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光《美人躍龍門》[十二生肖玩穿越之四]

本帖最後由 shek 於 2017-1-9 07:56 編輯


出版日期:2016-01-22


  荊軻版「兼愛天下」=我愛世人,愛皇帝跟愛條狗一樣?!
  這冷箭放得神準,不愧是荊軻刺秦王,活生生中了朕的心哪……

  撞梗不可怕,誰輸誰糗炸!因此,他老套的下凡附身至贏政身上,
  只要先得了個能人異士隨他回仙境,與兄弟們的比賽他便贏定啦!
  豈料,贏政周邊臣子皆是禍國殃民之輩,自揣上意斬忠臣、屠降城,
  讓他日操夜也操地辛勞勤政,卻仍背了個暴君的大黑鍋……
  這下可好,連荊軻都出現來行刺他了,他還沒能找到隊友回仙境,
  怪的是,這荊軻跟史書中的形象不太一樣,有張如花似玉的花容月貌,
  還有副混世魔王般的凶殘性子,欸……到底你暴君還我暴君啊?
  不過,眼下大計未成,他也只能先將對方留在宮中作客卿了,
  沒想到,這廝一進宮便興風作浪了一番,先揍了他後宮下黑手的嬪妃,
  對他也毫不客氣地想罵便罵,甚至還要為他講課,教他兼愛天下,
  荊軻越是不怕他這帝王,他心里越是歡喜,他這不是腦子有病干?
  更甚者,還忍不住日日纏著荊軻商討治國建言、比試武藝,
  哪知一個太樂,咳咳,沒斟酌好力道竟將他給傷了,
  故此他立即扛起照料的責任,舉凡喂食、借臂為枕皆是當仁不讓,
  咕想要再愛民如子地幫他洗澡,卻意外發現……荊軻是女人?!

G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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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那麼巧 綠光

    這真是一段美妙的巧合。

    話說某日正在沐浴時,腦袋胡思亂想著(相信我,洗澡的時候真的是最佳思考時機),突然想到阿編提過,徐姊說︰咱們當編輯的,上輩子肯定是文盲,這輩子才要看這麼多字。

    有理。那我就忍不住想(完全是在接龍了),作者呢?嗯,我想,作者上輩子大概是書蠹蟲,這輩子才必須要寫那麼多字。

    對吧。那麼,編輯後頭的大Boss呢?嗯……我忍不住想,嘿嘿,大Boss上輩子應該是秦始皇,因為焚書坑儒,所以這輩子才必須栽培作者,營銷書籍……以上不負責發言,千萬別對號入座。

    橫豎就是胡思亂想就對了,結果咧,洗完澡剛好接到阿編的電話,要我收主題書的粗綱。一開信,瞧見了十二生肖的設定,正看得津津有味,再見下頭粗略的角色設定時,嘻嘻——秦王政!

    啊,天啊,荊軻刺秦王,我好想知道荊軻怎麼刺秦王!原諒我在第一時間把開關轉到BL去了……咳,看不懂的,跳過去吧。

    總之,這是個美麗的巧合,于是開心地立刻寫大綱了。

    心想這定是個愉快到極點的故事,殊不知開稿之後,才發覺真是想得太美好了。

    因為,這是個戰國末年的故事!

    天啊,春秋戰國啊,實在是離我太遙遠了,遙遠到我開寫之後才想起,這年代是沒有椅子的,就連客棧酒樓都不多,而且用詞不同,況且我已經忘了秦始皇一開始是先滅哪一國的。

    雖說,這是個偽傳奇故事,但故事的開頭總不能亂來,屬于原正史的東西還是得照規矩寫,舉凡衣著器具等等都不能亂掰。

    想了想,暫時先把稿子丟一邊,惡補一下戰國末年的歷史了。

    那真是看得一整個歡暢淋灕,因為我實在很喜歡歷史,差點看到欲罷不能,可故事還是得繼續寫下去,所以我又乖乖地回來寫稿了。

    于是乎,為了讓讀者好入戲,我斟酌用字,不想寫太古又不能太新,後來想了想,這是偽傳奇故事啊,就用我喜歡的調性寫咩!

    于是,工作狂的贏政遇上了墨家子弟的荊軻,兩個情愛絕緣體相愛的故事就此展開,寫得一整個心花怒放。

    但,親愛的,我還是必須得說,這是荊軻刺秦王,荊軻未死的故事,所以這是篇歪史,千萬不要以為歷史真的是這樣喔,橫豎里頭真真假假都有,重點是,我寫得很開心,也希望看的人很開心。

    還有,記住,十二生肖未完,記得繼續往下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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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皇上,請賜給我終極懲罰

