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馨《添財農家女》


出版日期:2018-05-30

穿越成為農村貧戶之家的長女,上有病弱母親須伺候,下有兩個妹妹待照顧,
她謝嬌娘可沒在怕,化身為家中的頂樑柱,以賺錢養家為第一要務,
靠著一手特殊的畫技繪出獨特的繡圖,賺得盆滿缽滿,
如今生活漸入佳境,沒想到一道消息猶如晴天霹靂,劈得她頭昏眼花,
女子滿十六歲仍未出嫁,就要由官府配給老殘窮的光棍,這是什麼鬼規定?!
她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偏偏先前調戲原主、逼得原主跳河的紈?來搗亂,
以為她走投無路,就能逼她為妾?滾邊去,她就是嫁給鬼也不嫁給渣!
眼看事情迫在眉睫,她腦中浮現了一個人選──已退伍的抗敵英雄趙建碩,
他三番兩次在危難時救助她,令她一顆心怦怦跳,於是她大膽的求婚,
兩人順利修成正果,婚後他把她寵得像個寶,任何麻煩他都會出馬解決,
比如她養的生財小豬遭到狼群盯上,他英勇的率領兄弟誅殺野狼,
她想開設鋪子販賣豬肉的相關製品,他便提供大筆資金供她運用,
現在她愛情事業兩得意本該開心,可好心情被不長眼的傢伙破壞光,
有個女子上門找趙建碩,一聽她是他的妻,就發瘋似的揮鞭子打人,
若看不出這是情敵,那她可真是瞎了眼,膽敢覬覦她的夫君,先過她這關!


作者簡介

  寧馨,黑龍江人,黑土地養育出的古怪女子,

  溫柔善良卻不喜交際,偶爾也會敏感、矯情,性格略有些矛盾。

  處女座,凡事注重細節,力求完美。

  清閒時刻,最愛伴著一杯茶,一盞燈,安靜的讀書或者看部老電影,

  然後把所有對人生的體悟轉化成一個個快樂或悲傷的故事。

  歲月的小路斑駁又深沉,願與所有朋友一起慢慢走過。


  序言 撐起一個家

  隨著夏天到來,天氣越來越炎熱,冷氣當真是不可或缺的電器。還記得小時候,我一直不懂為什麼在外婆家不能開冷氣,熱到不行的時候,要麼沖冷水澡,要麼去咖啡廳,偶爾外婆大發慈悲准許我們睡覺時開,還得全家可憐兮兮的擠在一間房間,床上睡三個、打地鋪的三個,絕對要把冷氣用好用滿。

  長大後才懂得,外婆的節儉是有理由的。我外公很早就因病去世,留下四個最大不過才國中的孩子。因為外公與外婆在各自家中都不受寵,沒有家人幫忙,外婆必須獨自拉拔四個孩子長大,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若她不勤儉持家,開源節流,根本不可能撐起那個家。

  雖然如今大家都有能力過上不錯的日子,但習慣成自然,外婆仍會節省不必要的支出,一點也不奇怪,我已學會體諒與理解。

  外婆的故事讓我非常佩服能夠以一己之力支撐起整個家的女性,她們不僅僅有扛下責任的勇氣,還必須有堅毅的心理才能無畏風雨的走下去。而甯馨老師的新作《添財農家女》的女主角謝嬌娘,正是獨自撐起家庭的代表人物。

  穿越而來的謝嬌娘,一醒來就面對母親病重、家裡揭不開鍋的情形,還有兩個妹妹要照顧,她只能獨挑大樑,想方設法努力改善生活,甚至不顧生命危險,與野狼搶小豬崽,只為了換錢,當真是豁出去了。而她們家也靠著她的拚命翻身,從青黃不接到餐餐有肉吃、從穿了不知多少年的舊衣裳換成了精緻的新衣。

  一直以來我都相信努力的人是會發光發熱的,謝嬌娘就是個例子,她的付出都被咱們的男主角——已退伍的抗敵英雄趙健碩看在眼裡,他欣賞她的作為,選擇幫助她,這一幫可不得了,愛情在其中萌芽,隨著接觸越深,成長越茁壯。

  有了這麼一個強而有力的後盾,她終於可以不再那麼緊繃,終於有人可以依靠、可以商量,不必自己發愁彷徨,就算婚後遇上一大堆不長眼的傢伙找碴,都能笑著面對。

  能夠獨自撐起一個家很厲害,但不可否認的是,有另一個人陪伴,不止戰鬥力飆速往上漲,那份好心情也無法擋,像謝嬌娘與趙健碩,婚後的人生越來越精采,從前不敢想的,都一一實現了,甚至還要更好;像我的外婆,找到了她的好夥伴,上山下海玩遍國內外,年近八十都還能四處趴趴走,這些都與多了個好伴侶有著極大的關聯。

  想知道趙建碩這個躲在小農村過著安逸生活的退伍軍人身懷什麼秘密嗎?情敵來勢洶洶,武力值爆表,謝嬌娘該怎麼漂亮的贏得這一仗?拋妻棄女多年的父親突然出現,又將帶來多麼大的風浪?就讓我們繼續看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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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謝家嬌娘

  黑暗,無盡的黑暗。

  憋悶,極度的憋悶。

  謝嬌嬌想要掙扎,想要呼喊,可無論如何努力也發不出任何聲音,這讓她感到絕望,又隱隱有絲不甘在心底發酵,於是她鼓足了所有的力氣,掙扎著奮力睜開了眼。

  世界突然有了光亮,氧氣也瞬間沖入鼻腔,那淡淡的黴味,讓她陌生至極……

  這是哪裡?

