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光《將軍,夫人喊你去賺錢》[家有大朝奉 穿越篇之一]


出版日期:2015-02-13


  南茗棻,南家當鋪大朝奉,最近得開始養將軍──
  在外人眼中他們像是父女,可天知道她從沒把他當爹,
  她其實只小他三歲,穿越成了個蘿莉是為了替祖先向他報恩,
  而他教訓想輕薄她的變態首輔之子、把她這孤兒寵到長大,
  又為了不讓她被選入後宮那龍潭虎穴,毅然辭官,
  一切都令她感動又心動,願接下當鋪賺錢供養失業的他一輩子,
  再看她只是跟來典當字畫的秀才往來,什麼都不怕的他竟吃起醋,
  就知道這男人對她也有意,他卻始終跟她保持距離,
  只因這蠢蛋以為她把他當爹,不想說出心意怕被她討厭?!
  哼!她會直接用事實來證明她一直把他當心上人!
  好不容易藉酒讓他說出真心話,兩人總該能雙宿雙棲,
  首輔的變態兒子卻見不得人好,又來攪局……

  南茗棻︰將軍,您要在家當宅男到哪時候?還不去賺錢!
  南安廉︰夫人莫急,等我把那個變態交給皇上,
  咱們不用開當鋪,銀子也會從皇上手中滾滾來~


迎向下一個十年 綠光

  聽說,新月二十歲了。

  是的!新月終於滿二十歲了,撒花?

  好快啊!一轉眼,我也從菜鳥變成了擁有十年資歷的老鳥了……但基本上,我還是認為我是那個初入羅曼史領域的小菜鳥,仍然在羅曼史這塊版圖上摸索著。

  二十年,一個孩子都長大成人了,上家出版社可以吃立二十年,是多麼難能可貴,但近來羅曼史在市場上越發式微了。

  因為有太多人喜歡在計算機或平板、手機上閱讀免費的文章,把這種行為視為理所當然且理直氣壯的合法行為,殊不知,慢慢的,書局一間間的收了,租書店一家家的倒了,再繼續下去,恐怕出版社會變成曾經存在的名詞,就連羅曼史作者也會走入歷史。

  會有那麼一天嗎?

  我不知道,我只能說,只要新月在,綠光就在。

  一路走來,一直慶幸著有讀者們相伴並行,陪著作者見證每本作品變成一份存在的歷史,而在歷史裡,每個行業都肩負著傳承的重任。

  而「家有大朝奉」這個系列,說的就是傳承。

  也許單看這一本,感覺還沒那麼深,但在接下來的相關故事裡,就可以更真切的感覺到所謂的傳承。

  當然,時間還有點早,我就不點破,省得被編輯巴頭警告,呵。

  傳承,是今年新月的主題思想,在愈是弱勢愈是難以掙脫的困境裡,傳承的力量依舊存在,為了能傳承下去,出版社和作者們努力著,只因真的不希望有一天,我們全都變成了曾經存在的名詞。

  我相信在新的一年,會有新的氣像,未來如何不知道,但至少在這一刻,我們還能為新月創社二十周年歡欣鼓舞,並期待的、努力的創造更好的未來。

  恭喜新月二十歲了,衷心希望有下一個十年,下下個十年,無數個十年,讓更多的好手,加入耕耘羅曼史這塊土地,當然,一定要有我的呀?

  我不會滿足只再寫十年的,我會努力變成好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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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祖奶奶。」

  周紜熹踏進四合院的主廳裡,這兒一如一年前她初至時,而一年後的今天,是她即將結業離開的日子。

  周氏當鋪在全球經營當鋪生意,在當鋪業占有一席之地。然而周家有個特別的傳統——周氏當鋪傳女不傳男。不管哪房哪支,周家男子成年後會得到一筆創業金,周家女子才有當鋪繼承權,一旦選定為繼承人就要從周姓。

  而另一個傳統則是——被選定為繼承人後必須在十六歲那年暫停學業,回到台南老家接受族長教育一年,學習當鋪經營和古董監識,視為繼承人的成年禮,經過族長認可結業後才有資格成為各分鋪的大朝奉,得到繼承權。

