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當你一直擁有一樣東西，卻突然硬生生地被別人給搶去，除了生氣之外，還能有什麽別的反應嗎？
沈薇君站在系辦公室外的公布欄前，嘆息地望著那張剛張貼出來不久的上學期獎學金名單——
她的第一名寶座已經連續被搶走兩次了，自從那個人插大考試轉進他們班之後，班上第一名的位置，她就再也碰不著了。
不僅如此，那個人的考試成績，甚至還是全年級第一，相信被擠下全年級第一名寶座的隔壁班的李大頭，應該也恨那個人恨得牙癢癢的。
不過李大頭比她要好一些，他在隔壁班依然穩坐班上第一名的位置。
系上的獎學金是以班級為單位發放，第一名一萬，第二名五千，第三名兩千，也就是說，大二下學期她的獎學金又硬生生地被打了五折。
黎悠然從系辦走出來，馬上就瞥見站在公布欄前的熟悉身影。
那是他們班上的女同學——沈薇君。可是都已經同班一年了，他卻沒有跟她說過任何一句話。
黎悠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特別記得這件事，或許班上還有其它人沒有跟他說過話，他平常也沒怎麽在意，但偏偏就是在意她。
像他這種大二時才插班進來的學生總共有四個，一開始，他們跟班上的同學都不太熟悉，所以他們四個之間混得比較熟，不過升上大三之後，這種隔閡慢慢就不見了，他們各自打散，分別融進了班上的其它小團體。
黎悠然因為成績好，人又長得俊俏，沒多久就成功地打進了班上的主要核心人物群里——
所謂的主要核心人物，就是指班代、副班代，以及那些很會帶動班上氣氛的幹部群，也是班上最活躍的一群同學。
而沈薇君顯然是個異類。
她在班上沒有任何要好的同學，平常課余時間都跟別系的一個女生混在一起，聽說那個女生是她的高中同學，她們兩人的交情並沒有因為就讀的系所不一樣而有任何改變。
或許就是因為沈薇君平常不太跟班上的同學們往來，他和她才沒有機會說上話吧？
不過黎悠然是那種凡事不願強求的人，對方既然不肯跟他講話，他也沒有必要主動上前去裝熟。
正當他打算悄悄離開系辦的時候，突然看見沈薇君朝布告欄伸出手，蔥白的手指用力彈了某張公告一下，響起清脆的噠的一聲。
他凝神定睛一看，那不是自己剛剛被助教拜托而幫忙貼上去的獎學金名單嗎？
沈薇君手指彈弄的地方，正巧是他的名字。
黎悠然忽然覺得胸膛心坎處詭異地跳動了一下。
當然，心臟是一直在跳動的，不過他剛剛所感受到的，卻是一股莫名的心動，陡然亂了序的那種。
然後他聽見沈薇君低聲對著布告欄罵了這麽一句——
“可惡！”
既然彈的是他的名字，那應該就是在罵他咯？
黎悠然一頭霧水地望著沈薇君纖細的背影，不過他很聰明，馬上就猜到是怎麽一回事——
他搶走了她在班上第一名的寶座。
聽其它同學說，原本大一上、下兩個學期的第一名一萬元獎學金，都是她的囊中物，可自從他大二時轉進班上之後，她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領五千元的第二名獎學金。
難怪自己會被罵。
黎悠然有些抱歉地摸著頭，往她身旁走去。
就當她剛剛背著自己罵的那句話，是她開口跟自己說的第一句話，黎悠然悄無聲息地靠近，低聲對她說道：“抱歉。”
被罵的人竟然向罵人的人說抱歉，這狀況怎麽想都有點好笑，但他是很真心的想要跟她致歉。
沈薇君驚訝地轉過頭瞪著他。
自己剛剛的咒罵，以及彈他名字的小動作，被他看到了？
怎會那麽剛好被本人給逮到？她也太衰了吧！
沈薇君的臉龐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不過，他沒頭沒腦地道什麽歉啊？