  蘇醒的喜悅,幾乎是立刻被眼前的一切搶掉了所有風頭。

  再三個月她就要從大學畢業了,原本她打算趁著實習前的假期回家看看父母兄嫂,但路上突然遇上一場車禍,讓她在天旋地轉裡失去了知覺。

  如今醒轉,卻讓她以為自己仍身處在夢境裡。

  謝嬌嬌環顧四周,儘管房間內的光線有些微弱,還是看得出這房子沒有吊棚,只有髒兮兮的檯子和粗壯的房梁。身側的菱格窗戶糊著枯黃的窗紙,身上蓋著的棉被很是破舊,黴味就是從這裡散發出的。

  這到底是哪裡?看著不像是醫院啊……莫非她是被山區的老鄉撿回家養傷了?

  謝嬌嬌想要坐起來,支手一撐,卻發覺自己的手臂像柴棍一般細瘦……

  “這是……”

  她正驚訝不知自己為何變成這副模樣的時候,突然房門一開,走進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瞥見謝嬌嬌清醒過來,立刻飛奔至她的床邊。

  “大姊,你醒了!”

  謝嬌嬌被小姑娘抓得手疼,一邊掙扎著一邊問道:“這是哪裡,我怎麼了?”

  小姑娘許是發現自己手上的力氣大了,趕緊改抓為握,並使勁鼓著腮幫子吹氣,好似這樣大姊就不疼了。

  小姑娘長了一張白淨的瓜子臉,雖然只簡單用紅繩紮了兩條辮子,身上的衣裙也破舊,但她的眉眼嬌俏,此刻模樣更像是含了堅果的小松鼠一般,很是可愛。

  謝嬌嬌看得忍不住發笑,沒等伸手戳戳小姑娘的腮幫子,小姑娘卻是突然抱著她大哭。

  “嗚嗚,大姊,你不要死!你死了,我們和娘怎麼辦?我害怕!”大顆大顆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斷地滾落,很快就染濕了謝嬌嬌的肩膀。

  謝嬌嬌心裡突然沒來由的疼得厲害,下意識地抱緊了小姑娘,安慰道:“不哭、不哭,我這不是活了嘛!”

  小姑娘還要說什麼的時候,門扇“匡當”一聲,又被人推開了。

  一個年紀明顯較兩人小上許多的小姑娘臉色通紅,生氣的跳腳喊道:“二姊,隔壁李大娘又在說大姊壞話了!”她氣得沒發現大姊已清醒過來,只急著跟二姊告狀。

  “什麼?該死的碎嘴婆娘,真當咱們家好欺負了!走,罵她去!”

  於是,沒等謝嬌嬌問句話,兩個小姑娘就旋風一般的沖了出去。

  大開的房門送進來了冷風,也把院子裡的吵鬧聲一點不落的捎了進來。

  “誰又在嚼舌根,也不怕扯謊多了,天打雷劈,斷子絕孫!”

  嬌俏的嗓音,謝嬌嬌立刻就聽出這聲音的主人是方才那個“妹妹”。

  緊接著傳來一陣尖刻的叫?聲,“死丫頭,你罵誰呢,我站在自家院子說話怎麼了,你是縣官老爺啊,我的嘴,還得你說了算?”

  “你的嘴那麼臭,十裡八村都有名,別說給我,就是給狗,狗都不要!”她立刻頂了回去,“你說誰都行,就是不能說我大姊的壞話!再讓我聽見一回,我就去告訴前院張嫂子,她家丟的那只雞到哪去了、雞毛被誰埋在哪裡了。”

  “你、你……死丫頭,你再敢瞎說試試看!”

  聽來對方是惱羞成怒了,謝嬌嬌生怕兩個小姑娘吃虧,掙扎著想起身勸架,無奈身子實在太孱弱了,剛起身就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聽見旁邊房間裡傳出了個婦人的聲音,“李嫂子,你……你別同兩個丫頭一般見識啊,她們還小,不懂事……”

  “娘,明明是她先說了大姊的壞話,你為什麼向她道歉!”

  “就是啊,娘,她說大姊沒了貞潔,以後嫁不出去,我也聽見了。”

  兩個小姑娘不服氣,但婦人卻喝止了她們,“都給我回屋來!你們就這麼跑出去跟人吵架,還要不要名聲了?誰想說就說去,老天爺都看著呢!”

  聞言,李大娘顯然是有些心虛了,遂道:“哼,今兒老娘高興,不跟你們兩個死丫頭見識。一家子病癆鬼,跟你們做鄰居,真是倒了八輩子楣了!”說完,她轉身回了自己的屋。

  見對方不再造次,婦人道:“扶我去你們大姊的房裡。”方才她聽見隔壁房有動靜,想著應是房裡的人終於醒過來了。

  “好,娘。”

  很快,婦人便被兩個小姑娘扶到了謝嬌嬌的面前。

  屋裡的視野不佳,但謝嬌嬌依舊將婦人那略顯蒼白的樣貌看得清清楚楚,瞧那眉眼同兩個小姑娘有五分相似,任誰都猜得出她們是母女。

  婦人握住謝嬌嬌的手,柔聲地道:“嬌娘,你醒了……”她替謝嬌嬌理了理那蓬亂的發,“聽娘的話,誰說什麼都不要放在心裡,咱們家……哎,是娘對不起你。”說著說著開始抹淚。

  謝嬌嬌聽得一頭霧水,嬌娘……是在喊她嗎?