    就在贏政一統天下,自稱始皇帝之後,秦舞陽在前幾日也被封衛士丞,算了算,他在秦國也已經待了六、七年,即將戴冠。

    所以,他想做一件大事。

    但是,既是大事,自然是難成之事,于是他想找人談談。

    遠遠的,就見廣場慣的亭子里,有一個人坐在一塊,他眯眼一瞧,靈機一動,快步朝亭子走去。

    豈料他話都還未出口,就听見亭子里三人的對話——

    「我真的好苦。」

    秦舞陽嚇了跳,趕忙躲在柱子邊偷覷,難以相信他眼里真正的男子漢福隆,竟會對人訴苦。

    「我也很苦……」蓋聶一口飲盡了酒。

    一旁正在縫暗袋的徐夫人看了兩人一眼,涼聲道︰「沒有我苦。」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削去胡子、明媚動人的徐夫人,想了下,有致一同地道︰「不同的苦。」

    扒聶嘆了口氣。「想我孤家寡人至今,最愛被皇上給搶走了,每日一早皇上從我身邊經過時,還會故意拉拉衣襟,我這還能不苦嗎?」都被咬得血肉模糊了,真不知道他到底在驕傲什麼。

    「我苦的是遭受了皇上懲罰,迎娶高漸離為妻……她日哭夜泣,要不是我與福盛是孤兒,我真要以為她是替我家哭墳守孝。」說到那日以繼夜的夜梟哭聲,福隆也快要落下剛強的男兒淚。

    「若是有空,可不可以勸勸你弟弟福盛,請他把眼楮擦亮點,否則下次我就打算幫他擦了。」徐夫人說著,晃動手中銀針,企圖用銀針替福盛擦眼。

    「他人就在那兒,我勸你跟他說分明。」福隆用下巴指向亭子正右方的位置。

    徐夫人涼涼望去,就見本是在偷覷的福盛,瞬間擺了個帥氣破表的動作,就倚在泡桐樹旁,教徐夫人瞬間反胃了下。

    「我走了。」他已經受夠這種日子,今天要讓福盛明白他是個真真正正的男人。

    秦舞陽躡手躡腳地跟在徐夫人身後,瞧見福盛也快步跟上,最終兩人停在小東門旁的花園里,那里只點著一盞油燈,沒有宮人往來,搖曳的燈火映亮徐夫人異常妖美卻冷沉的臉,當然也教他看清楚福盛那一臉令他想吐的羞澀模樣。

    「徐,你有話跟我說?」福盛怯怯地問。

    「嗯。」徐夫人閉了閉眼,認為最快的做法就是讓他認清事實,從此以後才能杜絕這個瞎眼男人的糾纏,于是——

    「啊浮,徐……你做什麼,你為什麼脫褲子,為什麼……」福盛雖然害羞低喊,但基于男人最原始的渴望,眼也不眨地瞧著他拉起衣擺,拉下褲頭,然後……

    他看見了自己也有的東西,于是——「你騙我!」蒼天啊!為何對他如此殘忍?!

    「我沒騙你,有問題的是你,你分明一開始就很清楚我是個男人。」眼殘又腦殘的渣東西,不脫給他看還真不死心。

    「我以為你只是長了胡子的女人,就跟母羊有胡子的道理是一樣的!」天底下本來就是無奇不有的嘛,阿蕊身形比男人還高大,可事實她是個女人,荊軻那般瀟灑不羈,她也是個女人,所以他長得那麼像個女人……應該是個女人才對。

    「去死吧你!」徐夫人拂袖離去。

    「我的心好痛……我好可憐、好可憐……」福盛掩面痛哭。

    「你沒有我可憐。」剛好經過的夏無且衣寬隨風飄揚,一副仙風道骨,像是隨時都準備成仙的模樣,他眼神呆滯,口中念念有詞,「她會把我吃垮……還會把我壓垮,這真是陛下最可怕的懲罰,你沒有我可憐……」

    秦舞陽見兩人抱頭痛哭,不禁垂首深思。

    扒聶得不到荊軻是苦,福盛面臨現實是痛,而夏無且和福隆在成親之後,都認定這是皇上給的懲罰。

    懲罰嗎?他琢磨著,徐步朝雍門宮而去。

    在太平殿前,秦舞陽疑惑怎麼沒有半個內侍,而里頭似乎傳出了叫罵聲,教他忘了規矩直直入殿,就听見荊軻尖聲喊道︰「你到底是夠了沒?!不要再罰我了!」

    「你不就是喜歡寡人這般罰你嗎?」

    「他媽個混蛋,我殺了你!」

    「你不正在殺朕嗎?」

    秦舞陽的眉頭都打結了,這對話深奧到他實在是參不透,但要他問個明白,他真的沒勇氣,要知道荊軻是很可怕的,皇上是很殘虐的。

    這一對,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絕配。

    不過眼前的重點是……他的事該要如何起頭?

    「你為什麼會在這里?」贏政從內室走出,就見秦舞陽站在外室里發呆,神情明顯很不爽。

    秦舞陽愣了下,趕忙單膝跪下。「皇上恕罪。」

    「朕問你為何會在這里!」只著深衣的贏政不爽了,懷疑他卿卿的叫罵聲都被這混蛋給听去了。

    「皇上,臣錯了,臣想要皇上懲罰臣。」秦舞陽抬眼,褪去幾分青澀的臉孔,輪廓分明,豐神清俊。

    「這麼想領罰?」何時變得這般識相了?

