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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的蜜月

  這幾天和江離相處得還算太平,不過我們很快就要迎來不怎麼太平的日子了--就要開始了。
  由於我比較正常,所以對於和一個不正常的人一起度蜜月,我是多少都會有一些抵觸情緒的,尤其和一個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過而且又沒有風度還不尊重女性的男人。不過放著免費的馬爾代夫七日游不去,這多少都是說不過去的,於是我只好將就一下凜然前往,權當是旅游了。
  我沒去過馬爾代夫,只是聽說那裡很美麗很美麗,天很藍水很清沙灘上到處都是俊男美女,我在二十歲左右的時候還曾一度向往過能在馬爾代夫的某個小島上賣賣香蕉,也算大隱隱於市了。當然這個夢想後來很快就像句廢話一樣,無關痛癢。後來我又有過很多夢想,當然沒一個能持續三個月以上的。俗話說,有志之人立長志,無志之人常立志,後半句說的就是我。不過我還是覺得沒理想沒抱負的人活起來比較輕松和快樂,而且,世界上的人口幾十億,要是人人都成了總理總統國家主席,那這世界還不亂了套?
  所以,那些偉大的人們,要是沒有我們這些小廢柴們默默地充當配角,我看你還偉得起來不!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一個不小心話題又扯遠了,現在我們重新回到蜜月的問題上。雖然我只是把蜜月當成一場不要錢的馬爾代夫七日游,不過江離顯然不這樣想。他連旅游都不打算旅,只是把一張機票交到我手上,告訴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我猶豫著接過機票,問道:“那你呢?”
  江離答道:“公司那邊還有事,我得回去了。”
  這小子,終於想起了他的公司了。可是我還是有些不情願,吞了半天口水,終於說道:“那誰陪我睡覺?”
  江離皺了一下眉頭,說道:“你隨便找個人就好。”
  太過分了,我像那麼隨便的人嗎?於是我賭氣道:“那我正好可以亂搞男女關系。”
  江離顯然沒有預料到我會這樣回答,他高深莫測地把我打量了一下,最終說道:“隨便你,別把艾滋病帶回來就好。”
  我撓撓頭,還是有些猶豫,欲言又止了半天。江離有些不耐煩了,說道:“你又怎麼了?”
  我只好硬著頭皮說道:“你不去,誰幫我付錢啊……”
  江離貌似松了口氣,他翻出一張visa卡來交給我,說道:“刷這個就可以。”
  我接過卡,心情豁然開朗。
  ……
  晚上迷迷糊糊剛睡著,江離突然用枕頭蓋了一下我的頭,涼颼颼地說道:“官小宴,你在那邊最好自愛一點。”
  我翻過身面對他,莫名其妙:“關你什麼事?”
  他閉著眼睛,語氣依然好不到哪裡去:“我只是看不慣水性楊花朝三暮四的女人。”
  記得小學時老師經常讓我們練習提取句子主干,這也是我掌握的為數不多的語文技能之一。現在把江離的話提取句子主干,那就是:我,看不慣,女人。很好很強大,這句話更能概括江離此時陰暗的內心。
  想到這裡,我邪惡地勾了勾嘴角,笑道:“真遺憾,我剛好就是一個水性楊花朝三暮四的女人。”
  江離突然睜開眼睛,凌厲地瞪著我。我心裡一凜,馬上壓住內心的不安,閉上眼睛不理他。該死的江離,一個眼神就能把人嚇得半死。
  此時,江離悠悠地說道:“你要是敢做什麼出格的事,回來我自然有辦法收拾你。”
  我閉著眼睛,心想,就算我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你也不會知道!
  ……
  早上起床的時候,江離已經晨練回來了。我路過客廳的時候,赫然發現客廳中央橫著一只巨大的旅行箱。那旅行箱不是我的,我的在我自己的房間裡。那麼,就是江離的了?
  我疑惑起來,問江離:“你要離家出走?”
  江離不鹹不淡地解釋道:“我想潛水了,還是一起去馬爾代夫吧。”
  江離的決定,使我再一次失去了失身的機會。
  可是我還是有一個問題搞不明白,他的行李是什麼時候收拾的?難道是他預謀已久的?那他還裝作不去,這個悶騷的男人!
  江離看出了我心中的不解,說道:“我昨晚收拾的。”
  我:“那我怎麼不知道?”
  江離:“你睡得像頭死豬,怎麼會知道。”
  我:“……”
  ……
  馬爾代夫是美麗的,但是去馬爾代夫的過程是痛苦的。還好我們是趕在了旅游的淡季,機票和酒店都相對好訂一些,不過將近十個小時的航程,還是讓我有些吃不消,況且中途還要轉機。我一路上基本就是一邊聽音樂一邊睡覺,睡得我昏昏沉沉暗無天日的,用江離的話說就是,我不屬豬真是可惜了。
  晚上到了馬累機場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還要安檢。我們定的酒店在另外一個島嶼上,好在離馬累不遠,通關之後,坐上快艇一會兒就能到。忙來忙去,等我們到了酒店,也已經快十二點了。兩個人簡單收拾了一下,就洗洗睡了。江離在睡前還不忘挖苦我:“你都睡了一天了,怎麼還能睡著。”
  我對此不予理會,心裡認定了他這是嫉妒,嫉妒我吃得飽睡得香比豬還快活!
