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眼,我以為我看到了王子,可我,卻不是灰姑娘。
“貝雅!貝雅!”
誰在叫她?
安貝雅,感覺推著自己的手愈來愈大力。
“貝雅!貝雅。安——”叫的人似乎受不了了,乾脆在耳邊大吼,“你還睡?快醒來!”
“噢……”安貝雅耳朵差點聾了,她迅速睜開眼睛,痛苦地捂住耳朵。
老天,她感覺還有回音。
“你這頭豬,終於醒了。”叫她的人雙手叉腰,年約十八、九歲,褐發碧眼,綁著馬尾。
“你……”安貝雅抬頭,目光怔愣。
“幹嘛?”伊絲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以為她還沒睡醒,忍不住翻白眼,“安小姐,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快清醒!”
沒說一個字,她就用食指用力戳安貝雅的額頭。
“伊、伊絲?”安貝雅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看錯,“老天,你也死了嗎?奇怪,你死了,怎麼反而變年輕了?”
“誰死了?”伊絲瞪眼。死丫頭,醒來就咒她死。戳額頭的手指改成從安貝雅的後腦拍下去,“少咒我,你掛了我都還活得好好的。醒了就快起來,別忘了今天是大掃除的日子。”
“大掃除?”安貝雅愣愣重複,她看著伊絲,再轉頭看看四周——
約四坪的小房間,斑駁的牆壁,上下層床鋪,窗前擺著兩張老舊書桌,門旁邊是木制衣櫥。
小小的空間,卻無一不熟悉。
她記得……這是她在孤兒院裏住了六年的房間。
而伊絲,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伊絲大她兩歲,他們兩個是孤兒院裏最大的孩子,即使她離開孤兒院了,她們仍然沒斷掉聯繫。
可是……她怎麼會在這?
她不是在飛機上嗎?而且不是墜機了嗎?她仍然記得墜機前的事,身體的刺痛,而現在……
安貝雅低頭看著自己:寬大的T恤、運動短褲、纖細單薄的四肢……不對,感覺不對。
她趕緊爬下床,急匆匆地跑到衣櫥前的鏡子錢,然後,傻住了。
貼耳的短髮、清秀稚嫩的五官、瘦的乾巴巴的身子,就像個發育不良的小男生。
這是她——十六歲時的她。
“老天……”安貝雅嚇得往後退。
“貝雅,你怎麼了?”她其孤傲的舉止讓伊絲皺眉,她難看的臉色也讓伊絲擔心,“怎麼了?你看起來怪怪的。”
“伊絲……”安貝雅緩緩的轉頭,聲音虛弱,她抖著手,抓住伊絲的雙臂,“你可以打我一下嗎?”
“啊?”這是什麼要求?伊絲雖然感到莫名其妙,不過手卻一點也不客氣,立刻朝安貝雅的腦袋怕下去,“這樣行嗎?”
“噢……”安貝雅捂著頭。這死女人的手勁還是一樣大,可是會痛,真的會痛。
所以,這不是夢?
“天呀!這是真的。”安貝雅低喃。她沒死,她回到十六歲的時候,“天呀!天呀!”這種是她以為只有在電視還有小說裏才會發生,沒想到現在竟活生生的讓她遇上。
安貝雅說不出話來了。
站在一旁的伊絲完全看不懂,只覺得今天的安貝雅一整個奇怪。
“貝雅……”伊絲正要開口,窗外突然傳來小孩的喧嘩聲。
“怎麼這麼吵?”伊絲跑到窗前看,“哇!勞斯萊斯耶!是有錢人耶!怎麼會來我們這?是要領養小孩嗎?”
勞斯萊斯?
安貝雅一愣。她在孤兒院裏唯一一次看過勞斯萊斯,也只有……
“伊絲,今天是八月十六日嗎?”