    「罰什麼?」荊軻從內室走來,往贏政的背後狠狠地擰了一把,他卻受之歡喜。

    「我希望皇上罰我迎娶阿蕊。」秦舞陽堅定不已地道,未覺兩人神色瞬間化為惡鬼羅剎,徑自道︰「臣即將戴冠,心想要是可以在這當頭迎娶阿蕊,也算是雙喜臨門,還請皇上嚴懲。」

    皇上這麼喜歡罰人,那就罰他吧!

    一抬眼,贏政的大腳丫很不客氣地朝他臉上踩下。

    「唉唷……」秦舞陽狼狽地往後翻了一圈,古怪的是,他竟然撞到荊軻,還得她扶持起身,他正感動之余,啪啪啪,他瞬間成了一灘爛泥,軟倒在地。

    「混帳,你是什麼東西,把阿蕊當成什麼了?!涪蕊陣前扮主率軍殺敵,她可是朕親封的大秦女將軍,你一個衛士丞什麼玩意兒,企圖高攀就算,竟敢還敢把阿蕊當成罰……」贏政扣住他的頸項。

    「臭小子,你自個兒說,你是不是背著我對阿蕊胡來,嗯?」荊軻蹲在他身旁,目色狠戾地瞪著他。

    秦舞陽未語淚先流……好痛好苦好可憐……他才是最可憐的那一個……他錯了,他不要領罰了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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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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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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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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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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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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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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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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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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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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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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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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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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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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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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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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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易水河畔,秋風如刃,築聲幽然而起。

    荊軻身穿瓖袖交領深衣,外罩的夾袍此刻被秋風刮得獵獵作響,幾綹鴉色發絲也隨風凌亂飛舞著。

    就在築聲由緩漸急時,荊軻緩緩回過頭,那濃眉大眼,美形如玉,態度翩翩如濁世佳公子,哪怕面無表情,依舊難掩俊秀豐采;哪怕濃眉微攢,殺氣乍現,那般的絕美詭麗仍教人望而凝神駐足。

    驀地,隨著築聲,荊軻發出了悲聲長鳴,教在場送行的同道故交,甚至燕太子丹及其侍衛莫不動容。

    隨之,荊軻沉聲朗唱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末了,高亢入雲的悲愴長嘯繚繞不散,其悲壯之聲教在場所有人心痛得無法自已,情緒慷慨激昂,彷佛嬴政要是在面前,荊軻肯定會沖上前去將人碎尸萬段。

    然而荊軻只是看了眼好友高漸離,再將目光移到燕太子丹身上,轉身前,唇微啟,吐出了兩個字,「媽的!」接著頭也不回地登上軺車而去。

    燕太子丹微眯起眼,問著身旁的高漸離,「剛才荊軻像是說了什麼。」

    正在收築的高漸離垂斂長睫。「應該是祝福殿下的話。」

    「是嗎?」

    「是。」下次自己得跟荊軻說,罵人時要小聲一點才成。

    秦國,咸陽城。

    翼闕,高梁大柱,精雕細琢,恢宏大殿兩旁重臣列席,殿下侍衛的長刀鐵甲,被殿上燈火映得銀光閃耀,加上大殿籠罩著一股森嚴威厲,讓人光是要踏進殿內就倍感艱難。

    身為燕國使者的荊軻神色自若,垂著眼眸暗自打量,在腦海中一再沙盤推演,不疾不徐的跟著內侍進殿。

    「唉唷……」

    荊軻俊美的臉皮抽搐了一下,在前頭內侍的關切注目之下木然回頭,看著跌趴在地,差點摔了地圖的秦舞陽。

    這是哪來的廢渣,為何連跌趴的姿態都可以如此丑陋?真他媽的丟臉。

    秦舞陽期期艾艾地喊道︰「荊兄弟……」拉我一把呀兄弟,不知道我趴這姿勢很難看嗎?