  ……
  我覺得江離真是個瘋子,旅游還不忘晨練,大清早的他愣是繞著小島跑了一圈才回來吃早餐,這也更加深了我對他的鄙視。
  酒店的早餐是自助的,很豐盛,但是以西餐為主,沒什麼合我口味的。不過這裡的水果還不錯,我將就著吃了點水果和糕點,胡亂喝了點飲料,打發了早餐。
  早餐之後,我們來到碼頭,和另外幾個人一起參加列島游。列島游就是帶著我們去附近的一些土著民的小島上去轉一轉,感受一下當地的民俗風情。
  馬爾代夫的海上還真是漂亮,海面很平靜,一眼望去,讓人的心中有一種很開闊的感覺。島上的植被,海灘,別墅,以及建在水上的木屋,配上明淨天藍的海水,如畫一般,寧靜而美麗。我舉著相機一個勁地卡卡卡地拍照,這樣美麗的景色千萬不能錯過。
  今天才知道,原來馬爾代夫的原著居民也很會做生意嘛。這裡有許多當地人開的小店,賣一些紀念品。這裡有許多東西都很好玩,比如木漆的盒子,還有用貝殼和魚的牙齒做的小掛件。店主很熱情,我不好意思拒絕,於是多挑了幾件……反正有人付錢。
  逛了一上午的各種島嶼,我也有一些累了。不過午餐之後的節目比較令人心動,那就是--潛水。
  江離那只巨大的旅行箱裡面裝著一套堪稱精良的深潛設備,還有潛水照相機,貌似十分專業。他武裝完畢之後就拎著照相機直接潛了下去,不管我的死活。
  江離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水裡。這裡海灘的水很清澈,水下將近十米的東西都能看清楚。如此說來,江離是潛了不止十米吧。哼,去他娘的,愛多少米多少米,我一點都不羨慕!他最好沉在水裡喂了鯊魚,永遠都別出來了。
  相比江離,我的這一身行頭堪稱寒酸。救生衣,浮潛三寶,再加一只從酒店租來的淺水照相機,就是我的全部道具。
  浮潛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也很安全,當然能看到的景色也有些局限。我裝備好後,潛入水中,慢慢向遠處游去。
  水下的景色很美麗,竟然讓人有一種心跳加速的感覺。這是我見過的最清澈的海水了,置身在這樣的水中,讓人覺得生命都跟著變得純淨和安詳了很多。
  水中時不時會有一群群我叫不上來名字的魚游過,它們大多數色彩絢麗,外形很美。有些魚的膽子很大,直接從我身邊游過,對我直接視若無睹。我伸出手指去捅它們的肚皮,換來的是它們靈巧的躲閃,真是一群可愛的小家伙。我玩心大起,試著向更遠的地方游了過去。
  游了沒一會兒,就見到珊瑚了。美麗的珊瑚顏色各異,姿態萬千,叫人歎為觀止。大自然真是一個奇妙的家伙。
  在珊瑚從中游玩了一會兒,估摸著快要退潮了,我才依依不捨地離去。明天一定還來玩,這珊瑚我還沒看夠呢。
  回到酒店時,江離已經回來了,他正在房間裡上網。我覺得他肯定是潛水潛得沒意思,所以早早收兵了。想到這裡我臉上不免起了得意之色,於是取過本本,塞好相機的內存卡,調出剛才潛水時拍的照片朝他炫耀。
  江離瞥了一眼我的電腦,看蘿卜白菜一般,面無表情。
  我笑:“羨慕就直說,我很好奇你在水底下都干了什麼了。”
  “干這個。”江離說著,調出了一張圖片給我看。
  我看著他的電腦屏幕,頓時兩眼放光:“這珊瑚好漂亮啊,好像會發光耶!還有這魚,太美了,我都沒有看到!”
  江離在一旁解釋道:“這個珊瑚會動。”
  ???
  江離把我的頭推開,以避免我的口水流到他的鍵盤屏幕上,然後說道:“這是軟珊瑚,會動。”
  太驚艷了,我第一次聽說這世界上還有軟珊瑚,真想親自去看看啊!
  江離看出了我的想法,一句話絕了我的念頭:“以你的資質,考個深水證恐怕有一些困難。”
  我扁了扁嘴巴,把他按著鼠標的手撥開,然後控制著鼠標,看他有沒有拍到別的漂亮圖片。
  五分鍾之後。
  “江離,你就拍了這幾張?”找來找去,江離的電腦裡只有幾張關於那軟珊瑚的照片,拍的是那漂亮的珊瑚的各種形態,美則美矣,可是……太少了吧?
  江離點頭表示承認:“別的東西都沒什麼好拍的。”
  我:“開什麼玩笑,深水裡一定有許多好玩的,好不容易來一趟這裡,機會多難得。”
  江離又掃了一眼我的電腦屏幕,說道:“拍照貴精不貴多,弄一堆垃圾回來有什麼意思。”
  我怒,你才是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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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才叫同居

  下午過得很無聊,晚上江離繼續厚著臉皮吃我做的飯,我厚道,我什麼都不說。
  今天晚上我依然嘗試了一個人睡覺,可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而且越想睡覺,腦子反而越清醒。我躺在床上,生平頭一次覺得做人真的是一件不劃算的事情,就因為大腦比其他的動物構造上不一樣,就要多承受這麼多折磨!