  記得一年前初至時,她沒和其他周家女孩住在主屋,反倒是在祖奶奶的要求之下,住進了右護龍的房間裡,古色古香的房間擺設教她不禁習慣性的開始打量評監。

  她生長在當鋪世家,從小就是摸著各種古玩長大的,對她來說,每一件寶物背後都有一段歷史,當她手撫著它們時,就像是感受歷史的傳承。

  翌日醒來,待她梳洗用過早餐後,周湘便帶著她進了二進書房裡學習——

  「這……這是很古老的記帳方式吧?」當她看著擺在桃花心木大書桌上的帳本時,覺得頭有點暈。

  祖奶奶剛剛給了她算盤,她不以為意,因為珠算是她從小就學過的,可是這古式帳本可就難倒她了,畢竟現在全都是以電腦作業,而這種古式帳本的記錄方式實在有點復雜。

  「古老的東西深藏智慧。」周湘就坐在大書桌邊,指著上頭。「這是周氏當鋪剛發家時所采取的記帳方式,你必須學會。」

  「喔……是。」

  那時她雖然很想跟祖奶奶說電腦很方便,但又想既然是來學習的,那就多學少開口好了。

  而這其中的學問還真不少,拿到抵押物後,得先由票台填寫當票,登記當簿,再交給摺貨郎,掛竹牌記貨架,這整個流程……真是繁瑣啊。

  但一年過去,她還是將所有程序和記帳對帳的方式一樣樣的學好,算盤更是打得響叮當,至於她拿手的監定,更是獲得祖奶奶滿意的微笑。

  離別在即,她卻突然有點舍不得現在的生活。

  「紜熹,過來。」

  周湘,周氏當鋪的族長,年屆九旬,歲月在她臉上刻下智慧的痕跡,但那雙東方特有的鳳眼卻如刃般鋒利,壓根不像這年紀的老者。

  相較一年前初見時,此時的周湘眸中多添了分暖意和不舍。

  「你今天就要結業了。」周湘輕拉著她的手。

  「是。」

  「你可知道當初為何會選定你獨自接受成年禮?」周湘問道。

  周紜熹俏皮的微皺起眉。「不知道。」這一回回來接受成年禮的周家女孩至少也有十來個,可從頭到尾她都沒和她們碰過頭,不過既是祖奶奶的安排,那就這麼著吧。

  「因為你的右頸上有個銅錢胎記。」

  周紜熹伸手撫著自己的右頸,那裡確實有個銅錢胎記,記得小時候母親常笑說,她是帶財出生的。

  「這代表什麼嗎?」她問。

  「代表你可能會有不同的體驗與人生。」

  周紜熹眨了眨眼,覺得這說法有點意思,不過她能參加繼承人成年禮,和同學們相比,也算是不同的體驗了。

  「紜熹,你可知道當年周氏當鋪是怎麼發家的嗎?」周湘再問。

  「我不知道,沒聽人提起。」她回著,覺得向來寡言的周湘今天難得話多。

  「那是因為幾百年前,還是在大定王朝的時候,周家受到南家的幫忙,才能度過難關,繼而發家。」

  她定定的注視周湘良久,但最終還是沒把疑問問出口。

  大定……嗯,她想祖奶奶應該是記錯了,歷史上沒有這個朝代,還是口誤?祖奶奶畢竟年紀大了,記錯了說錯了也正常,反正都已經是那麼久遠前的事,根本不重要。

  「如果當年不是南家出手相救,根本就不會有今天的周家,那一份恩情大似天,沒有南家就沒有周家,這一點,你一定要記住。」

  「是。」

  「還有,要記住時空是平行卻彼此影響的,歷史是考據過卻不見得完整,你必須相信自己雙眼所見、心中所感才是真的。」

  她聽至此,覺得祖奶奶今天是真的話多,而且說的話挺奇怪的。

  「該還的,終究還是得還,知道嗎?」

  面對周湘嚴肅的面容,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能含糊的應了聲。

  還,怎麼還?

  都幾百年前的事了,現在要上哪去找南家人?

  周湘沒再往下說,她也沒再過問,就這樣她踏上了回家的旅程,豈料卻在路上發生了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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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定王朝康定七年,邊境春來鎮。

  大批士兵在屋塌路毀的邊境小鎮裡尋找劫後余生的鎮民。

  兩軍剛交戰過的小鎮,滿目瘡痍,哀鴻遍野。雖然將敵軍打退至邊境之外,但是這小鎮也差不多全毀了,猶如一座死城,沁冷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消散不去的血腥味。

  一名身穿沾血盔甲的軍官在街道中不斷的穿梭尋找,憑著記憶來到一幢半毀的屋子前,推開門,就見一對男女合抱躺倒在地,看似早無生息。

  他垂眼望著,深邃黑眸含著無語的沉痛,單膝跪下,將男人的屍體翻起,打算在鎮外替兩人合葬,然而卻在翻起婦人的屍體時,見到底下竟還有個纖瘦的女童,背上有著明顯的致命刀傷,血浸濕了她單薄的衣衫,早已凝成血漬。

  一家三口,這孩子看起來不過四五歲大……對了,當初他路經春來鎮時,嫂子是懷有身孕的。

  「安廉,找著了嗎?」屋外傳來好友的探問聲。

  南安廉頭也沒回的將孩子抱起,突地察覺孩子的手指勾動了下,他隨即探查鼻息,發覺她確實還有一絲氣息,回頭喊道:「軍醫呢?」

  「在外頭!」易寬衡動作比他還快,已經在外頭高喊著要軍醫先往這頭過來。

  不一會便見背著藥箱的軍醫快步跑來,先將藥箱一擱,隨即往孩子的手腕一搭,沉聲道:「參軍大人,這孩子的脈息極淺,能不能救回,小的無法肯定。」

  「救,想辦法救!」南安廉沉聲道。

  軍醫聞言,只得先檢視孩子身上的傷,一瞧見背上那極深的刀口子,他眉頭都快打結了。

  易寬衡走近一瞧,不禁輕抽口氣。那刀傷極深,口子又長,分明是致命一擊,這孩子還能留有一口氣,簡直是奇蹟。

  軍醫一見那刀口子,只能趕緊灑上金創藥包紮。

  南安廉等他診治完畢,褪去盔甲,脫下自己的外袍,小心的將孩子包起,抱進懷裡。

  「大人,小的只能說,這孩子只要過得了今晚,就是過了這一劫。」軍醫語重心長的道。

  南安廉沒多說什麼。他征戰沙場多年,歷經生死,自然清楚這孩子的傷勢是有多嚴重。

  但,只要還有一絲氣息,他就非救不可。

  因為這孩子的爹娘是他的恩人,有大哥大嫂的一頓膳食和一串銅錢才成就了他。

  軍帳裡,南安廉就坐在木板床邊,大手擱在孩子的臉旁,確定孩子尚有一息。

  「安廉。」一會,易寬衡端了膳食走進軍帳。

  「有事?」南安廉抬眼。

  年已二十的南安廉,有張棱角分明,猶帶青澀的俊臉,也就因為還太過青澀,所以他選擇蓄胡,讓自己看起來年歲較長,在這軍營裡說起話來才有分量,然最具震懾力的是那雙銳利如刃的黑眸,增添幾分令人望而生畏的凜人氣勢。