    荊軻冷眼注視,教秦舞陽感覺一陣冰霜刮進心頭,很想要帥氣起身,可是他腿軟了。

    內侍不解的道︰「荊使者,他這是……」

    荊軻揚起笑意,霎時讓入秋暮氣化為三月春陽,一整個風光明媚,差點閃瞎了內侍的眼。

    「這是北方蠻夷晉見大王的特別禮儀,是為五體投地。」說完,荊軻笑吟吟地暗踩了秦舞陽一腳。

    秦舞陽倒抽了口氣,細長的眼眸抽動了兩下,一咬牙站起身,將手中的地圖抓得牢牢的,並狠狠地偷瞪了荊軻一眼。

    內侍眨了眨眼,看著荊軻莫名臉紅心跳,趕忙掩臉別開視線。「要行禮也得等到了殿前。」

    「內侍大人說的是。」荊軻有禮的笑著,再看向秦舞陽的目光充滿警告,一絲溫度皆無,硬是教秦舞陽又打了個寒顫。

    「大王,燕國使者到。」內侍走到殿前,細聲喊著。

    荊軻抬眼望向殿上,龍雕矮幾後頭,男人身著玄繡雲鶴朝服,面如冠玉,豐秀無儔,一雙墨黑的眸子帶著幾分慵懶邪氣,正不住地打量自己。

    「燕國使者荊軻,拜見大王。」荊軻手捧木匣,單膝跪下行禮。

    「啊……你就是荊軻。」嬴政嗓音醇厚,天生帶著威嚴。

    這話听起來不像是問句,反倒像是確認什麼,教荊軻心生不解,但此時此刻他無心理睬。「正是小人,小人奉燕太子丹之命,帶著樊于期的項上人頭及燕國督亢地圖獻給大王。」

    樊于期原是秦國大將,因為叛逃,遭嬴政懸賞緝拿,荊軻此舉無疑表現出燕國的最大誠意,割城池又替秦王緝獲叛將,討好意味濃厚。

    「把木匣呈上。」嬴政沉聲道。

    「是。」荊軻高舉著木匣,讓內侍接手,遞到嬴政面前的矮幾上。

    嬴政打開了木匣,神色未變地看著里頭樊于期親刻的竹簡,竹簡上幾行字訴盡了臣服之意,但仔細挑看每句首字,便成了新的意義——使節有詐,大王防備。

    他不以為意地勾動唇角,闔上了木匣,「呈上地圖。」

    「是。」荊軻應了聲,正要回頭接過地圖,就听到咚的一聲。荊軻面無表情地看著再次五體投地的秦舞陽,心里生出莫大的沖動,想要狠狠踩死這沒用的廢渣。

    「這是……」嬴政懶懶的問道。

    「大王,這是北方蠻夷的晉見大禮。」內侍趕忙告知第一手消息。

    「是嗎?」嬴政慵懶地托著腮,目光慢慢移開,再問︰「他莫不是失禁了吧?」

    荊軻一張玉面抽搐了下,一把搶過秦舞陽雙手緊握的地圖,無視他身下可疑的濕意,轉身走上階,徐步來到嬴政身邊。

    「大王,北方蠻夷懾于大王威儀有所失態,還請大王恕罪。」荊軻邊說邊將地圖擱在龍雕矮幾上,臉上揚著春暖花開的笑,內心暗自琢磨單憑自己一人該如何進行暗殺。

    畢竟那個廢渣已經厥了過去,別奢望他能幫上什麼忙,別扯後腿就該偷笑了。

    「無妨。」嬴政不甚在意地說道,眼見荊軻緩緩地從左側推開卷起的地圖。

    「大王,這兒是大王領地,再往東便是趙……也已是大王的領地,太原、邯鄲、中山,過了邊境是燕國的下都、督亢……」

    窮圖匕現的一瞬間——

    荊軻臉上的笑意狠狠地破了一角,目光凶狠地瞪著那把不過半個手掌長的……他媽的匕首!

    二師兄特地打造又淬好毒的魚腸劍不是長這樣,究竟是哪個混蛋調包的?不對,想都不用想,根本就是燕太子丹搞的鬼!

    媽的!整人需要整成這樣嗎?他到底打算逼死誰?!

    同時,嬴政也瞧見了那把……恐怕連雞都殺不死的短匕,他不禁懷疑,這家伙真的打算刺殺他嗎,也太瞧不起他了吧,還是這人是被燕太子丹那家伙給陰了?

    思緒飛快運轉著,想著兩人也相處過一段時日,燕太子丹的卑劣個性他多少是有點底的,所以他忍不住同情起荊軻來,他偷覷了荊軻一眼,就見荊軻臉色鐵青地抽出那把短到不可思議的短匕,直朝他的胸口刺來。

    嬴政嘆了口氣,再一次有種被羞辱的感覺,他單手格擋刺過來的短匕,順手將荊軻推跌在地。

    看似緩慢的過程,實際上從荊軻發現魚腸劍被調包到行刺,也不過是眨眼功夫,直到荊軻倒地,嬴政緩緩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荊軻時,殿下武將和侍衛才察覺到大王這是遭到行刺了。

