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光《千年不哭》


出版日期:2018-05-16

小十五這丫頭騙人!
她說,地府孟婆湯裡裝的是前世的淚水,因此她從不掉淚,
到時她肯定沒有孟婆湯可喝,就會將他給記得一清二楚!
然而,千年來他不斷的重生,卻從沒找到他的小十五,
正主找不到,偏與西軍都督的外甥女都蝶引特有緣──

一會兒發現落湖的她,一會兒替她處理了意圖不軌的登徒子,
第三次更是在失控的馬蹄下救下她的小命……
過去他與女子的因緣,只要他不主動,就不會產生,
可如今接二連三碰頭了,要他如何不心生疑竇?
終於一隻蝴蝶的出現,證實了他的臆測,他找到人了!

他萬分欣喜的站在她面前,等著她撒嬌地喊一聲“六郎哥”,
誰知,她卻一臉嫌惡、退避三尺,仿佛他是毒蛇猛獸,
不僅忘了他,還殘忍地說她已心有所屬……

他的執著變得可笑,只剩他一廂情願地追求著,而她早已將他割捨!
身為千年前的王、今日的輔國將軍,他有的是鋼鐵般的意志與決心,
他不認輸,這丫頭永遠是他的妃!

Thank you
晨安

TOP

謝謝分享

TOP


後記 從鬼怪開始 綠光

    會有這本書,是去年跟阿編聊天時提起的。

    因為跟阿編聊起了韓劇《鬼怪》,唉,我實在太喜歡《鬼怪》的設定了,但如果沒有女主角會覺得更完美。(這是身為腐女的心聲)

    不得不承認,我真的非常偏愛奇幻題材,所以近來寫的大致上都是這種套路,可是這本書是我擱上好幾年的設定,一直放著,如果不是剛好聊到《鬼怪》,應該也不會動筆吧。

    這本書最原始的發想,來自于秦始皇求長生不老,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飄去莊周夢蝶……嗯,作者的腦內宇宙向來就不是能控制的,當它來時,我也只能全盤接受。

    最後經過時間的沉澱和淬煉,就變成現在這個故事的模樣了。

    對我來說,莊周夢蝶和梁祝化蝶,在某程度上是相同的,而這個想法,也等同這書裡的軸心了。

    其實,我一直試圖讓男主角變成個極致的瘋子,卻又忍不住想,這好歹是羅曼史啊!真的需要一個瘋子般的男主角嗎?我捫心自問,然後,決定下次有機會再挑戰,所以,烏玄度,我就放過他了。

    ╮好睇╭ www.happyfunnyland.com ╮好睇╭

TOP


番外篇:千年前的真相

    深夜裡,向來靜謐的皇宮突地揚起聲響。

    腳步聲,嘶吼聲,讓待在都察院裡的蘇破踏出衙門,下意識地朝天官府走去,一路上,他竟瞧見了禁衛飛步朝皇上的寢宮而去,甚至還瞧見了其他禁衛在宮裡像是在尋人,教他心生不祥之感,拐了幾個彎,避開了禁衛,就見天官府已在面前。

    “蘇破。”

    蘇破聞聲,回頭望向正快步奔來的樂盈,隨即朝他作揖。“天官大人。”他之所以與樂盈熟識,乃是因為他是樂盈的小舅子。

    “蘇破,皇上駕崩了,王爺將會成為階下囚。”樂盈語氣平淡地道。

    “咦?其他兩位皇子造反逼宮嗎?”雖說皇上並未立下太子,但朝中皆知皇上偏寵早年已封王且開府的三皇子。“不對,皇上並無異狀,為何駕崩?況且宮中並未響起喪鐘。”

    樂盈睇著他,道:“如果有天你遇見王爺了,告訴他,要恨就恨我。”

    “大人?”