  「已經將那些還活著的鎮民安置妥當,我順便問了這孩子的消息,知道她名喚茗棻,是周氏夫婦的孩子,明年正月就滿五歲了。」易寬衡把膳食往矮幾一擱,便盤腿坐下,大有與他一道用膳的打算,卻見矮幾上有碗湯藥,猜想是一個時辰前軍醫端來的,至今都沒喝下,那就代表這小丫頭壓根沒醒過。

  唉,到底撐不撐得下來呀,小丫頭。

  南安廉垂睫思忖了下,算著時間,想想該是無誤。

  「那你現在打算要怎麼處置她?」易寬衡見他依舊坐在床邊,壓根沒打算用膳,不禁搖了搖頭。

  邊境之地,近年來遭受戰火波及,不知道有多少村鎮半毀全毀,多少百姓流離失所,春來鎮如今只剩十來人,待鎮民從家中收拾完值錢的物品後,就准備讓士兵送他們到鄰鎮生活。

  「不知道。」南安廉淡聲道。

  不知道,是因為這孩子根本就還未脫離險境,能不能活下去,誰也不能說個准,又要怎麼安排這孩子的未來。

  易寬衡動筷吃著淡而無味的膳食,隨口道:「戰火無情,這當頭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該不該活下來。」換句話說,她活不活下來,其實都是個麻煩。

  當然,麻煩的人不會是他,麻煩也不是指她是個麻煩,而是她如果硬撐著一口氣活下來,父母雙亡的她才四五歲大,誰願意收留?但她要真是咽下這口氣了,就怕安廉這一輩子都不會好過。

  南安廉聞言,眸光如刃的望去。「她當然該活,難道這世上有該死之人嗎?」

  「不是,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拜托,征戰五年,他們之間好歹有五年的同袍情誼,別說他不知道他話中含意。

  「我不知道。」

  「喂……」給不給面子啊……也不想想他是監軍耶,當年這家伙要投身戰場,要不是他肯點頭,甚至一路提攜,這小子現在能得個參軍之銜?

  就算沒有同袍情誼,至少要有感念之情吧,就像他一直惦記周家夫婦在他投軍路上,給予他一頓膳食一串銅錢的恩情。

  「你……」易寬衡見他不吭聲就是不吭聲,不禁氣得有點牙癢癢的。「那孩子是個小丫頭,你總不好一直帶在身邊吧。」

  「她是個丫頭?」他微詫問著。

  「拜托,你長不長眼,這小丫頭眉目清秀,長大後絕對是中上之姿。」雖說孩童年幼時光看臉總是難分男女,但看發髻也知道好不好。

  「她眉目清秀?」他只覺得她面色灰黑,哪裡看得出她是個小丫頭?

  「拜托,這丫頭長得很好,她要是張開眼,應該……哇,張開了!」易寬衡正說著,就見小丫頭突地張眼,嚇得險些噴飯。

  南安廉聞言,回頭望去,果真瞧見小丫頭張大了眼。

  她沒有喊疼,沒有不安,只是怔愣的看著他們倆,一會又緩緩的閉上眼。

  「等等,先喝藥!」南安廉喊著,一把將她軟綿綿的身體托起。

  她隨即皺起秀眉,想拉開他橫過她胸部的手,可是她一點力氣都沒有。

  「安廉,你動作也輕一點。」易寬衡趕忙將藥碗端來。「可這藥都涼了,還是讓軍醫再熬一帖吧。」

  「她能醒來已是不易,這藥可以祛熱止痛,可以讓她傷口收得較快。」南安廉豈會放過這大好的機會,壓根不管懷裡的小丫頭企圖掙扎,直接將她抱進懷裡,坐在他盤起的腿上,端著藥碗強喂。

  可她偏是不張口,水眸微眯著,滿臉痛苦。

  「張口,想活,你就給我張口,再苦也要給我吞下去。」南安廉沉聲道。

  易寬衡見狀不禁發噱。「喂,不過是個小丫頭,你說話就非得這麼狠?姑娘家都是要哄的,讓我來。」正准備用一套說詞打動她的心時,卻見她已經乖乖的張開口,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藥。

