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是……她的爸爸!
她吃驚地望著那乏人打理而亂不忍睹的墓,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為、為什麼?”就那麼恨嗎?恨到就連死亡,也不能消除?
沒有墓碑,只是一片空白……生的時候,已經一無所有;死後,連名字都沒有人知曉!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狠?
“為什麼?”他一手插在褲袋裏,站在那裏,高大的身子顯得遙不可及。“你不是很清楚嗎?”
她的臉頰,瞬間失去了血色。
“真不愧是路放的女兒,在我的眼皮下,竟然可以瞞天過海。”夜風吹過樹林,刮出一片淒厲的尖叫。
“偷偷保留日記本,還千方百計想要離開我?私下裏存錢,是不是作著有朝一日可以振翅高飛的美夢?”冷笑聲在夜色中格外清楚,“可惜,你得到的恐怕是折翼的疼痛。”
“你……”他怎麼可以在一轉眼間就翻臉無情?今晚的他雖然稱不上溫柔,可是也讓她的心有著感動、有著溫暖。但是卻在下一秒,天翻地覆!
他上前幾步,伸手捏住她的臉頰,指下並沒有留力,存心握痛她,“一點點的施捨,就讓你忘乎所以,真是……愚蠢!你的小聰明,去哪里了?”
掐住她的下巴,轉向墓地,“看清楚了,躺在下面的,就是你的父親,路放。知道他為什麼在這裏嗎?”
“你母親,在山的最高處,而他,卻在最低微的地方。就是連死,都不能在一起。你說,他在下面可以死得安樂嗎?”
“你、你太過份了……”為什麼就連死都不放過她的爸爸?
“過份?什麼叫過份?你們毀掉我希望的時候,早該想到有今日的。”望著那張精緻的容顏,可恨的相似、可恨的血緣!他不應該再猶豫的,有的事情早就該做,“路放佔有了她,而因為有你,她不得不與他結婚。”
“如果沒有你,那麼一切,就會不同。”手掌往下滑,掐住她的脖子,越收越緊,緊得她無法呼吸,臉蛋漲成了紫紅色,“你根本就不應該存在的。”
他瘋了!倪貝貝驚恐地掙扎,可是完全不是他對手,好痛,肺部好痛,他真的打算,就這樣掐死她,是不是?
“怕嗎?”他邪惡地低語,“你該怕的。”鬆開手,一下下撫摸著她柔細的短髮,有一種惡意的溫柔,她那不可置信的眼,讓他的心泛起一陣痛,可是卻被他刻意忽略掉。
她咳嗽著,拼命喘氣,這是他第二次試圖掐死她,她知道那一瞬間,他真的有讓她死的念頭,就跟第一次一模一樣。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她真是傻啊,自己就如像他說的那般愚蠢,根本就不該對他心存期盼。
等不及呼吸平復下來,她轉身想跑,卻被他一把拉住,用力地按到石碑上,粗糙的石面磨痛了她幼嫩的臉頰,帶來一陣陣火辣的疼痛。
他俯在她的耳邊,“你說,如果我在路放的墳前幹你,他會怎樣?”
這太邪惡、太不堪了!
輕舔著她泛出血絲的臉頰,“會不會從墳裏爬出來?”
“魔鬼,你是魔鬼!”激動地尖叫,她早該認清楚,他是一個沒有心、沒有血淚的男人!在那樣沒有親情的家庭長大,他作為權力鬥爭的勝利者,還會殘存多少慈悲之心?她怎麼會蠢得對他還抱有絲毫的幻想?
“是嗎?”他冷笑,灼熱的舌頭再度刷過她細嫩的耳朵,“那麼你就是……魔鬼的性奴!”
手掌掀起她的短裙,“刷”地一聲,輕薄的內褲被他拉了下來。
“不要!不要!”她拼命地掙扎,寧願死,也不要被他這般羞辱!而且還是在她的父親墳前,太丟臉、太可恥了!
男女天生的氣力差別,讓她掙脫不開被死死地按在石面上,絲薄的內褲像剝落的花瓣般飄落在地上。
兩根手指就這樣粗魯地插進她乾澀的私處,帶來強烈的不適與疼痛。
啊,這種感覺,太難堪、太痛苦了!心臟緊緊地揪住,呼吸不過來,下身的疼痛,比不過心理上疼痛之萬一。
她不能就這樣任由他羞辱,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她沒有對不起他!她不可以讓他這樣對待自己的父親!
