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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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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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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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下午四點,邢拓磊回到旅館。

  下午一場雪,將這間具有百年歷史的古老建築一點一點包圍,呈現一種宜人的靜色。他健壯雙臂交叉,慵懶地倚牆享受一片雪白景致。離用膳還有一段時間,他決定先到庭院走一走,感受一下這不同於臺灣的典雅風情。

  「嘖,冷死了。」木屐踩上雪地,身上一件浴衣實在禦不了寒,可嘴上抱怨歸抱怨,景色太美,他仍是不可自拔地受到吸引,只見樹林花叢圍繞四周,徹底遠離了塵囂,恍如一處世外桃源……

  「唉呀!」

  一道完全不合乎這謐靜氛圍的呼聲響起,拉住邢拓磊腳步,他循聲一睞,隱約看見一名女子似乎因不習慣走雪地而跌了跤。

  真是不小心……他內心同情,女子身上穿著旅館提供的浴衣,藍底白紋,大概是剛泡完側屋的溫泉回來,熏成粉色的肌膚還冒著隱隱熱氣。可惜她的姿態有些狼狽,一頭絲緞般的發如瀑垂落,遮住了她的臉,然而浴衣下露出的一截白皙長腿,無疑地會奪去任何一個男人的目光。

  「需要幫忙嗎?」他以流利的日語問,走了過去。

  「謝謝。」她回以日語,苦笑一聲。「唉,我一陷入思考就會忘了看路……」丟臉!

  她抬起頭來,不好意思地笑著將垂落的發攏到耳後。

  燈光幽暗,可邢拓磊一聽到那明亮的音調便立刻認出了她——相較在茶館初見時的模樣,眼前的她,臉容褪去所有顏色,素淨得過分稚嫩,唯獨那雙墨玉似的眼睛不變,爍亮得一下子便攫獲了他……

  想不到,他們竟入住同一間旅館。

  邢拓磊內心湧上喜悅,下午那種遺憾的感覺不再,他不禁為了這般的巧合笑出,期盼她也能有相同回應,偏偏這一位小姐……

  「呃……先生?」

  她沒認出他?

  「沒事,站得起來嗎?」想想也是,畢竟今天在茶館,是他注意她多一點。

  他掩下內心失望,說出中文。那女子詫異地瞪大眼,隨即改以中文回應。「還可以……你也是臺灣人?」

  「是啊,我來度假的,巧不巧?」

  「真的。」她一笑,男人的口音不帶大陸腔,語法更是,所以袁品儀馬上認定他們是同鄉。

  邢拓磊聳了聳肩,發現她遲遲沒握住他的手站起,而是用力瞇眸、一臉狐疑地直瞪著他。

  幹麼,現在是聯手都不討人喜歡了?

  「小姐?」

  「啊,抱歉抱歉,我眼鏡掉了,看不清楚……」被他一喚,她才意識到自己一徑盯著人家瞧,很失禮。「不好意思,我先找一下眼鏡。」

  邢拓磊看她蹲著身子在一片雪地裡胡亂摸索,雙眼緊瞇的模樣說實在逗趣得緊。他跟著彎下身,在她面前搖了搖手。「嘿,你視力不好?」

  「是啊,我一沒了眼鏡差不多等於瞎子了。」她無奈一笑,看向——正確來說是面向他。「我現在這樣看你,整個人都是糊的,像……像一幅油畫。」

  油畫?她的形容貼切得令邢拓磊笑了。這下子謎底揭曉,不是她沒認出他,而是她失去了那個認人的「工具」。這一想,他心情轉好。「我來幫你。」

  即使看不清樣貌,可男人的熱心依舊使人在異鄉的袁品儀深感溫暖。她一笑。「謝謝,麻煩你了。」

  兩人一起蹲在地上找眼鏡,她一邊找一邊忍不住念。「唉,今天真是夠倒楣了,你知道嗎?我今天在茶館,講電話講得太專心,一不小心撞到門,被人笑得好大聲,結果現在又跌倒,丟了眼鏡……」

