爺過來了,然後他就問起來……”
  “你就說了?”小白看著她,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啊!
  小紅訥訥地點頭。
  “你還更把帕子給他了?!”小白的音量提了兩個+。
  小紅趕忙搖頭:“沒有,是小少爺說要拿去研究的奴婢這才不得已給他的……”說著又開始抽抽搭搭,“奴婢一個下人……”
  “知道了知道了。”小白也郁悶,就連她都不想得罪這個混世魔王,何況小紅一介丫鬟,“這事也不能全怪你。”小白想了想覺得有必要對貼身丫鬟進行進階教育,便又補上一句,“但是以後行事注意點,做人,尤其是做米……做丫鬟更要低調!像你小姐我就是非常低調的。”
  小紅見小姐好象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了,臉色頓時好了許多,便問道:“小姐……什麼是低調?”
  “低調就是……”小白的眉頭糾結了,這個詞匯已經被她融入血液刻進骨髓就差遺傳到下一代了,現在要她拿出來用文字表述這不是讓她放血挖骨嗎?
  思想斗爭了下終於還是總結出幾點,覺得還象樣就開口說道:“這低調嘛,首先你在外人--當然就是除你家小姐我之外的所有人--前說話的聲音要小,不該說話時決不說話,人多的時候盡量不說話,不會的一定要承認不會,會的最好也說不會,最多也只能會一點。明白了嗎?”先這樣吧,有出入的地方以後再修正。
  小紅皺皺眉,咬咬唇,思考良久,這才重重地點了下頭說:“明白了!”
  “很好!”小白口頭表揚,自以為給別人傳道授業解惑實則誤人子弟而未有思的某人頓覺自己形象高大。
  見小白露出笑容,小紅的膽子頓時由櫻桃變成了西瓜,臉上也不見了什麼愧疚表情,加之已對小白沒了太多的敬畏之心,居然還紅著臉星星眼地說起了八卦:“不過真好,相先生一回來就給我們撞見了,感覺這一個月不見,更加好看了!”說完還笑笑地看著小白。
  小白看自個兒丫鬟瞅著自己傻笑,突然發覺有些不對勁:“哪個相先生?”
  小紅瞪大了眼睛:“小姐,你在說什麼啊,當然是相司鑒相先生了,你喝的藥都是他開的方子。”這白府上下還有哪個姓相的。當然後邊半句小紅只敢放在嘴裡嘀咕。
  原來司鑒帥哥姓相……不過就剛才小紅的語氣和眼神,莫非前白四小姐對該兄芳心暗許?
  很有可能!畢竟連現代那些個病人都老愛和醫生搞什麼“移情”,更別說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爹爹不疼姐姐不愛的大藥罐子,突然受到了一英俊瀟灑風度偏偏佳君子的關照,加之正是女兒懷春柳燕紛飛的年紀,想不把那顆脆弱的小心往人家身上按都挺難。
  哎,無奈,瞎子都看的出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白素貞,你的愛情注定是場悲劇……
  本來小白還想掏手帕出來抹上兩把鱷魚的眼淚,可突然想到自己也叫這名……這不自己咒自己嘛!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恩,一定是今天用腦過度,又受到了極大驚嚇,所以腦袋才會有些不靈光,要早些上床休息!
  “小紅,我累了。”
  “好,奴婢這就扶小姐歇息。”小紅不愧是小紅,轉瞬間站起來承受了小白的大部分重量,嘴上還不忘台詞。
  大概真是累了,小白一粘上床神志就有些迷迷糊糊的,往昔的各種景象逐一浮現。
  她好象又回到了原來一個人住的日子,老爸老媽走的早,那個華麗的馬甲是他們留給她的唯一的財產,最後的親人祖母也在她十八歲的時候駕鶴西去從此不管凡塵事。幸好當時她已經成年,又碰上了個好心的導演,看她可憐留她打個雜混個飯偶爾跑跑龍套,雖然好幾年也沒混出個什麼名堂來但到底生活是有著落了,跟那些X導也混了個臉熟,甚至有時心情好時見面還能招呼上兩句:“小白,又跑龍套來拉?”
  走進住了六年的單身公寓也還是老樣子,五平米大小但基本設施都有,牆壁干干淨淨什麼也不貼,桌上亂七八糟堆了一堆簽名照,那是她在拍戲現場辛辛苦苦一個一個要來的,准備著拿出去賣錢;一張勉強擠的下一個人的小床,被子沒疊,裡面有活物挪動,照理來說應該是她養的“黑貓警長”和“HELLO KITTY”,但又總覺得體積好象比原來大了好多,難不成她都不在了這兩個沒心沒肺的小東西還長了膘?那可真是罪無可恕!小白想著一把掀開被子正准備把那兩只抓起來進行一頓“愛的教育”,誰知貓沒見著倒有一活人!緊接著還沒等小白反應過來這人竟一下子撲到小白臉上亂舔!終於等小白看清了他的臉……
  媽呀!怎麼會是白裘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白好象僵屍一樣突然坐起來,身上冷汗直冒,兩手還直打顫。
  緩過神後才發現是虛驚一場,居然滿臉都黏黏糊糊的,趕緊用被子擦了擦,心想這廝還真不是蓋的,白天不算到了夢裡還要騷擾她!不過她怎麼會做這麼奇怪的夢?
  “喵~”
  奇怪,她好象聽到貓叫了?怎麼可能,一定是她太想她家那兩只寶貝了,幻聽幻聽!
  “喵~”
  天啊,這白素貞怎麼什麼毛病都有,眼睛散光就算了還幻聽嚴重!該不會是要掛了吧?不過幻聽怎麼也能幻的這麼真實?就連手上這毛茸茸的觸感都……
  觸感?!
  小白一下清醒了,自己床上什麼時候跑出只貓來?!
  幸好因為她以前就常和她家貓一起睡倒也不怎麼害怕,反而還有種親切感。她雖然奇怪但也沒多想,八成是哪位夫人小姐養的貓夜游了。此時夜已深,小白懶的下床點燭火,就看著貓兒那雙圓溜溜綠幽幽的眼睛說道:“貓兒啊貓兒,你是打哪來的?現在已經很晚了,乖寶寶都要上床睡覺了,你是要回去睡還是就留我這和我一起睡?要回去就叫一聲,留下就叫兩聲。”
  也不知道它聽懂了沒,總之鬼使神差地居然還真就“喵喵”了兩聲,小白於是心安理得地揉著它睡下了。
  睡之前好象隱約聽到了什麼悉悉梭梭的聲音,小白想是風聲,回頭去看果然窗戶沒關好,難怪讓貓跑了進來,但她想這天這麼熱就讓它開著吧,透透氣也好,就沒再去理它,一覺睡到了天亮。
  小白醒來的時候,身旁的貓兒已經不見蹤影,大概是自己跑回去了。也好,免得又惹出什麼事牽連到她的小命。
  半上午時,司鑒帥哥依約前來為小白把脈。他握著小白的手腕良久,要不是小白還有自知之明恐怕會懷疑他是趁機吃豆腐來著。只見他緊鎖雙眉,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小白的心驀地被吊在半空中。
  “是病情惡化了嗎?”難不成她如此年輕就要香消玉隕客死他鄉?為什麼導演一早沒告訴她這是悲劇?!
  “沒有,沒什麼大礙,請四小姐寬心。”司鑒帥哥一派溫潤如玉,但小白此時可無心欣賞。P話!要是無礙你用的著演那麼大段前戲,眼睛散光不代表她是瞎子!
  “請相先生務必告知小女子實話。”小白聲淚俱下,苦苦哀求。
  根據她的經驗,得癌症的病人總是最後一個知道自己的病情的人,這種美麗的謊言恰巧不是她的興趣愛好。
  “四小姐多慮了,小姐脈象從來特殊,在下一個月未幫小姐把脈,有些不大習慣,是以用時稍久,讓小姐誤會,還請見諒!”說完恭恭敬敬一揖,小白雖懶但出於禮儀也乖乖站起來回禮。
  小白正想問到底怎麼個特殊法,那邊就已經“有事在身,先行告辭”了。
  咬牙切齒!
  她都表現的那麼可憐了那人居然還不買帳,真叫人窩火!
  ……
  真叫人窩火啊!
  小紅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詭異的情景:四小姐拿著一塊白手絹像對待階級敵人一樣咬得歇斯底裡,上半部分臉布滿陰影,眼神恐怖得猶如惡鬼再世,驀地,向小紅臉上一瞟,嚇得她險些打翻手中的藥。
  “小,小姐……你沒事吧?”小丫鬟顫巍巍地站在原地。為什麼她會覺得冷呢?現在明明是六月啊。
  “……”〈===沉浸在窩火和恐慌的地獄中不能自拔的人。
  “小姐?”小紅又一次招魂。
  “啊,哦,小紅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啊,又到了吃藥的時候了嗎?”
  努力終於有了成效,小紅明顯感到了溫度的回升,可喜可賀啊!
  趕忙把藥端到小白面前:“小姐,趁熱喝了吧。”
  小白盯著藥,陷入沉思。
  沉思著沉思著,她又開始窩火和恐慌了!
  小紅縮了一下,這天到底是怎麼了,怎麼變得這麼快?!
  “小紅~”小白突然眼淚汪汪,從眼睛裡流出的水像掉豆子一樣辟裡啪啦,“你說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小紅看著自家小姐哭得楚楚可憐的樣子,想起她因為體弱多病而只得整日困坐房中凝視窗外的那種渴望的眼神(?),不覺悲從中來,不可斷絕,於是眼淚也跟嘩啦嘩啦奔騰出來,因此就造就了最後的主僕二人抱頭痛苦的悲情畫面。
  二重唱果然比單人清唱有震撼力,在該煽情演繹的第二天,白府五夫人--小白她娘就代表組織慰問來了。
  “貞兒,娘聽說你昨天哭的厲害,是受了什麼委曲麼?”五夫人最近氣色不錯,臉上甚至透露出一絲難得的紅潤,似乎很幸福的樣子。據小紅的小道消息是最近不知為何白老爺對五夫人比以前好了許多,簡直趕得上夫人剛進府那陣子。小紅說這話時語氣頗為激動,有一種農奴翻身做主人的自豪感,畢竟五夫人重新受寵意味著她們的生活水平有可能上升一個檔次。
  小白倒不是特別興奮,她並不是特別注重物質享受的人,之前那種生活她就很滿意了,受到關注反而是她米蟲生活的極大阻礙。
  “娘~”小白立刻把眼淚當騾子拉出來到處溜,“你幫女兒去問問相先生,女兒到底得了什麼病,是不是……是不是……嗚嗚嗚嗚嗚……”
  “貞兒……乖……別哭,娘回去就幫你去問!”
  很好!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小白在暗裡偷偷比了個“耶”的手勢。
  五夫人替女兒擦去眼淚,心裡很是心疼。
  原本自己的身子倒還好,可不知為何進府之後就一日不如一日,害得女兒生下來就帶著病根,因此一直很內疚,對女兒更是憐惜。她走到小白身邊,將她揉在懷裡,手撫摩著她的臉頰,那麼瘦削,那麼蒼白,完全沒有這個年紀的姑娘該有柔軟和紅潤;頭發也不比一般女兒家的黑亮順滑,像是快要到秋天的楓葉,讓人禁不住心酸。
  五夫人的眼淚簌簌掉落下來。
  小白感覺自己心的某個地方突然觸動了一下。
  上一次,這樣被人像對待孩子一樣關心、撫摩、輕聲細語地安慰,是在什麼時候?
  這就是“母親”嗎?
  一時間,她甚至忘了哭泣。
  雖然她“醒來”的第一天就見到了這位娘親,但在她內心深處從沒有承認過,因為她是小白,從小由祖母帶大,十六歲就開始自己賺錢養活自己和祖母的白素貞,而不是白府的四小姐。
  這是第一次,她感覺到了母親的存在。
  小紅在旁邊很是感動,掏出手帕擦已然泛紅的雙眼。
  等三個人都覺得哭的差不多了,五夫人提議出去走走,小白想哭了這麼久運動一下是有益於身心健康就同意了。
  五夫人走後,小白還沒有完全清醒。
  但重點“灌溉”對象出去了,她自然也就把眼淚收了起來。
  手中拿著剛才院中五夫人給的據說是保平安的暖玉玉佩,手裡暖暖的,心裡暖暖的。
  五夫人的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香味,好似五月橘花一般的素淨。
  這就是母親的味道嗎?
  到了晚上,小白雖然還是惦念著自己的小命,但仍然雷打不動的准時上床,畢竟睡眠不足是會影響壽命的,本來她的命就不長,再給克扣個幾年基本上就可以直接去找黑白無常報道了。
  然後,她就在床上發現了一系列很神秘的東西。
  比如說老鼠,比如說蟑螂,比如說蟋蟀,以及夏天可能出現的其它各種蟲子。
  小白突然很懷疑自己的床其實是某個類似空間門或傳送門的東西,因為在這個床上發生的靈異事件太多了(其中以她自己最為典型)。
  不要說千金小姐,就是平常女生這時候也應該大聲尖叫呼救甚至暈倒的,但她是誰啊?她是小白!拼死拼活沒日沒夜痛苦賺錢養活自己和祖母的小白!她什麼世面沒見過?以為她家兩只貓是吃素的?想當初那麼艱苦的條件都過來了,還怕這幾只老鼠和小強?
  只見小白冷笑兩聲,把被單一拉,裹上所有出現方式不明的小動物,包好,打上死節,扔到地上,任它們左沖右撞嘰嘰喳喳。
  現在是睡覺時間,想聽尖叫的明兒請早。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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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調才是王道

  「撩起你的黑紗,我看見的是面具。」
  小白今天難得的早起,因此以她平常作息時間為參照的小紅自然還沒來。
  她再白也不會天真地以為是哪位夫人小姐養的老鼠小強一不小心爬她這來了,雖然她的窗子確實是開著的。不過沒辦法,誰讓她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太善良,人家捉蟲捉的這麼辛苦數量眾多門類齊全,她實在是不好意思讓人家失望。
  小白把昨晚打包的東西重新拿到床上,裡邊的小東西們依舊朝氣蓬勃。
  她把那個死結解開,重獲自由的同志們自然歡欣鼓舞地四處奔跑慶祝。
  然後小白開始猶豫。
  是該吼A大調還是G大調呢?要不來段周傑倫《以父之名》裡的花腔女高音?
  掙扎許久,最後,小白還是以她一貫的低調作風用最樸素的方法最樸實的聲音最典型的尖叫招來了以小紅為首的一干人等,邊叫邊醞釀的小白在見小紅離自己不足五厘米的時候眾望所歸地“暈倒”在她身上。
  後來雖然小紅被罰,但由於小白的苦苦哀求,以一天不准吃飯為代價了結了這件事。
  其實小白用腳指頭都可以猜到事件的主使者除了某混世魔王外不做第二人想,實在是在這個府上恐怕就只有他會用這麼無聊沒創意小兒科的手段來欺負一個沒有任何威脅性毫無存在感的藥罐子。
  不過算了,她是理智大度的成年人,不和幼稚的小鬼一般見識。
  此後一連兩三天,風平浪靜,床上別說蟲子,她懷疑在小紅的一日N檢下大概細菌都要滅絕了,倒是之前那只綠眼睛手感不錯的貓偶爾晚上會爬到她床上和她同床共枕。
  問題是她美麗的娘親說要幫她問情況的怎麼都三天了連個影子也沒有?
  把小白那個急的呀!
  她怕死,很怕死,非常怕死!
  原本讓母親去問是因為她不想自己走,怕累。
  她雖然怕累,但更怕死。
  所以她決定親自去找相司鑒同志問個明白。
  叫來小紅陪她去找司鑒帥哥,一來她要個人扶,二來她不認識路,三來多個人壯膽。
  小紅一聽要去找相先生,雙眼立刻大放光芒,那光芒裡充滿了理解、崇敬和桃心,小白覺得這個會是誤定了。
  一路曲曲折折,不知繞了多少個彎,雖然辛苦了點,但這難得的一次出“門”還真讓小白長了見識。
  首先,小白再次確認了白四小姐稀薄的存在感和與之成正相關的受重視程度。那些個丫鬟見了她,守禮些還會彎個腰,叫聲“四小姐”,極端點的連甩都不甩她,直接無視。小紅無比憤慨,險些爆發,還是小白在旁邊念咒一樣的提醒她:低調,低調,低調……
  其次,白府確實大,而且房屋眾多,錯落有秩,建築品位很是不一般,並且綠化面積很大,有專人維護,確實是高級別墅區。
  再次,雖然白府很大,但碰上不該碰的人的幾率卻因為穿越被放大無數倍,而在“不該碰的人”裡排首位的就是眼前這個有著豆腐的臉蛋惡魔的心腸用鼻孔看人的小P孩白小少。
  所以說,找人有風險,出門需謹慎。
  小白打起十二分精神,力圖不要再惹怒白小少以免給自己的米蟲生活召災召難。白小少原本是在折磨下人玩,看到小紅扶著她過來先是露出了鄙夷的表情,隨後眼睛一閃,嘴角扯出一個看來可愛實則陰險的笑容。只見他蹦蹦跳跳地到了小白面前,甜甜地叫了一聲“四姐”,要不是看到他那突然伸出的居心叵測的小腳小白簡直激動地要哭了。
  小白自然如他所願的摔倒了,因為之前被小紅扶著,害她還花了點力氣才能這麼精准地避開石子路而摔在柔軟的草墊上。
  切!果然是小鬼的伎倆,毫無新意!所以說,小孩子就是這樣在不知不覺間失去創造力的!
  “小姐!”小紅悲痛萬分地撲過來,那聲音讓小白覺得自己現在不是摔倒而是挺屍了。
  “嗚嗚嗚嗚嗚……”小白掩面啜泣起來,小紅連忙來扶。
  白小少的表情不知為何顯得有些詫異,嘴巴則是百年不變的惡毒:“呀,四姐,看來你病的不輕呢,連走路都會摔,還是回去多休息吧!”說完再不理她們,繼續折騰那些下人去了。
  “小姐……”小紅這幾天淚腺特別發達。
  小白擺擺手,用堅定的目光凝視著小紅。
  小紅,你要記住!咱米蟲能屈能伸!這仇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俗話說的好,米蟲報仇,五十年不晚,一百年不動搖!
  經歷了二萬五千裡長征克服了重重磨難,終於,小白看到了司鑒帥哥的房間,那一刻,她體會到了紅軍順利會師時的喜悅!
  深呼吸一下,重新回憶了一遍要講的內容,以免到時緊張一下漏掉了重點。
  小紅看著她的表情心裡想的又是另一回事。像她家小姐這樣溫婉(?)文靜孱弱的姑娘決定來到一名男子的房間向其表白,而且還是選在大白天,這是怎樣的勇氣和決心!她即便是在顫抖(怕聽到真相)卻仍然堅定不移地向房門走去(知道原因才能自救),每一步每一步,絲毫沒有退縮!
  多麼偉大的愛情!
  多麼勇敢的心靈!