他臉上的笑意，讓她有種被嘲笑的感覺，她面色一凜，瞪著他的眼神更加不高興了。
“獎學金讓給你，下次別再彈我的名字了，好嗎？”
他並不缺零用錢花用，這筆獎學金如果對她來說很重要的話，那麽他會非常樂意轉讓給她的。
黎悠然下意識地摸著心口處，他發現自己的心跳莫名地愈跳愈快了。
難不成是因為跟她講話的關系？
這實在有點誇張，他又不是什麽內向怕羞的性格，怎麽可能一跟女孩子講話，就心跳失控狂跳？
“我要你的獎學金做什麽？”
這人真是有夠怪，突然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麽？平常他跟她一點交集都沒有，怎麽突然跑過來裝熟？
“你都氣到罵我了，不是嗎？”
沈薇君覺得尷尬極了，轉身便走，哪里想到他竟然追了過來。
“嘿！我是說真的。”黎悠然腳步一邁，與她並肩走著。
差不多是該回去上課的時間了，所以兩個人的方向是一致的。
沈薇君怒道：“不需要！”
“那我下次考得糟一點，讓你變回我們班上的第一名。”
“你怎麽知道我下次就一定考不贏你？”
他這麽說未免太自大了吧？
沈薇君瞪著他，這種好像小朋友吵架爭誰比較厲害的無聊話語，她還真沒想過自己竟然講得出口。
“也對。”黎悠然大笑，同意地點點頭，“抱歉，剛剛嚇到你了吧？突然冒出來跟你講這些。”
沈薇君仍是瞪著他，實在不知道該露出什麽樣的表情才好。
偷偷在背地里罵人的是她，而且她一句道歉也沒講，反倒是被罵的他連連向她致歉，他到底想幹什麽？
一見她停下腳步，黎悠然也停了下來，但是她卻一言不發，只是瞪著他。那眼神很吸引人，充滿了蓬勃的生氣……
呃！或許，也代表了另外一種生氣——
她正在生他的氣。
他只好努力打破沈默，“你的話好少，是本來個性就這麽安靜嗎？”
黎悠然微笑地望著她。
“我跟你又不熟。”是要聊什麽啦？況且，剛剛的事情，她到現在都還沒尷尬完咧！對著他怎麽可能有話可說？
“我們都已經同班一年了，竟然直到今天才有機會說上話。”黎悠然想也沒想就沖口問出自己的疑問，“嘿！你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連續幾次把你從第一名給擠下來？”
“我本來就跟班上的同學不怎麽熟。”沈薇君解釋著，不過這樣做真的滿蠢的，她根本沒必要理會他，“別跟著我，我不喜歡跟陌生人講話。”
“我不是跟著你，我也要回教室上課啊！”黎悠然笑著繼續說道：“還有，我們並不是陌生人，我們是同班同學。”
她冷淡的態度還滿傷人的，不過黎悠然還是維持著良好的風度，微笑以對。
沈薇君嘖了一聲，正巧這時上課鈴聲響了起來，她決定不再理會他，徑自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他猜對了，她的確是很討厭他沒錯。
他不僅搶走自己在班上第一名的位置，還用那種施舍乞丐的語氣說要把獎學金讓給她，她沈薇君就算再怎麽窮，也不屑接受他這種羞辱人的“好意”。
沈薇君在班上是個獨行俠，就算被冠上難相處的惡名也無所謂，她並不在乎這些事情，不過她還滿好奇黎悠然為什麽會突然走過來跟她講話。
他能考第一名、領一萬塊獎學金，那都是他的本事啊！幹嘛要跟她道歉？幹嘛說要讓她？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什麽。
下課後，沈薇君收好書本、文具，背上包包就迅速起身，想從教室後門閃人，如同之前那樣，絲毫不多停留一秒鐘。