  謝嬌嬌尚未從禍事中緩過神來,只含糊地道:“我……還沒想起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想不起來也好,不是什麼大事。娘啊,別的不盼望,只要你們姊妹三個都平安就好……咳、咳……”婦人還想說什麼,卻突然咳了起來,一聲接著一聲,好似要把肺咳出來一般。

  謝嬌嬌有些擔心,但一旁的兩個小姑娘卻習以為常,一個替婦人拍打後背,一個跑去倒水服侍,末了,她們扶著婦人回了旁邊的房間。

  謝嬌嬌終於得了清靜,沒等她梳理明白自己遭遇的怪事,就見那個脾氣潑辣的小姑娘又折了回來,不由分說地灌了她一碗湯藥,也不知那是什麼湯藥,竟讓她昏昏欲睡。

  夢裡,她被放在一個冷冰冰的櫃子裡,在親人的痛哭中,送進了火爐……

  而某個自小吃盡苦頭的小姑娘,心急家裡的娘親和妹妹們不得飽餐一頓,上山挖野菜,沒想到被一個地痞糾纏,最後為護清白而跳河……

  光怪陸離,時空轉換,許是名字相仿的緣故,她的靈魂穿越時空到了這裡,成了謝家長女謝嬌娘……

  一滴眼淚順著睡夢中人兒的眼角慢慢落了下來。

  “爸、媽,不要哭,我會好好活著的……”

  村莊的清晨是寧靜又安詳的,村頭的老狗盡忠職守了一宿,搖著尾巴跑回了自家的狗窩,等主人賞些剩飯,就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了。而各家的公雞則跳上了牆頭,迎著初升的太陽,扯著脖子叫了起來。

  一日之計在於晨,男人們盤算著一日的生計,女人們則掂量著如何用最好又便宜的糧食,喂飽一家老少的肚子。

  這樣的一個日常早晨,小王莊外的山路上,遠遠走來一隊人馬,隊伍裡有十幾個男子,各個皆有幾分剽悍鐵血之氣。

  打頭陣的是一個年少騎士,他抬手遮了初升的陽光,掃了一眼遠處的小王莊,立刻掉頭跑回隊伍中,笑道:“六爺,前面就是小王莊了,您的大院就位在莊子南邊山腳下,二爺說是這莊裡最好的院子了。”

  “嗯,知道了,你們先走吧,過幾日都安頓好了就來聚聚。”

  回話的男子姓趙,名建碩,他騎在一匹毛色漆黑的高頭大馬上,抬手摘下斗笠,露出了刀削一般堅毅的臉龐,那濃黑的眉、深幽的眸子、挺直的鼻樑、抿緊的唇,當真是難得的陽剛美男子。

  但許是老天爺終究不允許世間有完美的存在,一道刀疤斜斜地從他的左邊臉頰劃過,好似劈開天空的閃電,令他的俊美平添了三分冷厲,讓人莫名膽寒。

  “六爺,那我們先走了。”旁邊一個騎士從馬車上抓了一個大包裹遞給他。

  馬車上,一個稍顯年長的漢子則是囑咐道:“老六,如今咱們已經是平民百姓了,往後都得在這裡過日子,你可別總冷著臉,小心娶不到媳婦兒。”

  聞言,一旁的幾人都笑了起來,紛紛附和道:“就是啊,六爺,咱們可是說好了,誰家先生了小子,其餘幾家都要給彩頭呢!”

  年少騎士顯然待這六爺不同,此刻奮力替他分辯道:“六爺絕對不會輸,二爺早就替六爺算過了,六爺的姻緣就在這小王莊,而且六奶奶還是個旺夫旺子的命格。”

  “哎呀,二哥這是作弊啊,偏心老六,他怎麼沒替咱們算算?不成,待下次見面,一定要灌醉他!”

  眾人笑鬧了幾句,到底分道揚鑣,繼續朝著下一個村莊行進,徒留趙建碩站在路旁遠望了好半晌,這才騎馬奔向小王莊那南山腳下的院子……

  謝家小屋裡,謝嬌嬌這會兒剛剛從夢裡醒來,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掙扎著起身坐到了門檻上,看著屋外那既陌生又熟悉的院子。

  忽地,一股柴火氣息隨著清晨的風鑽進她的鼻子,那個潑辣的小姑娘臉上沾了灰,正在院子角落的草棚裡忙裡忙外,而另外一個小姑娘則抹著眼淚蹲在草棚旁邊的雞窩前,不知道在念叨些什麼。

  謝嬌嬌,不,如今的謝家長女謝嬌娘,抬頭望了一眼湛藍的天空,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她伸手對著小姑娘招了招,“麗娘,過來大姊這兒坐坐。”

  “大姊。”謝麗娘應聲跑了過來,抽抽搭搭的還在抹著眼淚。

  “怎麼了,麗娘心疼家裡的母雞了?”

  謝麗娘剛要點頭,可她一想起殺雞是為了替大姊燉湯補身體,趕緊搖了搖頭,“不是,就是、就是……”

  她的小臉還帶了一點嬰兒肥,這會兒皺在一起就像顆小白包子一般,特別可愛。

  謝嬌娘忍不住掐了她一記,笑道:“別哭,等大姊好起來,一定賺好多銀子,買好多小雞給你,隨便你養,好不好?”