    「來人啊,保護大王!」內侍拔聲喊道,猶如跑龍套的在殿中繞圈圈。

    文武百官霎時亂成一團,文官退到殿外,武將則是想沖上前,可礙于沒有王令,一個個不敢輕舉妄動。

    嬴政濃眉微攢,俊面寒若隆冬大雪,威儀懾人,好不容易清醒的秦舞陽瞥了眼,嚇得把剩余的尿撒光,再次五體投地親吻大地。

    「全都給寡人噤聲!」嬴政沉聲斥喝,俊面上噬人的戾氣硬是將殿下所有人給嚇成木偶,站在原地,連喘口氣都不敢。

    大殿上頓時鴉雀無聲,彷似連根針掉落都听得見。

    嬴政長目掃過,最後目光緩緩落在荊軻身上。

    雖說打他來到秦國後,他莫不期待荊軻可以早些現身,快快收了他這條命,眼巴巴的都期盼了十幾年,偏偏盼到了,他現在卻死不得。

    問他為啥?那真得要話說從頭了。

    他乃是仙境真龍,為了仙人舉辦的一場谷賽而投身鑽進自己所挑定的傳奇小說里,好選擇在新的比賽中與他並肩作戰的隊友,屆時待陽壽終了,便能將挑中的隊友帶回仙境。

    至于他為何挑選這則故事,又為何選擇穿成嬴政這號人物,那是因為他熟知故事中的一切,更想借用嬴政身邊的能人奇士,他的盤算是,只要讓他找到隊友,他就等著荊軻殺了自己,也就可以比誰都先一步回到仙境。

    可惜,神算不如天算,原以為嬴政手底下能人輩出,他閉著眼都能隨便揀一個,事實卻是一出悲劇。

    豬!一個個都蠢得像豬,喔不,太侮辱豬了,簡直就是渣,廢到沒有底限的渣!教他一整個悲從中來,更可憐他投錯了時間,竟是投身在年少的嬴政身上,沒人輔佐就罷,他還得獨自扛起這巨大無比的壓力。

    硬生生在這里浪費了十幾年的時間,還沒能找到一個像樣的隊友,眼前荊軻已照時間殺來了,可他怎能讓他如願,自然得緩一緩,至少要等到他找到隊友了,他才能讓荊軻使把勁,送他回仙境,所以就眼下這情況,興許只能先將他給留在身邊了。

    化身為嬴政的仙境真龍,無比哀傷又極度無奈地思量著。

    荊軻用來束發的木簪松落,鴉色長發披泄遮去面容,逕自垂眼思索著是不是真要如燕太子丹的二部計劃,把自己給賠了進去,思忖之際卻突然笑了。

    長發已披散,還能讓自己選擇?

    荊軻的眼角余光瞥見嬴政移步到面前,听見他沉而帶威的嗓音下令道——

    「抬臉。」

    荊軻勾了勾唇,笑得譏刺,偏是別開了臉,瞧也不瞧他一眼,然而荊軻卻不知道別開臉,反而讓面目正對著殿下文武,霎時間,百官一個個呆若木雞,然後慢半拍的瞠裂了雙眼,再然後滿臉痴迷,就像是喝一壺酒,掀蓋才知酒濃,入口才覺酒烈,咽喉……傾心流連。

    要說這文武百官在殿堂上表錯情?那真是太誤解他們了,實是荊軻的長發如瀑傾泄,教眾人認出了荊軻的女兒身!

    最重要的是,瞧瞧……嘖嘖嘖,檀發半遮的玉面,猶如破雲而出的半月,眸神顧盼猶似月華傾地,清凝生光,帶著冷艷的孤傲,毫不屈服的倔強,坐在殿上彷似一幅畫,不知是畫真成魂,還是人麗成畫……

    「蒙嘉,都什麼時候了,你在這當頭詠詩,嗯?」那個嗯字嬴政說得很輕很柔,卻也同樣很殺很嗆。

    這家伙真是搞不清楚狀況,除了風花雪月什麼都不會,他真懷疑這家伙當初是怎麼進宮為官的,騙吃騙喝也騙得太過分了吧。

    不知不覺出口吟詩,又被大王嚇得回神的蒙嘉,二話不說地跪下。「大王恕罪,微臣只是……」

    「拖下去。」嬴政冷聲下令。

    廢渣!壓根沒誤解他!今天要不是自己早熟知劇情,要不是荊軻被陰了,這當頭還有得跑的吶,身為臣子護君主不力,還敢當殿詠詩……當什麼官,下輩子投胎去當唱戲的。

    「且慢!」荊軻冷聲阻止,斜瞪了嬴政一眼。「大王此刻該處置的是我,蒙嘉無罪。」

    嬴政微眯起眼,仔細地打量起荊軻。

    原來這家伙長得挺不錯的,氣勢也很夠,尤其是看向自己的那雙冷鷙眼眸,毫不避諱地發射出殺意……他突然覺得沒那麼無奈了,留下這家伙好像也挺不錯的。

    已經很久沒有人敢用這種眼神看他了,他有點懷念。

    真不愧為眾人贊譽的勇士荊軻,他欣賞。

    嬴政擺了擺手,讓架著蒙嘉的殿前侍衛松手,半晌卻沒有動靜,他不禁橫瞪住兩個虎背熊腰、兼很傷他的眼的殿前侍衛,就見兩人的身子不約而同地抖了下,但還是沒松手。

    嬴政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怒斥道︰「退下!」

    「是!」回聲雄糾糾氣昂昂,隨即把蒙嘉架了下去,那動作快得他根本來不及阻止,就听見殿外傳來蒙嘉的最後一聲嗚咽。

    嬴政無力地閉了閉眼,要不是殿里還有其他官員在,他絕對會走到殿外好好教導那兩個蠢蛋如何服侍君王,如何揣測君心。

    瞧瞧荊軻用那什麼眼神看著他,彷佛他是個假仁假義的虛偽家伙,雖說他也不是個有善心的,但他的心也沒黑到極限,可恨他又得再背一次黑鍋,簡直是背到姥姥家了。

    但眼前,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荊軻發覺,他養了一票沒用的臣子,他必須維持身為君王的尊嚴,于是他壓抑著怒氣喊道︰「福隆、福盛。」