  易寬衡不禁傻了眼,不敢相信這丫頭竟乖順到這種地步,連沒半點人味的脅迫都能教她不哭不鬧的配合。

  待她真把藥都給喝完後,南安廉再將她擱回床板趴睡。

  「這不就喝了嗎?」南安廉沒好氣的睨了好友一眼。

  「……我開始同情你的妻子。」這個男人壓根不懂憐香惜玉,就連對幾歲大的孩子都用命令的強硬口吻,更遑論往後的枕邊人。

  「你想太遠了,還用不用膳?」

  「喂,不管怎樣,我都是你的頂頭上司,你這種說話的口吻,要是惹得我不爽,我可是能用軍法斬你的。」

  南安廉端起碗,涼涼看了他一眼,突地笑得很虛假。「斬啊,我好怕。」

  「喂!」易寬衡差點就要跳起來。「你不要以為我不敢!」

  他耍起凶狠撂狠話,氣勢卻比地痞還要弱。可這有什麼法子?他是個生性敦厚良善之輩,秉持著與人為善的原則,養成了他寬大的胸襟,就算想耍陰險裝凶狠也難掩他骨子裡的謙遜氣質。

  「你要是擾醒了她,我就先斬你。」南安廉一記眼神掃來,隨即教易寬衡撇了撇嘴,收起凶狠嘴臉。

  他不是怕安廉,他只是不想打擾丫頭養傷,真的。

  不過,他還是要替丫頭說句公道話。

  「我說安廉啊,與人善言,暖於布帛;傷人以言,深於矛戟,懂不?」

  「不懂,夫子沒教。」他快速的扒著飯菜。

  易寬衡眼角抽著。「你最好是不懂!」一個位居參軍的人,最好是這麼點書都沒念過。當初他提拔安廉當參軍,就是因為他人夠靈活,腦筋動得夠快,屢次進言都能立功,可是他最糟的一點是,嘴巴動得也很快,說話像是不經腦似的,張口就跟射箭沒兩樣,跟他對話要是心不夠強,真是三兩下就會趴下。

  「你可以再大聲一點。」南安廉笑眯眼道。

  易寬衡隨即縮了起來,咳聲嘆氣的吃他的膳食。想想,他也真是可憐,他爹是鎮守京畿的長世侯,他娘是當今皇上的姑姑,由此可見他的身分有多尊貴,可五年前邊境開戰,他的老爹為了給他掙點磨練的機會,便跟皇上請命,讓他負責監軍。

  就這樣,這五年來,他從東北角的望川城來到了荒涼的北方大郡,如今是暫歇在這西北角上的春來鎮,想回京還真是遙遙無期,誰要這北邊的暮古軍老是陰魂不散的在邊境出沒。

  總是不能一鼓作氣地將他們給擊潰,總是差那臨門一腳,讓他們給逃了,再之後又重振旗鼓,卷土重來。

  「喂,那接下來呢?」他吃著膳食邊問著。

  「什麼接下來?」

  「你要怎麼安置這丫頭?」

  「看她恢復得如何再說。」

  「再過兩天就要拔營了,你能考慮的也就這兩天了。」易寬衡好心提醒著。

  邊境之亂尚未結束,安廉是不可能帶個娃兒在戰場上衝鋒陷陣的,更不方便將她留在營地,而她肯定捱不了奔波的生活,就快要入冬,他們要回北方大郡,那兒只有寒風卷沙漠,她受不了那種酷寒。

  南安廉將碗一擱,已用膳完畢,倒了杯涼茶淺啜著,問:「那麼,那只姓辜的呆鵝,你打算怎麼處置?」

  提到這事,易寬衡那日頭都曬不黑的玉白俊臉瞬間黑了大半。

  「……安廉,他是將軍。」不要老是叫人家呆鵝,很失禮的。

  「如何處置?」他執意追問。

  「我會上疏皇上。」他嘆了口氣道。

  「不能先解除他的兵權?」

  「唉,安廉,你要知道,辜勝決的爹是——」

  「我管他爹是誰,我只管因為他的莽撞,才會讓暮古軍找到機會闖過邊境,甚至毀了春來鎮,殺了我的恩人。」南安廉語調平靜無波,可那雙銳眸冷噙著懾人氣息。

  「我……安廉,我是監軍,我不是將軍,我沒有指揮權,只有監督權。」唉,當初爹要他當監軍時,他就知道爹根本是在整他。

  這五十萬大軍,是中央和地方彙集的,手握兵權的是負責帶兵的龍圖大將軍,而他底下則是各衛所的將軍,要知道這五十萬軍是由數十個衛所彙集,就意味著龍圖大將軍必須統合底下數十個將軍。

  這人一多,自然就有人力求表現,而力求表現原本是美事,糟就糟在有的人以為自己是鷹,傻傻的追逐獵物去了,壓根沒發現自己是只鵝,將成為別人的盤中飧,累得後頭的人得用更多人命換取那只以為是鷹的呆鵝平安。

  更糟的是,軍中呆鵝不少,而最呆的就是北圖衛的辜勝決,一再惹出事端,可偏偏他爹是當朝首輔,他姊姊是皇上的淑妃呀……

  「寬衡,皇上讓你當監軍,就賦予你稽核邊境將領功過的責任,日後回朝時才能賞罰分明,而我相信皇上必定給予你其他的權力,就算你沒有領軍權,但你絕對可以以戰前軍法解他兵權,就算是龍圖大將軍也不會置喙的。」