  “真的?”小姑娘就是好哄,立刻破涕為笑,“大姊最好了!我要三十只……不,十隻小雞就好,都要母雞,好下蛋替大姊和娘補身子。”

  這話教謝嬌娘聽得心頭發軟,攬過她小小的身子入懷,應道:“不,一百隻,大姊買一百隻小雞給你。”

  “太好了,我要有小雞了!”謝麗娘樂壞了,立刻跑回屋裡向娘親獻寶。

  見狀,謝嬌娘露出一抹笑,卻也開始琢磨起該怎麼賺錢,雖然她方才同小妹信誓旦旦說的堅定,但……她掃了眼一目了然的院子,不禁感到有些頭疼。

  發家致富是好事,但天下沒有無本的買賣,做什麼都需要點本錢啊。

  然而這謝家只有間年久失修的小屋,看著就冬冷夏熱,哪天倒塌了也不意外;小小的一方院子,開兩壟菜地都勉強;飼有兩隻老母雞,剛有一隻尋閻王爺報到,剩一隻可憐兮兮的關在籠子裡。

  她依著原主的記憶,想著這謝家居所的唯一好處便是不遠處就有條小河,日常生活還算方便,踩著石橋過了河,再走三、四裡路就是通往府城的大路,只要她能琢磨出賺錢的小東西,便不愁市場,府城比之普通縣城,總能多幾個捨得花錢的顧客。

  但到底要做點什麼買賣,怎麼樣才能賺到她的第一桶金?

  謝嬌娘絞盡腦汁也沒能想出來,倒是做事勤快又俐落的謝蕙娘做好了飯菜,喊大家一同享用早膳。

  早膳包含一鍋麵糊,外加幾塊摻了穀糠的饅頭,還有一碟鹹菜,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那一砂鍋的燉雞。

  一家人圍坐一桌,默默吃著早膳。母親何氏夾起一塊又一塊的雞肉往謝嬌娘碗裡送,謝蕙娘懂事,幾乎要把腦袋埋進碗裡,強忍著不去看那個砂鍋,倒是年幼的謝麗娘忍不住口水直流,聯手上的饅頭都忘了吃。

  這情景教謝嬌娘看得心裡泛酸,想起自己前世小時候家裡的日子也不算富裕,父母和哥哥也是這麼疼愛她,如今相隔兩世,再也見不到了……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多回家,多孝順父母……

  好在上天待她不薄,重活一世,依舊讓她享受到這樣無私的親情,實屬她的幸運。

  這般想著,謝嬌娘舉筷俐落地分了雞,雞腿給了謝麗娘,雞胸脯給了何氏,雞翅膀給了謝蕙娘,而她自己則端了半鍋雞湯,大口喝了起來。

  “哎呀,嬌娘啊,你身子還沒好,要多吃肉。”

  何氏急得想把肉夾回去,謝蕙娘也不肯要,無奈謝嬌娘捂了砂鍋,惱道:“都是一家人,怎麼能讓你們眼巴巴看著我吃肉?再說了,娘也要養好身子,家裡沒了你,我們三姊妹可怎麼辦?況且蕙娘和麗娘也正在發育呢,多吃些,個子才長得高。”

  “這……”

  見何氏還是不肯吃,謝嬌娘琢磨著日後相處久了,總是會讓人發現她與原主的性子有所不同,索性決定先挑明瞭,正色說道:“娘、蕙娘和麗娘,我這次大難不死,想明白很多道理,先前是我性子太軟了,免不了受欺負,出事了也護不住你們,以後我要厲害一些,努力找些法子謀生,讓家裡的日子好過起來。”

  “真的?”不等何氏說話,謝蕙娘先紅了眼圈。

  她是家裡的次女,按理說家裡有事不該她出頭,無奈娘親身體不好,大姊軟弱,小妹年幼,她只能裝潑辣,打東家、罵西家,努力讓外人覺得謝家閨女不好惹,欺負到自家頭上時也會掂量掂量。

  如今大姊改了性子,她自覺有了依靠,一時委屈湧上心頭,忍不住落淚。

  “不哭,蕙娘,以前是大姊不好,以後有事你不要自己擔著,儘管跟大姊說。”

  謝嬌娘拍拍大妹的後背,卻被大妹反抱著胳膊哭。

  何氏歎氣,想要說話卻又咳嗽起來,若不是她這個當娘的沒用,三個女兒哪會如此辛苦。

  謝嬌娘好不容易安撫好一家人,早飯也快涼了,三姊妹匆匆吃了幾口,謝麗娘便接了刷碗、喂雞的活兒,謝蕙娘則扛著鎬頭下地春種。

  謝嬌娘自覺比昨日有了些許力氣,簡單梳洗了一下,跟著謝蕙娘出門。至於何氏,只要不犯咳疾、不用喝藥湯,就足以讓全家歡喜了。

  姊妹倆一路走到小河邊,幾個婦人正在洗衣衫,遠遠見了來人便說起閒話。

  “你們說,謝家大閨女為啥投河啊?我怎麼聽說她是看中了哪個爺們兒,人家有媳婦,不同意她做妾,她一氣之下跳了河啊?”