    “我已經盡力了,當年我只能用這種方法讓太平盛世延續二十年,這已是極限。”他口中的極限指的是皇上維持清醒的極限,事實上,二十年前樂緣死時,皇上就已經瘋了,如果他無法給皇上一份寄望,他是絕計活不到現在,王朝也早就會被改朝換代,哪裡來的二十年太平盛世,可這只是讓百姓得以從二十年的太平盛世裡攢下一點基業,熬到下一個朝代初立。

    為此,他利用了王爺,甚至連樂家都賠進去了,至於皇上的未來如何……他是真的管不了那麼多了。

    “大人,你說這些話到底是……”話未盡,他已聽見陣陣朝天官府而來的腳步聲,一聽便知是訓練有素的禁衛。

    “你快走吧,別被牽扯在內。”話落,樂盈已經轉身進天官府。

    蘇破愣在原地,直到禁衛逼近,他藏身在樹叢後,聽見禁衛沖進天官府後,裡頭傳出了陣陣哀嚎聲。

    他緊握著拳頭,卻也清醒,憑他一個文人,根本幫不上忙。

    回頭,望著詭異猩紅的天,他不禁想,王爺到底在哪……

    ╮好睇╭ www.happyfunnyland.com ╮好睇╭

TOP


第十五章 得償所願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全書完】



    ╮好睇╭ www.happyfunnyland.com ╮好睇╭

TOP


第十四章 開始收網了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十三章 以自身當餌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十二章 最毒婦人心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十一章 宴無好宴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十章 留下美人組戲班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九章 親密又陌生的故人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八章 等待千年的婚禮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七章 指婚聖旨到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六章 牽一發動全身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五章 暗潮洶湧的壽宴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四章 終於找到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三章 斐家後宅不寧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二章 神秘說書人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一章 皇上手中的刀

    鎮天殿上,皇上退朝離去後,尚留在殿內的文武百官,有的聚在一頭竊竊私語,有的則是聚在斐有隆身邊祝賀。

    “都是托諸位的福。”斐有隆拱手揚笑,心裡暗暗衡量這些上前祝賀的人之中,有幾個是可以拉攏,有幾個又是必須剷除的。

    想當年,他因為被謀反的首輔黨給牽連上,在首輔楚為被處斬之後,他也被降職,發派到麓陽當個邊境總兵,天天吃沙吹風還飽受外族西桀三番兩次叩關搶糧,日夜不得安寧。

    如今,總算是讓他搶回了顏面,除了恢復西軍都督一職,也被封了個撫遠侯。他倒要瞧瞧當初那些過河拆橋、半點情面不給的傢伙們,這一回會如何對他逢迎拍馬。

    “斐大人在麓陽鎮守多年,終於將西桀一舉殲滅,也莫怪皇上會龍心大悅,大大封賞了。”開口的人正是吏部尚書,和斐有隆有幾分交情,不過此刻他的目光望向正隨著皇上離去的烏玄度,好奇地問:“斐大人,這開路先鋒真是烏把總?”

    也莫怪他這麼問了,話說行六的烏玄度出身武定侯府,兩年前還是京裡出了名的紈?子弟,吃喝嫖賭無不精通。

    武定侯並非世襲爵位,到了烏玄度父親這一代,已經變成空銜,手上一點實權皆無,在烏玄度父親去世之後,爵位便還了回去,而烏玄度的嫡親大哥烏玄廣也不過利用餘蔭撈個六品布政使司經歷,底下的弟弟們連要混個委外的職都難。

    而烏玄度從小就被寵上天,哪怕父母已亡,兄弟也早已分家,依舊荒唐度日,揮霍僅分到的些許家產,惱得烏玄廣將這丟人現眼的麼弟給扔到岳丈軍營裡,原以為烏玄度必定是凶多吉少,可誰知道麓陽捷報連傳,寫的竟全都是身為開路先鋒的烏玄度一再重挫敵軍的消息。

    這誰都想不到啊,怎麼可能!