  “那一刻,我被小姐的人格魅力徹底征服了!我覺得,小姐簡直就像仙女一樣!”很久以後,小紅回憶起這一幕時依然回味無窮。
  話外音:眼睛散光是會傳染的,請各位筒子童鞋注意了!
  “小姐!”小紅突然大聲叫道,嚇得小白一抖,“奴婢永遠支持你!”不管世人會有怎樣的言論!
  “哦……謝謝。”小白反射性地回答,雖然她完全不知道她話丫鬟的表意所在。
  抬手,敲門。
  叩叩叩。
  沒人應。
  叩叩叩。
  還是沒人應。
  --他不在!
  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
  她都屈尊勞累來找他了,他居然敢不在!!
  這不是欺騙她的感情嘛!
  小白臉色發青渾身顫抖,體內的怨靈險些要突破“低調”符咒的層層封鎖,幸好最外一把名為“米蟲”的大鎖把這一股怨氣強壓下來。
  抓住一個院裡掃地的丫頭問,才得知司鑒帥哥去日滿兩日,歸期不可期。
  那豈不是說她今天那麼多的路豈白走了?
  豈不是說她人生剩余的日子都要在惶惶中度過?
  豈不是說她不僅無功而返還要再重溫石子路十八彎的長征歷史?
  “小紅,我們回去。”說完兩眼一閉,往小紅身上軟去。
  “小姐!小姐!你怎麼暈倒了!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扶回去背回去抬回去都可以,總之,她不想再走了。
  勞駕。
  「單膝跪地月已碎,強說愁容春不回。」
  等小白再次睜開眼睛已是新的一天,原來昨天她在被抬回來的路上一不小心睡著了,頓時不禁感慨自己的功力又上一層樓。
  小白雖然醒了但還是習慣賴在床上不起來,直到小紅來叫她,幫她穿衣梳頭,端水帶飯,這才會依依不捨地爬起來。
  張開手掌發現兩三根黃色的毛,看來昨晚那只綠眼睛貓咪肯定又熟門熟路地摸上了她的床。恩,也不知道是誰家的貓。
  果然還是貓可愛啊,她這次要不要再養上一只?名字嘛就叫……
  “小姐!小姐!不好了!”小紅帶著鼻音的喊聲打斷了小白沒營養的胡思亂想,一聽就知道是哭過的。
  “出了什麼事?”小白看著小紅淚水滿面,一進來就跪在床前痛哭起來,心裡有一種十分不安的感覺。
  “五夫人……五夫人她……”小紅被嗆到,一下說不出話。
  “她怎麼了?”小白的心有一瞬糾了起來。
  “她……過世了!”
  小白呆在那裡。
  五夫人死了?
  那個四天前還一臉幸福的女子,那個身上帶著淡淡橘花香味的女子……
  死了?
  “她……在哪裡?”
  “在五夫人房間。”
  “帶我去。”
  沒有更衣,沒有梳頭,小白幾乎是拽著小紅飛也似地奔了出去。
  等她們到達時門前已經擠滿了人。
  “讓開!讓開!”小紅為了讓小姐進去,用力撥開人群,而人們看見來的是誰,也難得的自發退開,讓出一條路。
  裡面站著白老爺和相司鑒,白老爺看到四女兒來了,正要安慰幾句,又發現她竟穿著裡衣,連頭發也沒梳,哪裡有半點小姐的樣子,原本安慰的話也改為呵斥:“貞兒,你怎麼這副模樣!還不快回去梳洗清楚!”
  小白仿佛沒有聽到,她眼睛眨也不眨看著地上雙眼緊閉的五夫人。五夫人穿著一身素色衣裳,表情很安詳,沒有屍體的陰森感,好象只是睡著了一樣,隨時都會醒來。小白跪倒在五夫人身邊,握起她的手,這雙手,曾經柔軟而溫暖,曾經撫摩過她的臉頰,她的肩膀,她的發絲。她把頭埋進她的懷裡,冰冷的感覺讓她沒辦法理清自己的情緒。
  事實上,小白對五夫人的感情並不深,但為什麼她聽到這個噩耗時會那樣急迫地沖出來?因為她到底還是她的“母親”嗎?
  鼻間傳來五月橘花素淨的清香,這是她對“母親”最初,也是最後的回憶。
  “娘親啊……嗚嗚嗚嗚……”原本死水一般的白素貞突然放聲大哭出來,驚起塵埃無數,眼淚好象洪水決堤一發不可收拾,“娘親啊……你怎麼捨得拋下女兒啊……娘啊……”
  “貞兒……”白老爺一時也被嚇到,沉默了片刻,表情哀傷地說道,“你也不要太傷心了,你和你娘一樣,身體不好,你娘……那樣溫柔嫻淑的一個人,是我沒好好對她!”說到這裡,這個一貫高高在上的人也不免紅了眼眶。
  “請老爺,四小姐節哀。”相司鑒勸慰到。
  白素貞猶如與世隔絕,不論周圍人怎麼勸止怎麼安慰也不肯離開,最後竟生生哭暈在母親身上。
  如此肝腸寸斷歇斯底裡,真是見者傷心聞者流淚,讓人禁不住感歎:好一個孝順的女兒!
  白老爺也搖頭歎道:“送四小姐回房。”
  相司鑒看著被抬走的白素貞,眼中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逝。
  已經被抬到床上的小白在聽到關門聲後微微睜開眼,看到人出去過了一會才敢起來。
  難得自己親自動手倒了杯水,一飲而盡,可惜這杯太袖珍,完全杯水車薪不頂用,小白想反正沒人干脆拿起壺子就往嘴裡送,剛才她可是牟足了勁誓要哭個日月無光天崩地裂桑田變滄海,最後俯倒的動作還不忘表現優雅姿態,盡心盡力可謂演員的楷模藝術家的典范,以至現在喉嚨嘶啞不說還大量缺水,趕緊補水,補水。
  她可是剛見證了生命之脆弱的人,對於自己的小命自然加倍珍惜。
  拿出前不久才剛拿到的玉佩,手指在上面摩挲,溫潤的感覺一如往昔,隱約有淺淺的刻痕,之前因為沒去注意所以沒發現,現在看來,似乎是刻了字在上面。
  小白把玉拿到陽光下,透過光線看清了那幾行蠅頭小楷:
  楊柳依依,不堪離別。沐香如故,若見憐時。
  不知道是誰寫的。五夫人自己?應該不是。至少不是她親手刻上去的。嬌弱如斯,沒辦法刻的這麼如此干淨利落。白老爺?應該也不是。這些字寫的頗為柔婉秀麗,當出自女子之手,且像他那樣的人怕是不屑這種閨閣小體。
  猜不到!算了,反正也不關她什麼事。
  不過,之前看著還好好的五夫人居然就這樣掛了,果然是因為那個病吧……病……病!!
  那個病!
  那個病她不也患著嘛!
  小白差點把灌溉自己的水原封不動地倒出來。
  難道她也會……難道司鑒帥哥那時候的表現就是因為……
  Oh My God!!>o<
  她不要不要不要啊!她還年輕!她還沒結婚!她還沒XXOO過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麼說她娘都活了三十幾年了,要她掛怎麼也得讓她蹭到相同歲數啊,雖然她知道龍套向來沒什麼人權,但凡事都要講一個公平公正公開人人平等不是?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這麼殘忍?
  小白再次悲憤自己怎麼就沒有搞清這到底是悲劇還是喜劇還是正劇就接下了這個角色,不過再想想其實都一樣,悲劇不悲劇的指向只是主角,做擴大解釋也頂多到配角,怎麼也不包括龍套。
  龍套的命運從來都一樣。
  悲,龍套苦!
  喜,龍套苦!
  小白想著自己悲慘的宿命,一連幾日茶飯不思,人也瘦得可怕,小白自己沒敢看,別最後自己不是病死而是被自己嚇死的那才真叫郁悶。
  小紅看著自家小姐日漸消瘦,心慌意亂,跑去搬相司鑒當救兵。可惜好心的相先生沒能減輕小白的內心悲哀反而讓她想起了痛苦的往事,小白連問都不想再問,一時間更加憔悴。
  眾人皆以為四小姐因母病逝悲傷過度,同情之余對其孝道贊歎不已。
  當然了,最後小白還是想開了。求生的意志高於一切,加上樂觀的天性時不時出來奔騰兩下,於是小白想起某個子曾曰過:活著就有希望!所以她還屬於有希望那一票的!
  小白以米蟲的尊嚴發誓,就算病死也一定要堅持到最後一刻!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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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是禍水

  「美人兮美人!不知為暮雨兮為朝雲。」
  自從想開之後,小白的狀態明顯好了很多。但白素貞屬於那種怎麼吃也長不胖的體質--這本來是一件多麼招人羨慕嫉妒的事,只可惜擱她身上簡直就是災難,原理等同於在歐洲推行計劃生育,原本就負增長了再這樣來一道完全是自取滅亡。現在小白一照鏡子就忍不住要感歎--當年張石川那部《紅粉骷髏》怎麼就沒叫她去演?
  自從五夫人去逝後,不知是白老爺心中有愧亦或終於RP爆發,居然讓司鑒帥哥天天來幫她把脈。看著那膚似玉冰作骨連一點繭子都沒有的修長手指搭在自己死人一般毫無光澤的手腕上,小白對自己不可動搖的龍套地位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反倒是小紅狠狠激動了一把,星星眼花花眼一天一輪換,相比較之下,小白的正常反應則顯得相當不正常。
  一開始小紅也以為自家小姐只是出於矜持,但幾天下來,不得不說,小姐對於相先生的到來……不僅平淡,甚至……有那麼一點不開心。
  “小姐,你不喜歡相先生來嗎?”小紅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相先生說話的語氣那麼儒雅,表情那麼溫柔,時不時就有丫鬟在窗口偷看,其他小姐可都嫉妒的要死呢!
  “不喜歡。”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為什麼?”小姐不是喜歡相先生嘛?
  小白拍拍小紅的肩膀,一副長輩對晚輩的口氣:“孩子,你還太年輕,所以容易被外表這種不成熟的東西迷惑,這不怪你。”說完還語重心長老氣橫秋的歎了口氣。
  “色字頭上一把刀,抽刀斷水水更流,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小姐,這詞寫的……有些怪……”小紅唯唯諾諾地發表自己的看法。
  小白瞪了她一眼,小丫頭懂什麼,她每一句都是取其精華!
  “等著吧……”小白懶散地靠在椅背上,舒舒服服閉上眼打哈欠。
  “等什麼?”小紅不明所以地看向一臉舒適的小姐。
  “希望不要是一把刀引發的血案就好。”午後陽光照著她一身縞素,蒼白的面容竟顯出一絲生氣,看著趴在那顆大榕樹上百無聊賴聒噪的知了,小白露出無奈的神情,“我的清靜日子哎……”
  自《紅樓夢》到現今中國媒體的不間斷報道,無數事實證明,男女比例失衡不僅會導致生產效率低下,人均壓力增大,還會使人民內部矛盾愈發尖銳,對身心健康造成極大損害,尤其在擇偶方面更是出現了人人自危的情形……總之後果嚴重結局悲慘不可忽視,中國119:100的對比都已經呼聲慘烈了,白府這怎麼說都過半了吧……
  該來的總會來,這點小白早有覺悟,只是意外居然來的這麼快。
  未時三刻,小紅急急忙忙告訴她,三小姐來了。
  小白半死不活地坐在椅子上歎了口氣,這效率也忒高了。
  旋開楊柳綠娥眉,暗拆海棠紅粉面。
  美女啊美女,小白心中贊歎。
  “素貞今日身體不適,沒能起身迎接姐姐,還請姐姐莫要生氣才好。”懶得動哎……
  “四妹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我姐妹又何必計較這些。”三小姐白秋環握著小白的手笑道,“妹妹身體不好,姐姐我早就想來看你了,無奈瑣事纏身……不過現在好了,你我姐妹定要多多親近才是!”
  親近?是啊親近!只不過你想親近的對象不是我吧?小白心裡嘲笑,但面上仍是一副最無害的微笑:“姐姐這麼說,素貞心中很是歡喜。”
  “妹妹近來身體可好?”白秋環面露關心之色。
  你覺得的呢?
  說起來本文寫到這裡就這句話出現頻率最高,其功用基本上等於現在見面招呼時說“你吃了嗎”。
  見小白不說話,白秋環以為小白仍未從喪母的憂愁中恢復過來,於是半是安慰半是哀傷地說:“生死有命,四妹你也別太傷心了,節哀順變。”
  恩,她確實順變了。
  “不過五夫人這一走,四妹你可愛更加愛惜自己,平日要是有什麼,盡管來找三姐商量!”白秋環頓時化身觀音菩薩渾身金光四射企圖普度眾生,小白趕緊低頭閉眼,乖乖!光線太強很傷眼睛的,這裡又沒有墨鏡,你看,連眼淚都出來了,本來就散光了的說。
  白秋環又再次錯以為小白眼睛裡流出來的那兩滴水是感動她表現出的深厚的姐妹情誼,心中暗暗得意,嘴上十分關切地說道:“四妹你要多關心下自己的身體。”然後貌似不經意地問,“對了,不是說爹有請相先生天天為你把脈,怎麼沒看見,莫非他忘了?這可不行呢!”
  你就裝吧。
  小白心裡更加鄙視,不過當然不能表現出來:“三姐你誤會了,相先生是每日辰時來幫我把的脈。”就這點最可惡!害得她不僅再也不能睡到自然醒,還每天早早地就被小紅拉起來梳妝,真是遭罪!
  “這樣啊,那真是我誤會相先生了!”白秋環笑得很是燦爛,更顯出她貌美如花。
  是啊,目的達到了,能不燦爛嘛!
  之後白秋環又心不在焉地和小白哈喇了幾句,小白也“恩”“啊”“呵呵”“是啊”“沒錯”“姐姐說的是”的敷衍,話不投機半句多,一來二去兩人都覺得這種行為完全是浪費口水浪費精力浪費時間浪費篇幅,於是以白秋環一句“與妹妹說話真是愉快,只可惜時辰差不多了,我必須回去,他日再來找妹妹聊天”作為這次無聊談話的結束。
  小白趕緊附和道:“妹妹我也好久沒這麼開心了,請姐姐務必常來。小紅,替我送三姐出去。”快走吧快走吧,最好別再來了!
  送走了白秋環,小紅納悶地說道:“三小姐已經三年沒進過憐香院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小白繼續趴回椅子上作無骨人柳狀:“你放心,恐怕太陽要在西邊呆上一段時間了。”這才第一個呢,唉……
  不過……
  “憐香院這名字誰取得?”也太……那個什麼了吧!!不知道還以為是青樓吶……誰這麼沒文化……
  小紅眨眨眼:“老爺啊。”
  惡寒……
  “不是小姐你說因為五夫人的閨名叫柳憐香,所以老爺就取了憐香二字的嗎?”
  小白腦後瀑布汗。
  ……為什麼她不管到哪裡都擺脫不了要和馬甲斗爭的命運?她一守法良民她得罪誰了這是?!
  而且這白老爺也太懶了!連個名字也懶得取,誰住就叫誰的名字,他以為是明星的休息室嗎?誰呆裡頭掛個牌就算?
  * * *
  應該說小白這個龍套當的是很稱職的,演技問題暫時忽略不記,但態度絕對是相當誠懇。
  自從某天下午她像白秋環透露了某位帥哥來訪的時間後,憐香院頓時榮登白府十大風水寶地之首,往來人群絡繹不絕,且以女客居多,在某一特定時段更是寸坐寸金,並且這些客人都有攜帶禮品的良好習慣。
  該屋被懷疑具有某種特殊能力,因為所到之女客無論在外面多麼刁鑽多麼凶悍多麼恃強凌弱窮凶極惡,一進來皆瞬間化身純潔小白兔溫柔小綿羊,善解人意不說還充滿了濃濃的姐妹情誼,以參差不齊的演技娛樂大眾制造八卦豐富老百姓的茶余飯後生活,這是多麼崇高的精神!
  小白雖然一度對這些大牌明星打攪她的米蟲生活在心裡表示了千萬分的不滿,但基於“為他人方便就是為自己方便”的低調原則,她聽著六妹的琴聲,帶著二姐繡的蘭花荷包,喝著三姐燉的湯,用著大姐送的茶葉搭配五妹贈的茶具招待客人,坐在旁邊面帶微笑根據場景變換時不時地放出“是啊”“謝謝X姐”“X姐真是溫柔賢惠,誰要是娶到X姐真是有福了”的背景音樂和效果聲,場務人員還真是辛苦哎……。
  作為一名資深的龍套演員,她很樂意為她們表現自身善良本質展現其十八般才藝提供廣闊的舞台和頗具欣賞能力的觀眾,但有些話她還是要說的。雖然這演員是個個青春亮麗秀色可餐,演技嘛作為八點檔小言情來說馬馬虎虎總體還算過的去,一男N女的框架設定也確實符合當今大眾的欣賞情趣,但是啊但是,這劇情內容是不是需要再斟酌一下?
  要是有異議的話咱們一個鏡頭一個鏡頭的分析啊。
  你看大前天。
  X姐(為免打擊相關人員自尊這裡一律采用化名)帶了一盅冰糖雪梨羹,說是“專門”燉給她清心潤肺的。好,很好,非常好!台詞到位表情生動道具合格,唯一問題就是,為什麼你明明是“專門”燉給她的到最後她只分到口徑五厘米高四厘米還包括碗底的一小碗完全就是喂鳥的量,而某位據說是“碰巧遇到,不嫌棄的話也請一起用一些”的人分到的居然是她的三四倍還多?你這意圖會不會也表現的太明顯了?
  再說前天。
  Y姐來坐帶了兩個荷包,一個繡蘭花一個繡青竹,說是要給她去去房裡的藥味帶走那些害她生病的髒東西。好,很好,非常好!言語吉利眼神清純繡工精良,可你怎麼就不注意下!為什麼你明明是繡給她的居然先把荷包給了某位“常常出門在外也請多注意身體”的先生?!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
  這一說她又要提昨天的事了。
  Z妹帶著她的壓箱寶琴說怕她寂寞來彈琴給她解悶。好,很好,非常好!動機純良微笑可人琴聲動聽,但再怎麼樣你也是一大家小姐,對著個男人就開始放電,秋天的菠菜送了一棵又一棵,可憐她的小房都快成菜地了,你說你這到底是來彈琴的還是來“談情”的?!雖然她不介意當道具但怎麼說這本質上還是個人啊,你好歹也矜持點吧!
  你看!雙人鏡頭就出了這麼多BUG,人一多還用她說嗎?要不是男主角力挽狂瀾演技超群不負眾望,這劇甭想殺青,鐵定將NG進行到底!
  編劇!對!你!就是你!你說你這都什麼水平?!都說藝術源於生活高於生活但你不能脫離生活啊!這不是侮辱廣大人民群眾的智商麼?!改劇本改劇本!強烈要求改劇本!
  要說這劇最大的亮點就在於男主角。這男主角可真是太不容易了!在和五個女主角對戲的同時還要偶爾順道關心下她這龍套!太讓人敬佩了!小白強烈建議把本年度“最佳南竹獎”授予該兄!