不過當她經過最後一排黎悠然位子旁邊的時候，他突然伸手擋住她，問了一句，“嘿！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餐？”
這不僅嚇到沈薇君，也嚇到附近聽到他邀約問句的那一掛同學們。
黎悠然見她瞪著他不說話，微笑地再問了一次，“一個人吃飯應該很無聊吧？跟我們一起去？”
“不用了。”
沈薇君被他卡在走道中間，如果他不把手收回去的話，她就沒辦法繼續往前走了。
大概是他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這時，副班代林國賓跳出來幫他講話了，“沈薇君，一起去吃個飯嘛！你真的很難約欸！”
“誰約過她？”黎悠然蹙起眉頭。
“就是我啊！哈哈哈哈……”林國賓指著自己笑道：“大一的時候，我不知道約了她多少次，可是她一直都冷著臉拒絕我，害我那顆清純的少男心變得千瘡又百孔。”
後來在系學會幹部開會的時候，認識了隔壁班的總務，他就迅速轉移目標。
太難攻頂的山頭，他沒有興趣攀登，只想要快點交到女朋友，享受甜甜蜜蜜的兩人世界。
沒想到黎悠然竟然對沈薇君有興趣，這下子有好戲可以看了。
他朝幾個哥兒們擠眉弄眼了幾下，大家頓時都意會過來眼下這個狀況，於是紛紛圍過來打算替黎悠然把妹。
“沈薇君，你跟大家一起去吃個飯，聯絡聯絡感情嘛！”班代也開口了。
平常他在班上算是一呼眾諾型的，不過他這股領袖氣質在沈薇君身上好像不太管用的樣子。
“謝謝，我已經有約了。”沈薇君左右張望了一下，擋在前方的手不肯放行，不見得她就真的沒路可走。
穿過旁邊的位子，她換到另外一條走道去，然後從容地往教室後門走去。
就在她走出教室的那個瞬間，教室里轟然爆出了一陣笑聲。
“嘩！悠然，你被打槍了耶！這可是個大新聞。”
“悠然，你怎麽熊熊煞到她了？這個妞不太好追喲！”
“嗤！她有什麽好的？長得不是很漂亮，身材又扁又平，只是會念書有什麽用？書呆子一個，連打扮都不會。”
“就是啊！她以為自己是什麽獨行俠，事實上咱們班上根本就沒有人想跟她當朋友吧！”
最後這兩句話，是平常混在一起的女同學們交頭接耳時說的，但她們的音量頗大，讓圍在一起的這群人都聽得到。
黎悠然眉頭一皺，不太高興起來。
他還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麽了，但聽到沈薇君被人這樣貶低，他的心情顯然十分不愉快。
“別在背後隨意批評別人。”
他這樣一說，那幾個男生更加瘋狂起來，七嘴八舌地虧著他，認定他就是煞到沈薇君沒錯。
黎悠然並沒有解釋，那曖昧的態度讓那幾個說風涼話的女生又氣又急，因為其中幾個到現在還沒有男友的人，或多或少都對黎悠然有點意思，這是混在一起的同學們都知道的事。
“悠然，你要是真的想追沈薇君，可得加把勁喔！她不是那麽簡單就能夠得手的貨色。”林國賓自認是前輩，語重心長地鼓勵著他。
“瞧你說的，什麽貨色不貨色？別把人家女孩子給物化了。”黎悠然笑著推開林國賓巴在自己肩頭上的手，對大家說道：“肚子餓了，吃飯去。”
“走咯！”班代舉起右手招呼著同學們，“今天三商巧福牛肉面八折，咱們就吃牛肉面吧！有沒有人有其它的意見？”
“走吧走吧！不知道點牛肉細粉有沒有八折啊？如果沒有八折的話，班代你要墊錢喔！”
“誰理你啊！”
“哈……”黎悠然臉上恢複笑容，跟隨著大家的腳步魚貫離開教室。
他知道同學們對這些八卦都很好奇，尤其是平常混在一起的幾個女孩子都有點喜歡他，經常發生一些爭風吃醋的小舉動，所以大家都特別關註自己情歸何處。
沒想到現在卻熊熊殺出一個沈薇君來，難怪大家會如此瘋狂了。
不過感情是私人事務，黎悠然並不打算跟同學們分享自己的心情，那些所謂的軍師意見或者是泡妞高招，他一點都不需要。