  我從床上爬起來,又拎出本本,還是刷怪吧。
  今天晚上人約黃昏後竟然也在,我剛一上線,他就發過來消息:“白癡,你怎麼這麼晚才來。”白癡是他對我的稱呼,我更正了幾次無效,就隨他叫了。
  官方游戲白癡:“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晚上會來?”
  人約黃昏後:“感情破裂的女人都這樣,醉心網絡。”
  官方游戲白癡:“誰說我感情破裂了!”
  人約黃昏後:“要麼就是,你根本沒有感情?”
  還真被他猜對了。我只好轉移話題:“你呢,為什麼老在網上耗著?”
  人約黃昏後:“我不是為了等你嘛。”
  網絡上的男人大都這樣油嘴滑舌,我也不去理會,只是順水推舟地說道:“正好,今天繼續陪我,刷怪。”
  人約黃昏後:“你瘋了!”
  官方游戲白癡:“你才知道?”
  人約黃昏後:“那我只好捨命陪瘋子,陪你度過你的新婚第二夜。”
  官方游戲白癡:“奇怪,你都不用上班嗎?”
  人約黃昏後:“上班哪有陪你重要!”
  又來了!對於他的這類話,我向來是直接無視。
  ……
  今天是我和江離結婚的第三天,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日子--回娘家!我現在恨不得坐上火箭回到我媽那裡,然後再也不回來了,娘啊,我想你想得想睡覺……
  在我繞著客廳轉了三十六圈之後,江離終於晨練回來了。我端出給他准備好的早餐,笑瞇瞇地說:“快吃,吃完我們快走!”
  江離懶懶地接過早餐,開始和我擺譜:“你就那麼想回去?”
  廢話!這話我當然只敢在心裡說。在我心目中,江離絕對不是什麼好鳥,萬一他公報私仇,一會兒可勁兒磨蹭,那我豈不是因小失大了?
  好在江離還算良心未泯,並沒有怎麼拖沓,收拾好了之後和我一起出了門。我們住三樓,不用乘電梯。我走在江離前面,昂首闊步地走下樓梯。大概是因為要回家了高興壞了吧,我總是感覺頭暈目眩兩腿發軟,然後一個不小心,腳下一絆,我整個人竟然向前栽倒下去。在一個狗血的劇情裡,下面是應該有一個帥哥接住我的,最好倆人再一不小心來個肌膚之親什麼的……
  我落地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到痛,原因不是因為有帥哥接住了我,而是,我早已神志不清了……
  ……
  我醒的時候,聽到身邊有人說話,於是我並沒有及時地睜開眼睛。
  一個老太太的聲音:“我的兒啊,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你連走路都走不穩了嗎?”一聽那讓人腸子都擰到一塊兒的哭聲,就知道她是我媽。
  此時江離正拉著我的手,在一旁解釋道:“醫生說她勞累過度,睡眠不足。”
  “什……什麼?”我媽停止哭聲,緊接著她的聲音甚至包含著一種喜悅,“江離啊,你也讓小宴休息一下嘛……”
  江離:“……”
  我覺得自己有必要考證一下,這老太太是不是雷母轉世……
  此時,只聽江離說道:“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小宴。”
  我媽突然嘿嘿嘿嘿地笑了起來,我閉著眼睛都仿佛能看到她那一臉猥瑣的笑容。於是她不負眾望地猥瑣道:“別謙虛,你把她照顧得很好,好極了!”
  我怎麼攤上了這麼一個媽!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我媽就走了,臨走時還不忘囑咐江離,讓我不用回娘家了。我又開始懷疑我到底是不是她的親生女兒。
  我媽走之後,我躺在床上,緊閉著眼睛確認著一個讓我有些幸災樂禍的事實--江離那廝是不是……被我媽調戲了?我那迷迷糊糊的大腦裡突然十分清晰地冒出這樣一句話:英雄不問出路,流氓不問歲數……
  正當我得意之時,江離涼颼颼的聲音突然在我的斜上方響起:“你要裝睡裝到什麼時候?”
  我睜開眼睛,忍著笑,說道:“你怎麼知道我裝睡?”
  江離答道:“我的手快要被你弄斷了。”
  我甩開他的手,爭辯道:“誰讓你先抓我的手。”
  江離揉著手,說道:“我只抓了你一下,然後就被你抓著不放。”
  我不服,斜了他一眼,嘲諷道:“一個大男人,手怎麼會那麼不結實。”
  江離不甘示弱:“看不出一個勞累過度的女人還能有這麼大力氣,你真是金剛轉世,怪不得沒人敢娶。”
  我:“……”
  好吧我承認,斗嘴並不是我的強項。
  這時,江離又提出了他的另外一個疑惑:“我還就不明白了,明明什麼都沒做,你怎麼就能搞得好像什麼都做了似的?”
  我只好低下頭,很沒底氣地說道:“我一個人不敢睡覺。”
  江離愣了一下,然後十分之欠扁地呵呵低笑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我只好狠狠地瞪他,卻不知道說什麼。
  ……
  從醫院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飯十分,江離還算有點良心,沒有讓我做飯給他,而是叫了外賣,鑒於此,我白天對他的氣也消了大半。
  可是,我真討厭夜晚,夜晚人需要睡覺,而我睡不著。我躺在床上,正尋思著我是不是應該找個心理醫生看看,這時,門外竟然傳來了敲門聲。
  江離站在我的臥室門外,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說道:“有沒有興趣和我同床共枕?”