  正當本劇演的如火如荼收視率大有趕上《武X外傳》甚至取而代之之時,因為男主角事業繁忙中途被白老爺派出去打理生意而使得本劇無疾而終。此消息一出白府各大媒體(三姑六婆)忍不住扼腕歎息!
  而本劇女主角自動失業各歸各位後也完全不存在入戲太深而無法脫離角色的問題,該干啥的都干啥去了,全是狠角啊!
  小白的臨時戲蓬卸下歷史使命後一時空曠不少,前後反差竟讓她禁不住生出大觀園一夜破落人去樓空之感。
  昨日繁華,今朝煙花。
  一語驚醒夢中人!
  這麼說來其實在這劇裡她這個憐香院才是全劇的主題嗎?其實本劇的主旨是為了表達人生的無奈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的悲哀麼?其實本劇走的不是輕松的文藝路線而是厚重的歷史路線麼?其實本劇不是叫《一個男人和五個女人的故事》而是《香院夢》啊《憐香記》啊這樣有文化有內涵的名字麼?哎呀!編劇啊編劇啊!您實在太有才太委婉太內秀了!她居然到現在才發現本劇的立意之高眼光之遠結局之深刻,之前還對您頗有微詞,您大人大量原諒她這個龍套演員的淺薄吧!
  感慨啊感慨!
  在旁邊一同唉聲歎氣的小紅明顯也有濃濃的惋惜之情,這可以從她嘀咕著怎麼不再多來幾天這房裡墊子其實也可以更新了被子再送一床也不錯的種種言論中看出來。
  總之,不論是怎樣的感情也挽留不了時間行進的腳步,在小白恢復安靜的米蟲生活後不久,危機悄悄地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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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找那個故事裡的人,你是不能缺少的部份,你在樹下小小的打盹,小小的我傻傻等。」
  今天天氣很好。昨晚下了一整晚的暴雨,直到清晨各路神仙才各自收了吃飯的家伙放老天出來露了個臉。此刻空氣中蔓延著青草和泥土的香味,對小白來說簡直就是睡大覺的黃金天氣!
  難得天公作美,司鑒帥哥走後小紅也不會大清早把她抓起來,原以為可以睡一個久違的懶覺但……
  “白素貞!都這麼遲了你怎麼還在睡!”一個沙啞的聲音,口氣無禮霸道。
  “裘恩少爺,呀,您不能進去,小姐還……”焦急的女聲慌忙阻止。
  恩……這都誰啊!一大早吵什麼,某個子不是說過一日之際在於晨嗎,可見早晨不睡覺是何其大的浪費啊!
  小白翻個身,面朝裡。
  “我說白素貞你給我起來!”聲音開始冒火了。
  “裘恩少爺,小姐怎麼說也是您四姐,您看……”
  不理,縮進被窩萬物皆空。
  “你這個丫鬟怎麼這麼羅嗦!滾出去!”
  “少爺……啊!小姐,你醒了?小姐恕罪!奴婢攔不住……”
  這麼高分貝的音量,冬眠的都該起來了。
  小白頂著一頭2008年北京奧運會主會場的造型眨巴著一雙朦朧睡眼看著床前的兩個肇事者,其中一個一身寶藍色衣裳,一看就知道是布質做工俱佳的高檔貨,水嫩嫩的臉蛋,烏溜溜的大眼睛,有如仙童下凡,只可惜一開口那沙啞的嗓子就把整體感覺破壞殆盡:“你是豬變的啊你!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睡!”
  小白很想說如果她是豬變的那作為她弟弟的他應該是什麼,不過不行,她要低調,為了她今後的安穩日子堅決不能逞一時之氣和這個混世魔王槓上,只得擺出病弱的姿態問:“是裘恩弟弟啊,不知有何事?”
  “你快點穿好衣服和我出來!”剛開始變聲的白小少將被溺愛過度兒童的蠻橫霸道之本質表現的淋漓盡致。
  “為什麼?”
  “哪來的為什麼!快點!本少爺在外面等你!”根本不容她再說什麼,徑直走了出去。
  靠!一十三歲小P孩就這麼囂張那長大後還得了!再怎麼說她也是他四姐吧!他這是對待姐姐的態度麼!不過話是這麼說,像她這樣的弱勢群體完全沒有反抗的資本,別沒病死先被白小少整死那她可真的是死不瞑目啊!
  比起未來幸福的米蟲生活這點小委屈算什麼?她忍!
  因為還處於為五夫人守孝期間,小白一身素白,梳了個最簡單的發型,沒摸脂粉,沒帶首飾,加上原本就剩下骨頭的身子和蒼白蒼白的面色,跟白小少走在一起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為是哪家的少爺帶著丫鬟逛蕩,換作是別家的小姐,現在恐怕都要羞愧至死了。也幸虧是演龍套演慣了的小白,對於自己做綠葉的天賦早已有了十分深刻的認識的某人對這種事完全就沒上過心。
  “現在你能告訴我是什麼事了吧?”小白在小紅的攙扶下走到客廳。
  “我家夜明珠今天三歲生辰,所以你要來!”
  “夜明珠是誰?”小白轉頭問小紅。
  小紅支吾了下回道:“小姐……是小少爺……養的貓……”
  ……
  小白抬頭看天,這怎麼還不打道雷下來把眼前這個混帳東西劈死呢?這樣殘忍地大清早(?)把她從睡夢中抓起來就為了給一只貓過生日?敢情她還不如一只貓?!
  “你做什麼往回走?快跟我出去!”白小少叫起來,語氣依舊霸道。
  “今天我家床板誕辰十周年紀念日來著,我要回去睡覺慶祝。”
  “不准回去!”白小少說完居然沖上前拽了小白就走,別看他比小白小了三歲,個子卻比小白整整高出一個頭,比起力氣小白那骷髏身材簡直就是雞蛋碰石頭,懶得浪費力氣的小白只好任他拽著走,心裡只求他小點力她那可憐的小骨頭一不小心就得散了可禁不起這麼折騰。
  出了院門就見到一個丫鬟抱了只貓站在那裡,那只貓小白遠遠看去還依稀覺得有點眼熟,近看才發現不就是那只每晚都跑她那蹭床的綠眼睛貓貓嗎?原來是白小少養的啊。
  “把夜明珠給我。”白小少的口吻同他老爹如出一轍,都是沒主語的祈使句,表命令語氣。
  丫鬟乖乖地把大貓抱給白小少。
  白小少接過大貓,很是溫柔地撫摩了下它的毛,那神情溫柔地真是讓小白心裡倏地一驚--這孩子該不會小小年紀就走上歧途吧?那白家豈不是要絕後?
  小白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只貓,碧綠的眼睛在白天看起來不似夜色中那般詭異,漂亮的緊,一身柔軟的黃色毛皮抱起來很是舒服,肉肉軟趴趴的,難怪白小少……恩……當然了,作為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二十一世紀新女性她是絕對不會搞種族歧視滴!戀愛自由嘛!
  小白腦子裡正brain storm進行中,那邊綠眼睛大貓突然一個躥身往她懷裡撲來,小白下意識地接住抱好摟住在臉上蹭蹭,一系列動作有如行雲流水水到渠成,貓咪舒服地叫了一聲,就連一向對危險敏感的小白也是完成之後才感覺到某位少爺投來的殺人射線。
  驚覺被抓了現行的小白為表示自己的清白立刻要把共犯交與上級處置,誰知白小少居然臉色復雜地說了句:“算了,你抱著好了,它也高興。”
  乖乖!混世魔王什麼時候轉性了?
  “跟我走,帶你去個地方。”白小少甩下一人一貓走在前面。
  “去哪裡?”小白逗著夜明珠下意識地接上。
  白小少口氣之惡劣比起先前有過之而無不及:“跟著我就是了,問那麼多做什麼!”
  小白感覺自己太無辜了。
  她這裡又沒有綠箭口香糖,再怎麼叫也沒辦法讓他口氣清新啊!
  就因為白小少的一句“跟我走”,兩人一貓就這樣身無分文地出了家門。
  空氣那個清新,野花那個飄香,原本是讓人心曠神怡的天氣,偏偏有兩個人的心情跟這個詞差了一個馬裡亞那海溝的距離。
  “哎喲……累死我了,休息一下吧!”小白找了塊大石頭坐下,腳好酸!
  “又休息!!”白小少把那個“又”字咬的咯崩咯崩響,“這才走了半裡(一裡等於三百步)路你就休息了五回!就這速度我們天黑了都別想到!”
  “……嗚嗚嗚~可是人家真的走不動了嘛……你知道人家身體不好……”小白又把兩眼睛的水龍頭打開,心裡狠狠朝白小少丟了一記眼刀!誰讓你不讓我把小紅帶來,這下後悔了吧?
  在白小少的無數次催促之下,小白一行雖然一路停停打打走走歇歇但終於趕在太陽下山之前到了目的地,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小河在夕陽下染上碎碎橘黃,身下的青草在他們腿上、腳上、脖子上又癢又舒服地蹭著,清風撩撥著他們的細發,帶著青草和泥土的芳香,悠悠地在他們周身徜徉。
  對於來到這個世界就沒有出過門整日看著窗外老榕樹悠閒度日的小白,這裡的風景讓她想起了原來世界拍古裝片裡男女主角相遇時的外景場所(恩……大家要理解,這是職業習慣……),同樣是與世隔絕的空間,憐香院是被眾人拋棄了的場所,而這裡卻好象一開始就脫離了萬丈紅塵遺世獨立。
  小白和白小少躺在河灘上舒服地閉著眼睛,夜明珠胖胖的身體在小白肚子上不安分地挪動,癢癢的感覺讓小白禁不住坐起來,咯咯笑道:“小家伙,敢撓我肚子,看我不教訓你!”說完,對著夜明珠柔軟的皮毛一陣“蹂躪”。
  夜明珠四仰八叉地揮舞著四只小短腿,舒服地喵喵直叫,一人一貓在草地上玩的不亦樂乎,卻有人看著眼紅。
  白小少看著兩個家伙嬉鬧的畫面,看著比起與他在一起多了一份活潑和歡娛的夜明珠,心裡很是不平衡,又有種深深的失落,這種不平衡和失落越演越烈,終於從心底升到了眼裡,以X-RAY的強度向小白招呼去,直要把小白身上灼出兩個大洞。
  小白玩耍中的身子突的一顫,猛然意識到自己又得意忘形了。罪過罪過!但想著想著小白又有點郁悶,你說原本你們兩人(?)世界甜甜蜜蜜恩恩愛愛不就完了嘛,又要莫名其妙硬拽她來當電燈泡,叫來了又吃醋還一臉要把她凌遲處死的樣子,老干這種損人又不利已的幼稚事你說你累不累呀!
  自認龍套命的小白實在沒有勇氣在這兩只高強度聚光燈的照耀下繼續上演“一個女人和一只貓的幸福生活”,只能故技重施忘恩負義地把夜明珠獻到白小少那裡,用自認為最“姐姐”的口吻對白小少說:“裘恩弟弟,你不是要幫夜明珠過生日嗎?一起來陪它玩啊~”
  白小少很不客氣地白了她一眼,抱起夜明珠之後眼神表情立刻就溫和了,看的小白心中陣陣感歎:可憐的白老爺啊,您一定要節哀啊節哀啊!
  “為什麼我覺得它和你在一起比較開心?”白小少的臉比五月的天還嬗變,完全沒個譜,從陽光燦爛到烏雲密布只是彈指一揮間,誰來給她個天氣預報先?
  一開始就提這種涉及到忠貞的問題讓她的小心肝一陣緊張,以白小少的別扭個性要是因愛生恨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的把夜明珠一刀捅了,那……那她這個連一只貓都不如的完全沒被承認過的姐姐大概也活不了,而且死了更是連個墳墓都沒有,淒淒慘慘戚戚,為了她的小命著想,她一定要堅守陣地。
  “怎麼會!我覺得它和你在一起比較開心的!”真的真的,要相信她啊!
  “那它為什麼晚上都不和我睡而老跑你那去!!”要不是昨晚大雨,恐怕又溜了!白小少氣憤地想。
  天啊!居然被正主抓奸在床了?!
  “哎呀,不是拉!那是因為……”恩,等等,他怎麼知道夜明珠每晚都是和她一起睡?難道他還派人監視我不成?媽喂……她在這個世界還沒戀愛過她不要死於情殺啊啊啊啊……
  “那是大概是因為她是女孩子嘛!和男子共處一室會覺得不好意思的。”小白弱弱地笑,狡盡腦汁掰著連她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
  白小少的臉上掛下三根黑線:“……夜明珠是公的。”
  >_<
  ……好吧,你說是公的就公的好了。
  “你怎麼會知道它每晚都跑我那去睡?你派人監視我?”抓緊時間把心裡的話問出來,難道他真的派人監視她?有什麼意義嗎?小白發現自己已經完全沒辦法理解白小少的行為模式了,這就是傳說中的代溝嗎?
  “誰會那麼無聊會派人去監視你那種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性格懦弱一無是處的愛哭鬼藥罐子!那是因為它……”白小少很激動地站起來大聲說道,但不知為什麼他突然臉一紅,原本滿滿的氣勢頓時洩了大半,支支吾吾地把話說完,“它……哪來那麼多為什麼,總之本少爺就是知道!本少爺有什麼不知道!”說到後面聲音還越來越大,像要給自己壯膽一樣。
  雖然那些缺點她老早就一清二楚但被這樣□裸地說出來效果還……真是震撼。
  不過知道沒人監視她還是舒了口氣,畢竟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任誰都會感覺不自在。
  “喂!告訴我為什麼它比較喜歡你!”沙啞的聲音霸道的口氣,卻隱隱有些哀傷,“明明它從出生就和我在一起,到現在多已經整整三年了!可為什麼它會更喜歡才認識沒幾天的你?”
  “這個……”她也不太清楚啊!沒辦法,誰讓她好象天生就散發著吸引貓科動物的荷洛蒙,就連馬戲團的老虎對他都比對每天給它喂食訓練的管理員馴獸師來得親厚,坦白說,在碰上大胡子導演之前她一度想過干脆去動物園混飯來著。只能說有些東西確實是需要天賦的。
  “喂!說話啊!它為什麼比較喜歡你!”白小少對著小白大吼!
  小白瀑布汗,這種話用這種表情這種語氣這種音量吼出來實在容易讓人誤會啊,用聽的誰會知道此“它”非彼“他(她)”?幸好周圍沒人,不然又是一絕好八卦。但是她被人抓奸在床又是不爭的事實……哎!想不到她白素貞聰明一世,竟然淪落到要為一只貓爭風吃醋的地步?嗚呼哀哉!
  “你倒是說話啊!”白小少幾欲有把她吃掉的沖動(請CJ的同志們不要想歪)。
  “恩……咳咳……這個嘛……感情的事情,是很難說的。”算了,反正她的願望原本就是俗套穿越,台詞狗血點方顯其真意嘛,“喜歡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此話可類推適用請自覺舉一反三自行替換。
  既然穿了就要把狗血進行到底!
  “喜歡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是這樣嗎?”白小少喃喃地念著,然後他抬頭看著天,神情有些恍惚。
  看著白小少的樣子,小白深深地歎息。她早就說過了嘛,早戀是不對的!不僅會影響課業,最重要的是會嚴重影響睡眠質量!想她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在和同桌的男生劃三八線呢!(十三歲還劃三八線,你這種狀況從某種角度來說比早戀更嚴重-_-|||)
  白小少不說話的仰頭沉思,小白不敢打擾他只好坐在旁邊發呆。白小少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連個招呼都不打搖身就由反派大魔王變成了悲情男主,這讓她這個小龍套還怎麼演啊?
  肚子與蟲子齊鳴,五髒廟裡的神仙沒了祭品正倒騰的厲害,也沒吃藥,不要有什麼影響才好。
  天漸漸暗下來,白小少抱著夜明珠依然無知無覺的深沉成一尊思考者雕像,小白為了緩解饑餓早已躺下,心中悵然,看來今天要野營了,得注意別著涼。
  不過在這裡睡覺涼涼的也挺舒服的……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綁架?!

  「太陽和月亮,一日只有剎那的交輝,卻早已望斷了所有的曾經。」
  亂糟糟的房間,彌漫著一股二氧化硫的味道,牆角破衣服爛凳子亂七八糟雜物堆在一起,雙手雙腳被麻繩捆住的小白和白小少同雜物堆在一起。
  小白還真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享受肉票待遇的一天,這簡直讓她有點受寵若驚了。
  不過其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眼前這幾個五大三粗綁匪打扮的大漢要綁的是她身邊不用看都知道是有錢人家公子的白小少,她會在這裡八成就是綁一帶一的附屬品。
  就以前的表演經歷來說,在這種場景裡,她要麼作為路人甲在旁邊做逃跑狀叫幾聲救命啊救命制造氣氛,要麼作為連跑都跑不動直接暈倒的柔弱女子乙,要麼干脆就是山賊大隊中湊數的嘍羅丙,在這之中又以路人甲最受小白歡迎--因為有一句台詞,可以加錢,如果要得到今天這樣的沒准還會有特寫的角色換以前她一定樂顛樂顛地合不籠嘴。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小白現在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小命又懸於一線了,她怎麼就這麼命苦啊!看了一眼旁邊略顯狼狽的白小少,今天要不是和他在一起,以她的姿色賣相,怎麼也入不了這些人氏的的法眼啊,人販子還怕虧本呢!小白肯定他倆是前世有仇八字犯沖,不然怎麼她每次和這個家伙在一起就發生各種威脅她美好人生的事情?看來白小少不僅是混世魔王對她來說更是掃帚星,以後一定要堅決隔離!
  “嘿嘿,白府小少爺,辛苦你在這裡呆兩三天,等你爹白老爺把銀子帶來了,就放你們回去!”原本靠門的綁匪走過來蹲在白小少跟前賊笑道,一張毫無美感的豬頭臉,絕對適合反派角色的聲腺,小白掃視了兩眼,這演員選的真合適!
  “呸!”白小少哪裡受過這種罪,直接唾了一口在豬頭臉上,身為魚肉依然改不了混世魔王的性子,沙啞著嗓子喊,“我告訴你,快點把我們放了,再跪下給本少爺磕三個響頭,本少爺還可以考慮放你一命!”