“對啊!”伊絲點頭,一雙眼仍盯著外頭。
“二00一年,八月十六日?”安貝雅再問,一顆心跳得極快。
“是啊……哇!還有司機開門耶!排頭真大,不知道會是什麼人?貝雅,你說……”
根本沒把伊絲的話聽進耳裏,安貝雅的腦袋是一片混亂,在她恢復神智前,她早已沖出房門。
安貝雅永遠記得那一天。
豪華的勞斯萊斯駛進孤兒院,他們都猜測來的是某家富豪,是要來領養小孩的。
她知道這沒她的份,她早已過了被領養的年紀了。
可她還是關心,畢竟孤兒院裏的每個小孩都是她的弟弟妹妹,他們若能被領養,過著幸福的日子,她比誰都開心。
因此那天,她被伊絲拉到門口,站在院長旁邊,睜著眼等著看是什麼人。
然後,她看見他——
一身筆挺的西裝,高貴的質料看得出來是訂作的,而他給人的感覺也是尊貴的。
那張貴族般的臉龐極俊美,卻也極冷漠,神色的眼瞳是傲然睥睨的,雖然年輕,可散發出來的氣勢卻逼人,如沉在酒裏的冰塊。
安貝雅氣喘吁吁地跑到門口,看到的,就是深烙在她腦海的這一幕——
她記得,那時的她怔住了,像個呆子一樣,傻傻地看著他,而下一秒的視線就落在她身上,隨之而來的,是淩厲的目光……
啊!就是現在這樣。
看到射來的冰冷視線,安貝雅忍不住扯唇失笑,一切一切,都跟她記憶中一模一樣。
這個人,還是那副高傲的模樣,讓人看了就想扁一頓。
直到此時此刻,安貝雅才有了真實感,她蹲下身,埋頭笑。
除了笑,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麼反應。
她沒死,她回到過去。她明明二十五歲了,可現在的她,卻是十六歲的模樣。
而這年的他,二十一歲,今天,是他們初見的日子。
也就是今天,她的人生起了改變。
“貝雅,你怎麼了?”怎麼突然笑起來?院長不禁覺得奇怪。
伊絲此時也來到門口,看到安貝雅蹲在地上笑,忍不住伸腿踢她。
“喂!貝雅,你今天到底怎麼啦?”像變個人似的,行為跟平常完全不一樣。
“你就是安貝雅?”一抹男性特有的磁性低嗓也加入,說的是中文,雖然字正腔圓,可仍帶點英國口音。
齊天驍望著蹲在地上的女孩。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就是他要找的人,儘管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十六歲,倒像個十三、四歲的小男生。
兩人對上視線時,他看到她眼裏的激動,正欲探究時,她卻突然蹲下身大笑,奇怪的舉止讓他疑惑,不過俊美的臉龐卻不起任何波動,黑眸盯著黑色頭顱,語氣淡漠得不帶一絲暖意。
啊!他老是用這種口吻對她說話。
安貝雅止住笑聲。她總是厭惡他的語氣,還有他看她的眼神,初次見面時,她就知道他討厭她——以為他毫不隱瞞。
他高傲的姿態讓她反感: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她雖然窮,可骨子裏是驕傲的,他那種高高在上的模樣讓她極厭惡。
初次見面起,他們就已水火不容。
不過現在……
安貝雅站起身,她抬起頭,面對他冷傲的神情,唇瓣卻勾起笑容。
“是,我是安貝雅。”她回答,也用中文。
對,她是安貝雅,二十五歲的安貝雅,面對二十一歲的小夥子的欠揍姿態,她何必計較?
“貝雅,你們在說什麼?你認識他?”伊絲好奇的開口。貝雅是什麼時候認識這麼有錢的帥哥?
安貝雅還沒回答,齊天驍就已向院長開口,改用英文道:“你是這裏的院長吧?我要帶安貝雅走。”
院長一愣,還來不及說話,站在一旁的棕發中年男子就已上前,“你好,我是齊先生的律師,叫我麥克就好。”
院長接過對方的名片,看著上面的頭銜,再看向這些陌生人,“你們是……”
“齊老先生,也就是齊先生的父親,想要收養安小姐。”麥克笑著回答,再從口袋拿出一張支票,“這是齊老先生對孤兒院的心意,也是謝謝你這幾年對安小姐的照顧。”
“老天!三千萬!”瞧著支票上的金額,伊絲嚇得驚呼。三千萬美金耶!她第一次看到有人這麼大手筆,她不僅看向安貝雅,搖著安貝雅的手,“貝雅,這是這麼回事呀?”
“誰知道?”安貝雅聳肩。面對這突來的意外,她的態度是平靜的,畢竟這場面她在九年前就經歷過了。
她的目光移向齊天驍,而他也看著她,兩人眼神相對時,他的眸光更冷,幾乎是不屑的。
她記得十六歲時的她,就是被他這眼神激怒,氣得站到他面前,抬起下巴,以高傲的態度問他們是什麼人,要收養她是有什麼目的?
而他的回答,則是上下掃視的目光,最後勾起輕蔑的笑,以最直接的動作表示她的問他有多可笑。
而現在——
安貝雅收回目光,無視齊天驍,走上前,面對律師,“齊老先生為什麼要收養我?我並不認識他。”
“齊老先生和你母親是舊識。”麥克拿出一張老舊的照片。
安貝雅接過照片,照片上是名溫婉的東方女人,長相與她有幾分相似,女人被一名高大的男人擁在懷裏,兩人笑著面對鏡頭,親昵的姿態還有神情,足見這對男女的關係有多親密。
“貝雅,這不是你媽媽嗎?”伊絲低嚷。安貝雅的書桌上就放著小時候和父母的合照,只是現在這張照片裏,和安貝雅媽媽相擁的卻不是安貝雅的爸爸。
“旁邊就是齊老先生,他和你母親以前是好朋友,雖然失聯了,可齊老先生還是一直記得你母親,也一直想找到她,沒想到最後得到她的消息卻是車禍去世,後來得知她留下一名女兒,齊老先生就一直想找到你,他想代替你母親好好照顧你。”
好朋友?!麥克叔叔還是一樣這麼會說瞎話,照片裏的男女,怎麼看都不像只是“好”朋友。
就連十六歲時的她看著照片也不信,還以懷疑的口氣詢問,“他們只是好朋友?”