  我傻愣在門口,不知道說什麼好。
  江離轉身欲走:“不願意就算了。”
  我在後面叫住他:“你有什麼條件?”我才不相信他能有這麼好心,這麼主動。
  江離轉過身來,嘴角一勾,說道:“看不出來你也有聰明的時候。”
  我靠在門口,擺出談判的架勢,說道:“說吧,別拐彎抹角。”
  江離干脆地答道:“你給我做飯,做家務。”
  “成交。”我答得很干脆,雖然這無論如何都像是一個不平等條約,可是,可是我實在不想創造一個大活人被活活困死這種奇跡。
  江離難得地誇了我一句:“爽快。”
  我抱著被子和枕頭,灰溜溜地走進了江離的臥室。本來我還在思考我們在床上的地盤的劃分,可是當我看到江離的床時,我發現我的擔憂純屬多余。丫的,他的床竟然比我的那張雙人床大上將近一倍!
  我咬牙切齒地鋪好被子,擺好枕頭,然後躺在床上。雖然身旁躺著一個男人,不過我對這個和我性取向相同的男人很放心。
  天殺的,這次真的很快就睡著了。
  ……
  第二天吃過早飯,我又打開電腦。剛一登上QQ,就發現人約黃昏後給我留了好幾條留言。大致都是深夜發的,質問我為什麼沒有上線。我無語,要不是走投無路,誰會大半夜陪著一台電腦?
  鑒於他前兩天晚上一直陪著我,我也不好意思和他說過激的話,只是回道:“我要睡覺啊。”
  本以為人約黃昏後昨天熬夜,這會兒應該已經睡了,誰知,沒過一會,他竟然回復了我的留言:“你老公恢復體力了?”
  言笑晏晏:“……”
  言笑晏晏是我的網名。人約黃昏後的網名和游戲裡的名字一樣,我一般都叫他黃昏。
  言笑晏晏:“你都不用睡覺嗎?”
  人約黃昏後:“看不到你的笑我怎麼睡得著~”
  我惡寒,只好發過去一個冒冷汗的表情。
  人約黃昏後:“有沒有被感動?”
  言笑晏晏:“如果惡心也算感動的一種。”
  人約黃昏後:“話說,你們是不是還要度蜜月啊?你老公行不行啊……”
  言笑晏晏:“關你什麼事。”
  人約黃昏後:“那,你們去哪裡度蜜月?”
  我猶豫了一下,回復道:“馬爾代夫,據說再過個幾十年那島就被水淹了,現在趕著看看去。”反正馬爾代夫那麼多島嶼,他也不可能知道我要去哪一個。
  人約黃昏後:“這麼巧,我也要去馬爾代夫度假了。”
  言笑晏晏:“胡扯吧你就,我看你天天都在度假。”
  人約黃昏後:“什麼意思?”
  言笑晏晏:“你就一純粹的無業游民猥瑣大叔,度假應該是你兒子的事情。”我這麼說是有一定道理的,從他的作息制度上來看,他不像是有工作的人。
  人約黃昏後:“和你說過多少次了,我是帥哥!魅力無邊,精力旺盛!”
  言笑晏晏:“帥有個p的用,我老公比你帥多了。”
  人約黃昏後:“然後呢,他很沒用?”還不忘發過一個猥瑣的表情。
  言笑晏晏:“你怎麼對他的X能力這麼關心,難道你就是傳說中魅力無邊精力旺盛的……大叔受?”
  人約黃昏後:“地球已經被腐女攻占了。”
  咳咳,我可不是腐女,可是放著一gay老公,我要不稍微腐一下,感覺都對不住背後那廣大的默默支持著腐事業的姐妹們……
  人約黃昏後:“你老公有那麼帥嗎,敢拉出來和我比比嗎?”
  言笑晏晏:“和你比,就用不著我老公出馬了,我們家旺財就能勝任。”
  人約黃昏後:“……”
  人約黃昏後:“你們蜜月訂的是哪個酒店?說不定我們真的能遇上。”
  言笑晏晏:“你真的要跟著兒子去度假?就不怕兒媳婦嫌你礙眼?”
  人約黃昏後:“沒關系。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言笑晏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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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驚悚片

  我把臥室裡所有的燈都打開,一個人卷在被子裡,一個勁地對自己說:“沒事沒事我什麼都不怕什麼都沒有……”
  我覺得我真沒出息,這麼大一人了,還裝嫩。不過此時我雖然很累,卻分外地清醒,怎麼睡都睡不著。睡不著也好,省的做噩夢了。
  算了,還是看鬼片吧。我怕鬼,可是我晚上沒事的時候就是想看鬼片。那種感覺,就是那種明知道某種事情不能做做了之後後果會很嚴重,卻心裡癢得不行非要做一做,那種感覺,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體會過。
  盒子這人雖然有時候挺壞事,但大部分時間還挺合我心意。前幾天她送了我幾張恐怖片的DVD光碟,揚言說這是留給我打發時間和活躍氣氛用的。雖然我覺得用恐怖片活躍氣氛實在是一種腦子秀逗的想法,但本著“不要白不要”的原則,我很干脆地收下了。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看恐怖片的最佳配置就是,大房間,大屏幕,深夜,還要一個人,除了電視,所有的光源都要關掉。然後一個人團在沙發上,一邊發抖一邊看,這才刺激。
  江離家,哦不,現在應該說是我們家,我們家客廳很大,而且客廳裡擺著一個45寸的液晶電視,裝備堪稱精良。於是我捏著光盤,輕手輕腳地跑到客廳,打開電視插上盤,調好音量,這樣不至於把江離吵起來。關燈之後,我就縮在沙發上滿含期待地看了起來,做好尖叫的准備。
  開頭的時候就是一個冷艷的美女,神色那叫一個奇怪,我想這八成是一個女鬼,要不就是被鬼附身了。於是繃緊神經,接著往下看,然而越看越憋屈。這整個電影沒有字幕,說的話裡也是嘰裡呱啦的全是名副其實的鬼話--鬼子話。這讓我怎麼看?盒子給我買禮物也太不上心了!而且,而且這鬼片貌似很淫 蕩啊,那標題裡有幾個漢字,我能認出來,竟然還是違禁詞!我心裡越來越奇怪,估計這美女是被人先奸後殺的,真可憐。
  然後,就冒出來一個長相堪稱猥瑣界的裡程碑的男人,跑來和美女說話,嘰裡呱啦地也不知道說些個什麼。整個電影的背景也開始變化,那色調,一點恐怖靈異的感覺都沒有,倒讓人覺得有點……情 色,呃?