如果這樣,她情願……
“砰”地一聲悶響,她將頭用力地撞向石碑,巨痛在額上爆開來,頭開始發暈……
她在暈眩中朦朧想到,以為自己會這樣死去,可是,有的只是一陣又一陣的發暈還有疼痛,額上熱熱的,伸手一摸,指間鮮紅,一些些的血,不多。
看來,只是磕破了皮。
她受傷了!這麼剛烈的性子,太倔。
他鬆開手,她軟軟地倒在地面上,烏黑的碎發遮住眼睛,喘著氣,頭還是暈的,濕潤的泥土蹭在她的鼻端,雜亂的野草很是刺人,呼吸間有著腐爛掉的味道。
是不是把她逼得太過份了?
有著幾分憐惜的眼眸,望向她軟軟躺在那裏的嬌弱身子,她其實還太小、太年輕,而且,純真得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感。
伸手想要去扶她,眸光一掃卻看到月光下那閃閃的石碑,就好像路放在看著他一般,當年那種被背叛、被搶奪的痛恨再度湧上心頭,他不應該心軟的!
一股氣息逼近,然後,臉蛋被迫抬了起來,凝入那深寒潭之中。
“想死?”唇角掛的那抹冷笑,如同南北極大陸億萬年不化的冰棱,擁有銳利的邊韌,一碰即傷。
探手至腰間,眨眼間,一把銀色的手槍就這樣出現在他的掌心,流暢、美麗,並且危險,修長的手指一松,“啪、啪”兩下脆響,槍已然具備了奪人性命的要素。
那漆黑不見底的槍口抵住了她的心臟,“只要一秒。”另一隻手撫上那慢慢停止滲血的傷處,“何必如此難看?”
手指的觸摸,帶來一陣又了一陣的刺痛,她咬緊牙,不吭聲。
細細地撫過那道傷痕,再往下,是那帶著幾分倔強的眉,靈光水潤的眼瞳,還有漂亮的鼻及一樣受傷的嘴唇。
她是美的,雖然不夠嬌、不夠媚,可是卻美得入了他的眼。
今晚真是好月光,將她瓷器般美麗潔白的皮膚映照得熠熠生輝,少女的肌膚,果然極佳,線條優美的頸項,還有因為之前糾纏導致鈕扣掉落而露出來的漂亮鎖骨……他灼熱的手掌,隔著衣物,摩挲過飽滿的乳房,引來她的顫抖。
“你……殺了我吧……”淚水就這樣硬生生地噙在眼眶,她開口了,聲音暗啞,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殺你?”他俯在她的身上,漆冷的黑眸盯住她,抽回手槍,慢慢地撫過那光滑的槍身,“死可以解決的問題,總是簡單。”手一揚,那燦亮的銀劃下一道美麗的抛物線,落
入一旁的草叢之中。
如果,他真的可以殺了她,可能對他們而言,都是一種解脫吧!
悲哀就在於,殺,殺不了,而恨,也恨不透……折磨她,卻也讓自己同樣的痛。
他任昊東,何曾這般狼狽過?也許,狠下心來,才可以解決一切。
他低下身子,結實的手掌滑入她細嫩的腿間。
知曉他的意圖,她死死地夾住腿,不屈服。
他笑了,又淡又冷,“果然是個倔丫頭,就是傻了一點。”傻在不應該喜歡上他;傻在更不應該讓他對她有著莫名的感覺。
手腕用力,便是生鐵也要拗斷,何況是她?
失去內褲遮掩的私處,赤裸裸地出現在他的眼中,手指再度插進……
她拼命地咬著唇,哪怕再咬出血來都無所謂,不再說話、不再求饒、不再示弱,這樣的情境,不可以連唯一的自尊都捨棄。
指節勾起來,在生澀的肉壁上重重地點揉,沒有帶點溫柔……他不是在做前戲,他就是想要讓她痛,想要羞辱她,在這個男人的墳前,佔有他的女兒,就是連死,都不讓他安生。
“不說話了?”手指快速地抽動著,頂入她的最深處,在那塊軟肉上狠狠地死命磨弄,一手轉過她的臉,看見鮮豔的紅花在她的唇瓣間綻放,歎息道:“真倔,讓我看看,你可以有多倔強。”
冷笑著,棉質的校裙往上翻,細如雪花般的圓臀,在淡淡的月色下泛起柔潤的光澤,幽幽的陰影下,兩片水嫣,色澤動人。
“我會恨你的。”她定定地望著他,臉上一片冷然,咬著牙一字一字地說道,他如果那樣對她,她真的、真的會恨他!