  豬頭抹去臉上的唾液,目露凶光,抬手煽了白小少一巴掌,那清脆的聲音聽的小白心裡一個機靈,看來這一下還真不輕,白小少白玉一般的小臉上一下浮現五個鮮紅的手指印,煞是嚇人。被打了的白小少惡狠狠地瞪著豬頭,之前烏溜溜的大眼睛裡充滿了殺意,表情猙獰,沒有一絲討饒的意思,看得豬頭竟忍不住退後一步,喉結動了動,頗有些震撼。隨後他似乎又對自己居然被一個小鬼嚇到很有些惱怒,並且這一切還被一個女人看在眼裡,更加窩火,卻又對白小少產生了些懼意,但心中憤恨無法發洩,便轉看向旁邊的小白。
  縮在一旁的小白原本是在看熱鬧的,心想這白小少畢竟年輕氣盛,不懂得做人要低調,這一巴掌也算是給他個教訓。此刻發現新誕生的反派人物居然把凶惡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心知不妙,一定是剛才白小少把人家惹火了現在人家找她發洩來了。欺軟怕硬果然對哪個世界的人類都適用,混跡演藝圈的小白在剛進門的第一天就了解了這個真理。明星在惹不起的人那裡受了氣拿他們這些小角色開刀是家常便飯。面對無故刁難,奮起反擊者有之,忍氣吞聲者有之,而怕死怕累的小白從來都不介意被歸入後者,然後靜等兩三個月或一兩年後的某一天傳出某明星故地重游化妝的時候因不明原因嚴重過敏或起疹的消息。
  “你家少爺被打了你居然在旁邊看熱鬧,還真是個好奴才,大爺我就省省好幫你家少爺教訓教訓你好了!” 豬頭笑容扭曲。
  “他不是奴……”白小少正要反駁他的話,卻被小白的哭聲打斷。
  “5555555……`求爺饒命,奴婢決沒有看熱鬧,奴婢是被爺您的氣勢震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求爺和小少爺見諒!求爺和小少爺見諒!55……”
  對著逼近的豬頭,小白立刻淚如雨下,把“楚楚可憐”四個字的功力發揮了十成十--不要誤會,“楚楚”兩個字跟她完全沾不上邊,所以此處功力為零;而“可憐”兩個字因為她的先天優勢加上哭得夠真切夠懦弱夠滿足他人虛榮心夠讓他人覺得自己能力高強勢不可擋而表現出了雙倍的能量,因此前後加一下就是十成了(有這麼算的麼……)。
  面對小白的示弱,找回男性尊嚴的豬頭好象一個被打滿氣的氣球,紅光滿面飄飄欲仙。他心滿意足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笑道:“算了,看來你這小丫頭還識相,就饒你這一次。”
  說完看也不看小白他們一眼,走到門前正要關門,突然又轉過頭朝白小少瞪了一眼,一道精光劃過他的眼睛:“你們給我乖乖呆著,別想打什麼鬼主意!”然後匡的一下把門關上,頓時一片漆黑。
  夜已深。
  這個房間沒有窗戶,連外面的月光也照不進來,黑暗濃得像上好的一得格墨汁,只不過這個墨汁明顯參了二氧化硫。
  小白和白小少都沒說話,僅聽得外邊好象又開始下雨,隱約能聽到雨打在房簷上落在草地上的沙沙聲,風似乎還挺大,木門被搖晃的空空直響。
  夜明珠應該跑回去了吧,不知道夠不夠聰明能不能叫到救兵從而上演一場好萊圬大劇《名貓夜明珠》?或者還是叫《夜明珠歸來吧》,再或者……
  “啊哈……”小白打了個哈欠,想自己來到這裡之後還從沒這麼遲睡過,不好,再不睡她的壽命又要減短了,不行啊不行喲……
  小白最大的優點就是對生活質量要求不高,本著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的本色和天大地大睡覺最大的信仰,盡管天氣有些涼地板很硬還有股怪味她仍然很快就看到了周公飄渺的背影,就在她欲完全投入其懷抱的時候,一聲嗚咽將她硬生生拉了回來。
  那仿佛是拼盡全力去忍也忍不住的聲音,在這如墨冷夜中融化,緊接著一切又回歸靜謐,好象從來沒發生過。
  好象。
  歎了口氣,小白眨巴了下她干澀的眼睛,對著旁邊的白小少輕聲安慰道:“裘恩……”
  “你閉嘴,你這個膽小怕事貪生怕死的家伙,白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暴雨狂瀾一般的聲音帶著哭聲乘著夜色洶湧而至,像是要把胸腔內所有的氣息和水分咆哮的一干二淨。
  小白沒有說話。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
  亥時已過,照往常這個時候白府早就上上下下早黑的一干二淨,只是今天卻燈火通明,大有要亮一整個晚上的氣魄。
  向來沉穩的白老爺此刻急得好象熱鍋上的螞蟻,在大堂裡不住地來回走動,略微發福的臉上神色嚴峻,甚至帶了幾絲焦躁。幾個夫人陪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老爺,府裡都找遍了,周圍也看過了,都沒小少爺的蹤影。”家僕白福戰戰兢兢地向白老匯報,生怕一個不小心被遷怒那往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他可是還沒討老婆啊!
  旁邊大夫人一聽,終於忍不住昏了過去,頓時又是一陣嘈雜。
  “快把大夫人抬回房!這些個婦道人家,就是事情多!”白老爺心煩意亂地朝白福擺擺手示意他下去。
  白福深深呼出一口氣正要下去,可老天似乎存心不讓他安寧。
  “慢著!”
  白福身心一顫,心想這下不好,果然還是踩雷上了!都怪自己手氣太背,猜拳輸了才會被推進來!哎!他那還沒出現的如花似玉的老婆啊……
  “你去把小少爺的丫鬟叫進來!”
  “是!”幸好!倒霉的不是他!看來前幾天那香油錢捐的值!明天再去捐點!
  白福加快步子,飛也似的出了大堂。
  須臾,白福把白小少的丫鬟翠碧帶了來,正是白天在憐香院門口抱著夜明珠的丫鬟。可憐的小姑娘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一進門就撲通一身跪在地上,使命忍住眼淚,大氣不敢喘一下。
  “少爺哪去了?”白老爺的聲音並不是很大聲,但聽在翠碧耳朵卻比外邊的轟雷更驚心動魄。
  翠碧顫微微地說道:“回老爺,小少爺早上出去了。”
  “去了哪裡?”白老爺心急地問。
  “奴……奴婢不知……”翠碧的眼淚像洪水一樣泛濫開來,額頭已經磕在了地上。
  “你是他的貼身婢女竟敢說不知?!”白老爺的咆哮如驚雷落在翠碧身上,渾身的怒氣讓翠碧快要窒息了。翠碧面如死灰,趕緊磕頭,“是,是小少爺不讓奴婢跟著,也不說去哪裡!只說是去幫少爺的貓過生日!奴婢該死!求老爺恕罪!”
  眼下白老爺恨不得把這個丫鬟千刀萬剮,但白老爺不愧是一家之主,孰輕孰重拿捏的清清楚楚,他克制住自己的憤怒問:“那有沒有人跟著少爺?”
  翠碧的聲音因極度恐懼而顫抖:“回,回老爺,四小姐和小少爺一同去了。”
  “……素貞?!”那一瞬間白老爺的驚異代替了焦躁,這兩個孩子平時也沒怎麼接觸,什麼時候感情這麼好了?
  “白福!把四小姐的丫鬟……”
  “老爺!老爺!”又一家僕氣喘吁吁地沖進大堂打斷了白老爺的話,白老爺原本心裡就相當不爽,此刻更是火上澆油,正要叫人把這個不知好歹的奴才拖出去時,那僕人叫道,“剛才有人送來一封信,說是想要回小少爺就按信上寫的做。”
  白老爺一下把要處置那個僕人的事拋在腦後,急忙打開信,其間臉色不斷變更,冷汗與熱汗一起冒,突然,兩腿一軟,坐在椅子上。
  “裘恩……被綁走了!”
  * * * *
  又打了一個響雷!
  即便這間屋子看不到外面小白的腦海也能反映出外面刷拉一下從頭亮到尾然後立刻又陷入黑暗的景象,沒辦法,拍攝現場呆多了就有這毛病。
  小白閉著眼睛,聽著外面瓢潑大雨的嘩嘩聲心裡有一種很暢快的感覺,仿佛心裡所有的塵埃都被沖的干干淨淨。
  對於剛才白小少的話,小白倒不覺得生氣,要是連這都生氣那她當年光吃氣就可以解決一日三餐外加下午茶宵夜,剛才她其實也就想隨便慰問兩句,再怎麼說她也是他四姐,為了將來的米蟲生活現在安慰下沒准還能消除他之前的不友好態度。而且他其實也沒說錯--“膽小怕事貪生怕死”,兩個成語就概括了,實在太精辟了!佩服佩服!
  小白從來就是個怕死怕累的米蟲,懶字當頭,自私第一,通常不要說是別人的閒事,就連自己的事大多時候都能推就推能懶就懶,誓死堅守在好吃懶做的第一線,只是無奈形勢比人強,為了肚子不得已轉成了陀螺。自到這裡後,因為擺脫了生計問題米蟲本性暴露無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過得好不滋潤。
  不管怎麼說,一切行動,都必須緊密圍繞在以米蟲生活為核心的黨中央周圍!這是小白掛在腦子裡任他風吹雨打冰雹霜凍彗星撞地球也永不褪色永垂不朽的鮮紅標語!
  現在既然人家不領情,那她也沒必要惺惺作態,免得生出什麼亂子,吃力不討好。
  睡吧睡吧,再不睡她的損失就大條了!
  身旁隱隱約約又傳來嗚咽聲。
  不理。
  嗚咽聲大了些。
  她睡著了。
  “哇--!”爆發了。
  “唉……”
  小白忍不住有歎了口氣。據說每歎一口氣就會溜掉一個幸福,她原本就夠福薄了的說……
  似乎是聽到她的聲音,哭聲一下子靜下來,只留下欲蓋彌彰的啜泣。
  半晌,有沙啞的聲音響起:“喂!你沒睡吧!你……”他頓了頓,又頓了頓,直到小白打了個呵欠,才小小聲地說道,“你不想哭麼?”不用看都知道某人臉的溫度已達沸點。
  還真是個別扭的小P孩。
  “當然想了……”小白面無表情地裝出害怕的聲音,反正他也看不到,就別浪費表情了。
  這裡空白了近三分鍾。
  “太假了。”白小少批評地毫不客氣。
  >_<
  她的演技真的有這麼差麼?
  不過她是不會承認的,龍套也有龍套的尊嚴,於是她抱著那一星點可憐的尊嚴死撐。
  “我沒騙你啊……是真的……”
  小白及時住了嘴,因為那邊居然散發出了殺氣!
  小小年紀殺氣就這麼重……太可怕了……她的小命啊!一定要挺住啊!
  裝不下去了,小白很識時務地從善如流:“恩,好拉,我承認,我……不是那麼想哭。”
  “……為什麼?”
  殺氣突然隱於無形,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疑惑。
  小白震驚了!
  這丫也太強了,十三歲居然就已經把殺氣煉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天才?
  這一瞬間,白小少在小白心中的危險指數終於由五顆星光榮升級成了閃亮亮華麗麗的SSS!
  “為什麼不想哭?”白小少不依不撓。
  ……再天才也還是會追問這種無聊問題的小P孩一個……
  “為什麼要哭呢?”小白反問。
  “像你這樣……像你這樣的被人絆了一交多走幾步路也要哭得淅瀝嘩啦的愛哭鬼,怎麼會不想哭?!”
  明白了,他是心理不平衡。
  這不明擺著是為難她嘛!她說想哭他說她說謊,她說不想哭他又說她怎麼會不想哭,一共就AB倆選項,選A給叉了選B也叉了這還有活路嗎?這都誰出的卷子來著?!
  “理由!”那邊又開始不耐煩了。
  小白終於當著白小少的面翻了個白眼(當然是因為他看不見)。切!剛才還哭得跟個小媳婦似的。
  主觀題的話早說嘛!走江湖可是她的拿手活!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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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年少

  「我們誰都不是觀眾,即便我們坐在觀眾席上。」
  應該說中國的應試教育還是很有效的,至少培養出了像小白這樣的一和考試聯系起來就能爆發出超常小宇宙的人才,至於關於這種效果是否符合實施該模式的初衷這種太過深刻的問題就不在該篇文章的討論范圍之內了。
  “我不想哭只是因為我太害怕了,害怕到連眼淚都都流不出來了……”這一回小白聲情並冒,誓要把龍套演員的尊嚴找回來!(還在垂死掙扎啊……)
  這一句說的多好啊!既闡明了原因,又沒打擊到白小少的自尊心。鼓掌鼓掌……
  只是考官不說話,留著小白在那空歡喜。
  又是大段空白。(眾:浪費篇幅也不能這樣啊!!)
  “你剛才為什麼要承認自己是丫鬟?”
  強烈抗議!這張卷子的題量太大了!
  意圖尋周公的小白幾近崩潰,她的黃金睡眠時間啊,她的壽命啊!!
  可是為了她的小命著想她又不能不回答,被判不合格的後果以白小少的RP來說恐怕不只是拿張零分卷子那麼溫柔與和平。
  於是小白強撐著昏昏欲睡的大腦神經,想了下溫柔(其實是沒力氣了)地說道:“我是想比起小姐來,丫鬟大概要的贖金更少吧,畢竟白府雖然不窮,但能省便省吧。”
  這當然是假話,這花的又不是她的錢她可沒這個心思,況且白府就算贖十幾個她這樣的小姐也不會窮到哪裡去。真正的原因是,她在這裡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千金小姐,若有被綁匪綁走的經歷在這種時代肯定會是跟隨一生的抹不去的污點,要是不小心沒什麼也會被說成有什麼,那她揀回來的小命又要奉還了。綁匪把她當丫鬟,那麼在給白老爺的信息中肯定就不會提及這個白府四小姐,失蹤人口裡只會有白小少的名字和他的丫鬟甲,而白府上下只會沉浸在尋找白小少的慌亂中,不會怎麼去在意她這個存在感稀薄的小姐,白老爺生意人何等精明定然也不會自己傻B的去提,為了白府的名聲沒准還會封鎖消息,那一切就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她也樂得逍遙。
  不過這個理由太長了說起來很麻煩!她已經快到極限了現在滿腦子裡只有睡覺睡覺睡覺睡覺……
  只是不知道白小少腦子裡哪根筋抽到了,居然試圖挑戰她的極限!
  大家都知道,當某個人被迫沖破了一定底線的時候就會變得瘋狂。
  於是當“你為什麼不想哭”這個問題被白小少重復問了第三遍的時候,欲求不滿頭腦不清的小白理所當然地瘋狂了。
  “哭!哭!哭!哭你個頭啊!你TM有什麼好哭的!小鬼就是小鬼,一點委屈都受不得,那時候你逞強扮拽要面子不哭被打了現在你在這裡哭有個P用啊?!你以為哭了就立刻就有人來救你了你就能逃脫升天了?簡直比做夢還不現實!有力氣就想著怎麼逃出去啊!要不就給我省點力氣睡覺!這樣說你滿意了嗎?!啊?!”
  隨著最後一個“啊”的結束,世界安靜了。
  小白終於如願以償地牽到了周公的手甜蜜蜜去了,獨留白小少一人目瞪口呆。
  當小白睡醒的時候,白小少仍然在發呆。
  小白習慣性地想揉揉自己昏沉的雙眼,卻發現自己的手被麻繩綁作對動彈不得,只得使勁眨眼讓視線變得清明些。
  雖然有從木門的縫隙中透進來的幾絲陽光,整個房間仍然很昏暗,但足夠小白看輕隔壁的難弟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因為昨晚後來神智不清的關系小白現在的記憶到她說出她“為什麼承認自己是丫鬟”這一節時中斷,因此對於白小少現在的神情頗有些意外,更不清楚其實自己就是造成這種神秘狀態的罪魁禍首。
  不過很明顯,毫無覺悟的當事人沒有無緣無故慰問他人的美好品德,秉承著禍從口出說多錯多決不讓歷史悲劇重演的原則,吃一塹長一智的小白很自覺地開始她的每日一呆,等著白老爺帶銀子來把他們贖回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吱呀一下被打開,豬頭滿面油光的臉上洋溢著致富奔小康的笑容,想必是白老爺送銀子來了。
  小白稍稍好奇一下,不知道自己值多少兩?
  又兩個大漢進來,把她和白小少像小雞一樣抓起來,動作相當粗魯。雖然不用自己走路,但小白還是要埋怨一下,不要求多舒服,但別讓她呼吸不順暢啊!
  小白和白小少被拎到一條不知名的山路上,遠遠就看見一個穿著鴉青色長衫衣袂飄飄的青年,只見他氣質溫潤如玉,笑容謙和,不是前陣子未經導演批准私自脫離演員班子的男主角相司鑒相大帥哥是誰?
  兩相比較,一眼就可以看出誰是正義男主誰是邪惡龍套,這個長相決定一切的演藝圈啊!懷著同是天涯龍套人,相知何必曾相識的龍套精神,即便被拎的很不舒服,小白還是很人道地sign了一把。
  然而白素貞想錯了。
  那個人只是靜靜地站在離相司鑒二十步的地方,什麼話也不說,一瞬間他只覺有無數情緒從他的心中升起,悲哀、狂喜、疼痛……各種強烈的情緒讓他的聲音變的沙啞,他穩了穩情緒,盡量平靜地說:“你終於來了。”
  相司鑒一愣,感覺這聲音似曾相識,但仔細看了一看,卻是不認識,於是他問道:“我們……認識?”
  被問的人渾身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仿佛每一塊骨頭都在痛,每一寸肌膚都在痛,但最痛的,還是他的心。
  “你竟然不記得我了,你……竟然……忘了我!”他的眼神絕望,聲音支離破碎,“你……曾經答應我……會永遠……和我在一起,可你……不僅忘了這個承諾,甚至……連……我……也忘了……”
  他的視線開始模糊,但眼前的人卻依然清晰的印刻在他的腦海裡,那樣的豐神俊朗與世無雙,那麼美好,美好的不似真實,他是他的神祗,是他拼盡全力也無法追上的人,是怎樣傷害他他也不會有任何怨言的人。
  然而現在那個人居然……忘了他……
  “我之所以會綁走白府小少爺,只是想見你一面。”他突然淡淡地笑了,抬頭慢慢撕去臉上用於易容的面皮,露出一張比女子更美的臉龐,眼睛似清泉般明亮,“我只是想見你一面……如此而已……”
  “……是你!”
  相司鑒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震動,幾乎有些站不穩,他看著面前那美麗非凡的容顏,內心變得沸騰、焦灼,終於,他忍不住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直到離他一丈遠時,卻停住了。
  他在猶豫,在害怕,他怕他會怨恨他,會毫不留情地拂開他的手……
  然而最後,相司鑒還是走到他跟前,用他形狀優雅的手輕輕地撫上他花瓣般嬌嫩的臉,附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個字。
  清泉般的雙眼在聽到那聲音時忍不住溢出了歡樂的淚水,淚水的主人覺得這是這一輩子聽過的最美妙的聲音,這一刻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候,就算讓他下一秒立刻死去他也絕無怨言,因為他聽見他對他說:
  “Baby,I love you……”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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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啊!對不起!對不起!放錯片子了,以上是作者的收藏《斷X山》,下面才是正文,恩 ,正文……(擦汗= =|||……)
  總之,交換進行的很順利,非常的順利,順利的不像小說的內容。這個綁架真是無比單純,單純到從人銀交換到最後相司鑒帶著他們打道回府無一點波瀾更別說豬頭變美男或者突然沖出第三方勢力從而掀起了又一輪或綁架或挾持或威脅的愛恨情仇。
  以上就是小白的“處綁”經歷。當然了,作為當事人的小白對這個結局無比滿意,她不由再次感慨--攤上一個沒有想象力的作者是多麼幸福的事啊!