  再然後,倆人開始親親摸摸起來。
  太可惡了,現在的恐怖片市場也墮落了,竟然通過床戲來賺取眼球了!我十分地憤慨。尤其讓我無法忍受的是,他們竟然挑這麼猥瑣一男的來演床戲,那什麼導演,你確定你不是在毀這部戲?
  我這人有一特點,不到黃河心不死。所以當電視裡那巨大的限制級畫面跳入我的眼睛時,我才徹底地幡然醒悟淚流滿面。
  善了個哉的,這是那門子恐怖片,這根本就是□!盒子你好樣的,老子明天要把你吊起來用鞭子抽!
  此時我傻乎乎地盯著屏幕,全身的神經都被電流擊中了一般,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江離就是在這個時候降臨的。他鬼一樣飄到我身旁,陰森森地說道:“你在看什麼?”
  我條件反射地從沙發上跳起來,躥到電視前,想用自己的身軀擋住那兩條糾纏在一起的身體,奈何我那臀圍87的屁股實在無法招架那45寸的液晶屏幕。
  我並不是沒有看過□,只是在一個男的面前看,我實在覺得別扭,盡管這個男的其實對女人是不敢興趣的。於是我硬著頭皮說道:“在看……驚悚片。”我沒有說錯,這東西確實驚悚到我了。
  此時那畫面雖有一部分被我擋住,奈何那聲音我是怎麼也擋不住了。電視中傳來女人依依呀呀的聲音,聽得人心裡亂顫。那個猥瑣的男人還嘰裡咕嚕地說著一些鬼話,還好是鬼話,我聽不懂。
  然而我聽不懂不代表江離聽不懂,哭。我們倆沉默了一會兒後,江離突然說道:“這驚悚片的台詞倒是挺有意思的,我給你翻譯一下?”
  我一個沒站穩,差一點當場摔倒在地。於是一怒之下,我非常麻利地把電視關了。
  這下平靜了,屋子裡也陷入了黑暗。
  突然陷入黑暗的時候,人的感光度往往很低。我跟個瞎子一樣,摸索著想回自己的房間,然後被沙發前的桌子一絆。我摔下去的時候,心想江離肯定能接住我,這可是狗血的精華之所在。
  於是下一秒我就特安然地躺在江離的懷裡了。大概是因為身材好吧,他的懷抱讓人還挺有安全感的。
  我剛想開口和江離說一聲謝謝,他就已經毫不客氣地把我甩到沙發上,然後大步走到門口把燈打開。我就不明白了,他怎麼就不絆倒呢。
  然後江離就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進了浴室。
  我挺好奇他想干什麼,於是問道:“你又作什麼怪?”
  浴室中傳來嘩嘩的水聲,他似乎顯得很不耐煩:“洗個澡不行嗎?”
  我:“你不是已經洗過了嗎?”
  江離的聲音像穿堂風一樣涼颼颼的:“又被你的驚悚片驚出一身冷汗。”
  我:“……”
  我就知道他絕對不會錯過這個挖苦我的機會!
  我耷拉著腦袋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回自己的房間。走到門口時,江離欠扁的聲音又飄了出來:“看來你不是性冷淡。”
  江離你這個變態!
  我只好用重重的關門聲來表達我的不滿。
  ……
  回到自己房間裡,還是不敢睡覺,也沒有看恐怖片的興致了。我只好拎出我那柔弱的小本本,上網吧。
  新婚之夜上網,我還真是一個有情調的人(自己鄙視一下自己)。
  一直忙於結婚,有好久沒上游戲了,於是我登了上去。我玩的這款游戲叫《俠客行》,現在挺流行的,盒子也在玩兒,而且我們倆是同一個幫會的。話說其實我是一個實打實的游戲白癡,當初實在無聊,考慮到自己不玩游戲就是跟不上時代(我就是這麼想的,請盡情鄙視我吧),所以就跟著盒子玩起了《俠客行》。
  剛登上游戲沒多久,就有不下十個人和我說話,內容無一例外的是問我:你今天不是結婚嗎,怎麼還有時間登游戲?
  看來盒子的舌頭還真是綿長,我無語。
  正當我躊躇著怎麼回復他們時,人約黃昏後發來了消息:“幫掛的?”