而麥克叔叔則是笑眯眯的,“當然,比好朋友再好一點點。”
那時,他還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出小小的距離,似笑非笑道:“你們律師說謊就跟吃飯一樣。”
麥克微愣,看了照片一眼,然後推了推臉上的眼鏡,很正經的開口,“當然,這是當律師的首要條件。”
安貝雅立即噴笑。
麥克也笑出來,伸手揉著安貝雅的頭髮,“貝雅,你跟可心真像。”
可心是安貝雅母親的名字,他們曾是老朋友,只是沒想到她會那麼早走,只留下一個女兒。
她當然知道,麥克叔叔和齊叔是她母親念大學時認識的學長,而齊叔和她母親相戀,卻一直遭到齊叔家人的反對……總之,就是很狗血的戲碼,王子和貧窮灰姑娘,雖然相戀卻遭到阻止,又剛好王子家裏的事業突然周轉不靈,只得和富家千金聯姻。
兩人分開,可王子卻仍念念不忘初戀情人,然後……找到了她。
“對不起,先生,請問你口中的齊老先生是……”看到安貝雅手上的照片,院長也相信麥克的話,但她還是不放心。
知道院長的掛念,麥克笑得溫和,“院長,你聽過齊氏財閥吧?”
“齊氏財閥?”伊絲瞪大眼,驚呼道:“你說的是齊氏財閥?在世界各地都擁有相關企業的齊氏財閥?”
看到麥克點頭,伊絲立即拉著安貝雅只嚷,“天呀!貝雅,我還聽說他們和英國王室有淵源,而且封有爵士稱號,齊氏不只是富豪,還是貴族耶!”
她當然知道,畢竟她可是在那裏生活了九年。
安貝雅在心裏自嘲。對齊家的一切,她比誰都清楚,而且更清楚她有多不受歡迎。
她可沒忽略,那道一直注視她的目光——即使如何裝作不在意,尤其隨著她的忽視,那抹視線愈見淩厲。
終於,對方開口了。
“如何?知道家世背景了,願意走了嗎?”涼薄的口吻毫不隱藏裏頭的嘲諷。
齊天驍盯著安貝雅,要她將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他不是沒察覺到,她在忽視他。
明明兩人對上目光,她卻故作無視地移開,逕自跟麥克說話,卻對他視若無睹。
他沒被這麼漠視過,所以故意的吐出輕視的話,他也不在乎自己的態度,直接地讓她知道,他對她的不歡迎。
他根本不想帶她走,若不是父親的命令,他根本不想來這裏。
“天驍。”麥克皺眉。從一開始,齊天驍的態度就極差,他當然明白,也出聲打圓場。
“別這樣。”麥克低聲道,要他別把場面變得難堪。
可齊天驍才不在乎,他不理會麥克,黑瞳直盯著安貝雅,勾起薄唇毫不隱藏嘲弄。
安貝雅看向他,面對他挑釁的態度,她回以笑容,平凡清秀的臉龐因笑容而明亮,看他的眼神讓他微眯眸。
“當然,我想,媽咪的‘好朋友’應該也不會讓我有拒絕的機會。”她揚揚手上的舊照片,口氣很是無奈,可是眼裏的笑容卻是一閃一閃的。
她很有禮貌地彎身行禮,甜甜地開口,“齊先生,安貝雅就麻煩你和麥克叔叔了。”
“好好,不麻煩不麻煩。”麥克哈哈大笑,看了吃癟的齊天驍一眼。沒想到安貝雅年紀雖小,風度卻極好啊!
齊天驍沒忽略他的異樣眼神,他微微皺眉。那種感覺就像……就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弟弟。
小弟弟?
他?
說真的,要一個剛經歷墜機的人搭飛機,問安貝雅會不會怕?
當、然、會!
從上飛機開始,她的臉色就開始發白,飛機起飛時,她是緊緊抓住兩旁的把手,眼睛緊閉,用力屏住呼吸。
以為她是第一次搭飛機在害怕,一旁的麥克不禁覺得好笑。
“貝雅,沒事了,別怕。”麥克拍拍她的手,要她放鬆。
安貝雅睜開眼睛,見窗外是一片藍空,知道飛機已平穩飛行,她才放下緊繃的心,舔了舔唇,慢慢鬆開抓住把手的手指。
“飛機坐久後,你就習慣了。”麥克笑著安撫她,“要不要喝水?”