如果他真的喜歡一個人，會直接明白地跟對方說清楚，不需要什麽亂七八糟的招式。
他這個人，就是喜歡投直球決勝負。
沈薇君邊走邊嘀咕著：那個人到底在幹嘛？為什麽要當著同學們的面，約她一起去吃飯？難道他不知道那樣子做，其它人會怎麽看他們嗎？
可惡！本來好端端的啥事也沒有，被他這樣一鬧，以後她在班上可能沒有平靜的日子可以過了。瞧瞧那幾個女生瞪人的兇狠樣子，如果眼神是箭的話，剛剛那幾秒鐘里，她不知道要死上多少回呢！
沈薇君邊想邊往校外走去，以前中午時，她都是跟高中同學許悅琦一起吃飯，但是自從許悅琦交了男朋友之後，就得了見色忘友的病癥，把她拋到遠遠的天邊去，很久很久才會突然記起她一下下。
不過沈薇君並不責怪她，甜蜜的兩人世界本來就不容許其它人介入，就算是再怎麽要好的朋友，在有情人的眼里，都是一粒難以忍受的沙。沈薇君自己也不太喜歡當別人的電燈泡，久而久之，就變得不再天天和許悅琦混在一起吃午餐了。
但許悅琦到底還是挺重視朋友的，一周里起碼會有一到兩次，單獨過來約她吃飯，然後把這段時間當作是逃離黏答答男友的喘息時間，順便與她繼續維持良好的友誼關系。
“君君！”
快走到約定地點的時候，沈薇君就看見撐著陽傘的許悅琦興奮地朝她猛揮手，她加快腳步走到許悅琦身旁去，彎身躲進她的陽傘底下。
“今天怎麽回事？你男友呢？”
“他臨時又被他那群球友抓去參加比賽了。”許悅琦討好地勾住沈薇君的手臂，笑道：“君君，還是你最好了，每次打電話給你，你都有空可以陪我。”
“哼！以後等我也交男朋友了，我也會見色忘友，讓你找不到人。”
許悅琦連忙大叫，“不行啦！”
“怎麽？你可以這樣，我就不行嗎？”沈薇君瞪著她，“禮尚往來，你懂不懂啊？”
許悅琦委屈地望著她，“就算是這樣，你還是要留時間陪我一起吃飯喔！一個星期兩次……不，就算一個星期只有一次也沒關系，反正你不可以見色忘友得那麽徹底啦！”
“噗……”瞧她委屈的，沈薇君勾緊她的手，笑道：“你放心，我的男朋友到現在連個影子都沒有，不會這麽快就不理你的。倒是你，你現在怎麽對我，將來我就怎麽對你喔！你自己看著辦吧！”
許悅琦嘟起雙唇，“我每個星期都有來找你兩次喔！你要記得，以後我們要一直維持這種慣例，就算你交到男朋友了，也不可以讓他纏著，說要跟來打擾我們吃飯喔！”
“好、好，真的是爭不過你欸！”跟這種愛撒嬌的大小姐在一起，沈薇君只能徹底認輸，“待會兒想吃什麽？”
“牛肉面。”許悅琦拿出剛剛在校門口收到的傳單，遞給她看，“今天牛肉面八折喔！君君，吃這個，可以嗎？”
沈薇君看了看價錢，然後點點頭，“好。”
她每個星期的零用錢有限，所以找地方吃飯的時候，都得衡量一下價格才行。小琦在這方面很體貼，並不會依著自己平常的生活水平來找吃飯的地點，不過她們兩個還是偶爾會一起去吃頓好料的奢侈一下，比方說在她領到獎學金的時候。
只可惜，這次的獎學金又只剩五千元了，她每次領了獎學金之後，都會規畫好要買一些東西的，但連續兩次都少了一半的獎學金，讓她很是煩惱呢！不僅一些想要的東西沒辦法買，就連之前跟小琦約好要一起去吃的餐廳，現在也只能往後延期了。
除了獎學金之外，她沒有其它的收入——當然，媽媽每個星期都有給她零用錢，但那些只夠她用在交通費和餐費上而已。
如果她可以去找一份打工來做就好了，不過媽媽的面店偶爾需要她去幫忙，再加上家里還有個小朋友……姊姊的兒子不曉得為什麽特別黏她，明明姊姊抱著他的時候還哭得要死要活，可她接手一抱，他就馬上安靜下來，搞得姊姊都在吃她的醋了。