  人約黃昏後是幫會老大,我琢磨著要是讓他知道我騙了他,以後的日子也不好混,重點是人約黃昏後對我的水平了如指掌,他也絕對不會相信現在操作游戲的這個人是一個幫掛。因此我只好給他回復。
  官方游戲白癡:“老大,幫個忙,和幫會裡的人說是你找人幫我掛游戲。”
  “官方游戲白癡”是我在游戲裡的名字。當初玩這個游戲的時候本來就一竅不通,於是很務實地想取個“游戲白癡”的名字,誰知道這名字還挺有市場,已經被人用了,我只好在“游戲白癡”前面加上我的姓氏。一說這個,我就想起第一次遇到人約黃昏後時,他對於我這名字豪不掩藏的鄙夷了。
  盒子因為嫌我笨,所以玩游戲的時候總不願意帶著我,嫌丟人。因此大部分時候,我都是一個人默默無聞地刷著《俠客行》裡那些不入流的小怪。偶爾看到別人組隊刷boss,我都是遠遠地繞著走。大概三個月前吧,我當時正和一個30級的野豬精打斗,眼看著就要被對方虐了。我情急之下,看到身旁有人經過,於是朝那人射了一箭,飛快地說道:“嘿,幫個忙。”
  那個人就是人約黃昏後。我當時並不知道他有多厲害,只是抱著一線希望隨便抓個路人救場。
  人約黃昏後還算挺有愛心的,他突然拔起身後的大刀,只見一陣寒光閃過,那豬精瞬間變成一具豬屍。
  我頓時十分以及非常地膜拜起他……的那把大刀。當然,我是後來才知道,那只野豬精刷新了他的那把兵器接觸過的最低級妖怪的記錄。
  人約黃昏後砍完野豬精後,說道:“第一次看到有人扛著把弓箭和一頭豬肉搏,你還真對得起自己的名字。”
  官方游戲白癡:“見笑見笑,多謝黃昏兄出手相救。”
  人約黃昏後:“你既然是游戲白癡,怎麼還玩兒?一點白癡的自覺都沒有。”
  官方游戲白癡:“別人都玩,我不玩就是落後,落後就要挨打。”
  人約黃昏後發來了一個很囧的表情,然後說道:“那你怎麼不去偷菜,那東西簡單。”
  官方游戲白癡:“那個太白癡。”
  人約黃昏後:“是挺白癡,不過我覺得那東西很適合你。”
  官方游戲白癡:“……”
  我厚著臉皮朝他發了一個添加好友的請求,他那邊猶豫了一會兒,答應了,這就是一個高手特有的矜持,汗。
  從此,人約黃昏後成為我的好友名單裡級別最高的一位高手。後來聽盒子說,這個人約黃昏後是本服裡數一數二的高手,我官小宴簡直就是走了狗屎運才能勾搭上他。
  於是我很快有一種找到組織的感覺,經常厚著臉皮跑去跟在人約黃昏後身後刷怪,人約黃昏後干脆讓我入了他的幫派,連帶盒子一起也跟著入了。於是我再度刷新了加入這個幫派的最低標准。由於有幫派老大給我撐腰,加上我本人臉皮也挺厚,幫裡的人倒也沒有太為難我的。
  我很疑惑,有一次就問人約黃昏後,為毛這麼罩著我。他答曰:“這年頭這麼笨的人真不多見了,我也就圖個新鮮。”
  淚奔……我有那麼笨嗎我?
  不過看在他是一個高手的份上,我也不和他計較。反正這世界上鄙視我的人已經夠多了,他算老幾呀。

  無恥的江離【修文】

  記憶重新回到現在,此時,人約黃昏後對我說:“他們都說你今天洞房。”
  官方游戲白癡:“洞完了。”
  人約黃昏後:“這麼快?看來你所嫁非人啊,不如投奔我吧。”
  官方游戲白癡:“今天大家都太累了嘛……”
  人約黃昏後:“太累了還有精力上網?”
  汗,我也無話可說,看來越解釋越麻煩,只得回道:“老大你千萬給我保密啊,尤其不能讓這件事情刮到盒子的耳朵裡。”
  人約黃昏後:“知道知道,人要臉樹要皮,這道理我懂。”
  看來他是有些誤解了,可是我又不願意就這個問題和一個男人做深層次的討論,只好訕訕回道:“老大你別多想,咱們還是刷怪吧。”
  人約黃昏後:“話說,你真不打算考慮我?”
  官方游戲白癡:“好吧,給你個機會。今晚陪我。”
  人約黃昏後立即發來一個流口水的表情。
  官方游戲白癡:“刷怪。”
  今晚陪我刷怪!