    可方才殿上一見烏玄度,識得他的人莫不錯愕。原本那張無害笑臉也不知道怎地,竟變得冷沉懾人,身上那股凜凜殺氣,竟教人不敢對視。

    “確實是他無誤。”斐有隆掛在嘴上的笑意帶著幾分得意。

    可不是?一個不學無術的落魄貴族子弟,誰知道竟會在邊境立下戰功?說來也奇,一次雙方對戰,他失蹤了兩日,原以為他可能已死在荒嶺上,豈料他竟回來了,雖說一身染血,傷口刀刀見骨,然而他還是回來了,只是木然的神情教人莫名望而生畏。

    與他同房的士兵直說他儼然像是被壞東西給附身般,完全變了個人,斐有隆倒是不在意,橫豎是個死在邊境也無足輕重的人,但之後斐有隆發現,一旦拔營出征,烏玄度那一馬當先的氣勢竟能逼得西桀節節敗退,戰功和著鮮血迅速立下。

    本是想將他的戰功占為己用,可說真的,烏玄度那木然的眼光,教他怎麼也不敢搶功,後來換個方向想,屬下的功不就他這主帥的功?

    於是,他也不介意一路往上呈報,如今班師回朝,他自然也為封賞之列。

    只是,他倒沒想到烏玄度竟如此得皇上青睞。

    “只不過神機營提督這個位置……相當微妙。”吏部尚書壓低聲說道。

    “怎說?”

    “幾個月前,神機營提督涉及貪瀆,被皇上給革職查辦了,大家都認為皇上必定會從底下兩位武官中擇一遞補,其中以兵部尚書之子孟委傑最有可能接任,豈料皇上一直懸著這位置,這會大軍一回來,反倒是敕封給烏玄度了,像是早等著烏玄度回朝,感覺要重用他,可問題是神機營裡頭派系分明、沉痾已久,儘管從二品的品秩看來風光,但接下這個位置不算好差事。”吏部尚書幾乎是知無不言,細說著這兩年來朝中變化,要斐有隆知道他極樂意與他結盟。

    斐有隆邊聽邊點頭,明白皇上是想整頓軍務了。

    想當年,首輔楚為乃是皇上尚未登基前的太傅,那情分不用多說,然而楚為坐在首輔位置上,野心跟著壯大,在朝中結黨營私,甚至在皇上有了太子後,大膽地發動政變欲毒殺皇上,將太子養成傀儡皇帝,所幸皇上早有準備,拿下楚為時,一併清算了首輔党等官員和與其對立的孫家一派,肅清朝政。

    斐家當年受到牽連,但降職已算是最輕的處罰了,畢竟在那一批懲處中,重者滿門抄斬,輕者流放,皇上雷厲風行的手段震驚朝野,誰也不敢再小覷這年輕的帝王。

    如今皇上將心思動到軍務上,除了想肅正之外,恐怕兵部那頭也有大麻煩,尤其如吏部尚書所說的,這一年來孟家出盡了風頭,皇上自然不會放過出頭鳥。

    就不知道皇上特地召烏玄度進禦書房,到底是要私下談些什麼,真教人在意極了,畢竟他可是打算要將家中閨女許配給烏玄度的。

    禦書房。

    當朝皇上藺少淵坐在大案後,笑睇著自始至終神色木然的烏玄度,竟是看不穿這人到底是怎樣的性情。

    他決定試上一試。

    “烏卿,可知朕要你進禦書房,所為何事?”藺少淵噙著笑意問。

    烏玄度低垂著眼,冰冷嗓音輕泄。“臣不知,臣聽候皇上差遣。”

    藺少淵笑意不變,長指有意無意地在案上輕敲著,站在皇上身後的帶刀侍衛湯榮則是饒富興味地打量著烏玄度。

    “烏卿,朕要你整肅神機營。”

    烏玄度眉眼不動,少頃便道:“可有時限?”

    藺少淵微揚濃眉,像是沒料到他開口問的竟是時限問題。“沒有,但自然是愈快愈好。”

    “既是如此,臣斗膽向皇上請求在神機營裡另設刑司,由臣統籌人手,由臣親審親判。”

    藺少淵聽完,笑意更濃。“為何?”