他頓住,與她視線交纏,半晌,像是下定決心般,嘴角微勾,“讓我看看,你有多恨。”
話音一落,將她的雙腿打得更開,伏身而入,粗壯的欲望就那樣直直地探了進去,擠開瘋狂排斥的嫩肉,一插到底。
痛!真是好痛!
秀氣的眉皺了起來,她不喊痛,絕對、絕對不要喊出來。
這個姿勢、這種疼痛,與她的第一次情境,何其相似,只是這次不同了,心情不一樣、感覺不一樣。
那時的她,怕他、畏他,可是,卻恨不了他。
現在的她,依然怕、依然畏,卻恨透了他。
一個人,可以將另外一個人的尊嚴踐踏到什麼程度?他果然心狠手辣,摧殘的永遠是別人最重要的那塊。
“想想看,你的父親躺在下面,可是他的女兒,就這樣被我幹著。”最初只是緩慢的動作著,一下一下,慢慢的抽出來,再慢慢的頂進去,每一下,都頂入最深處……她有一種被他侵佔到心臟的感覺。
肉體摩擦的聲音,在這深夜裏,清晰而且淫穢。
她的手指,狠狠地揪住身下的綠草,忍住那鑽心的疼,一粒粒晶瑩的汗水,在月光的照耀下,閃著細微的光,慢慢地從光滑的皮膚上滑落。
被蠻力撕開的劇痛,被強行進入的不堪,還有,他的欲望,她受不住……
他伸出手臂,兩條纖白的腿被抬起來,往胸部壓去,這個姿勢,讓她的私處完全曝露出來,呈現最丟臉、最脆弱的一面,他輕鬆挺腰,就可以進得很深,抽出大半之後,再用力戳進去,整根沒入,一下一下,都是扎扎實實,還在她耳邊說著聽不入耳的穢言。
如果要恨,那就徹底地恨,不要拖泥帶水。
她狠狠地瞪著他,恨入心骨,如果不是被他制住了,她肯定會撲上去咬下他一塊肉,怎麼會有人惡劣到這樣的地步?
“不是很恨嗎?”月光下,陽剛冷峻的容顏,覆上了邪惡的氣息,“那咬這麼緊做什麼?”
他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抽了出來,肌膚相摩擦的聲音,濕而且黏膩,水粉的花瓣隨著他的退出,慢慢地往中間合去,在退到只剩下小半個頭部時,他再擠開那兩瓣嫩蕊,用力地插進去。
“……”皮膚上的汗水越來越多,呼吸也越來越急,她不知道自己是痛到極致麻木了還是怎樣,只是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戳入最深處,引來她身體本能的緊絞,吮得他俊眉微皺,卻又爽快到不行,慢慢地加快速度,將她一下一下往上頂,一手壓著她的雙腿,另外一隻探到她的胸前,襯衫的扣子早就被扯掉,粉色的胸罩半遮著,他直接握住,沉重地揉起來。
“唔……”手指死死地掐進自己的肌膚裏,不讓痛吟溢出口,身下傳來火辣的感覺,她知道自己肯定受傷了。
私處被這般蠻力侵入,撕扯得好疼,再加上她躺的並不是柔軟的床榻,而是硬實的土地,他的每一次戳刺,都讓她細嫩的肌膚與地面直接摩擦,皮膚痛、身子痛,似乎全身上下、由裏到外,沒有一處,是不痛的。
手在草叢裏胡亂摸索著,想要抓住點什麼,來抵抗這種撕心裂肺的疼楚,忽然,手心滑過一道冰冷的觸感,這是……
這具年輕而且稚嫩的身子,每次擁抱,都讓他有一種想要狠狠肆虐一番的衝動,她很嬌、很柔、很軟,而且很銷魂。
明明是一張讓他恨極的臉蛋,明明是什麼都不懂的青澀果子,可是為什麼每次嘗起來,都那麼讓人沉迷?