  * * *
  被救回來的小白繼續過著她安穩的米蟲生活。
  原以為白老爺會因為這次事件而加緊幫她找婆家的步伐,但卻不見動靜,小白想大概是幾個姐姐還待字閨中,輪不到她這個小四參合的份。
  就小紅報告白老爺已經下了嚴令誰要是把這件事說出去就把他的舌頭割了趕出白府,如此一來再沒人敢造次,小白同意的點點頭。所謂亂世當用重典,說得就是這個道理。白老爺,做得好!我看好你哦!
  倒是平常囂張但也很健康的白小少經此一役轟然病倒驚得白府上下又是一陣雞飛狗跳。與她這的冷清不同,往那去的人是完了一撥又一撥,而且回頭客多如牛毛,大有世界著名旅游景點裡的游客的氣勢--看什麼是其次,有沒有去過、去過多少次才是重點。
  小白為了順應時代潮流也去看望了一次,發現並沒有傳說中的那般嚴重且被探望的人一直都在睡,還胡話一堆什麼娘親娘親的,真是小鬼!後來就再沒光顧過,畢竟她要諂媚的人都看不到她諂媚她亂費什麼力氣。
  三四天過去,白小少安然恢復囂張氣焰,一時間幾家歡喜幾家愁,而小白很明顯被劃入了“愁家”的行列。
  從此小白的懶覺大計是徹底泡湯了,司鑒大帥哥來幫她把脈她也就不說什麼了,畢竟這也是為自己的小命著想,還可以乘機欣賞欣賞青春偶像劇占占眾位姐妹的便宜,但如今那位剛剛恢復的病人居然生龍活虎地老往她這蹭,還美名其曰“看望病中的姐姐”。更郁悶的是這種一聽就很假的狗P理由居然全部人都深信不疑,管家白興還很傷感地抹了一把眼淚:吾家少爺終於長大了!
  這樣一來,偶像劇女主角嚴重流失,男主完成工作後一刻也不停留地離開,留下龍套和反派大魔王兩只大眼瞪小眼,好不無聊。
  這不,司鑒大帥哥幫小白把脈,小白立刻可憐兮兮聲淚俱下地對自己的病情旁敲側擊,可惜司鑒帥哥連個字都還沒說那邊萬惡的白小少就進來了,連招呼都不打一個,搞得好象這裡是他屋子一樣!
  帥哥見這陣仗立刻告辭,連個挽留的機會都不給,小白一邊摸著被相大帥哥把脈的手腕一邊在心底惋惜,同時對白小少的憎恨更深一層,他這一定是在報復她與夜明珠走太近!一定是!
  白小少一進屋看見小白就皺眉頭大嚷:“你這屋子全都是惡心的藥味,前幾天我拿來的蓮葉熏香怎麼不用?”
  嫌臭你就別來!我還省心了!
  小白惡狠狠地想,但面上可不敢表現出來,沒辦法,雙方強弱懸殊是不爭的事實,只得繼續裝乖:“裘恩弟弟,我身體不好,天天都要吃藥,這屋子裡難免有些味道。小紅,快把熏香點上。”其實聞習慣了這藥味也沒什麼不舒服,反倒是突然熏個香參合下味道才更奇怪,不過白小少在只好拿出來熏熏,等他走了立刻滅掉!!
  白小少滿意地喝了口茶,說道:“我說你這都得的是什麼病,怎麼這麼久了還不見好?”
  天啊!這個混世魔王居然關心她的病!這是下紅雨了還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果然是那次的驚嚇還沒緩過來腦子不甚清楚吧?
  “……你那是什麼眼神?”白小少眼睛抽了一下,總覺得看起來很不爽啊……
  “沒,我這是開心,裘恩弟弟也會關心人了。”小白微笑。當然,驚嚇的成分居多。
  “誰,誰說我關心你了,本少爺怎麼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本少爺不過是看你剛才哭的跟快死了一樣,好奇而已。”白小少說話都不利索了,耳根浮起了小小的紅暈,“到底是什麼病?本少爺問你呢!快說!”
  “還不知道。”長吁短歎。
  “連自己得什麼病都不知道,你還真不是一般的迷糊啊!”白小少看小白的眼神已經脫離鄙視達到了非常鄙視的境界。
  這都是托了誰的福?!
  小白氣得牙癢癢。
  “不過,連相司鑒都醫不好嗎?”
  嘖嘖……白小少就是白小少,這府上除了白老爺誰不尊稱個相先生,也只有他敢這麼囂張地叫全名了。
  “是啊……如果能治好的話,娘親也不會……”哎……一想到或許會步五夫人的後塵,她的小心肝就一陣抽痛。
  白小少臉色一變:“你和五夫人得的是同一個病?”
  “是啊。”她臉色不好也就算了,你變什麼臉,拉肚子了嗎?
  白小少突然陷入沉思。
  又突然他的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看得小白眼慌慌心慌慌。
  然後他刷地站起身說:“我走了。夜明珠交給你了。”
  再然後啪嗒啪嗒地就走掉了。
  這又是什麼狀況?
  難道那次綁架事件對他的打擊真的有那麼大?
  已經到了傷害腦部什麼神經什麼中樞的地步了?
  她可什麼都沒做啊!出了事可千萬別往她身上想!
  事實證明,白小少確實腦袋壞掉了!
  因為他居然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說要去XX山拜XX師學XX藝?!
  這一下可把大夫人急壞了,整天哭哭啼啼的,跟地球滅亡天要塌了一樣,怎麼都不肯。
  白府其他人沒說話,但小白看得出來,那都是打心眼裡高興啊!也是,被壓迫了十幾年了,還不准人家起義,任誰都會產生心理陰影的。小白也高興,終於又回到正常日子了!這些天可把她弄的……
  總之,面上的情況是白小少無比堅持,大夫人堅決反對,矛盾不可調和的產物是上訴到白老爺進行最終裁決。白老爺斟酌再三,雖然也很不捨,但想到男子總該出去歷練歷練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等等原由最後也就同意了。白老爺一言,白府什麼馬都不敢追,大夫人敢怒不敢言,只有暗自垂淚。
  白小少離家的那天可謂盛況空前,白家是傾巢出動,甚至周圍百姓都來送行(看熱鬧),街道兩旁人山人海交通嚴重堵塞,加上哭聲震天,頗有點十裡長街送總理的味道,白小少個人魅力可見一斑。白府門前,白老爺表情激動地撫摩愛子的頭,囑咐他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光宗耀主開創一番事業;白夫人淚水漣漣拽著自己的兒子使勁看,猶如生離死別;其他人也是唧唧喳喳面目哀傷,真真假假天知地知。小白以其形象和形體的優勢淹沒人群中隨大流地露出了“傷心”的情緒,其實心裡早已樂開了花。
  可惜她沒樂多久,突然身子一毛,似有目光襲來,小白抬眼尋去,光源居然是送別會的中心白小少。
  小白對於能在人海中發現她並百忙之中還抽空出來給她鏡頭的白小少致以十二萬分的敬意,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她感覺那目光似乎好象可能也許不確定是帶了些--挑釁。
  挑釁?!
  他在挑釁?
  他在向她挑釁?!
  莫名其妙!
  看錯了,一定是看錯了,是嘛是嘛,大家都知道她的眼睛散光嚴重哈~
  最後白老爺一句話結束了整個送別會並阻止了大夫人十八相送的要求,白小少別過眾親友,帶著三輛馬車四名丫鬟十五名家僕在一片嘈雜聲中浩浩蕩蕩地出了城。
  據說當天周遭店鋪的鞭炮賣到脫銷。
  * * *
  白小少這一走,白府著實安靜不少,再加上能者多勞的相同志被白老爺派出去忙那些小白完全不懂的勞什子生意,正反兩大男豬腳雙雙空缺,這小白房裡終於……還是沒能安靜下來。原因就是憐香院成員由兩名變成了三名,那多出來的一名(只)當然就是白小少揮一揮一袖沒帶走的那一片雲彩。
  於是兩人一貓開開心心地過日子,除了偶爾乒乒乓乓碎幾個瓷器小紅嘮叨一下,這小日子過的還是挺開心的。
  小白以為日子可以就這麼一直過下去。
  農歷七月三日,原本是個平常至極的日子,卻改變了白素貞的一生,是終結,也是開始。
  那天,小紅得到小白批准回去給她娘親上墳,沒了人工鬧鍾的小白就真的一覺睡到大中午,一下子就為白老爺省了午飯錢。因為是個不受寵的小姐,伺候的下人也就小紅一個,平時都是小紅把飯菜端到房裡,此刻小紅不在,也沒有哪個下人會幾住房裡還有個白四小姐在挨餓,就算知道也懶得上心,再說大家都知道白四小姐得的那個病是要命的,誰也沒興致自己湊去,省得沾上什麼不好的東西。幸好小白過這種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過慣了,也就由著去了,反正小紅明天就回來,餓一兩頓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是沒吃藥這個不太好,可是她自己又不會煎,所以沒辦法。
  晚上小白同往常一樣開著窗子,抱著夜明珠睡得香甜,半夜被夜明珠抓醒,正想教訓這個不安分的小家伙的時候卻發現明明還是晚上外面卻紅光一片,空氣熱的不尋常,還有一股子刺鼻的焦味,必定是出事了!
  小白震驚的同時,腦子裡卻因著求生的意志而倍加清醒。
  小白迅速把喵喵直叫的夜明珠往肩上一搭,繡鞋也沒有時間穿好,只是拖著,把衣服用桌上的水弄濕,捂著鼻子沖出門。
  周圍的熱度不斷升高,連空氣都變成了赤紅色,
  出來後小白才發現白府已成為一片火海,四處飄散的黑煙模糊了視線,就算是用濕布捂著也無法擋太久,那些無孔不入的嗆鼻氣味還是不時的撞擊著小白的嗅覺,幾欲窒息。
  似乎知道深陷危險之中的夜明珠用爪子緊緊抓著小白的衣服,甚至抓破了小白的皮膚,然而神經緊繃的小白卻感覺不到絲毫痛楚,她發現不對勁。這樣的大火竟沒有人尖叫,沒有人救火,甚至連一個逃散的人都沒有看到!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突然起火?
  她沒出過房,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他們早已逃走了?可若是那樣的話動作未免太輕了,不可能連一點混亂也沒有。
  小白的腦子飛速運轉,腳下也不敢停留地跑著,整個大地被火烤的像燒紅的鐵板,燙的小白不斷變換著地的那只腳,以減輕痛苦。一片火海中小白努力辨認著方向,然而因為房屋已被火燒的七零八落,還要時不時地躲避從旁邊砸下的帶著火星的燒黑的木塊,前後左右東南西北都是一樣的景色,小白最後還是失去方向,只能憑借直覺不住地跑,盡管她自己都已經不知道她這是要跑去哪裡,她只知道,她不想死。
  可是,總是這樣。
  她從來都只是一個欲望極小的人,從未有過什麼雄心壯志,也從未想過什麼榮華富貴金榜題名,所有的願望只是做條米蟲隨遇而安坐吃等死,就算做不成米蟲即便窮困潦倒她也願意用自己的雙手去賺碗飯,最低最低的要求,她只是想要活著。
  她不想死。
  可老天總是不放過她,總要以如此深刻的方式一而再再而三地測試她生命的韌性,告訴她,一個人是多麼的渺小和無力,這個小小的願望又是多麼奢侈。
  總是這樣。
  該死,房子建這麼大做什麼!
  此時的白府就像迷宮,小白感覺自己無論怎麼跑都還是在同一個地方,而周圍是一望無際的火海。終於,呼吸越來越困難,四肢也逐漸癱軟,不斷的摔倒,再用力爬起來,當不知這樣多少次之後小白再一次被一塊橫亙在地上的斷垣拌到,而這一次小白卻再沒有力氣起來。
  小白脫力地笑,看著一眼旁邊不住抓她的夜明珠,後者幽綠的眼珠子被火光映成了灰色,叫聲帶著一股難明的淒涼。
  “你快跑吧,離開這裡,跑去找白小少……”
  夜明珠在她身邊叫喚著不肯離開,小白閉上眼睛不再看它,終於,隨著一陣腳步聲,小白再睜開眼睛時,身邊已不見了那雙夜明珠一般的眸子。
  就這樣逃吧,你一定能逃掉的不是嗎?因為貓有九條命啊。
  努力地想擠出一點眼淚哀悼一下自己短暫的生命,卻發現眼睛干澀干澀的,怎麼也出不來,就連滾燙的火星濺到她身上,讓她痛得齜牙咧嘴,也仍是枯井兩潭,只好歎息自己果然是龍套演員,一到關鍵時刻就出問題,就算是再來個兩三年怕也成不了什麼氣候,大胡子導演你果然眼光銳利啊佩服啊佩服!
  又要死了啊,小白自嘲地笑笑,不知道老天能不能再讓她穿一次?
  恩……如果可以的話,希望還能再當個小姐,不過房子不能太大,也不能再姓白了。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還能再有個像小紅一樣的又傻又聰明運氣又好的丫頭。
  如何可以的話,再養幾只肥貓,這次就養三只吧,還叫黑帽警長、HELLO KITTY和夜明珠。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有個健康的身體。
  如果還可以的話,希望有個健康的長命的比她死的晚的娘親就更好了。
  如果以上都可以的話,
  那麼,
  這一次,
  能不能,
  就讓她活的長一點呢?
  小白嘴角帶著笑,緩緩閉上了眼睛。

  小白啊小白

  「再也到不了的地方叫曾經。」
  “小白!”
  “恩……”
  “小白!起來拉!”
  “誰啊……這天還沒亮呢……再讓我睡會……小紅……快把那個人趕走……唔……”
  “小白!你這家伙快給我起來!等天亮了日出這場那還要拍嗎?!你以為我們辛辛苦苦爬山頂上來是為了睡覺的!”
  “什麼日出……恩?”小白總算清醒了一點,整個人一個鯉魚打挺,大叫,“你是……大胡子導演?!天啊!導演!您怎麼在這裡?您也穿越了?”
  大胡子導演已經被小白氣得沒脾氣了,抬手狠狠給了小白腦門一個爆栗,下巴上的落腮胡一顫一顫的:“穿你個頭!自己去那邊打盆水洗把臉,免得還在說夢話!真是,越來越懶了!清醒了就馬上過來!”
  說夢話?小白摸著頭上被打痛的地方,從暖烘烘的睡袋鑽出來,隨手抓起旁邊的羽絨服穿上,邊洗漱邊瞪大了眼睛看周圍,大家都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就連那邊那幾個穿古裝的演員也披著大衣。現場,場務忙著跑來跑去搬東西,大胡子對著男女主角比比劃劃,一如既往的熱鬧。
  小白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是夢嗎?
  小白眨著眼睛。
  是夢吧……
  小白笑笑,真是美夢啊,雖然結局不太好……
  “小白!站著發什麼呆!快過來這裡!”制作設計的JIM朝小白招手,小白立刻停止了胡思亂想,沖手上喝了兩口氣,應了一聲便跑過去,投入戰斗。
  “OK!最後一幕‘日出’,Action!”
  雖然沒有夢裡的那種米蟲生活來得幸福,但這樣的日子其實也不錯啊。
  小白看著眼前歷經折磨苦盡甘來的男女主角,不禁感歎,還是社會主義好啊!
  前期拍攝終於結束,殺青啊殺青!
  因為為了保證現場而事先采取了保密措施,因此並沒有記者到場,但現場仍然熱鬧非凡,有人叫有人跳,沒了形象!大家早就決定了就地慶祝,小白拿出之前准備好的香賓遞給大胡子導演,大胡子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將酒倒在剛才小白壘的半死的高腳杯塔上,雖然天氣冷的不行,大家嘴裡還噴著霧氣,但仍是喜氣洋洋地把冰涼的酒喝干。
  酒喝在嘴裡是冰的,落在胃裡卻有一種暖暖的熨貼的感覺,連天氣都仿佛不那麼冷了。
  下山散伙後,大胡子導演叫住背上包正要回去的小白:“小白,過來,一起喝杯咖啡。”
  小白輕快的腳步猛地剎住,耷拉著腦袋,無可奈何地回頭,用含著淚光的雙眼幽怨地看著大胡子導演:“導演您還沒喝夠啊?”她可是一肚子的水了。
  大胡子導演哈哈大笑:“卡!小白!情緒過度太不自然!再來一遍!”
  小白沒氣了:“導演啊,不是已經殺青了嘛,而且對龍套演員要求不要太高啊!”
  大胡子露出哀怨的表情:“現在的年輕人啊,跟我這種老頭子連話都懶得說……哎……”那種怨婦般的口氣不能說不到位,但配上他那英武的大胡子……恩……怎麼都覺得奇怪……
  小白趕緊跟上:“哪裡哪裡,您哪裡老了,這不正當壯年嘛!走走,導演您要去哪家,羅多倫還是星巴克,我請!”雖然肉痛,但得罪了衣食父母,她這小日子就甭過了。
  看小白一臉諂媚的樣子導演下巴的大胡子又是一真亂抖:“好好!今天所有話裡就這句最得我心啊!”
  小白繼續諂媚:“那是那是,咱這唯一的優點不就是誠實嘛!”
  “是啊,你就是太誠實了……”
  咖啡廳裡,大胡子導演點了一根煙,眼神落在小白身上,看得小白一陣心驚肉跳,心想該不會是自己說錯話了?
  煙霧繚繞了幾圈,沉默許久的大胡子導演突然開口:“小白你知道你為什麼混了這麼久還只能當個龍套嗎?”
  ……
  這問題可真是一針見血啊……小白滴了幾滴汗:“不是您說我入戲慢嗎,再加上這長相……嘿嘿……?”
  “那你知道你為什麼入戲慢嗎?”大胡子導演又吐出幾個圈圈。
  “大概……恩……沒有天賦吧……您知道我這人腦子比較笨……”小白摸摸腦袋,秉承一慣的低調作風。
  大胡子導演嘿嘿笑了兩下,露出兩排四環素牙搖了搖頭:“你不是笨,你就是太聰明了,也太誠實了。”
  您才太深奧了……
  這話聽起來像誇獎,但聯系上下文加上兩個形容詞前面的“太”字,又不太可能是誇獎,只好承認自己是真的很笨,難道這就是導演和龍套的差距嗎?
  “導演,我知道我為什麼演不了超越龍套的角色了……”小白可憐兮兮地看著大胡子導演。
  “哦!你說說看!”
  “我要是演主角,恐怕連劇本都看不懂。”
  小白扼腕,這輩子咱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啊……
  大胡子導演絕倒。
  “你啊……”大胡子導演呵呵笑著搖頭,彈了彈煙灰,“你到底是笨還是聰明,我也不懂了。”
  小白不怎麼在意地保持沉默,笨還是聰明都您說了算,只要留我口飯吃就行。
  “小白,記住一句話。”大胡子導演的表情很嚴肅。
  小白耳朵豎起來。
  “人生如戲,難得糊塗。”
  小白向大胡子導演行注目禮,人生確實如戲,她這幾年的人生都是在攝影棚度過的,不過糊塗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難得,她常常犯糊塗。
  但嘴上還是說:“導演說的是。”
  大胡子導演只是笑:“你現在不明白沒關系,記住就好,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好了,回去休息吧,這一陣子辛苦了!”