    “既要整肅,就得大肆整頓,朝中派系錯綜複雜,各派官員自然都想將手伸進神機營裡,要是無皇上為後盾,恐怕臣對付不了朝中的權貴重臣。”烏玄度嗓音無波地道出。

    藺少淵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輕皺了下,一會才道:“烏卿,這樣吧,朕身旁這位是帶刀侍衛湯榮,不如就讓他協助你吧。”

    烏玄度淡淡抬眼,如花般俊秀的容顏竟是半點人味皆無,恍似披著人皮的山魅,尤其那雙深邃墨黑的眸黯如隆冬無月之夜,冰冷得教人頭皮發麻。

    “烏提督,還請多指教。”湯榮笑得極壞,像是壓根沒將他眸底的冷意放在心上。

    “還有,從今以後,烏卿查辦任何事,只需直接向朕稟明,向朕負責,要是兵部甚至是五軍各都督膽敢介入,一律拿下。”為了避免讓烏玄度覺得自己派了個人監視他,藺少淵不介意釋出更多的權給他,換得更多的忠心。

    “謝皇上。”烏玄度淡聲道,俊顏上看不出絲毫波動,仿佛不管皇上做了什麼決定都與他無關似的。

    “烏卿一路回京,舟車勞頓,不如先回朕所賜的提督府歇息吧,三日後再進神機營衙門。”

    “謝皇上,臣先告退。”

    待烏玄度離開後,藺少淵沉吟了會,才問著湯榮。“你覺得此人如何?”

    湯榮想了下。“像池深潭,深不見底。”

    “朕也這麼認為,不過這人挺有趣的,提議之事一針見血,寡言這點也好,看起來就是個有才幹的人,可先前京中怎會傳他吃喝嫖賭樣樣精通?”這落差大到讓人懷疑傳言是假。

    “許是去了邊境打了幾場仗,歷經生死交關後,性子有所轉變吧。”儘管這種說法也說服不了自己,但湯榮姑且這麼信著。

    “橫豎你就先盯著他吧。”

    “臣遵旨。”

    由小太監領著他離開禦書房後,經過一處花園,此時冰寒雪凍的,一點生機皆無,然而在他眼裡,仿佛瞧見了春暖煦陽下的百花爭豔,花叢裡,賽桃李、勝牡丹的是那張教他甘願上窮碧落下黃泉的嬌俏面容,他仿佛還能聽見她道——

    “皇上一來,蝶兒都跟著來了呢,想找皇上,就往蝶兒聚集處去便是。”她皺著鼻笑得那般天真爛漫,光是瞧著她,他的心就暖得滿溢。

    “你想找朕,哪裡需要蝶引?”他好笑道。

    “也是,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皇上要上哪尋我呢?”她問著,看似認真又帶著幾分俏皮。

    “朕就讓這些蝶兒跟在你身邊,不管你在哪,朕總會找到你。”

    “皇上說了算嗎?”

    “朕是天子,都開了金口,這天地能不替朕應承嗎?”

    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緩緩地眯起,盛滿了對他張狂姿態的不以為然,可她也習慣了,誰教他是皇上?

    “但你別讓朕找著了你,你卻不識得朕。”

    她掩嘴笑了下,朝他招招手,待他彎下腰時才附在他耳邊道:“皇上,我聽人說地府的孟婆湯盛裝的是前世的淚水,而我呢,從不掉淚的,到了那時,我肯定沒有孟婆湯可喝,所以一定會將皇上給記得一清二楚的。”

    話落,她笑眯了杏眼,從林葉間篩落的煦陽,在她眸底像是燃起了點點繁星,如流光般閃爍著。

    她眉梢眸底的笑意,教他也跟著笑了,笑柔了總是顯得冷厲的眸,卸去了滿身懾人威儀,成了一個癡愛妻子的男人。

    這天地之間,擁她一人便足矣,他是真的如此感受,如此認為……

    “……烏提督?”

    耳邊的聲響如銳利的刃,瞬間劃破了他的美夢,眼前哪還有春暖裡的百花鬥豔?寒冷霜凍的園子,一如他重生了千年的蕭瑟。

    調回目光,他面無表情地睇向準備領他回提督府的太監如貴。

    如貴咽了咽口水,趕忙領著他往外走,心裡卻不住犯嘀咕,方才明明還笑得像個人,怎麼一轉眼又變成面無表情的死人臉了?