  「呃……」這下邢拓磊尷尬了,可他見她臉上沒任何惱意,反而含笑大方地將這件事與他分享。他微笑。「我倒是碰上難得的幸運,你知道嗎?我今天不小心做了一件讓自己遺憾的事,想不到,老天居然給了我補救的機會……」

  「人各有命,恭喜你了。」

  袁品儀真心祝福,這令邢拓磊嘴上笑意更濃。「我想那個笑你的人,他內心一定覺得很抱歉。」

  「是嗎?」

  「而且他一直很遺憾自己動作太慢,來不及追上去。」

  「呃?」袁品儀停下動作,目光不解地對上他。「你是那人肚子裡的蛔蟲啊?講得一副很確定的樣子。」

  欸,他不是蛔蟲,是本人。「是啊,我很確定……非常非常確定。」

  這一句話,伴著男人迷人的嗓音瞬間貼在她耳畔,她不懂男人這般篤定的緣由,卻因他如催眠一般的言語而紅了臉。她內心一熱,只得專心找著她的眼鏡。

  無奈摸索了半天就是尋不著,少了箝制的發更是失去控制地不斷滑落,袁品儀重複著將頭髮塞入耳後的動作,到最後竟有些鬧脾氣起來。

  「厚,死頭髮!乖一點啦!」

  她這副顯而易見的侷促模樣令邢拓磊看得笑意更濃。「我想我找到……」

  「喔?」

  「……你的髮夾了。」

  他拾起雪地裡那一隻鑲有碎鑽的小巧髮夾,見她本來興奮放光的臉瞬間轉而失望。

  「好啦好啦,沒魚蝦也好。」

  邢拓磊笑了。「嘿,不要動。」

  「咦?」還不及反應,男人在冬日裡顯得炙熱的手便刮搔過她的耳,然後以一種極其細密的方式,將她作亂的發給固定住。

  這一連串的動作太自然,袁品儀怔著,忘了阻止,只感覺男人剛擦碰過的耳緣一陣顫麻,本因天候而顯冰冷的頰瞬間漫上一股熱度。「不、不好意思,麻煩你……」

  天,這個男人會不會太……

  「不會。」邢拓磊看望自己掌心,那如緞一般柔滑的觸感依然殘留在他手心,他意外自己的唐突,可她為發所困的模樣太可愛,他實在忍不住。

  「啊,找到了!」想不到隨便摸也讓她摸著,袁品儀鬆口氣,將眼鏡自樹叢下撈出戴上,滿臉笑意地迎向這名熱心助人的男子。「謝謝你……」

  她忽然岔了氣。

  「是……是你?」那個今天下午在茶館內笑她的男人!她認出他來,覺得不可思議。「難怪你剛剛說……」

  「相信我,我剛講的全是肺腑之言。」邢拓磊確定了她記得自己,這令他雀躍,俊臉揚起美好笑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你知道,看到那種畫面……唉,一時忍不住。」

  「我懂,換成我,如果看到有人真那麼蠢撞上門,我也會笑的。」所以她不怪他。「但你笑得太大聲了,害我差點做不了人。」

  「真的?」她粉唇微翹,喃聲抱怨的樣子甜得要命,邢拓磊咳一聲,故作訝然。「我看你一臉從容呢!」

  「廢話!遇到糗事的訣竅就是裝得若無其事,這樣別人就不好意思笑了啊!」這可是她的獨門絕學呢!

  她一臉認真,逗笑了邢拓磊,他忍不住哈哈笑,袁品儀瞪他。「當然,除了某些沒良心的人以外。」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我笑得那麼大聲,是因為覺得你好可愛。你沒發現我一直在注意你?」

  「呃?」這曖昧的言語令袁品儀心跳漏一拍,一時難以應對。

  不自覺間,兩人距離貼近,鼻尖差一點就要碰在一起。他的吐息拂上她的臉,為她冰冷的頰添了些許暖意。她在雪地裡蹲坐太久,身體都發冰了,可男人注視她的方式卻在瞬間讓她的溫度升高,袁品儀粉白的臉湧現紅潮,一句話竟差些說不全。

  糟,她是不是應該請他後退一點?