    一對雙生子立刻單膝跪下,同聲道︰「臣在。」

    「把荊軻押下。」吩咐完,嬴政想了想,哪怕是唯一可以看重且還算機伶的兄弟檔,他還是把話再說得清楚一些為好。「把他押到清平榭台安置,沒有寡人的吩咐,不準他踏出門外一步。」

    此話一出,荊軻皺緊了眉頭,再一次在心里咒罵燕太子丹。那混蛋和嬴政是熟識的,怕是早打定主意要她獻美人計。

    埃隆和福盛兩兄弟微詫了下,隨即收拾神情,沉聲應是。

    「大王,那……這一位該做何處置?」福隆肅顏問著還趴在地上不醒的秦舞陽。

    嬴政對于這個昏迷不醒的失禁小子一點好感都沒有,正打算隨意處置,余光瞥見荊軻噙著殺意的冷眸,不知怎地,他的心頭顫了下,跟著疑惑了,他這是怎麼了?思忖了一下,他得到了結論,想是太久沒接收這等殺氣騰騰的目光,才會引發他如此渴望悸動。

    不過要是太激發荊軻的刺殺心意,萬一他真的不慎被殺,那就太不值了,最終,他出聲道︰「一並押到清平榭台。」

    「謹遵大王旨意。」

    荊軻瞧也不瞧嬴政一眼,被押著起身,在經過秦舞陽身邊時,她毫不留情地踩了他一腳。

    在場有人听見那近乎斷骨的聲響,但沒人在意,只因一票人的眼光直盯著荊軻,哪怕只有背影,都能教他們痴傻個一時半刻。

    「給寡人听著,對外皆說荊軻已死在寡人劍下。」嬴政離開前,淡淡撂下這句話,看似平淡無害,卻教在場文武立刻回神。

    「謹遵大王旨意。」

    眾人面面相覷,在彼此眼中找到了共識——大王看上荊軻了。

    原來大王也愛女色呀,還特地安排人住進清平榭台,宮中誰不知道大王日常所居的雍門宮就在清平榭台上,這意圖實在太太太明顯,讓人太太太羨慕了。

    清平榭台位在翼闕東側回廊餃接的高台上,榭台上的建築為雍門宮,側殿太平殿為嬴政的寢殿,而前殿議事的廣平殿前有大片廣場,憑欄眺望遠方,可以瞧見大半個咸陽城。

    和太平殿隔了一座小園子的便是暫時關押荊軻的慶平閣,可以想見將她留在此地的用意為何。荊軻環顧四周後,目光落在窗架外。

    燕太子丹那個小人,說什麼刺殺不成再行美人計,分明打從一開始就盤算著要她使出美人計,否則二師兄的魚腸劍怎會變成那啥玩意的巧匕!

    荊軻憤憤然地想著,不耐地踢向面前的矮幾,那刮過地面的聲響,驚醒了被扔在地的秦舞陽。

    「嗄嗄嗄?」秦舞陽嚇得彈坐起身,狼狽地以跪姿快速往後退。

    其動作之敏捷,教荊軻莫不感嘆這家伙當人太可惜了,當四只腳的去吧,爬得這般俐落,她托著腮,懶懶的看他一**撞在門板上。

    外頭看守的侍衛被驚動,進門劈頭就怒斥道︰「大王有令,擅出者,立斬!」

    秦舞陽嚇得手腳並用地爬回荊軻腳邊,像只受驚的犬兒,只差沒嗥嗚兩聲,翻開肚皮示弱投誠,直到侍衛退了出去關上門,他還瑟縮著,身子隱隱發顫。

    可惜,他這副可憐模樣沒能激起荊軻短少的惻隱之心,反倒逼出她天生的暴戾之氣,她很不客氣地將他踹去親吻牆壁。

    「唉唷……」秦舞陽抱著頭痛苦呻吟,一會兒又暴跳而起,指著荊軻大罵道︰「荊軻,你以為別人都當你是第一勇士我就怕你了嗎?我告訴你,我爺爺、我爺爺……」

    爺爺什麼?誰呀?重要的是眼前這位,烏發如緞傾落,游戲坐姿慵懶帶媚,尤其是那張玉白小臉,精雕玉琢的美,一整個教他驚心動魄起來,二話不說收起痞子樣。

    「姑娘莫怕,小生秦舞陽乃是燕國大將秦開之孫,有小生在,姑娘——唉唷……」他話都還沒說完,又被踹到牆邊。

    秦舞陽甩了甩頭奮力站起,佯裝出的斯文書卷味轉眼一變,他惡狠狠地走到她面前,這一次他連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就被她一記橫踢,他頓時仰躺在地,眼前彷佛有繁星亂舞。