    真是白白浪費了那張好皮相!

    當如貴帶著烏玄度到早已改建完畢的提督府時,外頭有兩人正候著,烏玄度一下馬車,眸色清冷望去。

    “烏大人。”如貴一認出烏玄廣,隨即向前問安。

    “如貴公公不用多禮。”烏玄廣見是皇上身邊當差的太監,自然不敢怠慢,亦猜出必定是皇上要如貴帶著烏玄度入提督府的,隨即從錦囊裡掏了銀子遞上。“讓公公奔波了,一點心意讓公公喝茶。”

    如貴一張俊白面容上的笑意噙得恰到好處,收起了銀子便道:“兩位大人必定有好些話要聊,咱家就不打擾了。”說完,又朝著烏玄度道:“烏提督,提督府裡的下人是咱家代為買下,讓管事嬤嬤調教過的,身契全都擱在總管王強那兒,要是有何不合意的,大人儘管發賣另購無妨。”

    烏玄度睨了眼沒吭聲,只是輕頷首,便大步走進府內,仿佛和烏玄廣不認識似的,還是烏玄廣拉著另一名男子主動快步跟上。

    如貴將一切看在眼裡,打算回頭向皇上稟明這小道消息。

    提督府是原本的神機營提督府,重新修葺粉刷過,兩路四進的格局,每一進中間皆以園林或小橋流水點綴,極為氣派恢宏,可以想見入春後園林裡會是怎生的美景。

    然而,烏玄度沒心思欣賞這座府邸,他快步朝二進主屋而去,總管王強跟在後頭,本是要所有的下人過來見見主子的,偏偏這主子的臉色冷得賽風雪,教他不敢妄自開口,更為難的是有兩位客人被主子晾在後頭。

    聽說這兩位還是主子的嫡親兄長,不知道主子是累得慘了還是過目即忘,怎麼連氣都不吭一聲,教他不知道該不該逕自解讀成主子不待見這兩位兄長。

    “玄度。”

    正當王強愁得不知如何是好時,後頭的烏玄廣開口了。

    王強擔心主子會來個充耳不聞,思索著要如何客氣打發兩人時,見主子終於停下腳步,他也暗暗吐了口氣。

    烏玄度緩緩回頭,聲輕無波地問:“有事?”

    他這冷冷一記,教烏玄廣沒來由的臉色發赧,直覺得他是在下人面前給自己難堪,仿佛自己是趁著人家功成名就才來攀親附戚。

    正不知道怎麼回應時,隨他前來的烏玄鬥越過了他,雙手往烏玄度肩上一按,親熱地道:“咱們家的麼弟總算成了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了,如今也封官賞銀,說到底還是得感謝大哥呢,是不?”

    烏玄度眸色無溫地打量著烏玄鬥,再看向烏玄廣,覺得烏家的男人面貌都嫌軟弱,要不是身形高大,乍看都覺得有些脂粉味了。

    而這兩個人,在原主的記憶裡是有的——身為大哥的烏玄廣生性軟弱又懼內,耳根子又特別軟,容易遭人挑唆,兩年前烏玄度會被趕到麓陽,恐怕跟烏玄廣的妻子有關;至於烏玄鬥,他的四哥,為人八面玲瓏,長袖善舞,頗有生意腦袋,將分家得到的鋪子打理得有聲有色,烏玄度啟程前往麓陽時,他還特地給了幾十兩,算得上有情有義了。

    但,又如何?他只覺得煩人,回京就得見這些人,倒不如在麓陽快活,可要是一直待在麓陽,他又要如何尋找他的愛妃?