  “哎呀,你說的不對。我聽說是她看中了一個路過的公子,糾纏人家不成,一氣之下才跳了河。”

  “你們說的都不對,若是這樣,她當時身上纏的那棉被該怎麼解釋?我瞧著那料子還不錯呢!”

  “那就不知道了,要不,你們親口問問人家?”

  所謂人善被人欺,柿子專撿軟的捏。謝家沒有男人,平日娘兒四個幾乎活得毫無聲息,婦人們自然不會懼怕,說起閒話根本不顧忌走近的謝家姊妹。

  謝蕙娘脾氣暴躁,聞言就要衝上前去罵人,卻讓謝嬌娘一把攔住,並領著她緩步上了石橋。

  謝嬌娘先是掃了一眼婦人們,這才笑道:“蕙娘,你知道嗎?據說人死後要去閻王殿裡報導,閻王爺會根據這個人生前的善惡,決定此人下一輩子是做牛馬,還是投胎至富貴人家。當然,也有些實在可惡的人,牛馬都沒得做,得在十八層地獄裡受盡酷刑以贖罪。”

  她的聲音不算小,底下的婦人們都聽得清清楚楚,好奇地停下了手裡的活兒,望向石橋。

  謝嬌娘卻是看也不看她們,繼續說道:“其中有一層便是專門懲罰那些造謠生事的長舌婦,每日這些長舌婦都要被綁在柱子上割舌頭,待得晚上重新長出來,白日再割掉。因為割掉的舌頭實在太多了,流出的血彙集成河,舌頭比石頭還多……”

  “呀!”不等謝嬌娘說完,已有膽小的婦人慌忙把手腳從河水裡抽出來,卻不小心打翻了木盆,洗好的衣衫就這麼隨著水流飄走了。

  婦人沒有辦法,只能下水去追,那狼狽的模樣,惹得謝蕙娘笑得前仰後合。

  謝嬌娘見好就收,扯了大妹繼續趕路,留下一群婦人相互對視,不禁有些氣惱。

  “還說謝家嬌娘是個老實的,這嘴巴可真是……”

  說到一半,許是突然想起那割舌頭的故事,婦人們到底存了忌憚之心,趕緊收了話頭兒,胡亂洗了衣衫就散去了。

  而在石橋的另一側,剛巧有個人牽馬飲水,將這場小風波從頭到尾全看在眼裡。

  趙建碩掃了一眼走遠的姊妹倆,伸手拍拍黑馬的脊背,慢悠悠地回了南山腳下的大院。

  自小經歷了太多,戰場又是個得想辦法在屍山血海裡活命的地方,突然回歸到安寧的田園生活,讓他難以適從。但方才聽得小小的爭吵,倒是難得讓他揚起一抹笑意。

  這才是過日子吧,無傷大雅的傷害,小小的回擊。不過……他沒想到那個姑娘居然也會有反擊的時候。

  一人一馬就這麼沐浴在初升的陽光下,三分自在七分愜意地走在初春的田野裡,然而下田的村人卻被嚇得遠遠地避開了,只有年過半百的裡正王三叔躲不開,硬著頭皮迎上去寒暄了幾句。

  待趙建碩走遠,立刻有村人圍了上來,問道:“三叔,那人是誰啊?怪嚇人的呢!”

  “是啊,瞧他好像是往南山下的大院走去,莫非是李老爺的客人?”

  王三叔待眾人七嘴八舌的問完,這才乾咳了兩聲,應道:“李老爺搬去南邊州府了。這人姓趙,人稱六爺,聽說是北疆抗蠻回來的抗敵英雄,打算在咱們這裡落腳安家,是李家大院的新主子,連同南山下那二十畝好地一起買了。你們可別因為人家臉上有刀疤就說些有的沒的,要知道沒人家捨命殺敵,咱們如今哪能安心種地啊。”

  村人們雖然平日小心思不少,但本性不壞,聽他這麼一說,紛紛應道:“三叔放心,大夥兒知道該怎麼做的。”

  “就是啊,三叔,這人瞧著就不是個好相處的,不欺負我們就不錯了,我們可不敢惹他。”

  “那就都散了吧。”王三叔擺擺手,剛要轉身離開,想起了另一件事,又回頭囑咐道:“你們回家和婆娘們都說說,有那閑功夫就多做點針線,別到處說謝家大姑娘的閒話,都在一個村裡住著,謝家大姑娘的名聲臭了,難道你們家裡的閨女還能好啊?丟的不還是整個小王莊的臉面!”

  “哎呀,是這麼個道理。”

  “就是,我們晚上回去就說。”

  王三叔滿意的點點頭,背著手,掐著黃銅煙袋鍋緩緩離去。

  而不知王三叔暗中幫了一把的謝嬌娘,這會兒正和謝蕙娘一起用鎬頭翻著自家的兩畝旱田,一顆顆汗珠滴落,偶爾抬頭,便被那陽光晃得眼前一陣發黑。

  這個時代的生產力實在低下,別說是機械化,就連犁田的牛只都少得可憐,放眼望去,周圍百十畝旱田只有一頭牛孤零零的忙碌著。

  好在謝家就這麼兩畝旱田,否則真是沒等著播種,人先活活累死。

  但即便就這兩畝地,也讓謝嬌娘姊妹倆忙了足足三日。

  何氏和謝麗娘在所剩不多的兩袋包穀裡,選了顆粒最飽滿的準備下種。

  這日,謝嬌娘和謝蕙娘一個刨坑,一個下種,累得頭昏眼花,正好相鄰幾塊田地的村人聚在田頭歇息,遂喊了她們倆姊妹。

  “嬌娘、蕙娘,別忙了,過來喝碗水吧!”