這兩件事情使得她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找其它的打工來做，其實她也沒那麽缺錢就是了，想要的東西可以慢慢存錢再買，和小琦在一起，就算吃路邊攤也無所謂，反正小琦也不會在乎見面時吃些什麽東西，兩個人在一起聊聊彼此的近況才是重點。
兩人走到學校附近的那間三商巧福，因為現在正值午餐時間，所以得碰碰運氣，看看里面還有沒有位子可以坐。
“小琦，人都排到外面來了耶！”沈薇君看著店外的人龍，考慮著要不要換其它家店。說實話，老媽就是賣面的，她從小到大吃面都吃到怕了呢！
“應該還好吧！客人進進出出的……喏！又一大群人走出來了，或許會有位子也說不定，先過去看看再說吧！”
“嗯！”沈薇君看著手中的特價傳單，發現不只是牛肉面八折，牛肉壽喜飯也是八折，她只要不點面食吃就可以了。
跟著隊伍前進，許悅琦先一步進去找位子，確定二樓有空位之後，便下樓來陪著她一起排隊點餐。
拿著號碼牌上樓後，沈薇君頓時停下了腳步。
小琦找到的那兩個位子，在二樓最靠墻的地方，而在那空位旁，坐著一群她班上的同學。
“喲！這還真是巧啊！剛剛才拒絕悠然的午餐約會，老天爺卻使計把你們兩個給兜在一塊兒了。”林國賓一見到沈薇君，馬上就站了起來，朝她招手，“沈薇君，這邊這邊，我們跟悠然喬一下位子就行了。”
林國賓示意坐在對面的女友和自己一樣，起身與旁邊的人交換一下位子，這樣一來，黎悠然就可以換在空位子的旁邊去了。
“沒關系，不用麻煩了。”
黎悠然笑著拒絕，但是身旁的人都已經站起來了，大家又都望著他，他只好順應民意地坐到空位旁邊去。
沈薇君的臉都黑了，但是許悅琦一聽到他們幾個都是她認識的人，便開心地扯著她的臂膀走過去。
“謝謝你們幫我們顧著位子喔！”
剛剛她上來找位子的時候，他們好心地用包包替她占著位子，所以她才可以下去陪君君排隊點餐，因此，她真的很感謝他們。
許悅琦把沈薇君拉到位子旁，明明她走在前面，正要往墻角最里面的位子坐進去的，哪里知道沈薇君卻把她推開，率先坐了進去。
“我想坐這里，不行嗎？”發現大家的眼神都往她這邊集中過來，沈薇君不悅地指著那個被大家“好意”空出來，位於黎悠然身旁的位子，對許悅琦說：“小琦，你坐那里。”
她雖然不能當場翻臉離開，畢竟那樣實在太沒風度了，不過她總有權利選擇坐哪里吧！
“喔！”許悅琦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這群人臉上的表情，八卦的天線馬上就升了起來。
“欸欸！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啊？”許悅琦問著剛剛開口調換位子的那個人，他看起來嘴巴很松，絕對不會藏著話不講的。
“就是他啊……”林國賓的手指才剛往黎悠然的方向指去，就在桌面下被踢了一腳，痛得他大喊，“幹嘛踢我？”
“你敢當著我的面，跟別的女生眉來眼去？”
“我哪有？天地良心啊！”林國賓連忙向女友解釋，“我只是想把黎悠然打算追沈薇君的事情告訴她朋友而已。”
“真的假的？”許悅琦瞪大眼看著那人，繼續追問：“誰是黎悠然？他喔？”
她轉過頭，看看坐在自己身旁，那個剛剛換了位子的人，然後誇張地搖了搖頭，嘆息說道：“喔喔！你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有點討厭，我想君君應該不會喜歡像你這種型的。”
“咳！”黎悠然臉色一僵，頓時笑得更尷尬了，“是嗎？所以，我不要笑的話，會比較好咯？”
他很盡力地想要收起臉上的微笑，可是視線一移到坐在斜對面的沈薇君臉上後，卻忍不住笑得更開了。
此刻，沈薇君正一副啞巴吃黃連般的表情，有苦難言啊！