  易寬衡抹了抹臉,本來聽一個寡言的人突然說這麼多話,他應該要拍掌喝采給予鼓勵,可偏偏這家伙有張夜叉臉,他實在沒有勇氣在他面前裝瘋賣傻。

  安廉說的,他當然是明白,可問題是安廉並不明白朝堂裡的暗流洶湧,他硬要辦辜勝決,也不是不行,但消息一旦傳回京城,就怕朝堂裡又不得安寧。

  「寬衡,雖說你只監軍,但這邊境戰事一日不消停,你這監軍又不嚴實查辦,說不准到最後,出事的人會是你,反觀只要你夠狠,立了威信,讓我為你建了戰績,回朝後,只有賞沒有罰。」

  易寬衡輕點著頭,緩緩抬眼。「安廉,你很生氣喔。」

  「不錯,你察覺到了。」南安廉皮笑肉不笑的道。

  易寬衡閉了閉眼,幾不可察的嘆了口氣。

  不難發現,因為一個向來惜字如金的家伙突然說出這麼多話,而且很強勢的要他查辦辜勝決,他就知道好友對辜勝決的不滿已屆極限。

  想了想,易寬衡決定把這事丟給龍圖大將軍煩惱去,畢竟他也不想一直收拾爛攤子。

  做人嘛,腦袋稍微轉一轉,總是有出路的。

  「這事可以處理,但你要怎麼做,讓這場戰役早點結束?」他真的已經受夠看屍體吃風沙的日子了。

  南安廉湊近他,講解著地形和如何部署才能出奇制勝,壓根沒注意床板上的丫頭從頭到尾都在假寐。

  雖說她真的很累,但再累她也得先搞清楚眼前是什麼狀況。

  她直瞪著兩人頭愈靠愈近,總覺得兩個人親密得教她覺得不該再往下看,可問題是……他們能不能先告訴她這裡到底是哪裡啊?

  她到底是怎麼了?

  她很想知道,也想問個明白,還有她的身體好痛,她好累……思緒倏地中斷,猶如瞬間被拔掉電源的電腦般,她雙眼一閉,沉入黑暗之中。

  她只想說——可不可以尊重一下女孩子!

  雖然這軀體很小,年紀肯定很輕,可裡頭的靈魂是正值敏感青春期的十七歲少女,他們就這樣無視她的人權,扒開她的衣服看她的背……她很想翻臉,也很想揍人!

  「大人,這小丫頭背上的傷收得極快呀。」軍醫看著她背部的傷,滿臉詫異。

  「看來是軍醫用藥得當。」南安廉淡聲道。

  這兩日,她一直乖得很,喝了藥就睡,不吵也不鬧,應是如此才好得快。

  「是這小丫頭鴻福齊天。」軍醫嘖嘖稱奇,若依這般速度,他幾乎可以斷定——「不出一個月,她就可以行走自如了。」

  「是嗎?」南安廉沉吟著。

  被迫趴著,雙手緊抓布料,堅持不讓半點春光外泄的周紜熹抿緊小嘴,很想叫他們快一點,要討論也先讓她穿回衣服吧,她不要一堆人圍著她看,像是在研究什麼外來生物一樣。

  不過也沒錯,她確實是外來者……她作夢也沒想到自己竟會有這麼一天,從祖奶奶家離開回家的路上莫名其妙跑到這兒來。

  打她來到這,她就一直昏昏沉沉,單只是想清醒就耗盡她所有力氣,但支撐不了太久,一下子她又沉入夢鄉裡。

  她不知道這是哪裡,甚至不知道他們是誰,唯一能確定的是——她返老還童了!

  「安廉,那你現在想好要怎麼處理她了?」

  聽見男人刻意壓低的嗓音,周紜熹忍著背部正被上藥的痛,把雙耳豎得尖尖的,企圖在短暫清醒時分,盡可能得到情報。

  「帶她走。」

  「喂,我不是跟你說了,帶小丫頭回北方大郡,她的身子肯定受不了,她的傷就算好得再快,現在入冬了,你是要逼死她不成?」易寬衡沒好氣的道,像是極氣惱他的冥頑不靈。

  報恩也要看狀況的好不好,不是把人帶在身邊就是對她好。如果他們人在京城,他當然沒有二話,可現在就不是嘛,何必折騰小丫頭?

  「她已是舉目無親,把她丟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讓她死在你身邊還比較好一點是不是,南安廉?」

  就在易寬衡沉聲質問時,周紜熹不禁抬眼望去,看著名喚南安廉的男人——他就是這兩日一直照料她的人。

  姓南?她不禁想到結業時祖奶奶說的話——時空是平行而相互影響的,難道說祖奶奶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是這樣嗎?

  南安廉橫眼瞪去。「要不你告訴我,讓她留在這裡,誰能照顧她?有誰真的可以視她如己出的照顧她?」

  易寬衡氣得牙癢癢的,可偏偏他說的又沒錯,思索半晌,只能問:「難道你就可以把她視若己出?」

  「當然。」南安廉說得毫不猶豫。

  易寬衡張了張嘴,想了下,低聲道:「不管怎樣,你總得要問問人家丫頭,說不准她還有親戚什麼來著。」

  「她沒有親戚,當初我識得她雙親時,她雙親的長上早已不在,亦無手足。」說著,他垂眼對上一直睇著自己的丫頭。「丫頭,跟不跟我走?」

  「喂,沒有人這樣問的,這丫頭才剛喪親,你什麼都沒解釋,她要怎麼回答你——」

  「好。」周紜熹毫不猶豫的道。

  這一聲好,簡直要令易寬衡嚇掉了下巴。「丫頭,你就這樣說好,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個兒的處境?」說真的,他真的覺得這個丫頭有點怪。