    荊軻本想就這樣放過他,偏偏忍不住又多想了點,火氣冒了上來,她干脆起身再踹他個兩腳,而且不偏不倚就落在他命根子左右,要是偏斜了毫厘,往後在咸陽城里當個未淨的宮人也能安度此生。

    沒辦法,她這是新仇舊恨,不消解她吞不下。

    想當初她要燕太子丹再緩緩,只因她已托了書信要大師兄蓋聶趕來,與她共赴大業,豈料燕太子丹等不及,非但以好友高漸離的生命威脅她,還把這個所謂的燕國第一勇士發派在她身邊,結果咧……

    「尿褲子……我讓你尿褲子、我讓你尿褲子,丟臉丟到咸陽城!」怒如火竄,荊軻又再補上幾腳,當然,同樣的是在命根子左右,依舊不失毫厘。

    「救命啊……殺人了啊!殺……」秦舞陽嚇得臉色蒼白,狼狽抵擋間,突地發現什麼的問︰「等等,你是荊軻?!」

    「我是你祖太婆!」踩、踏、踹……收工,呼,歡暢。「抱歉,稍微踩偏了點,煩你擔待了。」

    他癱在地上,面上淚兩行,身下濕一灘。

    荊軻撥了撥長發,慵懶地席地而坐,倚幾托腮,垂目不語。

    秦舞陽偷覷著她,玉面如月,風華自成,如此嫻靜安然,讓他不禁懷疑剛剛的狂風暴雨只是他未醒的夢,可偏偏身上痛得這般真實,他再狐疑,也不會期盼她再來一次。

    痛到不能起身的他只能卑微地在地上爬,如龜般移動到她身邊,顫巍巍地輕喚道︰「姊姊。」那嗓音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一整個委曲求全,有點同情心的都應該動容。

    可惜,荊軻認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而他此舉等同再次掀起了她內心的滔天怒火,想起他的可恨,她目光一斜——

    「不要、不要再踩我了!」秦舞陽把自己圈抱起來,不讓她再有下毒腳的機會。

    阿娘喂,方才不是還一副溫良恭儉讓的端莊模樣,怎麼眨眼功夫就成了羅剎金剛了?

    「滾遠一點,臭死了!」荊軻把他當球踢,腳上功夫堪稱一絕。

    「唉唷……」倒霉的是,秦舞陽又把門給撞開,門外侍衛的瞪視教他眼淚打滾,瑟縮得猶如可憐小動物,只盼他們有些惻隱之心,可惜他們好像沒有,眼見刀就要落下,他扯開喉嚨大喊,「救命啊!」

    殺雞般的哀號聲響起,秦舞陽以為自己即將走上黃泉路,幾乎是同時,他感覺到自己被股蠻力一扯,隨即被拋撞得七葷八素,但止住滾勢,朝門口望去,就見侍衛落下的刀砍在他剛才躺的位置,差那麼一點點,他的命就沒了,而更教他不敢置信的是,解救他的人竟是剛剛把他踩得半死的人。