安貝雅點頭,仍蒼白的臉勉強扯出一抹笑。麥克叔叔不知道她經歷過什麼,而她也無法說出口。
這種事太神奇了,若不是發生在她身上,她恐怕也不會相信,及時接受了這個事實,可她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安小姐,您的水。”空服員端著溫水,可親地遞給她。
“謝謝。”安貝雅接過紙杯。
“不客氣,若需要其他的服務的話,您可隨時按服務鈴叫我。”空服員笑容甜美地說道,然後轉身面對齊天驍,臉上的笑容更美麗。
“齊先生,請問需要水、果汁,伙食其他飲料嗎?”
“咖啡。”齊天驍直盯著手上的資料,一頁一頁翻閱,無視空服員美麗的笑容。
“好的。”空服員不因他的無視而氣餒,柔嗓放得更嬌柔,“那請您稍候一下。”
喝著水,安貝雅注視著一切。
這種畫面她並不陌生,以往和他搭同班飛機,空服員對他總是特別殷勤。身為齊氏財閥的繼承人,又擁有一副好相貌,他的女人緣向來不差。
她記得,他還年年當選女性雜誌上的排名第一名的黃金單身漢,知道他要結婚的消息傳出,可碎了一堆名媛千金的心。
而她,在紐約,聽到他要結婚的消息,其實一點都不意外。
這個冷漠高傲的男人,也只有面對心愛的女人時,才會露出一絲溫柔,而她,總是一直看著。
她,一直看著他。
他們總是針鋒相對,他厭惡她。面對他的厭惡,她像個刺蝟,豎起尖刺防衛,從來不服輸。
只是,他不知道,她一直看著他。
她心裏的秘密,只有伊絲知道。是伊絲鼓勵她,是伊絲在她喝醉時,拿水潑醒她,告訴她——想要就去爭取。
我認識的安貝雅從來不是這麼畏縮的女人,她敢沖,她不怕沖,就算受傷了,舔一舔,站起來,她又是一頭驕傲的女獅子。
可愛的伊絲,她最好的姐妹,手叉著腰,氣呼呼的這麼對她道,她笑了。然後,決定給自己一次機會。
即使後果,她早想到了。
可是,至少她想嘗試一次,所以她請了假,放下一切,搭上飛機,卻沒想到最後的結果比她預料的還糟。
墜機,重生回到十六歲,還有比這更戲劇化的嗎?
“看夠了嗎?”放下文件,齊天驍轉頭,黑瞳冷冷地注視她。
雖然是混血兒——他的母親是個金髮碧眼的貴族千金,齊叔則是黑髮褐眸,可他卻完全像個東方人,黑髮黑瞳,至少輪廓比較深邃,五官則融合父母的優點,屬於陽剛的俊美。
至於個性——差到極點,尤其是對她。
她垂下眸,瞄瞄四周。頭等艙只有他們,麥克叔叔不知跑去哪兒,大概坐到前頭睡了,她想,以麥克叔叔的想法,可能是想借機讓他們兩個培養一下感情。
明明是律師,可怎麼這麼天真?
以齊天驍對她的討厭,沒拿刀殺她就不錯了,還培養感情。
咬著紙杯,安貝雅抬眸與他相視。
“你討厭我。”她直言道,至於討厭的原因為何,她也明白。
“沒錯。”齊天驍也不否認,看她的眼神毫不隱藏嫌惡,“安貝雅,你別以為到齊家會受到任何歡迎。”
除了老頭,沒人期待她的到來。
“喔!”安貝雅點頭。
不在意料內的反應讓齊天驍蹙眉,“看來你很有自知之明,連自己不受歡迎的原因都不知道。”
安貝雅眨眼,對他笑,態度輕佻,“你想告訴我嗎?”
呃!二十一歲就是二十一歲,一下子就沉不住氣了。
齊天驍眯起黑眸。不知為何,他有種居於下風的感覺,明明眼前只是個十六歲的小女孩,可他怎麼覺得自己被看輕了?
而她,面對他的敵意,仍是回以笑容,眼眸彎彎的,他這才發現,她笑起來時,右臉頰有個小酒窩,讓平凡的臉蛋多了絲甜美。
齊天驍收回視線,對她的問話回以冷哼,不想再理會她,低頭繼續看著手上的資料。
安貝雅也無所謂,她笑著靠著椅背,閉上眼。
重來一次的人生,這是老天爺給她的機會,既然能重來一次,那她絕不會再重複以前的一切。
她不想再次去後悔。
貝雅,想要就去爭取。這是伊絲對她說的。
她勾起唇瓣,笑容有著勢在必得的篤定。
是的,她會去爭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