  她時而沉睡時而清醒,可就算她清醒,也不曾追問什麼,不哭不鬧,安靜得教人有點膽戰心驚,又懷疑她該不會根本是個傻子,畢竟她這年歲的孩子最是黏著雙親,只要張眼不見必定是又哭又鬧,可她從頭到尾都沒問。

  見她表情依舊沒太大起伏,傻愣愣的看著他們,易寬衡不禁輕呀了聲——「丫頭,你該不會什麼都不記得了吧!」

  南安廉聞言,不禁垂眸瞅著她沒有任何情緒的小臉。寬衡說得沒錯,以一個剛喪親的小孩來說,她的反應確實相當反常,若說是因為受到驚嚇或鬼門關前走一遭而導致失憶,倒還說得過去。

  周紜熹見兩人有志一同的盯著自己,只能勉強自己點了點頭。「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只知道我爹娘不在了。」這是她剛得手的情報,錯不了吧。

  而最重要的情報是——他姓南!

  周家欠了南家一份天大的恩情,祖奶奶說該還的還是得還,她會跑到這裡,是不是為他而來?為了要還他恩情?只要把恩情還清,她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既然如此,她當然得要巴著他不是嗎,哪能讓他丟下自己。

  思及此,她整個人精神都來了。

  「你……」易寬衡眯起一雙桃花眼,不禁心疼了起來。

  「咱們要去的地方黃沙漫天飛,而且十分酷寒。」南安廉醜話說在先,要讓她知道將來她遭遇的情況。

  「好。」橫豎不管他去哪裡,她都非得跟上不可,況且她還這麼小,真的需要人照顧她,要不別說報恩,她恐怕就會先死了。

  南安廉玩味的揚起笑,還未再開口,後頭的易寬衡忍不住悶聲道:「南安廉,咱們是要上戰場,你帶個娃兒在身邊,到底是把軍紀給擺到哪去?」拜托,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是有人要找麻煩,到時候麻煩的人是他耶。

  心疼歸心疼,軍紀可是個大問題,況且他們還在作戰期間,不是一般駐守而已,帶個女娃兒,這……到底要他怎麼辦?

  「兄弟,幫個忙。」南安廉沒啥誠意的說。

  「你……」

  「咱們是兄弟吧?」

  「我……」這人怎麼這樣,這個時候就說他是兄弟,姿態這麼低,語氣這麼柔和,要他怎麼還擺得出高姿態?可問題是帶個小丫頭回北方大郡的哨樓,到時候龍圖大將軍要是說話……

  「寬衡,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南安廉拍拍他的肩。

  「喔喔……」易寬衡感動了,這種感覺就像是他受盡百般拒絕,萬般刁難,如今終於馴服了那頭高傲的野獸,教他忍不住手往胸口一拍,「看我的!」

  龍圖大將軍算什麼?皇上給了他監督權,只要他心夠狠,絕對可以整得龍圖大將軍提早告老還鄉,眼前不過是收留一個小丫頭而已,能有什麼問題!

  安廉說得沒錯,他可以的!

  南安廉懶得踩他,見軍醫已經替周紜熹上好藥,便道:「好了,其它人都退下。」

  「是,大人。」軍醫利落整理著藥箱,背起就走。

  南安廉取來大布巾,正打算將她裹起時,卻瞥見易寬衡還站在一旁。「監軍大人,你這是要壞我家丫頭的清白嗎?」

  「什麼跟什麼?你這是在過河拆橋不成?」做人就一定要這麼卑鄙嗎,才剛利用完就准備把他一腳踢到天涯海角去?況且這丫頭才幾歲大,有什麼清白好壞的,他只是想幫忙而已。「你自個兒還不是男人,難道你就不會壞了丫頭的清白?」

  「你在胡說什麼?我是她叔叔。」

  「我也可以算是她叔叔。」易寬衡認真的道。他可是叫他一聲兄弟了。

  周紜熹垂著小臉,很想跟他們說,叫什麼都好,最重要的是,先讓她穿衣服行不行啊!

  「不好意思,我家丫頭不過是個邊境村姑,沒有身為皇親國戚的叔叔。」南安廉攤開大布巾,壓根不管易寬衡臉已經黑了大半,動作飛快的將她裹得密不透風。

  「丫頭,你那身衣袍已經破損,回頭我再幫你找幾套合宜的,這先暫時湊合。」南安廉難得柔聲解釋。

  「好。」她松了口氣,覺得哪怕只有一條布巾,都教她充滿安全感。

  「大概再一個時辰之後,咱們就要上路,你先歇會。」

  「好。」

  許是她乖巧得緊,教南安廉臨走前忍不住輕撫她的發,回頭拉著易寬衡一道離開軍帳。

  周紜熹乖乖的趴在床板上,松了口氣後才發覺背上的傷還真不是普通的痛。

  先前沉睡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多,所以她並沒有察覺傷口有多痛,這會兒清醒得久了,才發現好像就連手微動一下都可以扯到傷口,真不知道傷口到底有多大。

  留下疤痕是無所謂,留下她這條命就好,要不她不是白來了嗎,還報什麼恩啊?