    就在烏玄鬥臉上笑意快掛不住,心底不知道幾百次暗罵大哥當初心太狠,才會搞得麼弟如今翻臉不認人時,便聽烏玄度道——

    “四哥說的是。”淡淡一句話,已經是他的底限,如果可以,往後壓根不想再與之來往。

    烏玄鬥暗鬆口氣,慶倖他給了自己幾分薄面,打著這份底氣又道:“麼弟,今兒個我跟大哥來,就是要你到大哥那兒,咱們兄弟吃頓飯。”

    烏玄度緩緩地拉下他的手。“不用,我累了,只想歇息。”

    烏玄鬥見狀,頗能理解。“也好,想見面還愁沒機會嗎?瞧咱們一心只念著你,倒忘了你一路回京必定是倦了,好生歇著吧,改日四哥找你時,可不准把四哥給擋在外頭。”至於要怎麼擋大哥,他是一點意見都沒有。

    烏玄度正要開口,便聽見淩亂的腳步聲,抬眼望去只見一名小廝正朝這頭奔來。

    王強已經快步去攔人,先是將小廝劈頭罵了頓後,隨即回頭稟報:“大人,五軍營中軍坐營官斐大人來了,見或不見?”

    烏玄度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讓他在廳裡候著吧。”

    王強應了聲,去迎客順便把小廝給一併帶走。

    “既然六弟有事要忙,咱們就先走一步了。”烏玄鬥腦筋動得極快,一聽是中軍坐營官斐大人,便知道是這回跟著回京論功行賞的斐澈。

    這回斐家父子沾了六弟的光,斐有隆複了西軍都督一職,斐澈更是封了中軍坐營官,如今斐家在朝中算是炙手可熱,現在離開剛好可以打個照面,畢竟那可是親家舅子,要順勢聊個幾句,探探來意,再自然不過。

    烏玄度應了聲,勉為其難地送著兩位兄長離開,方巧在進主屋的腰門上和迎面走來的斐澈碰了頭。

    “親家舅子。”烏玄廣和烏玄鬥齊齊喊著。

    “妹夫,親家叔子。”斐澈揚開笑意,熱絡地與兩人寒暄。

    斐澈承襲了父親的長相,方頭大耳,武人之姿,就連性情也是帶著武人特有的爽快不作態。

    烏玄度在旁冷眼瞅著,待他們幾個寒暄夠了,才淡聲問:“斐澈,有事?”

    這話一出口,烏玄廣隨即出言低斥,“六弟,不得無禮。”原以為他記恨當年才對自己淡漠,豈料竟對他的大舅子也是這般。

    “不礙事,玄度一直是這樣的。”斐澈哈哈笑著,壓根沒放在心上。對他而言,像烏玄度這樣真情直性的才好,他沒興趣跟那些心思曲繞的人兜在一塊。

    “玄度,我爹要我過來瞧瞧你這兒整頓得如何,要是人手不夠的話,說一聲,我讓人替你找一批人來讓你挑選。”

    “不用了。”

    “就知道你肯定這麼說,但不管怎樣,十日後我家要開宴,你非得過來一趟,都在這條街上,用走的不用一刻鐘,你非來不可。”

    “知道了。”烏玄度心知要是不給個滿意答覆,斐澈不會放過他。

    “那好,瞧你一臉乏樣,今兒個就先放過你,宴上再跟你好好喝幾杯。”斐澈噙著笑,隨即回頭替他招呼烏家兩個兄弟。“兩位,咱們一道走吧,他今兒個在朝堂上可折騰著,還讓皇上給喚進了禦書房,就別擾他了。”

    “是嗎?”烏玄廣不禁覷了烏玄度一眼。

    自己可是連早朝都不列席的六品官,而他一進宮就被皇上喚進禦書房……不管皇上到底交代了他什麼差事,都代表皇上看重他。

    這人生際遇,怎能教人不眼紅?

    神機營衙門,烏玄度坐在辦事房裡,翻看著編列名單與其身家背景,又查看火器兵器的備量,對照著每年編列的餉銀,嘴角浮現似有若無的譏笑。

    適巧,湯榮走來,瞧見了這一幕。

    “烏大人瞧見了什麼有趣的事嗎?”湯榮大步走到案邊,瞅著攤開的編列名單和庫房帳本,好奇的問。

    烏玄度不答反問:“湯大人可已將刑司的事處理妥當了?”