  她腦子一片糊,在男人過於懾人的注視下,心跳失去控制,她忽然很想把眼鏡摘下來,至少像油畫一般朦朧的他令她自在些。

  邢拓磊露出了笑。戴上眼鏡後的她,視界變得清明。他真喜歡她的眼,像顆寶石,他想到小時候喜歡的玻璃彈珠,每一顆都有屬於它的獨特紋路,誘人想仔細探究其中奧妙……

  而這一刻,她的眼神毫不掩藏地告訴他,她正受到他的吸引。

  他滿意地笑了兩聲,將內心那個「MagicSmile」的招牌再度掛牢,笑靨像不要錢似地閃亮亮大放送。「天冷了,早點進去?」

  「是啊、是啊。」唉,這男人的笑好看得要命,袁品儀吐吐舌,試圖站起,卻忽地一陣腿軟。

  「嘿,小心!」

  邢拓磊眼明手快地扶住她,這不期然的接觸令他們一愣,尤其是袁品儀。

  「糟,我好像扭到腳……」

  真是夠了,糗事發生一次還行,第二次實在令她恨不得將自己埋入雪地就此融化不見。「抱歉,你可以……帶我進去嗎?」

  「當然。」求之不得。

  邢拓磊好風度地沒洩漏一絲內心的期望。他撐著她穿上木屐,攙著她一拐一拐地走。她白皙的足映著雪色,給人一種不沾世塵的純淨感。他真想問她住哪兒?做什麼工作?是一個人來這裡,還是有伴?但他想應該是後者,畢竟極少有人獨自一人入住日本這種溫泉旅館,而他……本來也不是。

  從庭院走向主屋的路並不長,可對扭傷腳的袁品儀來說,踏出一步就像跑了一百公尺般吃力,加上她還靠著個陌生男人……

  袁品儀一睞,旅館的浴衣很襯他頎長健壯的身形,兩人隔著一層布料相摩的感覺難以言喻,她腦中浮現這男人精悍的肌理線條,想到自己剛去泡湯,浴衣裡除了底褲外不著寸縷……上帝啊,這到底是哪門子羞人的戲碼?!

  邢拓磊扶她進去,旅館的女侍看見她被人攙扶著便擔憂地上前。「請問有需要幫忙嗎?」

  「她跌倒了,扭傷了腳。替我準備一塊乾淨的布,還有一盆冷水,要很冰的,然後再幫我泡一杯熱茶。麻煩你了。」

  一旁的女侍領命而去,袁品儀被他攙著發愣,還不及理解他要這些幹麼,她就已經被帶至大廳內的躺椅安坐。

  機靈的女侍很快地備好他要的東西,只見男人先將手探入水盆內試溫,再將毛巾浸泡進去,然後一雙恍如帶有電力的眸忽地睬向她。「哪,腳給我。」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好冰!」

  邢拓磊快她一步,把冰冷的毛巾貼上她紅腫的足踝,然後將之一把裹住。

  「忍耐一下。」

  剛在雪地僵冷的肌膚再度被這樣的低溫探觸,有種冷到極致的刺麻感,袁品儀微微發顫,可她懷疑,這壓根兒是因為男人那觸上她肌膚的手……

  她背脊一麻。

  「把茶喝下去,身體會暖一點。」她的腳好冰,邢拓磊差一點就要用自己的手溫熱它,可隨即想想這樣的行為不但太冒失,且也太……色情了點。他虛咳一聲,逼自己將目光自她柔潤的體膚上移開,改看向她秀致的臉。

  「你的臉真紅。」他調侃,藉此轉移自己脫序的思考。

  這、這是誰害的啊?!

  「我自己來就好。」她試圖彎身自行處理,邢拓磊卻在這時用上手勁。

  「嘿,別亂動。」

  「痛痛痛——」她叫出聲,終於忍不住瞪他。這男人是故意的吧!