  小白再度背上包,腳步卻不復輕快。大胡子導演的話實在太深奧了,自己果然不是當男女主角的料啊……看來還是老老實實做個龍套好。
  大胡子導演最後當然還是沒有讓小白買單。走出大門,小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玻璃後面,悠閒吸著煙的大胡子導演慢慢變得模糊,小白嚇了一跳,再看四周,原本淡黃色的午後突然變成熾熱的紅,一剎那大火從四邊八方包圍上來,小白大叫可周圍竟連一個人也沒有,大胡子導演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火光中。小白往身上的口袋探去想摸出手機撥119,但這一伸卻發現自己身上赫然穿著一套古裝,正是她作為白府四小姐臨死時身上穿的那套!
  她想跑可四肢都無法動彈,只能像個木偶一樣被定在中央,任由火舌將自己吞噬,那瞬間的無力感又襲上她的心頭,小白慘叫一聲,眼前驀地一片漆黑。
  * * *
  再次醒來,看著眼前的雕花窗稜和明媚的陽光,小白已經分不清這裡是夢還是現實。
  小白又想起大胡子導演的那句話。
  人生如戲。
  ……
  那她這初戲也太混亂了吧!這種片子拍出來你以為票房會高嗎?
  TNND那個導演是誰,給我站出來!你以為隨便把兩個不相干的段落連起來就叫分段式影片嗎,你以為讓觀眾看不懂就叫藝術拉?狗P!有種出來我們PK!(馬甲眼中精光一閃:這可是你說的……)
  小白心裡翻江倒海之際,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引得小白看去,卻見一個腫著雙眼的紅衣丫鬟捧著水盆進來,待仔細看清丫鬟的臉,小白啊的叫出聲--這不是她可愛的小紅嗎?
  小紅發現小白醒來,無限心喜地快步走到床前,哭腫的雙眼又流出淚來,啞著聲音說道:“小姐你終於醒了,奴婢還以為您……”以為您這次醒不過來了呢……
  小白摸摸小紅的 頭發以示安慰:“我這不沒事嗎。”轉而又問,“是你救的我?”
  小紅搖頭道:“奴婢可沒這個能耐,是相先生。”緊接著雙眼又冒出了心心,小白微笑,這還真是許久不見的場景了。
  “對了,奴婢去告訴相先生小姐醒了。”說完還不能小白阻攔就沖了出去,小白頭痛,這麼急色,這小妮子該不會見色忘義吧……
  危險啊危險!
  不一會,小紅領著溫文不變的相大帥哥進來。相大帥哥一見小白,微微一笑猶如春風拂面:“失禮了。”緊接著伸手為小白把脈。
  相司鑒的手指搭在小白腕上時,小白的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把完脈,相司鑒問小白:“四小姐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小白搖搖頭,問道:“其他人呢?”
  相司鑒閉上眼睛,表情悲痛:“……在下聞訊趕回來時已經……還請四小姐節哀……”
  小白立刻明白了話中的意思,沉默不語。
  雖然她心裡對白府眾人沒多少感情,但一下子去了這麼多條人命,就算是不相關的人聽了也會心裡不舒服,更何況是她這個與他們一起生活過的人。
  “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白府別莊。”小紅答道。
  “我睡了幾天?”
  “自那場大火以來,小姐已經昏睡已經兩天了……”
  臉上流淌著醞釀許久的淚水,小白無力地說道:“可否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原本想表現得更激烈點的,但因為確實很累,演技都發揮不出來,最後還是決定走“哀莫大於心死”的悲情路線。
  相司鑒很識相,立刻起身一揖:“那在下出去了,小姐若是有覺得不舒服,盡管差人叫我。”旋既離開。
  “小姐……”小紅淚眼朦朧地看著小白,“奴婢留下來陪您……”
  “不必了,你也去休息吧。”小白靠在床頭,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小姐……”小紅猶豫再三還是不敢拂了小姐的意,只得一步三回頭地輕輕帶上了門。
  待到小白確定只剩自己一個人時,小白狠狠捏了自己一把。
  “嘖嘖……好痛!”
  那麼這一次應該不是夢了吧!
  也就是說,之前的一切,包括火災,都是真實存在的。
  這場火災到底是怎麼來的?小白眉頭緊緊鎖起。能讓白府上下除了她之外無一幸免,這樣的火災定讓不會是意外。是誰的陰謀?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媽媽呀,要是讓那個人知道自己還活著,他還會不會回來要自己的命?
  小白越想越害怕,身上冷汗直冒,背後的衣襟已然濕透。
  只是當天為什麼只有自己一個人發覺?那麼大的火勢不可能沒有人醒來,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他們根本醒不過來。醒不過來,難道是已經被殺了,還是被下了迷藥,還是……
  小白在頭腦裡分析了十幾種可能,卻都沒有可靠的證據證明。這種空落的感覺讓怕死的小白感覺自己像在睬不著底的湖水裡撲騰,隨時都有溺死的可能。
  幾乎趕得上被害妄想的小白,當下做出決定,大呼一聲:“小紅!”
  小紅聞聲趕來。
  小白擦干眼淚道:“小紅,讓相先生給我們幾個保鏢……不是,護衛,我要出門。”
  小紅睜大眼睛:“小姐要去哪裡?”
  小白的氣勢一下弱了下來,淡淡說了句:“白府。”
  同相司鑒說明情況,相司鑒皺著眉頭,畢竟重孝子不得隨意出入家門,但再想畢竟白府才是本家而這裡只是別莊,便叫來一個護衛道:“你定要好好保護小姐!”
  “是!”壯漢聲如響雷。
  小白領著小紅和護衛行至門口,突然轉身,吱吱唔晤,待到相司鑒覺得奇怪發問才斷斷續續說道:“相……相先生您……不一起來嗎?”
  相司鑒一愣,淡淡苦笑:“在下……還是不去了,去了也只是徒增感傷,司鑒現在能做的,就是幫老爺、少爺和小姐打理好白家的生意,以慰白老爺在天之靈!”
  “這樣……您說的也對,”小白垂下眼瞼,“那就有勞相先生了。”又轉身對丫鬟護衛說道,“我們走吧。”
  於是由小紅扶著,領著個彪型大漢,邁著小碎步出了門。
  來到白府的虛堆前,小白停住腳步,禁不住從心底升起一股感傷。小紅似乎感應到小姐的心緒,扶著小白的手緊了緊,希望能給小姐一點溫暖。
  雖然已經過了兩天,但仍不斷有人駐足觀看。因為小白根本沒出過門,自然沒人見過這個白府的四小姐,便有人當著小白的面說起事來。
  “這白家還真是慘啊!只一場火,就什麼都沒了。”
  “是啊,聽說白家上上下下全死光了,只剩下之前出去學藝的小少爺和那個病懨懨的四小姐。”
  “都說是仇人上門報復啊!只是這也忒狠了!”
  “這麼說來那個白家小少爺和四小姐還真是好命,竟然逃過一劫。”
  “天意啊……如此白家還是保住了血脈……”
  一瞬間心情復雜。
  原來不管時空怎麼變換,她這種天煞孤星的命格怕是變不了了。
  不過總還有好事。
  小白離開時邀相司鑒同行其實是有意試探,若他答應,就又衍生出了許多可能,但他卻拒絕了,只派了一個護衛保護,那從某一方面說,自己的小命目前應該還是比較安全的,這也是怕死的小白現在還敢出來逛蕩的原因。
  不管怎麼說,保住了小命總歸是件值得慶祝的好事!

  悲情女主角

  「黑夜的觸角親吻長發,告訴星辰他的周圍不是孤獨。」
  走進不復繁華的白府,小白的心裡頓時感慨萬千。
  正是--辛辛苦苦二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嗟呼唉哉!
  四處走動,小白細心地觀察每一處地方,想看看凶手有沒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盡管她也知道這種幾率微乎其微。
  因為每一個地方都被燒得看不出原樣,所以從外觀上根本判斷不出是哪一個院子,只能靠小紅根據地理位置來分辨。
  讓小紅帶到憐香院舊址,小白對那大漢說道:“幫我找一塊玉。”
  白居易有言:“試玉要燒三日滿”,所以玉應該是不怕火的,那麼也就是說小白收在抽屜裡的她娘給的那塊玉或許還在。
  幸運的是那快玉並沒有被太多東西覆蓋,因此找到它並沒有廢多大工夫。小紅喜極而泣,因為這是夫人唯一的遺物,一定是夫人在天有靈,才讓他們這麼順利地找到了這塊玉。但小白心裡卻又是另一番計較,這塊玉一看就非凡品,又在那麼顯眼的地方,到這裡後只要稍加注意就能發現,難道那人或那些人得手後竟沒有回來看看?是什麼讓他們這麼有自信?
  這樣的想法讓她不寒而栗。
  沉默地回來時,小白才發現別莊裡已是一片縞素。
  大門外兩邊都放置了用表寸紙剪成的紙杖,門扇上用寬約四寸的長表寸紙條貼成“×”形,門框兩邊貼無字的表寸紙,呈對聯形。
  因為火勢太大屍骨無存,相司鑒便把白老爺和各位夫人小姐的身前衣物放入棺中,蓋棺縫用紙封貼,棺頭上置飯罐,作為子女的小白則在棺旁守喪。
  一喪未完又守一喪的小白極其痛苦,白天要扎紙罩,晚上居然也不讓睡,真TNND比拍戲還累!之前雖然也為五夫人守過喪,但級別差太多,再加上沒太多人在意她也就陽奉陰違了。這次眾目睽睽之下,她想違都沒得違,只好老老實實地做孝女。
  其實小白還算運氣好,因為之前她都在昏睡,否則還要守的更久。但人就是這樣,自己痛苦也不想讓別人好過,於是小白理所當然地想到了另一位白家幸存者--批著偉大國際友人馬甲的白小少,於是她問道:“對了,相先生,這件事小弟可知?”
  相司鑒沉吟一下回答:“應該還未,小公子所在之地距融溪甚遠,雖然在下已差人快馬加鞭,但這兩天大概到不了。”
  小白點頭。
  快點回來吧白小少,就我一個人守喪守的好痛苦啊……怎麼能讓你在外面逍遙快活!
  原本應在死後第三天傍晚下葬,但因為小白的關系硬是拖到了第四天。送行當天,二人抬著靈位牌樓,二人抬紙轎,小白披麻戴孝,手裡還拿著根打狗棒似的哭喪棒哀哀地跟在後面,按之前婆子教習的小聲禱告,喊死者去拾錢。待送至十字路口,便有人將紙冥器物燒掉,並將周圍用水環潑,以示財不外溢。等到燒完了,小白想起該到自己表現的時候了,於是牟足了勁地嚎,站著嚎累了就坐在地上嚎,其聲不可謂不淒切,其狀不可謂不慘悲,當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哎……孝女啊……”
  “是啊,可憐一個小姑娘……”
  “小小年紀就……”
  “那個放火的人實在太狠心了!”
  收視率高,又叫座,反響又好,連縣老爺都來捧場,這麼好的演員去哪裡找啊哪裡找,喲嘿……
  冒充悲情女主角的小白心裡樂開了花。
  難得風光一回的小白心情指數猶如嫦娥一號已然直蹦月球而去,但接下來的一系列環節卻讓她發誓再也不當什麼悲情女主角。
  因為那簡直就是灑水大比拼啊!
  在那什麼吊喪、發引、送殯還有什麼七七八八的環節的灑水比賽中小白雖然一直以中堅之姿屹立不倒引來陣陣贊歎聲,但這也導致小白本身嚴重脫水,於是身軀病弱的四小姐因為太過悲傷所以無法參加剩下的環節,直讓眾觀眾大歎可惜啊可惜!
  雖然小白不在,但這絲毫不影響程序的照常進行,畢竟有偶像實力派的相大帥哥在,這點小事還搞不定?
  於是小白心安理得地呼呼睡大覺。
  小白幸福補眠的檔,可憐的相司鑒同志正忙著在酒席間招呼,明明死的不是他爹娘,可全部人卻就數他最忙。不過也不愧為白老爺的左膀右臂,再混亂的場面也被他收拾的井然有序,如果小白沒睡的話,肯定又要感慨上兩句了。
  隔了兩天,遠離家鄉求學的白小少火速趕回了白府,為此據說犧牲了三匹BMW。一見靈堂裡的靈位,原本面如死灰一言不發的白小少突然嚎啕大哭,兩旁的僕人見狀知趣地退下,留下小白和白小少兩個人。站在一旁的小白看著也覺得這孩子可憐,自己早已經習慣這種情況,雖然她一生下來就沒有父母,但至少她還有祖母,一直陪伴她到成年。
  即便是在她十八歲的時候,聽到祖母過世的消息時仍是悲痛地昏厥過去,而白小少,現在還只是個十三歲的孩子。
  十三歲就沒了爹娘,從此只得一個人風雨兼程。
  小白看著眼前哭到無力的孩子,想到自己曾經的艱辛,那一幕一幕的滑過眼際,眼睛也有些酸酸澀澀的,眼淚卻怎麼也流不出來。
  她走到白小少身邊,蹲下身,叫了聲裘恩弟弟,白小少哭得直咳嗽,又叫了聲,白小少猛地撲到她身上,小白來不及反應便被那股沖力帶得重重地坐在地上。
  白小少緊緊地抱著她,指甲扣的小白背部生疼。小白知道他現在需要溫暖,便也反手抱住他,極力忍住背上傳來的疼痛,一下一下慢慢地撫摩著他的背。
  不知道過了多久,哭聲漸漸弱下來,小白感覺胸前的衣襟被一片溫熱的氣息濕透。
  “慢慢的,就會好了,一切都會好的。”小白把下巴擱在白小少頭頂輕輕地說,就像許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對自己說的一樣。
  萬籟俱靜,耳畔只有白小少均勻的呼吸聲。
  朝露曇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黃河十曲,畢竟東流去。
  八千年玉老,一夜枯榮,問蒼天此生何必?
  昨夜風吹處,落英聽誰細數。
  九萬裡蒼穹,御風弄影,誰人與共?
  那條路亙古寂寞,從來都是一個人出生,一個人死亡,沒有人能陪你永遠。
  沒有人。
  小白抬起頭看著天邊飛揚的落葉。
  原來夏天已經要過去了嗎。
  * * *
  死去的人已死,活著的人卻還要活下去。
  因此,雖然比起沒心沒肺簡直有那麼一點事不關已意味的小白,白小少的恢復周期明顯長了不少,但也還是在一兩個月之後恢復了之前的生龍活虎,好吧,確切點說是囂張跋扈。
  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為要守孝三年,白府也還在進行戰後的修復工作,白小少就只好先在這別莊住下。相司鑒讓人領白小少去准備好的房間,誰知道白小少屁股一撅一根手指指著小白隔壁的房間說,我要住那間,然後也不管別人同不同意就讓下人把他的東西統統抬了進去。自有人類以來就缺少存在感和人權的小白心裡盡管有一百萬個不同意也只好埋葬在肚子裡讓它隨五谷輪回。
  於是小白夢想繼續的米蟲生活正式宣告破產。
  就在一個美麗的清晨相大帥哥溫柔地說出小白現在病情穩定不用再頻繁把脈的話時小白驚喜的差點跳起來,然而白小少的出現讓小白直墮十八層地獄。
  “相司鑒都走那麼久了你干嗎還摸著你的手腕,還笑的那麼惡心!”白小少看著小白一臉花癡相(小白:才沒!人家那是因為可以繼續懶覺大計高興的!)心裡不知為何很不是滋味。一個姑娘家的,被他摸就那麼開心?忍不住出言嘲諷。
  小白又摩挲了下剛才相大帥哥把脈的地方,撇下心頭那一陣異樣的感覺,先裝白癡下台,說道:“弟弟你在說什麼呀,我都聽不懂。”再話鋒一轉,努力做出慈愛的姐姐式微笑道,“弟弟這兩天氣色好多了呢。”
  白小少見小白非但不老實懺悔還又摸了兩下心底更加氣憤,聲音頓時拔高了八度,“怎麼,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一直焉著!”
  小白心裡郁悶,這孩子肯定是受刺激過度所以現在邏輯思維比較混亂,咱作為長輩--雖然從來沒有人把她當長輩看--應該要體諒不是,於是壓下內裡的窩火親切笑道:“怎麼會,姐姐我這不是擔心嘛!”
  “誰要你這個藥罐子擔心!我看你還是擔心自己好了!”神色厭惡,嘴裡吐出的話雖然還是很不客氣,但口氣明顯好了很多。
  真是一點也不可愛!!
  頓時冷場。
  沉默中,小白又有一種要被滅亡的感覺,於是趕緊挑起話題:“不知弟弟出外學藝,是去學什麼?”
  話一出口,就有一道殺人死光掃來,小白瑟縮了一下,心中暗暗叫苦:到底又觸到了這尊瘟神的哪根敏感神經,難道他在那邊過的不好?那也有可能,畢竟他這種個性……
  “弟弟若不想說便……”
  “你居然不知道?!”剛想體貼地說“不想說就算了”,可說帶一半就被白小少高聲打斷,“你竟然不知道?!”
  靠!你以為你是□嗎?拜個師學個藝全世界人民都要知道?!
  當然,以上這些閃亮亮的話窩囊的小白頂多只能在心裡吼兩句,否則那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當下後退兩步,露出驚慌害怕的模樣顫巍巍地說道:“弟弟莫要生氣,你知道的,我的身體不好,大部分時候都在睡,院子裡人又少……”言下之意就是,咱睡的多醒的少,自然聽到的話就少,不受寵沒人甩自然去的人不多,人少八卦就少,所以閉塞一點是很正常的。
  小白看白小少沒說話,只是鎖了鎖眉頭,也不知道他聽懂了沒有。
  “學醫。”
  “恩?”小白反應了一下。
  “我說我是去學醫了!”
  竟然是在回答她!
  小白一時有些受寵若驚,趕忙一個馬P跟上:“弟弟冰雪聰明,想來必定學到不少,不知弟弟師從何家?”
  白小少又瞪了她一眼,這才答到:“千峰山萬雲莊軒轅明臣軒轅先生!”說話間嘴角勾起下頷微抬,頗為自傲!
  米蟲小白自然是沒聽過,只是囂張如白小少都願意尊稱一聲先生的人必然是個大人物,多半在自己世界就是李時珍華佗級別的。
  其實小白還真沒猜錯。千峰山萬雲莊軒轅明臣,天下第一神醫。
  提到自己的師傅,白小少是難得的激昂:“當年武林盟主齊逍遙之兄齊患志被賊人偷襲身中一百三十四刀,刀刀入骨,眾人都以為他活不成了,師傅將其接到萬雲莊,為其治療,不十天,齊患志便可下床行走!”
  “九王爺愛子花肖名身中奇毒,昏迷不醒,所有御醫均束手無策,皇上發下黃榜,能救花肖名者賞黃金千兩。師傅施展其金針渡穴之術,不但為其解了毒,身子甚至比以前更好。事後,師傅他不顧皇上王爺極力挽留,將千兩黃金全部給了年前遭災的俞縣百姓,自己不留一絲一毫!從此世人皆尊稱一聲‘軒轅先生’。”
  此後白小少又七七八八說了一堆,聽的小白那叫一個心花怒放!這軒轅同志實在是比相大帥哥靠的住多拉!醫術高超,醫德良好,這種人她怎麼早沒有聽說?!