    「喂,想個辦法,他臭成那樣,是打算臭死我不成?難不成這是秦王對待使節的禮儀?」荊軻懶懶地倚在門邊,微眯起眸斥問道。

    本是渾身赤紅戾氣的勇猛侍衛,在她那勾人的眸光之下,竟一個個囁嚅的說不出話,其中一個還雙眼發直臉色漲紅,恐有風疾之虞。

    「把這家伙帶出去弄干淨,還有,我要沐浴,動作快!」

    「是!」侍衛們應了聲,一個進門把秦舞陽給拎走,一個立刻著手室內整理,一點尿騷味都沒殘留。

    不消一時半刻,又有兩名侍衛搬來了青銅鑒,就擱放在內外室中間的夾房里,快手快腳地注入熱水後,還備上干淨的新衣,隨即斂衽離去。

    荊軻瞧了眼曲裾素衣,心想這些人的動作可真快,肯定先請示過嬴政了,然後再備上衣物和熱水浴具。

    泡在熱水里時,她忍不住想,嬴政之所以能夠以霸王之姿進逼六國,確實是底下人訓練有素。

    爆中侍衛都這般敏捷迅速了,更何況是駐扎國外的兵馬軍士。

    滅韓除趙,如今四十萬大軍駐扎中山,對燕國虎視眈眈,如此暴風之姿橫掃天下,任誰都不能折損半分,除非……嬴政死。

    「死生利若,一無擇也。殺一人以存天下……是殺己以利天下。」荊軻用低滑柔和的嗓音吟誦著,這話她奉為圭臬,也勢在必行。

    待秦舞陽換上一席素衣曲裾後便乖得像只貓兒,在離荊軻一步之外正坐著,連大氣都不敢吭上一聲,只要她稍有動作,他就會快速把自己合抱成一顆球。

    見狀,荊軻撇了撇唇,努力地壓抑著想嘲諷他幾句的沖動,好歹人家是秦家大將之後,再渣也得給他祖上一些面子。

    方才沐浴時,他就听外頭的侍衛們提起他「不小心」睡著時發生的事,對荊軻這般沒啥出身的家伙,突然敬重了起來,尤其當他還是個她,有張花容月貌,傾天下之姿,混世魔王之凶殘……再怎麼樣,都是得敬重的。

    不過,哪怕嬴政迷上了她的美色,這美色又能撐多久?要是她這般凶殘,還企圖行刺又失敗,到時候他不是得陪著上路?但話又說回來,他現在還能窩在一角,她是功不可沒,把命賠給她也不是不成,至少黃泉底下和爺爺相逢時,他勉強還算是個英雄好漢吧。

    眼前是沒逃跑的機會了,但人家大姑娘都沒放在心上了,他要是驚駭形于色,這不是要丟死人了嗎?

    撐住浮秦舞陽,反正巴著荊軻就對了!

    晚上吃了頓頗為精致的膳食後,門外侍衛像是銅鑄的,壓根沒動地繼續守著,沒有半點要傳喚荊軻的動靜,于是她吃飽喝足後,就直接到內室休息去了。

    「姊姊,我睡哪兒?」秦舞陽小貓似的極為乖順的問。

    「誰是你姊姊?」別,她一生坎坷不幸,再添個他,那是老天要滅她了。

    「敢問荊大俠,我睡哪兒?」他紅著眼眶問,可憐兮兮到不行。

    「能在哪兒窩就窩哪兒,你要是膽敢爬上我的床,睡夢中發生什麼事,也只能請你擔待了。」

    秦舞陽明白了,和衣席地窩著,慶幸這內室是鋪著氈毯的,還挺暖的,只是有點硬,但他還能要求什麼?至少外頭那票侍衛半夜殺進來,他想翻上床應該還有余裕。

    翌早,荊軻睡飽,起身時精神奕奕,反觀秦舞陽像是折騰了一夜沒睡,眼下一片青黑,起身時還不住撫著腰。

    她沒好氣的瞥他一眼。「你確定你是秦開的孫子?」那位名震東胡的大將軍之孫?

    他倏地漲紅了臉。「爺爺又沒教我武底子。」況且他是名門之後,自小可是被嬌生慣養著,哪里睡過地板,自是渾身酸痛。

    「事事都要人教?」荊軻受不了的搖了搖頭,連嘆氣都省了。

    他出身名家,想學個什麼的還怕難嗎?她長這麼大,哪一次是旁人替她張羅的,還不是一切得靠自己,想學就得用偷的,還要偷個精,把想學的都偷來,最終幸得鉅子收留,拜在墨家門下,讓她終于有了個家,還能盡情習文學武。

    沒再搭理一臉不滿又委屈不能言的秦舞陽,她靜靜地坐在床榻上,望著窗架外那被北風刮起的陣陣滾動黃沙。

    橫豎這當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嬴政召見她。

    比荊軻想像中的慢了三天,福盛前來告知大王特地為她設宴。

    沐浴過後,她身著素衣,將一頭檀發隨意拿了條帕子扎在腦後,乍看之下像是穿著喪服。

    「你……你要小心點。」臨行前,秦舞陽囁嚅道。

    這話他說得心虛不過。小心什麼啊?嬴政那頭是搞什麼名堂,大伙都心知肚明,不讓她侍寢,難不成是找她閑話家常?呿。

    荊軻看他一眼,若有似無地應了聲。

    苞著福盛走進雍門宮里的另一座殿宇,那兒四扇殿門皆開,掛在門邊的織幔被風給刮得如雲似霧飄動,一轉過,就見嬴政一身玄色常服盤坐在主席位上,垂著眼翻閱著竹簡。

    「大王,燕國使節到。」福盛停步朗聲喊道。

    嬴政略抬眼,擺了擺手,身後兩名宮人一個上前引荊軻入席,另一個則是走到殿外催促著御膳房上菜。

    「在這兒待了幾天可還習慣?」嬴政收起矮幾上的竹簡抬眼問。

    「賓至如歸。」荊軻不卑不亢的回道。

    她說的可是實話,這幾天她吃的是山珍海味,睡的是錦衾繡褥,守門的侍衛比她家鄉的狗還好使,對一個暗殺失敗的刺客來說,嬴政招待的規格沒得挑剔。

    「果真如此。」嬴政啐了聲。

    「嗯?」听出他話中的鄙夷,她正要追問,宮人已經逐一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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