    “自然是處理妥當了,我這兒有幾個人選可用,都是從其他衛所調來的,你瞧瞧合不合用。”

    烏玄度瞧也沒瞧一眼。“湯大人屬意即可。”幾個打下手的人選,只要湯榮看得上眼,那就代表是萬中選一的,他沒必要事必躬親。

    “那好,人選就我自個兒挑了,倒是烏大人這兒可有眉目了?”

    “眉目是有,可是涉及極廣,真能照辦?”

    “為何不辦?皇上親自授權與你,不就是要你好生整肅?只要有真憑實據,便調來審問,待屬實,直接立判,要有人不服,叫他們給皇上遞摺子去。”湯榮嘻皮笑臉地說著,翻看著名單,又道:“不過,我倒覺得不用太過急于一時,省得打草驚蛇,那就不妥了。”

    要知道軍中最藏汙納垢之處便是庫房和名單了,不管是編列空頭名單領空餉,抑或者是編列軍器虛單跟戶部要錢,簡單來說就是編派各種理由拿錢,可這事要是沒處理得當,教人有了防備,屆時辦起事來綁手縛腳的就麻煩了。

    是說……這人腦袋倒是清楚,不用旁人指點便知道該從何處下手,他到底是哪門子的紈?子弟,腦袋這般精明來著?

    “依我看,第一波就先處理這裡吧。”

    湯榮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指從名單上的第一列往下滑了一尺的長度,細看上頭的名字,湯榮嘴角笑意不禁更濃。

    “提督大人何以認為這些人真的是虛職空銜?”

    神機營為首的是提督,底下兩名武官輔佐,再分中軍、前掖、後掖、前哨、後哨五營,裡頭各一名坐營官,頭官、武臣等等軍職,編列共五千三百名,再加上馬營裡的五千名營兵,其餘雜七雜八無品職,林林總總也有一萬一千名。

    烏玄度才剛進神機營幾日,壓根未點兵,更未正式操演過,又是如何得知名單這些人全都是列個名條領空餉的?

    烏玄度指著另一本名冊。“這本是寫著何時移汛和操演的營兵名冊,但是這些人每回必都出現,額外領了筆操演津貼,然而這些人幾乎都是權貴子弟,湯大人認為這些人真的熬得過移汛操演這種活?”

    這種事說穿了早已見怪不怪,每個營裡大抵都會塞進一些空銜子弟,基本上只要在位者或者主事者默許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了,可這回是皇上指名要清查,那就意味著軍營裡已經腐敗到皇上無法容忍的地步。

    之所以容忍,是尚未找到那把開封的刀,如今找著了把合用的,還客氣嗎?這也說明當今皇上是個有心想肅正貪腐的明君,倒也是百姓之福。

    “有意思,那就按著名單,差人去逮人了。”好樣的,頭一波就把一些權貴子弟給得罪光了!

    可,皇上想要的,就是這麼幹。

    “湯大人記得,這事要暗著來,千萬別走漏風聲,否則效果就減半了。”

    “放心,這事我明白的。”湯榮笑得萬分愉悅,他本要離開,想到什麼,回頭又問:“軍器呢?提督大人要不要分點心神查查,也許一網打盡會更省事。”

    “不,得要先逮住人,後頭動手腳的人才會擔憂,要麼將短少的軍器補上,要麼嫁禍到其他人身上,我等著他們胡咬一通再出面,不過屆時恐怕不只是神機營的事,而是會牽扯更廣,得請示皇上聖裁。”烏玄度慢條斯理地道。