有一種溫熱的東西慢慢地浸上他的欲望,他感覺到了,但這種液體並不是她動情的汁水,而是另外一種,他更為熟悉、更為瞭解的東西。
是血,是鮮紅的,帶著體溫的血液。
真是太嫩了,這樣就受傷了!也是,這只小狐狸,就算再有小聰明,也只是個剛剛滿十九歲的小女生,她的身子是如何,他再瞭解不過。
太緊、太窄,又太過敏感。
這麼對她,她肯定恨死他了……
多好,再痛一點吧,就是想要她痛,因為她痛了,他才可以不那麼痛。
每次看到她,他的心裏都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緊繃,她那與路放相似的容顏,讓他恨之欲死,可是當她甜美地對他微笑,還有眼裏那種掩也掩不住的愛慕,又讓他心裏發酸。
每見她一次,這樣的感覺就在他心裏拉扯。
他不喜歡,非常、非常不喜歡,他已然習慣去控制一切,卻發現這個小東西在他掌控的範圍之外。生命中出現不可控的東西,不是好事,尤其,像他這樣的男人。
那麼,就只好毀滅。
看著她已然扭曲的臉蛋,痛得發白的肌膚,還有那被咬得一塌糊塗的嘴唇,他的心忽然竄起一股莫名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的情緒突然變得激狂起來,動作越發猛烈起來。
“啪、啪”的肉體撞擊聲,頻率越來越快,聲音也越來越響,他感覺到腦後那種足以麻痹億萬神經的快感在瘋狂地堆疊,快要……
堅硬而冰冷的東西,抵在了他的腰間。
一向清冷而且銳利的眸子,微微地眯起來,精光流轉,他不必低頭,也知道此時此刻,那個抵在腰間的是什麼東西。
果然是只小狐狸,一不小心,就會讓她得了意。
身下的動作,並沒有因此而停下來,他仍然恣意地追尋著自己的快感,彷佛抵在那裏的,不是一把足以要人命的手槍。
“出去!”她的臉蛋,漲得通紅,指間用力,讓手槍更重地抵著他,“出去!”
他嘴角勾起來,身下動作放緩,可是卻更重了,每一下,皆頂到她的子宮口,酸、麻、痛、恥,齊齊湧來。
手裏的槍,差點握不住。這個可惡的男人!
“我叫你出……啊!”冷不防這個男人擦過她最嫩的那塊肉,酸軟的感覺痛快襲來,讓她叫了出來,接著,排山倒海般的羞愧,讓她氣紅了眼,“我殺了你。”
他一把扣住她的下巴,俯下身子,用力地吻她,舌頭不顧她的死命抵抗,堵了進去,瘋狂地吸吮、殘暴地擄掠,好像要把她的舌頭直接吞進肚子裏,唾液一股股地癲狂交換,
被迫吞咽下屬于他的男性氣味。
殺吧、動手吧,如果她可以了結這一切,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只有將她徹底地摧毀,他的心才不會變得奇怪。
她的手顫抖著,想要扣下扳機,但力氣似乎在慢慢地喪失,身子發軟。
半晌,他終於鬆開她,抬起頭,望著那被吻得紅腫一片的唇,之前被她自己咬破的傷口,也再度流血了,他探手下去,握住了她持槍的手,堅定地拉上來。
“握法不對。”伸手一指一指地掰開她的手,再調整,接著,帶著她的手,將槍抵住自己的心臟,“記住,要瞄準這裏。”
他瘋了,他真的瘋了!
“不敢開?”他將她的腿扳得更開,方便他恣意地抽插,速度加快,力道加強,“砰、砰”地將她不斷往上頂去。
她的手,緊緊地握著那把槍,一直到槍身發熱,現在,是什麼狀況?身子被他侵犯著,她只需扣動扳機,就可以……
“你不殺我?”他伸手箝住她的臉頰,往一旁壓,“睜開眼睛看看,路放在看著我們,而他的女兒,就這樣被我壓在身下,敞開雙腿讓我弄……”
一邊說著,一邊動作,撕扯著她柔嫩的花瓣,強迫她接受他,哪怕再痛,都得接受他!
“不要!不要再說了!”她快要崩潰了,他太可怕、太可怕……
“他在下面看著,看著自己的女兒這般淫蕩,可是卻無能為力。”近乎溫柔地低語,但身下的動作越來越劇烈、越來越重,他輕微地喘了起來,沉重的身子,壓得她的腿根生痛。
“就是死,也閉不上眼。”
他的高潮,在那一瞬間來臨,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槍響。
未裝消音器的手槍,發出清脆的射擊聲,以及,他胸前綻開的那朵鮮紅、鮮紅的花,暗色的衣物,掩掉了那片紅色。
他冷冷地望著她,灼熱的欲望,還在她體內狠狠地堵著,沒有消褪、沒有疲軟。
她的小腹又脹又酸,體內滿滿的都是他剛剛射入的體液,被他這般堵在裏面,讓她好難受,可是她的眼神卻是狠狠地,眼珠變得通紅。
如果,你不是他的女兒,該有多好…不是的話,我們都不必如此痛苦,可能,我們也會活得簡單、活得開心。
黑色的襯衫,慢慢地濡濕,熱熱的液體,一滴、兩滴,無數滴慢慢地濺到她的身上,她清靈的水眸,瞪得大大地、傻傻地望著他冷峻的容顏。
如果我不是的話,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們會不會是另外一種結局?會不會真的得到自己想要的?