  她內心的OS全寫在臉上,生動得像一幅色彩斑斕的畫,邢拓磊看著有趣,也不戳破,只道:「痛才有效。」

  真的?見他一臉光明磊落,袁品儀不禁懷疑是自己想太多了。

  邢拓磊挑挑眉,將回溫的毛巾浸入冷水,然後擰乾,貼上患處,冷敷一陣再換個位置,免得凍傷。

  看著他細心動作,袁品儀覺得胸口好熱,扭傷的部位已經不再那般疼痛,轉而爬上一股莫名的戰慄,那感覺細細癢癢的,直搔進她心頭……

  好吧,既然這男人自己要慇勤服侍,她也樂得享受。她內心這般安慰自己,可實際上還是不好意思。

  她為此臉紅耳熱,被他專心模樣吸引。不可否認,這男人確實迷人,人在異鄉,太久沒有受到這般柔情的對待,儘管曉得這個人也許並沒有任何多餘的意思,可沈寂已久的心,卻還是忍不住為此隱隱躁動起來。

  唉,八成是太久沒受到滋潤……

  「你不怕……」望著男人疑惑目光,袁品儀開口,覺得喉嚨好幹。「不怕你這樣……我會誤會你對我有意思?」

  邢拓磊朗眉一揚。她這句話是玩笑語氣,可當他看見她潤白的肌膚由腳跟直直紅到臉,便明白她要說出口究竟有多不好意思。

  他睇望她,眼神帶著熱度。「唉,糟糕,被你發現了。」

  「嗄?」這什麼意思?袁品儀迷惑了,眨了眨眼,眼眶在不知不覺間變得盈潤。她應該告訴他,她只是開玩笑、說說而已,可男人注視她的方式卻扼住了她的言語。

  他再一次浸泡毛巾,轉而擦去她腿上的沙塵。

  完了,袁品儀暈眩。毛巾的纖維摩擦過她細嫩的膚,她閉著眼,微起麻顫,腦中浮現男人以他寬厚的掌直接摩挲她腿膚直至腿根的畫面。

  這想像未免太煽情,她是腦子凍壞了嗎?

  一時無人開口,氣氛顯得詭妙,袁品儀只想脫離這個荒謬的情況,推推眼鏡,試圖站起。「謝謝你,我想我好很多了,呃……我可能要先走,再拖下去回東京就太晚了……」

  「回東京?」邢拓磊一愣,扶住仍有些不穩的她。「你不是來日本玩的?」

  她搖頭。「我在日本工作,來箱根也只是為了泡湯而已,所以沒訂房間……」她忍不住解釋,但說了又如何?橫豎兩人以後是不會再見面了。

  原來她在日本工作。「你一個人來的?」

  「是啊。」

  她的回答無疑地燃亮了邢拓磊的心。從一開始,她的一舉一動就已經勾惹了他的興趣,他不否認自己渴望留下她,當然,是更進一步的那種——

  「我也是一個人,不過是來住宿的。」他一笑。「我剛剛講的,是認真的。」

  「嗯?」

  「想不到居然被你看出我的居心……」他眨了眨迷人黑眸,那眼如星星一般閃爍逼人,他太清楚自己的魅力,知曉天下極少女人能夠拒絕他這樣。「留下來,如何?」

  「這——」他的要求讓袁品儀怔住了,畢竟話到了這個地步,他的意思已經太明確。「你……我、我們才剛認識……」

  「所以?」邢拓磊朗眉一挑。「你不喜歡?」

  不。直覺浮現的字眼明確,袁品儀的心熱熱的,忽地無法直視這個人含有熱度的眼神。她盡力平復失控的心跳,深呼吸。

  「好吧,我不討厭,只是覺得……好像有一點太快了。」

  這是戀愛嗎?她猶疑,這個男人的攻勢完全顛覆了她二十九年來對「愛情」兩字的認知,一般不都是相遇、相知、再相愛嗎?她不是沒談過戀愛,但從未領受過來得如此迅速且突然的感情。

  不可否認,這男人的確吸引她,至少現階段來說,她實在找不到任何扣分專案,問題是他們認識不過才短短一小時,她……有這麼輕率嗎?