她瞪了瞪自己的朋友，又瞪了他一眼，最後什麽話都沒接地移開了眼神。
黎悠然還以為她會反駁些什麽呢！但是她卻避開了他的視線，不敢與他對視。
“哇！君君，你臉紅咯！”許悅琦驚訝地看著她，“不會吧？君君，你喜歡這個人嗎？”
君君剛剛還安撫自己說，她的男朋友連個影子都沒有，那現在坐在自己旁邊的，又是什麽鬼？
“你不要亂講好不好？誰喜歡他了？”沈薇君老羞成怒了。
“不是就不是，拒絕他就好了，生什麽氣嘛？”許悅琦覺得她才是該生氣的那個人。
有人想要追求君君，可是君君竟然沒有告訴她，為什麽？她們不是好朋友嗎？
像戀愛這種大事，應該要跟好朋友分享才對，她自己就是這麽做的啊！
“不是你想的那樣，小琦，快停止你腦袋里亂七八糟的猜測。”
“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些什麽？”
“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就對了！”沈薇君單手撫額，滿臉無奈地望著許悅琦。
小琦這家夥應該是故意的，旁邊明明有這麽多人在聽，她竟然如此口無遮攔，自己到底什麽時候同意她當自己的發言人了？
想到這里，她板著臉，瞇起眼睛瞪著許悅琦。
許悅琦馬上嘟起了唇，語氣委屈得就像是個小媳婦兒般，“好嘛！我道歉，我不說話了，這樣總可以吧？”
看著她們，黎悠然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沈薇君和她的朋友之間，說話態度有些曖昧，她們該不會是……
“請問一下，你們兩個是‘蕾絲邊’嗎？”
“噗！”許悅琦正在喝冰雪碧，聽到這句話之後，嘴里的汽水全數噴了出來。
坐在她正對面的沈薇君被噴個正著，抱怨地大喊，“小琦，你真是……”
話雖這麽說，但她仍迅速拿出面紙包，抽了幾張就往許悅琦的臉上擦，邊問：“沒嗆到吧？”
確定她沒事之後，沈薇君這才整理自己的一身狼狽。
她這是習慣性動作，在家里幫忙姊姊帶外甥安安的時候，她的註意力全都放在安安身上，總要等到把吐奶的他搞定之後，才會輪到清理自己。
黎悠然的眉頭愈皺愈緊，旁邊的同學們驚訝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不要像看到怪物那樣看著我們啦！”許悅琦拍拍自己的胸脯，咳得氣順了之後，連忙向大家解釋。
“我跟君君只是好朋友而已，我我我……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喔！”許悅琦愈講，臉就愈紅，“你們不要胡思亂想，才不是他猜的那樣！”
沈薇君忍不住又巴住自己的額頭，頭疼萬分地制止許悅琦，“你不準再說話了！”
她剛剛明明答應要閉嘴，幹嘛又跟這些人解釋那麽多？
許悅琦還想替她們之間的關系辯解些什麽，但被沈薇君這麽一瞪，小嘴又委屈地嘟了起來，“好嘛！”
她們不再講話，這時，服務生碰巧將面送了過來，開始動筷吃飯之後，兩人就完完全全沒有聲音。
反倒是旁邊那一大群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幾個人嘰嘰喳喳地也聊不出什麽結果來，最後林國賓用手肘頂了頂黎悠然，要他自己看著辦。
“不是就好。”黎悠然只說了這麽幾個字，就繼續低頭吃面。 |
發表於 2011-9-15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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