  “弟弟!”
  小白難得高聲打斷白小少的激情演說,動情地握住白小少的手,雙目含淚,聲音顫抖:“弟弟,剛才聽你說了軒轅先生的英雄事跡,姐姐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姐姐對先生的景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請弟弟務必讓姐姐見軒轅先生一面!”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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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暗花明

  「山窮水復疑無路,又一村。」
  “弟弟!”
  小白難得高聲打斷白小少的激情演說,動情地握住白小少的手,雙目含淚,聲音顫抖:“弟弟,剛才聽你說了軒轅先生的英雄事跡,姐姐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姐姐對先生的景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請弟弟務必讓姐姐見軒轅先生一面!”
  演說被打斷的白小少當下就想翻臉,不想手被小白緊緊握住,冰涼的觸感讓白小少顫了一下,又想起之前自己倒在小白懷裡痛哭的場景,也是這只手輕輕地、不停地安撫自己……鼻間傳來小白身上淡淡的藥香,白小少的心裡突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臉上驀地一燙,狠狠甩掉小白的手,惡聲惡氣地說:“想也不要想!就你這副……”他原想說“就你這副病癆鬼的樣子”,但軒轅先生是大夫啊,病人找大夫是天經地義的事,而憑著師傅的醫術,想來也不會有問題!
  可是……
  想到自己學醫的初衷,白小少又猶豫了,而且就師傅那個脾氣……
  被甩開的小白惡狠狠地腹誹著白小少小氣,揉了揉自己被甩開的手,再抬頭,只見白小少的豆腐臉一會白一會紅,一會皺眉一會釋然,比演大戲的還精彩,心想這孩子該不會突然什麼病什麼毒發作吧?!
  “把你的手伸出來!”
  “干什麼?”小白條件反射地答到。
  “叫你伸出來就伸出來,哪有什麼為什麼!”白小少的怒氣陡然升高。
  好好,伸就伸,米蟲不吃眼前虧,小白乖乖地把手伸給白小少。
  白小少把手搭在小白手腕上,竟是在幫她把脈!
  對啊,這小P孩好歹也算是名師之徒,雖然沒學多久,但沒准人家真的有過人之處呢!
  小白連話也不敢說,秉住呼吸,滿懷希望地看向白小少。
  白小少一言不發,只眉頭收緊,面色逐漸嚴峻。
  小白的心由滿懷希望變成了都是絕望。
  “弟弟,我……我得的這是什麼病啊?”
  小白等待的焦急,那邊白小少卻沉默了。
  靠!這小P孩!平時沒事話多的跟什麼一樣,現在讓他說愣是半晌放不出個P來!!小白那個痛苦啊郁悶啊糾結啊,總之什麼情緒負面來什麼。於是,量變積累到了一定程度,終於飛躍了。
  “弟弟!你快告訴姐姐!我到底得的是什麼病?!”小白現在再也裝不出來,她緊緊攥住白小少的衣袖,無意識地用力,像是要把那華貴布料擰出水來。她的眼中沒有淚水,干澀得發赤,讓人看得心驚。她一直壓抑著恐懼,一直讓自己不去想,但無論她怎麼壓抑,怎麼控制,每次喝藥的時候都不可避免的提醒著她。她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她不想永遠抱著個定時炸彈生活,不想一覺睡去第二天就醒不過來,不想總是被連自己的生命都無法掌握的挫敗感充斥!
  她不想死!!
  白小少沉默許久,竟沒有再甩開小白的手,只是別開眼不看她,良久終於小聲吐出幾個字:“我……我不知道……”
  “你說,你不知道?”
  小白像是突然清醒過來,眼睛逐漸變的清明,聲音卻一下字飄了起來。
  是啊,連相司鑒都治不好的病,他一才學醫沒多久的小P孩又能有什麼辦法?她還真是病急亂投醫。
  關心則亂。
  “裘恩弟弟,”小白看向白小少的眼睛,突然變得異常的沉靜,“帶我去見軒轅先生!”
  白小少從未見過自己的四姐這副樣子。
  印象中的四姐一向是病弱的、膽小的、無害的,稍稍欺負一下就會哭得淅瀝嘩啦,像是天塌下來一樣,而目光也總是閃閃躲躲從不敢直視他。但現在,那雙眼睛竟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猶如兩潭深泉,表面平靜,暗裡卻波濤洶湧,仿佛一陷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白裘恩有生以來第一次對自己的認知產生了懷疑,或許自己從未真正看透過這個四姐,而這個四姐也或許並非他想象中的那麼--一無是處。
  “……弟弟!裘恩弟弟!”
  小白連叫好幾聲,才把白小少從沉思中喚醒。暈,這白小少今天怕是有點不正常,一下變臉一下發呆的。
  “……罷了,看在你是我四姐的份上,就讓你見見師傅,不過師傅肯不肯救你,還要看你的造化。”
  小白的耳朵聽到“我就帶你去”那裡就開始嚴重失聰,耳邊仙樂縈繞,不可斷絕,那後半句話就如同清風拂柳,毫無知覺。
  “如此,姐姐這裡先謝過了!”小白感激地看著白小少,她決定,如果這病可以治好,她就不再介意他之前放蟲整他拿腳拌她用話罵她以及拿她的“處女繡”讓她丟臉等等等等罪狀(竟然記得這麼清楚……小心眼的女人),一切從新開始,“不知我們何時動身?”
  “哼!”白小少從鼻子出了一聲氣,用鄙視的眼光看著她,“你我是重孝子,怎可輕易出門,至少要等三個月滿之後。”
  小白想也是,三個月就三個月吧,反正這麼久都熬過來了,也不及於一時。
  於是很善解人意的點頭:“弟弟說的是,那我們就等三個月之後再上路。”
  話音未落,白小少嘴角一勾,哼了一聲。
  “我有說要帶你去嗎?”
  WHAT?!!!
  你丫居然想反悔!
  小白怒目瞪向那邊優哉游哉品茶一副大爺狀的白小少,胸腔裡那股星星之火差點就燎原了,但轉念一想,不行,要見軒轅先生沒他不行。哼,白小少,這仇咱先記下了,反正你的罪孽原本就罄竹難書也不少這一樁!!
  “弟弟你怎麼如此戲弄於我?!”沒時間醞釀真誠的眼淚,小白只好伏在桌子上做肝腸寸斷狀,把臉埋起來不讓白小少看見,心裡不停埋怨自己怎麼這麼沒用,都這麼久了居然還不能達到任何情況下都收放自如的效果,實在愧對龍套之神!
  白小少的嘴角猛的抽了一下。
  原來那兩潭深泉之所以暗潮洶湧是因為時刻准備井噴!
  某人發現自己越來越搞不懂這個四姐,剛才還一副沉著冷靜的樣子一下子又打回原形,嘲笑他哭可自己又能因一點小事就聲淚俱下……嘖!女人真是莫名其妙!
  應該說白小少不愧是天才,才十三歲稚齡便領悟了這一真理。
  若干年後,江湖中大大有名的“妙手公子”白裘恩,世人皆知此人有三大特點:一是醫術奇高,二是個性甚傲,三是不假女色。小白若是知道,這三個特點中有兩個都是因她而起,不知會作何感想?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 * *
  回到房間,白小少鎖著眉頭,心裡想著以後的行動。
  首先,要早點回去--當然不能帶上她--問明師傅這到底是什麼病,然後再學會治療的方法,到時候……
  白小少的嘴角逐漸列大,目光中透出報仇雪恨的痛快目光。
  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白小少不自覺的又瞄到了自己的手,那剛才被小白碰過的地方好象隱隱有種癢癢的感覺,又好象不是癢在表面,抓了也沒用,而且好象那些地方連顏色都有些變了,他甚至可以清晰地勾勒出那不規則的輪廓。
  明明這一大堆都是“好象”可TND怎麼合在一起就這麼難受?!
  該死!
  該不會是被染上了吧?!
  白小少內心焦急起來,高聲喚到:“快來人!”
  立刻有僕人趕來。
  “快打盆水來,少爺我要洗手!”
  僕人忙打來水。
  白小手把手放進盆裡就是一陣猛搓,那架勢簡直要搓下一層皮,僕人在旁邊看的心驚,莫不是有哪個不長眼竟敢惹這位小爺?
  白小少洗了好一下,舉起手對著光線看了下,雖然已經泛紅,但不知為何,白小少就是能掃描出那條若隱若現的國界線,那種異樣的感覺也還依然揮之不去,白小少惱怒,讓僕人換了水繼續洗。
  僕人郁悶了,只是敢郁悶不敢發言,最後實在看不下去了,只得戰戰兢兢地問道:“不知道小少爺手上有什麼髒東西洗不掉了,奴才可以幫少爺洗。”
  白小少一道眼色掃過去,僕人利馬渾身打了個顫,心裡直後悔自己怎麼又多嘴,多毛病要改,一定要改……
  “你,”完全不顧僕人一臉的菜色,白小少把手伸到他面前,“幫我把手洗干淨!”
  僕人看著那雙手,呼出口氣,不就是洗手嗎?那還不簡單!
  這之後的過程就是某少爺和某家僕的“大家來找茬”時間。
  “你這都怎麼洗的,這塊明明還很髒,我都覺得不舒服!”
  “……是,不 ,可是……”明明很干淨啊……
  “你是說我看錯了?!”
  “不!不是!奴才不敢!”
  “……唧唧呱呱……”
  “……呱呱唧唧……”
  “……”
  “你這個廢物!給我滾出去!”
  又找了好幾個僕人進來洗,竟然都說很干淨,沒有東西。
  於是白小少崩潰了!
  怎麼會這樣?難道就他看的到?不可能啊!怎麼可能呢?!
  難不成這病如此凶猛,只不過碰了下就能染上?!可平時小紅也沒見什麼異樣,以前也不會……怎麼會突然就……
  難不成是惡化了?不會啊,相司鑒明明說她病情已經穩定了,應該不至於……
  難不成是他自己的原因?
  白小少慌忙為自己把脈。
  很正常啊……
  難道是他眼花了?
  再看看,又好象還在,只是好象不那麼明顯了。
  癢癢的感覺也不那麼惱心了。
  白小少愣在原地。
  是因為前陣子悲傷過度沒睡好導致眼睛疲勞吧?
  恩,一定是這樣!
  於是,白家小少爺破天荒的一大早又睡過去了。
  小白隔了個屋都能聽見白小少那邊的雞飛狗跳。看來那小P孩的個性還真不是一般的扭曲啊……
  小白的手指在桌上敲啊敲。
  白小少小氣不肯帶她去,那她就只好自己去,可是她要怎麼去呢?
  方案一:暗中跟隨
  具體操作:他不帶她就跟,他到哪她就到哪,他騎馬她就小跑(不會騎馬),他吃面她就吃草(帶干糧跑不動)……
  靠!這是人干的嗎?!
  再說就她這身子骨……還不能定點吃藥……再說大概跟不了多遠就會被發現……
  帕斯!
  方案二:自食其力
  具體操作:攜小紅和部分家丁一路向軒轅家中殺去。如此,伙食有了保障,吃藥有了保障,還可以坐坐轎子,免得她的小短腿遭罪。只不過都說人在江湖飄,誰能不挨刀。就她的武俠言情小說電視劇經驗,出場角色的武力值一般是呈這樣的趨勢:
  領銜男主>反面大BOSS>男配>友情反派牛人>友情正派牛人>客串江湖少俠>龍套官府小兵>山賊小偷等一眾嘍羅>家丁
  處於食物鏈末端的保護之下,她還有前途可言嗎?
  帕斯!
  方案三:尋求強援
  具體方案:說服相司鑒,如此便有男主護航,必定可以逢凶化吉,一切搞定!
  恩恩恩!小白不住點頭,很好很好,就這樣!
  可是,要怎麼說服他帶自己上那個XX山去找軒轅先生?
  剛振奮起來的小白又俯回桌上。
  看來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小白掐掐手指頭。
  低頭(定住)。
  抬頭(定住)。
  呆--(啊,好天氣啊)
  算了,“門禁”不還有一個半月才到期嘛!
  不急不急!休息!休息一下……
  於是,白家四小姐不負眾望的一大早又回去補眠了。
  先不管這邊散發著ZZZ的兩人,那邊小白計劃中的男主角相司鑒同志可沒這麼好命,雖然喪事已過,但作為白府CEO,值此多事之秋,相大帥哥是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白老爺的死自然給白家米行乃至全國米市造成了不小影響,在白家元氣大傷之時,其他競爭對手趁機開始行動,欲圖讓白家再無翻身之日。
  好在平時白府很多生意都是由相司鑒打理,上手很快,加上縣官大老爺與白老爺交情甚篤,背後少不了照應點,因此在經歷了最初的低靡後,黃天不負有心人,白家的五十多家米行開始回歸穩定,雖沒有之前的風光,但到底還是守住了根基。
  這天,相司鑒仍是看帳本看到深夜,昏黃的燭光映照在他臉上,更顯出一層淡淡的溫潤,那眼眸清越,竟是連窗外的月亮都失了顏色。
  許是有些累了,他將帳本放在桌上,淺淺呼出一口氣,起身舒展了下身軀,行至放得整齊的書櫃前,自其中抽出一本翻開,一頁頁看去,眉頭逐漸皺起。
  似被什麼困擾一般,相司鑒又輕輕歎了口氣,剛翻開的那本冊子也被他覆在桌上,微微跳動的燭火映著封面上赫然飛舞的三個字--
  白素貞。

  半夜送夜宵

  「沒有人知道開始的時間,因為這裡沒有歷史書。」
  醒來時,小白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真是好久都沒有懶覺睡了!
  自打那日談論軒轅先生以來,一連好幾天,白小少竟然都沒來騷擾她,使得小白的生活重新回歸米蟲的安寧!(小白痛哭流涕:老天終於開眼了!)
  推開窗,陽光燦爛。
  啊!解放區的天,是多麼晴朗啊!
  這麼晴朗的天氣,是多麼適合睡覺啊……
  恩!不對!小白甩甩頭。
  不能睡!今天可是關鍵的一天。
  第一招,溫情攻擊。
  招來小紅。
  “小紅,咳咳……”小白想了下,“咱們府上有枸杞和銀耳嗎?”
  “有啊,小姐想吃?”白府這種東西可多了,而且現在府上就小姐和小公子,還不是隨便拿。
  “恩,也不是,我只是想說,相先生近日為府上生意日夜操勞,太過勞累,想說燉點補品與他補補身體……”
  “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去准備!”小紅突然變得很亢奮,眼睛的瓦數一下子從四川盆地攀上了五丈原,小白的話還沒說完她就激動地沖了出去,那架勢完全不像是去燉補品,根本就是上戰場,連帶那脆弱的小門都晃得刷拉刷拉地。
  哎!你看,什麼樣的主人就合該有什麼樣的丫鬟,你看她的小紅多麼勤快多麼有效率多麼善解人意……
  這邊小白還沒陶醉完,那邊門又吱呀一下開了,小白抬眼一看,只見小紅左扭扭右扭扭地緩慢挪進來,臉上還帶著可疑的紅暈。
  “燉好了?”小白萬分詫異,“燉”這道工序居然也可以只要幾秒鍾?架空歷史和仙俠修真還是有區別的,作者你可以沒有知識但不能沒有常識!
  “……還沒有……”小紅繼續扭。
  ……你以為你是扭扭果凍嗎?
  “那還不快去?”傻愣著干嗎?
  “其實……奴婢是覺得……”小紅仿佛在掙扎,良久,終於鼓起勇氣一般說道,“近日,相先生總是要忙到子時……”
  “這我知道。”
  “所以,其實小姐不妨晚些去……”
  小白恍然大悟。
  對啊!這送餐後甜點和送夜宵的效果自然不一樣,一個是錦上添花一個是雪中送炭,後者自然更能體現出自己的討好……咳咳……關切之情……
  用贊許的眼光看了看小紅,後者羞澀一笑,眼睛裡亮度更甚。
  “就這麼辦吧,交給你了!”小白很領導地一揮手,小紅當即表示必不辱使命!
  時光匆匆如流水,這水流啊流,很快就流到了晚上。
  夜色如水,美人如水,都化作了小白嘴角的口水。
  “小姐……”
  “……”
  “小姐!”
  “ZZZZZ……”
  被遺忘了的枸杞銀耳羹在旁邊孤獨地冒著熱氣。
  小紅欲哭無淚。
  “小姐您就不能再撐一下……”
  事實證明,生物鍾的威力是不能隨便忽視的。
  於是這關鍵的第一天就這麼過去了。(眾:捅死這個無良作者!)
  第二天,小白對自己進行了深刻地反思,並再三對小紅保證這次一定會堅持到底,這才免了小紅的嘮叨。
  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小白提議把昨天的枸杞銀耳羹熱熱今天再用實現物資再循環,節約開支,被小紅堅決制止,說是這樣做是對相先生的不敬。雖然小白不怎麼在乎什麼敬不敬的,不過看著小紅那大義凜然的樣子,她就總能想起江姐劉胡蘭一類的英雌人物。小白發現自己真的是“見光死”,面對太過光輝的人物就會忍不住融化,加上昨天確實犯了錯,所以就很窩囊捨棄小姐的尊嚴(“捨棄”?你確定這玩意存在過嗎?)妥協了,說白了就是吃軟不吃硬。
  於是在後者的堅持下,重新又燉了一盅熱乎乎的枸杞銀耳羹,之前的那盅被則進了兩個人的肚子。
  亥時三刻。
  這次小白果然沒有辜負眾讀者的期望,堅強地存活著!(……)
  “小紅,枸杞銀耳羹好了嗎?”
  “回小姐,好了!”
  “很好!出發!”小白率先走出門。
  後面的小紅卻沒動。
  小白回過頭,迷惑。
  小紅很傷心,“小姐您不先打扮一下?”
  小白搖頭,“不用了。”
  就這賣相還能指望她來個美人計?那難度系數不是大了一點,是大了好幾串省略號啊!苦肉計還可以考慮……
  無奈小紅不依不撓,更可惡的是又有姜姐劉胡蘭出來助陣!!
  結果不言而喻。
  坐在梳妝台前的小白發誓,等這件事結束了之後她一定要好好振一振這個“小姐綱”!
  於是小白面對著一面幾百年都沒照過的銅鏡坐著,任憑小紅在自己的頭上折騰,不時地打著呵欠,幾次都要昏死過去,幾次又被頭上的一陣巨痛痛醒。
  小白恨地牙癢癢,這丫一定是故意的!!
  鼓搗了半天,半個時辰過去了。
  “好了!”
  就在小白的上下眼皮快要沖破世俗的障礙私定終身的時候,小紅驚喜的叫聲宣布小白刑滿釋放,從而阻止了它們的行動。
  小白湊近鏡子看看,裡面的影象明顯經過了動態模糊處理,隱約可以看出是張臉,原本晚上光線就不好,那什麼五官基本上就被徹底忽略了。
  連臉都看不清楚也算鏡子?想讓大家展開想象的翅膀在自由的藍天中翱翔嗎?