  可邢拓磊的想法卻是完全不同。「你去餐廳吃飯,通常花多久時間決定你要的?」

  「不一定,但大致不超過十分鐘。」她選擇事情一向迅速、有效率。「這是一種心理測驗?」

  「不,只是單純的一個問題。你是憑什麼決定你要吃的?」

  「直覺……」她鏡片下的眸一閃,隨即明白了男人問她這個的理由。「還有我喜不喜歡那樣東西。OK,我想我瞭解你的意思了。」她一笑,問得刻意。「但若我點了,發現那樣東西好難吃、不合胃口怎麼辦?」

  邢拓磊挑眉。「你會逼自己吃下去嗎?」

  「我會試試看,但若真的不行,不是包回去重新調理,就是直接放棄,不過,我幾乎沒遇過這種情況。」因為她太清楚自己適合什麼、不適合什麼。

  於是,邢拓磊笑了。「那不就得了?」

  袁品儀望著他伸出的掌,心怦怦跳。她知道若真的留下,她得有心理準備,可能會和這男人發展進一步關係。她看望他,忍不住在腦中想像,微起戰慄。老實說,那感覺……並不壞。

  袁品儀陷入掙扎。過分迅速的進展令她不安,她甚至還不夠瞭解他……

  一陣電子音偏偏在這時響起,截斷了袁品儀心中的迷亂。邢拓磊苦笑一聲,朝她示意。「抱歉,我的電話。」

  袁品儀擺出「請」的手勢,看向自己受傷的腳,那兒似仍殘留著男人剛才的膚觸,麻麻癢癢的。這男人和她相遇不到一天,卻已用行動咬上她的心,唉,怎麼辦?她忽然發現,她必須要有很強很強的意志,才可以拒絕他的邀約……

  「什麼?!有沒有搞錯!行銷部是統統睡死了是吧?那場地分明是我們先看上的!我告訴你,那裡人潮最多,空間最大,宣傳效果百分百,告訴行銷部,他們要是敢讓那見鬼的混蛋搶走,媽的看我回去不一個個斃了他們!」

  袁品儀愣了。

  「糟糕。」注意到她的表情,邢拓磊掛上電話。「這下形象都沒了。」

  可他並沒有真正懊惱,反倒顯得有絲調皮。老實說,他這一副面目,若要給臺灣那些媒體們見了,肯定要跌破不少眼鏡,但對她,他並不打算掩藏。

  「別忘了,你剛話說到一半。」他提醒。

  對喔,但這突來的衝擊讓袁品儀本來想講的話都忘了,腦子一片空白,她瞅著男人好一會兒,下一秒——

  「哈哈哈哈哈!」她居然大笑了出來。

  邢拓磊不必問也能猜到原因,只是沒想到看似古典娃娃的她笑起來……嗯,挺有張力的。只見她捧著肚子笑得像失了魂,如果不是腳扭傷,他懷疑她會在地上一邊笑一邊滾……

  「我想我現在心理平衡一點了。」

  「什麼意思?」

  他看著她笑得頭髮亂了,有種拿她沒轍的甜蜜無奈。「你的形象也沒了。」

  「噗!」袁品儀再度笑出,她摘下眼鏡,揩去笑出的淚。「我本來就不打算撐什麼形象。」只是她的外表太容易被人誤會什麼溫柔婉約的。

  他們相視一笑,發覺彼此都跟自己第一眼的印象有所不同,但奇怪,他們都不覺得失望,反而有種相見恨晚的驚喜。

  袁品儀覺得這男人好可愛,即使曉得了他這一面,她的心跳仍不見減緩。邢拓磊也是,他對這個亮麗的女人有了更多好感,她開朗大方的笑更是震動了他,令他心口一陣麻麻的,隨她笑聲上下起伏。這箇中滋味,真不差。

  笑足了,袁品儀揩去眼角的淚。「真巧,我最近也在煩惱場地的問題。」不過和他不同的是,他們公司是搶人家場地的那個。

  「沒辦法,誰要場地有競爭者。」他也是一肚子無奈啊!