  開口說話的是住在謝家前院的張嫂子,平日是個熱心腸的人。

  姊妹倆確實是口渴了,就沒拒絕,上前道謝後,捧了陶碗喝水。

  一旁的幾個村人望著幾乎耕種完了的田地,滿臉是笑,眼底充滿了希望。

  “今年天好,包穀不到半個月就能發芽,若老天爺再賞幾場雨,咱們就能期待豐收了!”

  “可不是,沒什麼比種田更可靠的了,吃多少苦,就得多少收成。”

  聽得這話,張嫂子倒是想起一事,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這話說對了,所謂家財萬貫,帶毛不算……你們聽說了嗎,隔壁大王莊的王老四家,先前不是說他家的母豬聲了十二隻小豬崽,他歡喜的逢人就說,恨不得放鞭炮。”

  “當然聽說了,一隻豬崽值三百文,他家可是發財了。”

  張嫂子撇撇嘴,又道:“發財倒是不一定,倒楣可是沾上了。今早我正好去了一趟大王莊,見到王老四背了六隻豬崽子往山上扔呢!你們說是不是倒楣了?”

  “呀,六隻,這麼多!”

  眾人紛紛驚呼,語氣裡七分同情,隱有三分興奮。

  有人追問道:“豬崽子得了什麼病?這下……王老四可就少賺了至少二兩銀子啊!”

  “聽說是瀉肚子……雖然王老四嚷著是母豬吃壞東西連累了小豬崽,但大王莊的人都說是鬧豬瘟,怕連累自家的豬呢,死活讓他扔去深山裡。”

  張嫂子正說得唾沫橫飛,謝嬌娘突然抓了她的袖子問道:“嬸子,你可知道王老四把豬崽子扔去哪個山溝了?”

  “你問這個幹麼?”張嫂子被嚇了一跳,倒也沒惱,想了想就道:“我瞧著他去的方向……好像是老狼溝。”

  “謝謝嬸子,我們這就回去了。”謝嬌娘匆忙道謝,拎了鎬頭拉著大妹往村裡跑。

  張嫂子等人都不明所以,半晌才道:“這謝家大丫頭什麼意思,不會是要去把死豬崽子撿回來吧?”

  “不會吧?不說這老狼溝有多險惡,就是讓她撿回來了,她也救不活啊!若是能救活,王老四哪還肯扔出來。”

  “就是啊。”

  眾人又說了幾句閒話便繼續幹活。

  謝嬌娘的心思還真被張嫂子猜對了,她剛進家門便直接抄起柴刀,背上柳條筐子要上山。

  見狀,謝蕙娘拚命摟住大姊的腰,不肯鬆手,“大姊,你不能去,老狼溝裡真的有狼啊!萬一……”

  “不行,蕙娘,我必須去!咱們家以後能不能過上好日子就看這一次了。你乖乖待在家,我馬上就回來。”其實謝嬌娘心裡也害怕,但是謝家一窮二白,想做點什麼生意都沒本錢,好不容易碰到這樣無本的買賣,說什麼她都得試試。

  “不行!你好不容易撿回了條性命,若是再出事了,我們和娘怎麼辦?”

  “就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姊妹倆爭執不休,何氏聽見房外有聲響,邊咳邊問道:“可是嬌娘和蕙娘回來了?”

  謝嬌娘趕緊高聲應了,“是,我們回來了。我還想去山上采點野菜,馬上回來!”

  “別走太遠啊,天暖了,山上野獸也都跑出來了,小心……”

  “哎,娘,放心,我很快就回來。”

  謝嬌娘騙得娘親的許可,抬腳就往外跑。

  謝蕙娘跺了跺腳,還是追了上去。

  姊妹倆一路穿過村莊,直接殺到了南山下。順著小路,她們踩過已經蘇醒大半的山林,望著滿眼的綠意,往老狼溝走去。

  老狼溝,聽著可怕,其實是個風景不錯的小山溝,此時樹林新綠,早早綻放的野花點綴其中,很有幾分春日的美麗。

  但是謝家姊妹無心欣賞,兩人一路從山溝下往上搜尋,她們手裡拿著柴刀和棍子仔細地撥開草叢,尋找那也許不存在的小豬崽。

  謝蕙娘性子急,累得一頭是汗,索性扔了棍子想勸謝嬌娘回去,不想棍子落地卻是響起一陣輕微的哼唧聲。

  謝嬌娘大喜,趕緊奔了過去,就見灌木叢裡有一個破筐,裡頭趴了幾隻小豬崽。

  謝蕙娘見狀也不惱了,趕緊將筐子拉出來,姊妹倆把小豬崽一隻只抱往被太陽曬得溫暖的大石頭上放著,除了一隻已赴黃泉,其餘五隻都還有微弱氣息。

  謝嬌娘趕緊解下腰上的葫蘆,灌了幾口水給小豬崽,末了,她脫了破舊的外衣,小心包裹住小豬崽放進自家的柳條筐子。

  “真是太好了,咱們趕緊回家去!若能救活這幾隻小豬崽,咱們家就有希望了。”

  謝蕙娘學大姊脫下了外衫替小豬崽取暖,但嘴巴卻還是不饒人,抱怨道:“大姊,你怎麼知道能救活?咱們家連替娘抓藥的錢都沒有,更別說是小豬崽的買藥錢了。”

  “放心,我碰巧知道一個治瀉肚子的偏方,管它好不好用,總要試試,萬一救活了,待過年的時候,咱們家就有肉吃了!若是賣了銀子也能做些小買賣,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謝嬌娘說得信心滿滿,即便方才累得厲害,這會兒背著小豬崽卻覺得渾身都是力氣。

  謝蕙娘心疼大姊,正想搶過柳條筐子的時候,突然覺得灌木叢裡有些不對勁,她眨巴了大眼看了半晌,頓時汗毛倒豎。

  “狼……有狼!”