  盡管小紅棒打鴛鴦在前,小白橫加制止在後,還是無法讓那對有情人死心。
  眼皮南北飛,三秒一徘徊。
  不管怎樣,主僕二人總算是出發了。
  端著重新熱過的枸杞銀耳羹,招了個下人拿著燈籠在前邊照路,等到了相司鑒房門前又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
  果然,房內透出暈黃的燭光,隱隱可以看見屋內有人。
  小白抬手欲扣房門,但手抬到一半又定住。
  這場景……
  小白的腦海中驀地浮現一句台詞:
  先生,您需要服務嗎?
  小白囧了,還是加了est的那種。
  不過雖然臉上“囧囧有神”,小白還是敲了下去。
  裡面傳來相大帥哥的聲音:“何人?”
  “相先生,是我,素貞。”小白柔柔地答道。
  一時沒了聲音。
  片刻,門打開,“小姐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貴干?”
  小白看到相司鑒盡管還是帶著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的微笑,但眼中明顯有對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姐這麼晚了還來找其他男子的不贊同。
  嘖,失策!一味的強調效果竟然忘了這古人最講究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枉費她參與了那麼多古裝劇的拍攝,竟然會放這種低級錯誤!
  不過也不能怪她,現在那些古裝電視劇除了衣服和發飾還古一點之外,其他早就實現四個現代化了,男女主角深夜來往簡直就跟吃菜一樣,就連牽個小手擁個小抱甚至打個小波都不在話下,還在乎她現在這點小事。
  而且這小紅,竟然也不提醒她下!太不象話了!
  此時的某人早已忘了當初是誰對小紅的意見大加贊揚的。
  不管怎麼說,既然都已經到這裡就不能打退堂鼓,再怎麼這戲也要演全套,免得被人家說龍套演員不夠敬業就不好了!
  “素貞也知道此時打擾先生很不好,但先生為府上生意日夜操勞,而素貞作為白家子嗣卻幫不上一點忙,心中著實愧疚。”小白垂了垂眼眸,極力做出一副憂傷的樣子,“得知先生這些天一直幫到深夜,素貞特讓人燉了一盅枸杞銀耳羹,給先生補補身子。”
  聽了小白的“深情表白”,相大帥哥的眼睛頓時回溫不少,但仍是說道:“多謝小姐好意,在下當年受老爺知遇之恩,銘感五內,今日所為不過是分內之事,小姐不必介懷。現下天氣轉涼,小姐還是早些休息為好。”
  擺明了避嫌不願要。
  小白郁悶,想不到這家伙還會挑人!以前她的幾個姐妹偶爾也會在夜時給他送些補品怎麼也沒聽說他拒絕?
  果然美女就是不一樣。
  而且一邊嘴上說著天氣轉涼,一邊還讓她站在外面吹風!再說她當然也想“早些休息”,要不是為了巴結你……
  明明這是她家啊,怎麼她老是有種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感覺?
  好感度下降十點。
  “比起相先生的辛苦,素貞這一點算不了什麼。素貞知道此時來找先生於禮不合,但素貞一片心意發自肺腑,自問並無他想,是以還望先生莫要介意。”他當然知道他在趕她回去,不過這樣一來不就無功而返讓她如何能夠甘心,那她之前的罪不就白受了!那怎麼可以!
  小白使勁看著他,竭力作出失學兒童的眼神。
  同樣都是渴望的眼神,雖然小白一度覺得以她的形象出演伊索比亞難民版本會比較自然傳神,但就怕嚇到他。
  相司鑒確實被小白的眼神振了一下,至於是不是小白希望中的效果就很難說了。
  “夜深,素貞想說先生疲勞,因此為先生准備了些消夜。”
  讓小紅上前,揭開蓋,瞬間一股甜香的氣息漫了出來,只見裡頭枸杞銀耳紅白相間,輝映成趣,米粒則煮的恰倒好處,顆顆猶如珍珠,只是看著便讓人食欲大開。
  這羹連小白初看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昨天吃過味道也屬上乘,本來嘛,送個消夜而已,都擺明了只是慰勞沒別的意思,正常應該不會拒絕吧。
  但不知為什麼,面對如此賞心悅目地一盅羹,相大帥哥竟稍稍皺了皺眉,瞳孔有一瞬的放大,遲疑了一下才笑著答倒:“相某便多謝小姐好意,夜深,請小姐快回房吧。”接過托盤,繼續趕人。
  TND,就這麼想趕她走!
  就算她是賣相不大好,也不能這樣差別待遇啊!
  小白心裡撇嘴,好感度再度下降十點。
  不過也不敢說什麼,就一龍套你還能要求什麼地位,能和男主說上就是導演恩賜了!
  反正羹也送了,心意也算傳達了,再留就適得其反了,回就回吧。
  於是彎腰福了福,轉身離開。
  戰後總結,失敗!
  評語: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 * *
  小白走後,相司鑒將托盤放在桌上,掩上門。
  臉上的溫潤笑容瞬間斂起,一絲不剩。
  打開蓋子,看著裡邊散發著熱氣的羹再次皺起眉頭,眼中那種卓然清越漸漸褪去,最後竟露出些厭惡。
  “那種姿色……”不屑的笑。
  恍惚中,似乎有聲音在飄蕩,無根無源。
  “……我只是寂寞啊……”
  女人都是如此不知羞恥麼?
  他打開窗,將那還溢著香味的羹盡數倒了下去。
  看著那一點點流出的紅白相間的液體,像是想起了什麼,那神請竟有些怪異,混雜了報復的快感和一種莫名的哀傷。
  連清涼的夜,都變得有些濃稠了。

  請客吃飯的學問

  「因為靠得最近,所以離得最遠。」
  “不知羞恥”的女人回了屋,立刻捨棄了那副柔弱溫和的表情,倒在椅子上作慈禧太後狀。
  “小紅~”
  陰陽怪氣的聲音讓小紅渾身一抖,知道慘了,此時求饒才是正道。
  於是就地一跪,叫道:“奴婢該死,請小姐責罰!”
  “責罰?”小白詫異,“我為什麼要責罰你?”
  “奴婢……”小紅歪著頭,一下倒還真想不出來為什麼,但小姐突然用那種強調說話,直覺就覺得一定是自己做錯了事,“奴婢不該提議那麼晚去找相先生……”
  其實她原本的設想是:夜黑風高,孤男寡女,郎情妾意,干柴烈火……(導演:卡!卡!切掉!切掉!)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小紅那個恨啊!
  小白應該慶幸自己不知道小紅的想法,否則還不暈過去。
  小白本來想以小平同志式揮手說不關她的事,本來嘛,如果不是她自己同意小紅也逼迫不了她,要述評是她的錯也太牽強了。但轉念一想,算了,就讓她內疚一下,這接下來辦事也會比較賣力吧。
  “恩!知道錯了就好!”小白煞有介事地說道,“那麼現在有個機會讓你將功補過!”
  “小姐盡管吩咐!奴婢萬死不辭!”
  “得,沒那麼嚴重。”小白勾勾手讓小紅過來,“你去調查下相先生都愛吃什麼菜。”
  小紅聽了後,眼中精光一閃:“保證完成任務!”
  小紅秉承她一貫的高效率作風,只用了半天就調查的清清楚楚,讓小白很是震驚:白府人都死絕了她這消息到底都是上哪弄來的?
  “小姐,奴婢打探過了,相先生口味偏清淡,忌辛辣,”然後就是一堆五花八門的菜名,聽的小白頭暈眼花,暗想這小紅還真是高級秘書,記憶力如此驚人,給她做丫鬟還真是可惜了!
  “相先生最喜愛的啊,是‘廣玉樓’的大師傅做的一道招牌菜,喚作‘附片蒸車肉’,這道一定要!”最後,小紅強調。
  “很好!”小白再度給小紅以高度肯定,心想這次一定要成功。
  “不過,這大師傅名氣大架子也大,他有個規矩,每道招牌菜都只在某個特定的時候做,過時不侯,每次都是大排長龍,經常是輪到自己的時候時辰都過了。”
  小白一聽笑了,這倒是新鮮!
  “無妨,我們早些去等就是了!!”小白頓時感覺信心爆棚,“一鼓作氣,再接再厲!”
  “對了!”小紅突然很激動地叫出來,又馬上降低音調,聲音裡帶點羞澀,“我昨天問了伺候相先生的白芯,說是端出來的時候盅是空的!看來相先生一定很喜歡!”
  “很好!”
  貌似有了個不錯的開頭,小白她們立刻開始第二步。
  第二招,美食攻略。
  俗話說,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雖然她不能親自下櫥表達心意,但點他喜歡的菜也算是間接表示了吧!
  菜好,胃口就好;胃口好,心情就好;心情好,就有機可趁!
  小白喜滋滋地想。
  心動不如行動。
  幾天後,吩咐小紅張羅一桌子的菜,大部分都是小紅說相帥哥的愛好,小部分是小白自己的愛好。
  話說白四小姐不與他人同席好多年,因此面對突然的邀約相司鑒自是大感意外,但很快心中厭惡之情淹沒了驚訝,推脫不過,面上還是微笑而恭敬地應承下來,不漏分毫情緒。
  席間,偌大的桌上就坐了小白和相司鑒兩個人,小紅作為丫鬟自然是從旁伺候。
  在小白闡述了今天邀請相司鑒來的中心思想--表達感激之情--後,整個廳堂保持著一種怪異的沉默。主人不發一語,那些下人更是連呼吸都得屏著,生怕弄出一點聲響。
  第一次享受這等待遇的小白渾身不自在,而相帥哥卻大力貫徹“食不言,寢不語”的方針政策,優雅地用著餐,仿佛很是習慣。
  難道古代有錢人家都是這樣吃飯的?都沒消化不良嗎?
  小白時不時抬起頭,目光裝作不經意地掃過相司鑒。
  果然是帥哥,連吃個飯都好看,哎,所以說,臉啊,那就是萬惡之源啊!
  只不過……
  小白咽下一口雞肉,總覺得相帥哥最近……有一些不一樣。具體哪裡不一樣又說不出來,只是一種感覺,一定要說,就是那種……
  沒錯!就是那種資深龍套演員的直覺!!= =+
  又轉念一想,會不會是想太多了?
  畢竟經歷了那樣的慘痛經歷,要是一點都沒變才叫不正常了!
  是啊是啊,沒錯沒錯!
  真是,都是那場火惹得禍,害得她的小神經老是繃的緊緊的,長此以往,她不得被害妄想症都難。
  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又看向相帥哥,目光不小心落到他的手,小白的神情一滯,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奇怪,不知道在想什麼。
  相司鑒雖然察覺小白在偷偷看他,卻裝作不知道,在他心中已經認定了小白是那種不知羞恥的女人(小白:我靠!我連名字都這麼純潔,到底哪裡羞恥了!!),現在這樣自然也不算什麼。
  反正女人不都是那樣麼?
  反倒是後面小白一變再變還時不時點點頭搖搖頭的樣子讓他心中一動,微笑問到:“是在下臉上有什麼嗎?”
  被抓包的小白手下意識一抖,心想自己還真不適合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自己果然是正直的人啊!(……)
  當下趕緊回到:“沒有,沒有……”該死,關鍵時刻,怎能忘詞!小白一時想不出該怎麼順下去於是英明地決定轉移話題,可這一下子又想不出其他話題,心裡直犯愁,正巧此時小紅湊到她耳邊說到:“小姐,菜來了!”小紅話音未落,一陣香味傳來,光是聞這味道就讓人垂涎,更別說那吃起來的味道。
  趕緊命人把菜放下,小白用最溫柔的聲音說到:“素貞聽說先生素愛這道‘附片蒸車肉’,於是特地讓人去廣玉樓候了幾個時辰,請大師傅親手做的,剛剛起鍋最是美味,先生趕緊嘗嘗看。”說完還用極期待的目光看著他。
  相司鑒也被那香味吸引,嘗了嘗也忍不住稱贊到:“羊肉香軟,附片松儒,蒸的時間恰到好處,確實是只有廣玉樓的大師傅才有的手藝!”被美食萌到的相帥哥自己也未覺察地露出一個微笑,一瞬間,似有花朵綻開,紛紛揚揚。
  小白對著那笑容一呆,隨即暗罵自己花癡,想她一見慣大世面的資深龍套演員竟然會被一個小小的微笑煞到,丟臉啊丟臉!
  唾棄完自己,小白回頭想給小紅一個勝利的微笑,沒想到那妮子竟然對著相帥哥發起了呆,嘴還微微張著,忘了閉上。
  小白搖頭歎氣,誰說自古紅顏禍水?君不見,這跟顏色根本沒有關系,完全是水質的問題!
  這頓飯貌似漸入佳境,可老天似乎就是不想讓小白這麼順暢(小白:鬼話!什麼老天!根本就是作者搗的鬼!),只聽一個高傲卻尤帶稚氣的聲音傳來:“好香啊!不知什麼菜這麼香,能不能也讓小弟我嘗嘗?”
  聽到聲音小白和相司鑒的動作同時停住,白小少大搖大擺地走進來,豆腐臉上帶著笑,卻看的人一陣惡寒!
  完了!
  小白的腦袋受不了刺激自動屏保,任憑兩個三維字體在那裡橫沖直撞。
  天啊!可憐可憐她吧!有這個混世魔王在,她還能指望這頓飯有個光明的結尾嗎?
  相司鑒自看到這位少爺的第一眼起就有種很不祥的預感,雖然年紀尚幼,但眼裡總有一星鋒芒,氣勢逼人,讓人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小小年紀尚且如此,將來定不可限量。因此總是盡量避免與他接觸,只是現下要離開卻也不容易。
  完全不知道坐著的兩人心思的白小少正怒火中燒,如果是平常他早就發出來了,但現在當著相司鑒的面卻又強忍住,仿佛在賭氣一般。
  聽到相司鑒和四姐在廳堂一起用餐時,不知怎麼心裡有點堵,一股不知名的怒氣自腹腔中升起。
  就他們兩個。
  居然沒有叫他!
  這簡直就不把他放在眼裡!!
  越想越火大,最後終於忍不住,帶著小僕過來探個究竟。
  於是就出現了現在這個三足鼎立的場面。
  相司鑒起身行了個禮後就不再說話,最後還是這場聚餐的發起人小白同學打破了這種古怪的氛圍,起身叫到:“弟弟來了!姐姐原想弟弟已經在久福園吃過了,就沒敢再叫你。弟弟若是喜歡,就一塊用些吧。”生怕惹怒混世魔王,小白的態度極其卑謙,力圖將損傷降到最低。
  白小少瞪了小白一眼,見小白微微往後縮了縮,哼了一聲,暗嘲她沒膽子,又走過去坐在小白旁邊,看著相司鑒笑到:“相先生和四姐真是會享受。”夾起一塊羊肉,勾起嘴角,“確實美味,不枉我走這一趟!”說完想到這是某個藥罐子專門為相司鑒准備的,心裡不知怎麼又湧起一股很不爽的感覺,這種不爽立刻化作一道眼刀,小白只感覺一道鋒利的刀片滑過自己的臉頰,心一驚,趕緊往臉上摸了摸,還好,沒有見紅,只是電腦效果,就是嘛,原本設定裡這個長相就已經是處於貧困線了,再破相一下這部小說還有人看嗎?
  不過……
  娘喂……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殺人於無形的特技“用眼神殺人”嗎?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小白忙不迭地賠笑,武力值相差太多,小命最重要!
  相司鑒看著對面坐著的兩個人,雖然是同為白老爺子嗣卻長的一點也不像,四小姐因為太過瘦弱整個人看起來像個小孩子,反倒是這十三歲的小少爺已能看得出日後翩翩公子的味道了,加上那一面倒的氣勢,兩個人坐一起,更像是兄妹,而不是姐弟。
  突然白小少招手命人拿來一壇酒,並吩咐給他和相司鑒滿上,然後不顧小白“未成年人不得飲酒的眼神”舉起酒杯說道:“相先生這些日子為我白府操勞,裘恩感激不盡,正巧四姐有心,裘恩便借此機會敬先生一杯!”
  說完自己先喝下,再倒轉酒杯,一笑。
  那聲音還稚嫩,但說出來的話卻乍一聽很是得體,就是“我白府”三個字咬的特別重,言下之意就是雖然白府的事情是你在做,但到底還是個外人。用毛主席的話翻譯就是這白府是你(管)的,也是我(家)的,但歸根到底是我的。
  小白小心一跳,白小少啊白小少,她到底是哪裡惹著這個小魔星了!她辛辛苦苦自掏腰包備了一桌,就被他這麼給攪和了,明明就再呆那麼幾天就該走了的人,怎麼就不能讓人安生點呢?
  想著,趕緊仔細觀察相大帥哥,幸好,笑容依舊,大約是懶得和一P 孩計較。
  聰明如相司鑒,當然不會聽不出白小少的弦外之音,也不生氣,當下只是起身,帶著溫雅笑容回道:“小少爺過獎,這是相某分內之事。”喝下酒,也看著白小少。
  至於這“分內之事”是什麼,卻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白小少皺起眉頭,正要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四姐直盯著對面的人看,嘴角的那抹笑容尤其刺眼,心中剛下去的一點火跟碰了油似的一竄四五丈高。
  這女人少花癡點會死嗎?真是丟盡了我們白家的臉!
  於是原來要說的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轉頭,一臉天真的笑容對小白說:“四姐,你幾天沒洗澡了?”
  小白正為那句四姐激動,待聽到後面半句才醒悟到底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她竟然在認清了白小少的惡劣本質之後還會被迷惑,可見糖衣炮彈果然是我們黨最大的敵人!
  如此尷尬的問題,並且還是在一位帥哥面前,雖然她對此帥哥無意,但好歹也給她留點面子啊!小白囧著一張臉笑到,“弟弟何出此言?”
  看著小白扭曲的笑臉,白小少心裡那個舒坦啊!
  “四姐你身上老是有股藥味,真不好聞!”白小少用天真的表情說著惡毒的話,其實他並不是真的覺得那味道不好聞,他前陣子老去找她也都習慣了,只不過這個時候特別想借題發揮而已。
  聽了原因,小白的臉總算恢復了正常表情,就是說嘛,她可是天天沐浴的!雖然作者沒提,但不代表她沒做!只不過她常年喝藥,估計連留出來的血都帶著藥味了。
  “你也知道姐姐身體不好,喝藥喝多了難免會這樣。”不就是沒怎麼用他送的熏香嗎,這麼記仇太沒品了!(你在說你自己嗎?)
  相司鑒發現白小少轉移攻擊目標,樂得一邊吃東西不說話。
  只是可憐了白四小姐了,呵呵。
  看著小白瑟瑟的樣子相司鑒很惡劣地想。
  接下去,白小少總是無緣無故找小白麻煩,相司鑒就像看大戲一樣在旁邊笑,弄的小白郁悶不已。
  為什麼!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她?!!!
  就算她是龍套,可也不帶這麼欺負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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