  微閉著眼將這兩日得到的情報稍作整理,雖說她搞不清楚這是哪裡,但可以確定的是南安廉是個軍人,駐守在離城市很遙遠的荒漠地帶。

  她實在搞不太懂,為什麼自己竟變得這般小,這麼小的身體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報恩?

  而且聽他們交談就知道這附近才剛開戰過……戰爭啊,要奪取人命實在太容易了,偏偏南安廉又是個軍人,難不成她來到這裡就為了替他擋死?然後,她就功成身退,回到原本的世界?

  正思忖著,軍帳的簾子再次被掀開,她微抬眼就見南安廉走來,手上拿的應該是一套衣服吧,還有一碗藥。

  惡……真不是她要嫌,那藥有股教人作嘔的腥味,之前要不是她暈得太快,肯定要吐他一身。

  南安廉先將藥碗擱在矮幾上,隨即理所當然地將她抱起,准備抽開身上的布巾,嚇得她死命的抓住。

  「你不想穿上衣裳?」南安廉問。

  「我想。」廢話,她又不是暴露狂!「你……把衣服給我。」

  南安廉微揚濃眉,意會後便將易寬衡找來的衣服遞給她。

  她接過衣服卻發現他雙手環胸地坐在床板前,不禁氣虛的瞪著他。「轉過去。」說真的,她不太喜歡自己現在的聲音,細細軟軟的,說起話來很沒勁,喵喵叫的嗓音跟撒嬌沒兩樣。

  「真是個怪丫頭。」

  你才是個怪老頭咧!周紜熹在心裡很不客氣的反擊,見他轉過身去,她才艱難的背過身,邊解布巾還不住地回頭,豈料卻正好目擊他轉過頭來,嚇得她抱住胸口放聲尖叫——

  「發生什麼事了?!」那尖叫聲引來軍帳外的易寬衡注意,急急的就要衝進軍帳時,腳步卻被一把冷嗓硬是定住。

  「沒事。」南安廉沉聲道,動手把她擱在身前的衣衫拿起,往她肩上一蓋。

  「快點穿上。」

  「你偷看我……」話一出口,周紜熹就很想打自己。

  聽聽,這聲音簡直像是個天生撒嬌鬼,哪怕氣憤得緊,細軟的聲調就會讓人覺得很撒嬌,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南安廉眼角抽著。「你的傷口很深,我只是怕你扯痛傷口。」這丫頭到底把他想成什麼樣的人了?

  而且一個四五歲的小丫頭說這種話真的很古怪。

  「我可以自己穿。」

  「隨便你。」南安廉干脆起身離開軍帳。

  趁他一走,她二話不說地穿換衣服,然而南安廉說對了,她的手真的舉不起來,根本套不進袖管……完了,怎麼辦?

  她咬了咬牙,試著把手穿進袖管,可一只手穿進了另一只卻是怎麼也套不進去,教她頹喪的瞪著床板,背上的傷痛得教她直想干脆趴在床板上裝死。

  有股衝動想要找南安廉幫忙,可剛剛她的態度這麼差,她這當頭喚他,他會理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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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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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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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不是父女,要說幾次

    南安廉雖為巡按御史,代天巡狩,但是在周茗棻待產時,他還是趕回空鳴坐鎮當鋪。

    因為當鋪的生意絡繹不絕,光憑簡俐兒一個二朝奉和泉老那個二掌櫃,實在是應付不來,所以愛妻要求具有鑒賞能力的他到當鋪坐鎮。

    所以,他來了。

    但是——

    「欸,你女兒要生了是吧,要不怎麼不見她?」有人如是問。

    南安廉眼角抽搐著。「她不是我女兒,是我的妻子。」

    「是喔。」

    回到家中,他自然是不會把這些事告知周茗棻,只是更加注意自己的儀容,偶爾會學易寬衡穿些較花稍的衣袍款式。

    直到女兒出世——

    「怎麼了,你怎麼愁著臉?」待產房清淨了,南安廉一進房就見周茗棻望著女兒皺著眉,不禁擔心女兒身體有恙。

    「沒。」她搖了搖頭,直睇著女兒後頸上的銅錢胎記。

    雖說她不怎麼確定,但這胎記的出現,教她不禁懷疑這個孩子有天會離開她,但到底是不是跟她一樣穿越,會不會回她的世界,也難以確定。

    不過她想,也許她該把一些事記下,讓後代的人知曉,要是到時候這孩子去了那個世界……她驀地想起祖奶奶說過祖宗留下的一些記載和規矩,那些規矩和記錄也許正是因為她此刻的決定所致。

    可是,她能透露的有多少?要是寫得多了,會不會改變歷史?

    思忖著,她不禁頭痛起來,她不願意讓歷史產生變化,萬一抹滅她的存在就糟了,既是如此,她的真姓名和接受成年禮的時間都不得透露,而這個孩子呢,她得要透露多少,才能保護這個孩子?

    「茗棻,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見她攢眉像是思忖什麼,他隱隱察覺不對勁。

    「安廉,我在想,這個孩子讓她姓周,往後讓她繼承周氏當鋪可好?」尋思片刻後,她道。

    因為周氏當鋪依舊存在在她的世界,讓女兒姓周,往後女兒要是前往哪個平行世界,也許都可以受到周家當鋪的幫助……她的思緒一頓,身上爆開陣陣惡寒。

    難道說……就連這傳女不傳男的規矩,也是因為她這個念頭才定下的?那她此刻的心思到底會左右改變多少歷史?