  少女的尖叫聲如同最尖銳的哨音,驚醒了整座山溝的萬物。

  兩裡外的某處河岸邊,趙建碩正準備烤野兔打打牙祭,卻讓這驚叫聲打斷了動作。

  他皺了皺眉頭,扔下兔子,隨手抄起弓箭奔了過去。

  而這會兒,惱怒到嘴的肥肉被搶走的野狼,正準備攻擊謝家姊妹。

  謝嬌娘前世不是見沒過狼,但那都是動物園裡半死不活的老房客,可能連只獵犬都比不上。可如今這般活生生、眼冒銳光,隨時都能咬下她一塊肉的兇猛野獸卻是頭一回見到。

  恐懼瞬間從她的腳底板竄上了頭髮絲,她想跑,最好能生出幾百條腿讓她逃命。

  但這是不可能的,這會兒要想活命,除非把小豬崽還給野狼。

  可小豬崽是全家衣食無憂的希望,她不能輕易放棄,於是她拚命揮舞著手裡的柴刀,護著腿軟的妹妹往後退。

  那野狼沒想到一個小姑娘竟這般厲害,自覺受到了蔑視和挑釁,惱怒的張大了血盆大口,蓄勢待發,尋了個機會上前,鋒利至極的爪子抓破了謝嬌娘的右手臂,鮮血瞬間淌了下來,柴刀也順勢飛了出去。

  鮮血的味道越發刺激野狼的嗜血性,它一個前撲把謝嬌娘按倒在地,眼見銳利的牙齒就要咬破她的喉嚨,千鈞一髮之際,遠處突地飛來一支利箭,直接穿透了野狼的右眼,巨大的貫穿力甚至帶著狼身釘上了後頭的大樹,隨著野狼的抽搐,那箭尾的白羽也顫抖個不停。

  謝嬌娘腦海一片空白,呆愣地坐起身。

  一旁的謝蕙娘趕緊連滾帶爬的奔了過來,“大姊!嗚嗚……大姊,你沒事吧?嗚嗚……”

  “啊……我沒事,沒事。”謝嬌娘回過神,摟住大妹,眼淚也是止不住的直往下掉。

  她忍不住後怕,方才若是遲上一會兒,她就得找閻王爺報到去了,死因還是如此慘烈的命喪狼口。

  不過話說回來,到底是誰出手救了她?

  謝嬌娘抹了眼淚,扭頭望去,就見一個男子正在處置那頭野狼,陽光從樹林上方照射進來,被樹枝切割得有些細碎,落在男子的臉上顯得有些斑駁。

  但這並不妨礙她看清男子棱角分明的五官、深邃的雙眼、壯碩的身形,以及臉上那道明顯的刀疤。

  她一點也不害怕,只覺得這男子的樣貌竟莫名眼熟……

  “啊!”

  謝蕙娘教男子的容貌嚇得驚叫一聲,打斷了謝嬌娘的思緒,她趕緊掐了大妹一記,不讓她失禮於人,自己則勉強撐起軟綿綿的身子,鄭重地同男子道謝,“不知這位大哥高姓大名,今日救命之恩,謝嬌娘沒齒難忘,還望大哥告知家住何處,日後必有重謝。”

  聽得這話,趙建碩下意識的側過身,令陽光直落在自己的臉龐上,顯得那道刀疤越發分明。

  但他驚奇的發現,謝嬌娘眼裡依舊沒有任何驚懼和鄙夷,這讓他心頭突然多了幾分異樣的感覺。

  “不必了,倒是你們兩個小姑娘以後別隨便上山,萬一被狼吃了,家裡人怕是連你們的屍骨都找不到。”

  謝蕙娘連連點頭,謝嬌娘聽著卻有些不舒坦。

  她低了頭,再次道謝,“多謝恩人提點,我們先告辭了。”說完,她背起柳條筐子,扯了大妹往山下走。

  趙建碩留意到地上的血跡,不禁微皺起眉頭,沒多想就追了上去。

  謝蕙娘教此舉嚇得直接躲到大姊的身後,而謝嬌娘的臉蛋也瞬間慘白。

  人心複雜易變,雖然這人剛剛救了她們姊妹倆,但萬一他忽然起了色心歹意,她們豈不是才出狼窩又入虎口……

  趙建碩猜出這姊妹倆的心思,冷哼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拋給謝嬌娘,冷冷地道:“洗淨傷口,塗抹於傷處,三日一換,不留疤痕。”

  說罷,他轉身拎了那只野狼的屍體鑽進了樹林,很快便沒了影子。

  謝家姊妹半晌才反應過來,深覺錯怪此人,可姊妹倆也顧不得方才的失禮,兩人連滾帶爬的下了山。

  待出了山,遠遠瞧見雞鳴狗吠的小王莊,姊妹倆才終於有逃出生天的感覺。

  謝蕙娘抹了眼淚,惱道:“大姊,我都說此處有狼了,你偏不信!”