  「畢竟好的場地人人要。」她點點頭,恍如心有所感。

  邢拓磊因她認同的表情笑出聲,隨即挑眉。「怎樣,考慮好了?」

  「嗯?」袁品儀刻意裝傻。「考慮什麼?」

  邢拓磊翻了個白眼。「小姐,廚房要收啦!你Menu看半天,是決定要點菜了沒有?!」

  袁品儀哈哈笑。這男人竟然把感情與餐廳點菜相提並論?但不可思議的是,她真的被他說服了,或許一開始,她的真心早已在那兒鼓噪著,要她留下來……

  所以,她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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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十二月初的日本箱根,剛下了一場初雪。

  溫暖的日式茶館內,男男女女各據一桌,氣氛閒適,邢拓磊卻格格不入地一手持手機,一手拿檔,直接把這兒當成了辦公室——

  「小馬寫的活動稿我看過了,主題不明確,對產品的解說也太費時,別說記者沒興趣聽,我看Model背得起來才有鬼!媽的,企劃的點子就已經夠無聊了,他還想讓它多無聊啊?嗄?!」

  他嗓音厚實,字字句句充滿力道。現年三十二歲的他,是日本Beauty Desire臺灣分公司的公關經理。BD旗下以各式美妝保養品為主,擁有數個專櫃及開架品牌,產品風格大膽豔麗,極受時下年輕女性喜愛。

  「這稿子給我重擬,好了再Mail過來,有什麼問題直接聯繫我,叫他少用尿遁,當我不知道啊?」

  他五官俊逸,膚色黝黑,看得出時常被陽光親吻的面容上有一雙極討人喜歡的電眼。那眼如星芒,自信閃爍,襯著直挺鼻樑下一張總似蘊含笑意的性感豐唇,像帶著一種魔力,讓任何見著他的人都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當然,前提是他們沒見識過他對內腥風血雨的這一面。

  「真是夠了!」他掛上電話,一臉受不了地罵了句,直到注意到另一桌的日本小女生往他這兒瞧過來,才回以一笑。那笑優雅迷人,和他方才在電話中的口吻恍如兩個世界。

  這被人私下稱為「Magic Smile」的笑容,正是他勝任如今職位的武器之一。

  畢竟他身為BD發言人,在外得維持公司形象,那是他的專業。但私下就是另一回事,想到就罵,不懂客氣才是他真正本色,畢竟公歸公、私歸私,他不想一輩子掛著那種累人形象過日子。

  「無聊死了。」難得來度假,卻一點兒玩興也沒,反倒是公司電話接不完……誰教他是出了名的工作狂?

  不過,他不是孤獨的。

  他前方坐著一名女子,他注意她很久了,自他進這間茶館開始,她就獨自一人抱著一台筆電坐在那兒,一會兒翻閱桌上檔,一會兒對著電腦敲敲打打,只有很偶爾的時候,她會停下來吐一口長息,轉而品嚐缽內晶瑩剔透、浸潤在蜜糖內的白玉丸子。

  「呵。」他忍不住笑出聲。剛才他電話講得如此大聲,惹來觀瞻,她卻沈迷其中,一點兒反應也沒,看來這位小姐的工作狂指數和他有得拚吶!

  不可否認,她長得很美,一頭如瀑的黑髮垂在肩際,呈現恰到好處的長度,白淨的瓜子臉上則布著纖巧的五官,微微上挑的眼角更是飽含迷人春情。邢拓磊喜歡看人的眼,他覺得那是認識一個人的第一步,也堅信人的一切都會反映在他的眼神內,而這一位小姐……

  不自覺地,邢拓磊竟看入迷了。

  她含入白玉,上挑的眼微微瞇起,粉唇滿足地上揚。那甜美的笑竟在瞬間使邢拓磊心房一震,不自覺低頭瞧睞自己碗中的抹茶白玉。真有那麼好吃?