眼淚,一滴、兩滴,無數滴,就這樣湧了出來,順著她的眼角,直直沒入泥土之中。
心不要再痛了,這一刻開始,她要恨、要恨!
時間凝滯,空間定格。
半晌,他終於開口了:“沒有瞄準。”是了,沒有擊中心臟,沒有一槍斃命!
他冷靜得不像一個剛剛中槍的人,“我說過,讓我痛的人,我會讓他更痛!”
有的事情,一旦註定,就無法回頭,就如他們。
夜風吹過他的肩膀,衣服隨之微微鼓動,就像惡魔慢慢地展開邪惡的雙翼、黑色的羽毛。
她咬牙,食指一動,想要再補一槍,這一瞬間,她是真的打算殺掉他!也許,真的只有他死,這一切的一切,才可以徹底結束。
可是槍,在眨眼間,已經回到他的手中,“機會只有一次。”他冷笑著,抬手,幾粒子彈立刻拆下,掉落在草地上。
手掌捂住傷口,那從指縫間不斷滴落的鮮血,告訴她,她真的打中了他,而且讓他傷得不輕,他的嘴角,勾著那抹讓她熟悉也讓她害怕的冷笑,然後倏然倒下。
胸前的濕潤,越擴越大。
倪貝貝抖著手,快速地整理著自己的衣物,她知道,他的手下在五分鐘內,肯定會出現,他身上從來都有嚴格的保全系統、全球定位。黑道老大,仇家何止千萬?對他的保護,肯定是最慎密。
果然……不到三分鐘,一群黑衣人出現。
他們沉默,不語,立刻做了止血措施,再熟練地攙扶起他。任昊東定定地望瞭望衣著淩亂的她,一分鐘後,走了。
她靜靜地坐在原地,一動不動,楞楞地望著那片濕濕的草地,她知道那是他的血,她讓他流血了,代價是怎樣的?就連想像都不敢。
抬眸,望著父親的石碑,淚如雨下。
她知道,自己一直都是自私的,為了保全自己想要的,她什麼代價都可以付出,但是這次要付出的,似乎是一種可怕到讓她不敢也不願付出的東西。
他不會輕饒了她的……似乎,已經到了絕境了。
一直僵坐著,直到天光透曉,在薄薄的晨曦中,她用顫抖的手指,在書包裏急急摸索,終於找到要找的東西。
就像他所說,她其實是一隻狐狸,也許狡猾、也許自私,最先想到的,永遠只是自己而已。
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她直接開口。
“我要離開他!永永遠遠、徹徹底底。”伸手抹去淚痕,指甲用力掐入皮膚中,一掐現血。
兩害取其輕,這個道理,誰都懂!惡魔的身邊,就算是狐狸,也待不住……
“少主,手術室已經準備好了。”純黑的衣服,他們如暗夜般,來去無蹤,是任昊東最忠誠、最隱密的護衛。
“嗯。”大量的流血,讓男人意識慢慢變得模糊,他斜斜地靠在柔軟的真皮座椅上,用頑強的意志,保持著清醒。
“至於小姐……”他們猶豫著,不明白主子的心意,論理來說,敢傷害他們的少主,就算死上一萬次,也是不夠的,可是少主沒有出聲,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尤其,是那個女孩……他們摸不准主子的心意。
他的唇角,再度勾起來,胸口的疼痛,讓他有種活著的感覺。
有多少年,沒有這樣流血受傷過?這個女孩,她的勇氣真是……
淡淡地閉上眸,腦海裏浮起的,竟然是她躺在草叢裏,渾身狼狽,卻握著那把銀亮的手槍,勇敢開槍的樣子,能將她逼到那種地步,應該夠了吧?
只是明明受傷的是胸口,為什麼這顆心也會這麼痛?