  謝嬌娘自覺今日是有些魯莽了,但瞧了瞧筐裡的小豬崽,又覺得這次的冒險太值得了。

  “哎呀,你以後再念叨我吧,現在得趕緊回家,一會兒小豬崽都死了,我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謝嬌娘邊說,邊背著柳條筐子往家裡跑。

  謝蕙娘讓大姊氣得跺腳,急忙追了上去,“大姊,你等等我啊!”

  這會兒正是吃晌飯的時候,男人們忙著拾掇農具,婆娘們忙著生火做飯,就連淘氣的小子們也暫時放過了村口的幾棵大柳樹,跑回家裡抱著飯碗等開飯。

  謝家姊妹順利地避開眾人跑回自家院子,否則她們這般只穿了中衣、滿身血跡又一臉灰頭土臉的模樣被村人看去,怕是又要引起一場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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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無本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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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隱藏版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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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娶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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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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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喜之日同慶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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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新婦掌家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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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養肥豬崽賺大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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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召集人手對付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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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熟食鋪子開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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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紅衣女子上門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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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生意興隆遭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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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尋出惡人遊街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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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渣爹歸來別有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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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控告黑心肝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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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夫君神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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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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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人到中年 寧馨

  前幾天,馨參加了一場朋友的葬禮,即便過了好久,都沒有從悲傷裡走出來。不,或者說,馨悲傷的不是朋友的離開,更多的是一種惶然。

  人過三十,偶爾會有人生過半之感,不過跑去KTV瘋狂幾個小時,或者幾個姊妹相約小酌兩杯,又覺得愜意之極。

  而這個逝去的朋友,給所有朋友敲了警鐘。

  那個白天還說說笑笑、約好週末爬山的朋友,當晚就一頭栽倒在地,沒了聲息,耗時不過兩分鐘,就去了天堂。

  突然聽聞消息的時候,所有朋友都不願相信,還互相聲討著是誰開這樣的惡劣玩笑,但當確認過事實,世界忽然沉默了。

  中年,這兩個字乍看很簡單,細想又很悲劇,這個年紀,談生死好像還有段距離,談愛情又已經老去,有一天會突然發現,愛情是老去了,生死居然也不遠,人生的這個階段再疲憊也不能突然停下來歇息,這實在讓人太難以接受了。

  最近家裡老人身體不好,時常要進出醫院。這間醫院地處繁華地帶,路上擁擠得蚊子都嫌棄,每天要開車過去,找地方停車,然後搬下輪椅,扶老人下車,拿上背包,推老人殺進人海茫茫的醫院大廳,這真的需要勇氣,也需要耐心。

  若只是這樣尚且還好,最怕的是自己在排隊繳費,惦記著老人一個人在診區等待,結果孩子的幼稚園又來電話,說小小的寶貝發燒或者眼睛紅腫……

  那樣的時候,是要立刻奔向自己的心肝寶貝,還是要留下來照顧老人?世上最艱難的選擇題,也不過如此。

  有人說,人到中年,最痛的就是睜開眼睛,全是需要依靠你的人,而身前卻沒有一個人能讓你依靠片刻。聽上去萬分心酸,卻是一個字都沒有錯。

  今年的春天來得尤其晚,或者說上天如同善變的女子一般,表情實在太過於豐富了。也許前天還穿短袖,今日就要穿羽絨服,後日又是飛沙走石,黃土漫天,好似哪個妖精在渡劫。

  推開窗子放眼望去,沒有一點綠意,反倒吹得滿面黑灰。

  記得有首詞是這麼寫的——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若問行人去哪邊,眉眼盈盈處。才始送春歸,又送君歸去。若到江南趕上春,千萬和春住。

  馨實在是想把最後一句,改成“若到江南趕上春,千萬把春揍”。

  馬上就要五月了,塞北居然還沒見過一朵花、一株綠草,這實在讓人沮喪,以至於馨新的靈感都枯竭了。

  不過,說到底,我們還是愛春的,所以才這般急切的抱怨它的遲歸。

  我們如此珍惜生命,熱愛生活,所以哪怕萬般辛苦心酸,依舊挺著脊背努力生活。

  春尚且有晚來的時候,人怎麼可能沒有艱難的階段,但即便再晚,春仍會來,我們的幸福也會在風雨後悄然出現。

  樹葉會慢慢的綠起來,草坪會慢慢的柔軟,孩子會慢慢健康長大,老人會安度?年,而我們會平穩擔著肩頭的責任,大步前行。

  身後有我們的整個世界,前方也許偶爾會有雲霧彌漫,看不清路途,但那雲霧之後,必定是世間最美的風景。

  珍惜身邊的同路人,無論是朋友、愛人,還是親人。珍惜生命裡的每一個時刻,無論快樂還是悲傷,都是人生的部分。

  馨為所有朋友們加油,也為自己加油。

  最後送一句最近很流行的網路祝福語給大家,願你三冬暖,願你春不寒,願你天黑有燈,下雨有傘,願你一路有良人相伴。

  寧馨敬上,寫於2018年晚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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