  人約黃昏後:“……”
  ……
  在我的印象裡,人約黃昏後就是一個花心大蘿卜,我覺得他長得肯定會比較猥瑣,因為在我的認識裡,男人長相的猥瑣程度和他本身的猥瑣程度是成正比的,倒不是說我以貌取人,你想啊,要是像江離那樣的帥哥,如果他性取向正常,女人想倒貼上去還來不及呢,哪裡會給他留下猥瑣的機會?。
  而我說人約黃昏後猥瑣,也是有證據的。我去人約黃昏後的博客裡看過,那裡面的照片,清一色的美女,個頂個兒的身材火爆性感迷人。有一次我忍不住問他:“這些美女圖片都是從哪裡搜刮來的?全是外國明星吧,要不然我怎麼一個都沒見過。”你猜他怎麼回答?他竟然厚顏無恥地說:“都是我女朋友,不同時期的。”善了個哉的,老子終於找到比我臉皮還厚的人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人約黃昏後對我倒是一向還算客氣,偶爾開一些讓我能夠接受的帶顏色的玩笑。最過分的一次是,我也忘記他當時說了句什麼,反正就是公然調戲我的話,當時我惱羞成怒,直接把他從好友裡刪掉,QQ也打入黑名單。結果第二天,我正和一個怪斗得死去活不過來,眼看就要掛了的時候,他突然從天而降,把那怪給秒了。我當時氣也消了大半,於是兩人重歸於好。總之我和他就是也生不來真氣,倆人就這麼打打鬧鬧的,相處得還算融洽。
  人約黃昏後曾多次想要和我交換照片,我自然沒同意。網絡畢竟是虛擬的,那就讓它一直虛擬下去吧。
  有我和人約黃昏後同時存在的隊伍,一向是讓別的隊友無可奈何又愛又恨的。一方面有人約黃昏後這樣一個高高手,戰斗的過程會輕松過癮許多,而另一方面有我這麼個游戲白癡拖著他們的後腿,又會讓他們恨得牙根發癢。
  因為怕我被boss秒掉,所以人約黃昏後每次都讓我站在那裡別動--其實我認為這是他對我的一種蔑視。不過別人不這麼認為,他們對於我不勞而獲的行徑一致感到不滿和憤怒,有些人實在看不下去了,就當眾抱怨出來。這時候人約黃昏後一般會說:“不玩就退,沒人攔著。”其結果是,當然沒有人願意退隊,因為即使有我這麼一個累贅,他們和人約黃昏後這種超一流高手一起刷起boss來,也比別的隊伍容易許多。
  我覺得人約黃昏後簡直就是拽得要命,可是沒辦法,人家有資本啊,真正牛掰的人高調起來,即使你看不慣,也不得不心悅誠服。
  ……
  把思緒拉回到現在,我和人約黃昏後刷了幾個小時的怪,就停下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我和他其實並沒有什麼共同語言,不過人約黃昏後這人實在健談,兩個人東扯西扯地,時間過得倒也很快,沒過一會兒,天就亮了。
  官方游戲白癡:“天亮了,你去睡覺吧。今天謝謝你啊。”
  人約黃昏後:“別見外啊,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你老公是個死人嗎?”
  官方游戲白癡:“你問了一百零八遍了!”
  人約黃昏後:“好了好了,不問了。不過哥哥今天可是放著床上的大美女不理會,和你敲了一晚上的鍵盤,怎麼報答我吧?”
  我覺得他這明顯就是敲詐,於是不耐煩地回答:“好了好了,大恩不言謝。”
  人約黃昏後:“不過我還是很高興,因為你的新婚之夜是和我一起度過的,哈哈。”
  官方游戲白癡:“去睡覺吧,我要吃早飯了。”
  人約黃昏後:“你不用睡覺嗎?”
  官方游戲白癡:“你囉嗦不囉嗦,快去睡覺,不管怎麼說,今天是謝謝你了。”
  人約黃昏後:“好了好了,我先下了,你也抽時間睡會兒,女人睡眠不足很危險。”
  官方游戲白癡:“有完沒完,你其實是一個五十歲的中年婦女吧?”
  人約黃昏後:“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哥哥我是帥哥,魅力無敵,精神旺盛……現在單身哦!”
  官方游戲白癡:“滾吧。”剛才還說床上有大美女,現在又說單身,可見他是在敲詐!
  人約黃昏後:“好了好了,我真的下了,8。”
  官方游戲白癡:“88。”
  ……
  關了電腦,我伸了個懶腰,並沒有多少困倦的感覺。
  洗漱了一下,我走進廚房,從冰箱裡翻出一盒牛奶,兩個雞蛋。牛奶熱一下,雞蛋煎一下,湊合著可以吃一頓早餐了,真懷念肖綺玲那老太太做的早餐。
  吃完早飯,實在無聊,我只好靠在沙發上看電視。昨天的那盤萬惡的光碟被我翻出來扔進了垃圾桶,這才稍微平復了一下我心中的怨氣。
  看了沒一會兒電視,江離從外面走進來。他穿著短袖T恤和運動短褲,手裡拎著早點,頭上汗涔涔的,看來是剛剛晨練回來,真是個好孩子。
  我連招呼都懶得和他打,繼續靠在沙發上看我的電視。
  江離也一句話沒說,徑直走進了浴室,這小子真是有潔癖。
  江離一整個上午都在自己的房間裡,偶爾出來上個廁所或者沖點咖啡,我則一直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看累了電視就上網,上網累了就繼續看電視,就這樣一個上午很快就過去了。
  江離家的廚房很大,可是廚房裡連根蔥都沒有,我只好到下面的超市裡買了點簡單的蔬菜和米面,回來做飯。正做著,門鈴聲響起,我只好圍著圍裙跑去開門。
  帶著紅色鴨舌帽的送餐弟弟一臉陽光地沖我笑著,說道:“太太,這是你們叫的午餐,一共是五十二元。”
  我疑惑:“我沒有叫外賣啊?”