    「好。」南安廉毫不考慮的道。「但你得告訴我,你到底是在憂心什麼。」

    「我……」她思緒混亂不已,抿了抿唇,只能避重就輕的說︰「安廉,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但你給我一點時間想個清楚再說。」

    「好,你才剛生產完,別老皺著眉。」他不舍的輕撫她的眉頭。「咱們得要先替這孩子起個名。」

    「我想替她取名為持南。」因為他倆是有了這個孩子,才見證彼此對愛的堅持,讓一切化險為夷。

    「你說的都好,但這段時日你得要好生休養才成。」

    「那你得要繼續待在當鋪里,會不會影響你的事?」他的工作是當有地方官彈劾糾正哪位官員時,才會啟程處理,所以不怎麼定期。

    「不會,現在正閑著,你好生養身。」

    幾日後,當鋪里,又有人問︰「听說你女兒生了。」

    南安廉冷鷥抬眼,見又是同一人,便沉聲道︰「是我妻子生了。」

    「你女婿到底是誰,怎麼沒瞧過他?」

    一旁的簡俐兒聞言,臉色刷白,馬上差人把這白目鬼給拖到當鋪外,總算是讓一切暫時平靜了下來。

    幾個月後,外出巡狩的南安廉再度回到空鳴,只因周茗棻又有喜了,因工作太操煩得要安胎才成,于是他再度坐鎮當鋪,但是——

    「听說你女兒又有喜了,你那女婿挺猛的!」

    南安廉眼角抽搐,吼道︰「我跟她不是父女,當鋪大朝奉是我的妻子,你到底要我說幾次?!更中,把他拖出去,往後絕不準這人再踏進半步!」

    包中二話不說直接把人拖出去,順便痛毆一頓。

    混蛋,每次混話胡說,都不知道他們這些跟在爺身邊的人有多可憐。

    幾個月後,周茗棻產下了一名男嬰,取名為南定周。

    再一年後,她又生了個女兒,再隔一年,又生了個兒子,一家子隨著南安廉大江南北的跑,又適巧方便讓她選擇據點開設分鋪。

    再隔了三年,為了不讓有心人士有機會欺壓百姓,在周茗棻的決定之下,開設了南家票號,打算往後交由兒子打理。

    南安廉一切由著她,只求她開心就好。

    但是——

    「欸,南爺,帶女兒出來逛市集嗎?」

    南安廉目露凶光的望去,那人嚇得立刻指著他懷里的周持南。「她不是你的女兒嗎?」瞧,那同樣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是父女沒錯啊!

    「……是。」南安廉微露歉意的應了聲。

    身旁的周茗棻不禁低低笑開。「想哪去了,爹。」

    「你……」還叫他爹,真是……

    「孩子的爹,你瞧瞧咱們的票號鋪子就選在這兒好不好?」她挽著他的手,指著當鋪旁邊的鋪子。

    「好,你說什麼都好。」他寵愛的握緊她的手。

    只要兩人能夠相守,她說什麼都好。

    十年後,年滿十七歲的周持南在外出巡鋪的山道上,因天雨路滑,連人帶馬車摔落山崖。

    消息傳回南家大宅,南安廉立刻派人搜山,長子南定周更是一夜未歸的在山谷尋找姊姊的尸身。

    周茗棻和南安廉坐在周持南的房間,她手撫著兩日前才剛送給她當成年禮的玉算盤,把自己的真實身世告訴了南安廉。

    冬雪夜靜謐,只聞沙沙落雪聲。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南兒去了你原本的世界?」南安廉啞聲問著,失去女兒的悲傷讓他一夜白了鬢發。

    「我不知道,我不能確定,我也不知道周家和南家之間為何會有這些淵源糾葛,但我是在十七歲那年來到這個世界,持南也剛好滿十七,所以我想……應該是吧。」周茗棻說服自己,唯有這麼告訴自己,她才不會覺得心快碎了。

    「那就是吧。」南安廉緊握住她微顫的手。

    茗棻所說的世界對他而言太過光怪陸離,但這一刻,他是相信的,他寧願相信。

    「嗯,一定是。」她點著頭,抹去不斷滑落的淚。

    哭什麼,她的女兒還好好的呢,不過是代替她回家罷了。

    「留下祖訓,要讓周南兩家的子孫,世世代代尋找南兒。」說著,他望向他送給女兒當成年禮的棋盤。「把南兒最愛的物品一代代的傳下去,把咱們思念她的心情傳給女兒,讓她知道,即使相隔兩地,咱們記掛她、思念她的心,依舊不變。」

    「嗯,就像是每個文物一樣,背後都有一段歷史,而我們在歷史之初刻下痕跡,代代相傳。」周茗棻抹去淚,不讓自己的感傷感染他,俏皮笑著。「我當初沒想到她會這麼早離開,早知如此,我就跟她說得再詳細一點,要不我怕她會鬧很多笑話。」

    「我南安廉的女兒哪會鬧什麼笑話,南兒聰穎又沉穩,不會有事的。」

    「是是是,你說的都是。」她那個女兒只是用面無表情假裝沉穩,用冷沉目光掩飾緊張,有時連她打趣逗她,她都听不懂呢,是他這個寵溺女兒的爹,壓根沒發覺。

    就不知道這樣好性情的女兒去到她的世界,適不適應得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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