“不必。”
“是。”
不必什麼,為什麼不必,已經不需要再多說什麼了,他們早已心領神會。
五年後。
麥當勞還是一如既往地人多到爆,就算現在是非假日,餐桌依然沒有多少空位。
倪貝貝咬著吸管,看著杯裏的可樂慢慢褪冰,卻沒有喝的欲望。
“貝貝,我們等一下去看電影,好不好?”溫柔的男聲在一旁響起,一隻溫暖的大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手。
溫暖、有力,她望瞭望那只男性的手掌,沒有說話。
“還是你不喜歡看電影?”嗓音一如往日般輕柔,“那想做什麼?”
“好熱,不想動。”靈動的眼眸,望向那張英俊的臉龐,臉色稱不上好。
就算是任性的她,官鵬飛也是覺得好可愛,依然好聲好氣,“那我們再坐一會兒,好不好?”
“唔。”咬著吸管,漫不經心地應道。
看著她臉頰鼓鼓的樣子,讓他心動不已,抬起她的手,在那細嫩的肌膚上,烙下一吻。
數不清第幾次,他在心裏感謝上蒼,可以有這樣完美的女孩子當他的女朋友。
誰說癡情的人,總是不得好報?他整整七年的守候,終於得到了佳人的青睞作為回報。
“還要吃什麼,我去買。”斯文俊朗的笑容,望向心愛的人,一片柔情蜜意,他只想將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給她、寵著她。
“我才不要吃這種垃圾食物!”
這當然不是倪貝貝的回答。
童稚的聲音,在這不算安靜的環境裏,響亮而且引人注意,一瞬間,熱鬧的餐廳裏安靜下來,眾人的目光,都齊聚在點餐台前,那個小小的所在。
一件大大的T恤,上面畫滿了隨興的塗鴉,剛剛過膝的短褲,反扣著的網球帽,只是看到背影,就覺得這個小孩真是可愛到不行。
矮矮的身子,還不夠餐台高,卻低著頭,看不清楚長相,在那裏玩著手裏的槍。
這個明明應該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小男孩,充其量,只是可愛一點、調皮一點、惹人喜愛一點,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站在那裏,玩著手裏的槍的感覺,就是有一種讓人不敢靠近的氣質。
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是那般氣人、那般高傲。
點餐人員臉上的職業性微笑有點僵硬……拜託,跑到這裏來說不要吃垃圾食物?這個小鬼,真是很欠扁耶。
“小少爺,你不想吃西餐,沒胃口吃中餐,小吃不愛、料理不睬,但總不能餓著吧?”站在他身邊的美麗女人,低下身子,好聲好氣地勸著,“我們吃兒童套餐好不好?很好吃的,很多小朋友都喜歡,你看。”指了指一旁吃得不亦樂乎的小鬼頭們,“他們吃得多開心。”
“白癡!”小男孩依然低著頭,弄著自己的槍。
真是不可愛的小孩!此時大家心裏,都湧出這樣一句話。
女人的表情絲毫沒有改變,似乎已經很習慣男孩子這般說話,依然好聲好氣地哄著,“那你想吃什麼?說出來,我們就去好不好?”
“你囉嗦死了!”小男孩終於抬起頭,一把舉起手裏的槍,瞄準她,“不要再吵了!”
女人的臉色一瞬間變了,全身僵硬地站在那裏,一動都不敢動。
廳內眾人都為小男孩出色的容貌而吃了一大驚。
這是怎樣的一個男孩子啊,漂亮不足以形容,簡直就是窮盡天下形容之詞,都無法比喻他的萬分之一。
飽滿的額頭,飛揚的眉毛,一雙可以眨出水來的黑色大眼,小小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透著粉色的白嫩肌膚,美麗到讓人的心都跳出來了,可男可女,雌雄莫辨。
美的事物,總是可以讓人忘乎所以,只在那一瞬間,大家都忘了他是一個多麼壞嘴的小鬼,沉醉于他的臉蛋而無暇他顧。
除了倪貝貝。
之前孩子的話語,她並沒有注意,反正再沒有禮貌,也不關她的事情,可是,不經意的抬眸,看見那把槍時,她的臉色突然就蒼白了一下。
那是一把真槍!只需一眼,她就看了出來。
再順著手槍,望向那個持槍的男孩,手裏的可樂,就這樣“呯”一聲,掉落桌面,灑得滿桌都是褐色。
“貝貝,你怎麼了?”官鵬飛著急的問話聲,明明在耳邊,卻又似乎隔著好遠,他拿出濕巾幫她擦拭,她卻只能僵坐在那裏,不能動、不能思考。
這邊的異動,也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小男孩收回槍,掃了她一眼,然後烏黑的眼眸也停住,然後,瞪大,望著她。
他們視線相交,時間就這樣靜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