    軍中腐敗絕非一個神機營而已,通常在利益互通的情況下,五軍營、三千營甚至是五軍都督、兵部都是同流合污的,真要肅正的話……那會是一番大工程。

    湯榮聽完,對烏玄度生出了敬仰之心。

    “原來還有這種作法。”皇上也認定所有衛所都得查辦,只是嘴上沒提而已,他竟已經想得這般周詳了。

    “多的是決心,而不是作法。”帝王向來是懶於處置這些事,只因工程浩大,且一個不小心會教百官離心,動搖自己的帝位,所以真要查辦,需要的是決心而不是作法。

    官員腐敗是每朝每代不變的課題,他也曾是帝王,自然清楚如何釜底抽薪,避免朝中餘波蕩漾,而他願意為這位年輕帝王效命,那是因為他需要一個身份,方便他尋人罷了。

    “這話,我記下了。”湯榮決定回去跟皇上分享他的想法,順便恭賀皇上這回真是挑對人了。

    餘暉西斜,西軍都督府前車水馬龍,不少賓客已早早入席。

    烏玄度依約赴宴,但遲了點時候,只因刑司才剛部署完畢,他列好了單子,就等著明日湯榮將人一個個帶回刑司查辦。

    才剛踏進西軍都督府,斐澈隨即熱絡地往他肩上一搭。“怎麼這時候才到?我爹都快望穿秋水了。”

    “衙門有些事。”烏玄度淡聲解釋著。

    “怎麼,才上任而已,手頭上有那麼多事要忙?”斐澈壓根沒將他的淡漠看在眼裡,逕自拉著他朝大廳方向走。

    “嗯。”

    “聽說你這幾日忙得也沒跟你幾個兄長見上一面?”

    烏玄度狀似漫不經心地應著。“嗯。”

    “玄度,這樣不成,不管怎樣,你好歹也跟他們吃頓飯,聊聊近況,畢竟是親兄弟,哪有這樣避不見面的。”

    “嗯。”

    “……你是不是從頭到尾都沒聽見我在說什麼?”連續嗯了三聲,敷衍得還真帶勁。

    “不,我只是像聽見了什麼聲音。”烏玄度朝聲音來源望去,那是片林園,正是華燈初上之際,此刻那兒卻漆黑一片。

    在他頭一次吞食了魑魅魍魎之後,他就發現自己的五感要比常人強上太多,就連肉體上的傷勢都回復得異常快。而此刻,他隱隱聽見撥水的聲音,仿佛有人在水裡頭慢慢地泅遊著,在乍暖還寒的天氣,這聲響能不怪嗎?

    斐家重回西軍都督府,怕是尚未安頓妥當,所以才沒在林園裡外懸上風燈。在不見光的黑暗裡,能發生的事可多了。

    “哪有什麼聲音?”斐澈問著,後頭有小廝跑來,稟報著事,斐澈思忖了下,便對著烏玄度道:“玄度,我前頭有事正忙著,你朝這條小徑走到底便是主廳了,一會我再去找你。”

    烏玄度應了聲,待主僕倆腳步聲離開後,他才信步朝聲音來源望去。

    他向來不是個多管閒事之人,歷經了千年的重生,仿佛也磨滅了他的喜怒哀樂,磨得他仿佛只剩生存本能,這世間再沒有任何事能引起他的興致,除非老天讓他遇見愛妃,否則他是註定得要如此過盡一輩子又一輩子。

    走過林園,盡頭是座人工湖泊,不遠處可見架燈的跨橋,橋上燈燦如晝,人影幢幢,而聲音……不見了。

    他垂眼看著深不見底的湖泊,回想他方才聽見的是泅遊的聲響,可才剛要入春,誰會傻得在湖裡泅遊。

    淡漠的掃過湖面,他沒意願再往前走,只因再往前恐怕就屬於內院,不是他這外人能踏進的,於是他回頭就要走,但幾乎在同時,身後傳來遊出湖面的聲響,他微微側眼望去,就見湖面上有個小姑娘半沉半浮。

    在對上眼的同時,他瞧見她瞪大了眼,渾身顫抖著,也不知道是冷還是懼怕,抑或是擔憂這一幕教他這個外男撞見,怕是要毀了她的清白。

    烏玄度當下轉開眼,並非因為他是個君子,而是他並不想娶妻。

    姑且不論她是為了什麼原因掉進湖裡,但為了她好,他能做的就是趕緊離開湖畔,頂多是讓斐澈差府上女眷過來處理。

    才要舉步,便聽見朝這頭走來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又沉又快,教他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加快步伐,攔截了不知何故朝這頭走來的人。

    他算是仁至義盡了,至於她最終是什麼下場,與他無關。

TOP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About Us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Our Service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Expected Quality System Certification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Contact Us Our Partners – Sai Fung Electronics L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