  她吃食的動作其實帶著一點孩子氣,完全不性感,可那種毫不造作的特質教人看著便覺愉快。只見她表情幸福地喝了口茶,又開始蓄精奮戰,邢拓磊就這樣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直到她桌上的手機響起——

  她接起,形狀漂亮的菱唇吐出的竟是與他相同國度的語言。「副總?對,要搶到那個地方確實不容易……所以我設計了一套方案,總經理已經核可了,我相信在商言商,他們畢竟是生意人,不可能擺著這麼優厚的條件不要……嗯,我知道這次的企劃太趕,希望副總可以配合我……不,相信我,非這樣做不可。」

  她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準備收拾東西離去。邢拓磊依稀聽見了她的對話,她一字一句,有條不紊,一邊說一邊翻閱企劃書確認,語調客氣,但其中卻蘊藏了絕不妥協的堅持。

  她的表達方式剛好與他相反,他火爆,她理智,但一樣該堅持的就是不讓,這一點,邢拓磊欣賞。

  下一秒,換他手機響,他接起。「怎麼了……你是說卡爾莉?」卡爾莉一樣是日商,和BD為競爭公司,近來動作頻頻,這一點,實在令邢拓磊煩不勝煩。「隨便他們,那個地方他們搶不過的,還有,等下把記者訪問的綱要Mail給我……什麼?休假?別鬧了!我什麼時候在乎過這個了?」

  「休假?沒關係,我不在乎這個——」

  近乎相同的一句話,出自兩個不同人之口。邢拓磊一時愣住,一回眸,瞥見那名女子從他的座位旁與他擦肩而過。「你——」

  他正要開口,但已經來不及——

  砰地好大一聲,她叫出聲。「痛!」

  大概是太專心了,她居然沒注意到前方有門。那尷尬的聲音迴盪在一片幽靜的茶館內。就這一瞬間,邢拓磊忍俊不禁,一個不小心笑了出來。

  「哈哈——」

  他笑聲響亮,實在很不給當事人面子,袁品儀按了按發痛的額,回眸一睞,正巧迎上他發笑模樣。

  這男人很過分喔!

  奇異的是,分明被人嘲笑了,可袁品儀心中一點嫌惡的感覺都沒有,大概是這男人笑得太直接了,實在令她想氣都氣不起來。他長相俊美,目光如電,身上有一股特質,恍如夏天的豔陽一般熱力四射,教人看著便打從心底發熱起來。

  於是,袁品儀受他明朗的笑容吸引,居然也跟著笑了。

  他們的視線在這一瞬對上,邢拓磊見她一雙晶亮的眼,沒有絲毫的惱怒尷尬,她若無其事撿拾東西,朝他吐了吐舌,對著電話另一端道:「沒事,我剛撞到門。對,門,你沒聽錯……沒關係,你繼續說,我在聽——」

  天!

  她的反應俏皮不失大方,工作態度悉心認真,讓邢拓磊佩服。這女人……是個角色!

  「好的,再麻煩你了。」袁品儀推開門扉,離去之際下意識地回望,看見男人灼熱的注視,不自覺地,她胸口竟有一些熱了。

  直到她離去,邢拓磊才意識到自己看望她的方式早已洩漏出他對她的興趣。

  她是臺灣人?來日本工作的?

  她工作的模樣認真迷人,吃食的模樣甜蜜可愛,撞到門板後的反應更是令他激賞,唉,他是不是應該追上去,說他真的不是故意要笑她的,然後道個歉,問問她,願不願意交個朋友……

  想著,他下意識快步追到門口,可惜門外早已沒了佳人芳蹤。

  「唉。」他苦笑,搖了搖頭,無法否認,他並不喜歡這種感覺。

  這種……名叫「遺憾」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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