  “是我叫的。”江離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他走過來,接過送餐弟弟手中的塑料袋,然後遞過已經准備好的錢。看來他經常叫這家的外賣,已經對各種食物的價格熟悉了,這一事實也可以從他家廚房的寥落程度看出來。
  我躲進廚房,又簡單收拾了一下,午餐就做好了。
  江離家的餐廳和客廳是隔斷的,我端著自己的飯菜走進餐廳時,江離已經在慢條斯理地吃他的外賣了。說實話,我很看不慣男人吃飯慢吞吞的樣子,要風卷殘雲那樣才夠爺們兒,你說是不是?不過,不過我得承認,江離吃飯的樣子很好看,我第一次發現男人吃飯竟然可以吃得這麼優雅。哼哼,優雅管毛的用,能用來填飽肚子嗎?
  我坐在桌邊,瞥了一眼江離手中的一次性筷子,說道:“我們國家的這種一次性筷子,百分之八十都是衛生不達標的。”
  江離抬眼看了我一眼,忍了忍什麼都沒說,繼續吃飯。
  我又看了看他的餐盒,盡量擺出一個鄙視的笑容,說道:“這菜大概都沒洗干淨吧?會不會吃出一條蟲子來……”
  江離涼颼颼地瞪了我一眼,放下筷子走出了餐廳。我為自己報了昨晚的仇而心情大好,拿起筷子美滋滋地吃起飯來。我一直覺得,自己做的飯真的不難吃,雖然比我媽做得差著好幾個檔次。
  正當我以為江離已經離開時,他竟然又回到了餐廳,而且手中多出了一雙烏木筷子。我正想繼續惡心他一下,卻沒想到他拎著筷子直接朝我的盤子而來。
  我小雞護食般雙手護住自己辛辛苦苦炒的菜,怒道:“你干什麼?”
  江離臭著一張臉,說道:“反正你又吃不完。”
  我一點也不掩飾自己臉上的得意之情,笑道:“吃不完我可以留給垃圾桶啊,不勞你費心。”
  江離挑了下眉毛,說道:“盤子是我的,碗是我的,筷子也是我的,還有你做飯用的天然氣和電,都是我的,所以這菜也有我的份。”
  我頭一偏,爭辯道:“婚後夫妻財產歸夫妻二人共同所有,你的就是我的。”
  江離接口道:“對呀,你的就是我的,所以你做的飯也有我的一半。”
  我:“……”
  江離不等我說話,拎臭襪子一般把我的手拎開,開始名正言順地享受我的勞動成果。
  我真傻,怎麼會被他繞進去!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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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離是個好演員

  我從小到大,一直都是被盒子鄙視著長大的。無論是長相身材智商成績,我硬軟件都不如她,她唯一誇獎我的一次就是因為我能吃。然而自從見到江離之後,盒子竟然非常不遺余力地動用了許多形容詞來誇獎我的眼光,這讓我實在受寵若驚,更不敢告訴她江離的性取向問題。
  因為我的“眼光”很好,所以盒子對我的婚事也積極起來,一下班或者到周末,就幫忙奔波忙碌,這讓我一下子忘記了她曾經對我的凌虐,分外感激起她來。
  盒子雖然對我從來不客氣,但是對江離那叫一個禮貌。江離私下裡對我從來不禮貌,但是對盒子那叫一個客氣。於是我時常感歎,盒子和江離這倆人倒是蠻登對,要不……每每講到這裡,盒子就會一巴掌扇到我頭上,毫不留情,而江離,則幸災樂禍地看著我被凌虐,偶爾會不動聲色地添把火,然後他在一旁作壁上觀。
  總的來說,盒子的特點是凶惡,還能招架。而江離的特點是邪惡,這個敗類!
  盒子毫無意外地成了我的伴娘,而另外一個伴娘是我的大學同學,艾雪。話說其實我大學四年裡最好的朋友並不是艾雪,而是另有其人,只不過我們現在已經基本形同陌路了,原因嘛比較狗血……她搶了我的男人,而且搶得那麼成功。《奮斗》大家都看過吧,裡面有一孩子叫米萊。我覺得我沒有米萊的幸運,卻擁有她的霉運。
  哎呀哎呀,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
  盒子的幫忙讓我省了許多麻煩,卻給我帶來一個更大的麻煩--因為她直接插手了我結婚的某些高端決議,所以導致我在婚禮上差一點破了功。
  雖然忙了兩個星期,我也堅持以為,婚禮於我來說,也不過是一場形式,我只要像喝一杯白開水一樣,把它經歷了就好。然而我卻始料未及,那白開水裡會憑空多出幾只讓人惡心的蒼蠅。呃,說白了就是,婚禮上會出現一些我不想見到的人……你沒看錯,是“一些”,不是“一個”。
  於是,本來置身事外的我,卻被逼入戲。
  ……
  我覺得老天爺真是給我面子,結婚這天的太陽公公很敬業,簡直把地球人當成烤紅薯,非要烤出油來才算罷休。好在我們的婚宴還沒變態到露天的程度,而且我來來往往出出入入基本上都是待在有空調的地方,要不然我就真汗了……
  婚禮其實真的是一件很無聊又無趣的事情,我就像一個巨型布娃娃一樣被別人擺布著,走著那些奇怪又繁瑣的程序,不僅這樣,還必須笑,不僅要笑,還必須笑得矜持而端莊……我實在想不明白,結婚明明是兩個人的事情,為什麼全世界的人都跑來湊熱鬧?
  我抱著咬牙挺過最後一關的心態,面帶微笑,和江離牽著手踏上了紅地毯。
  然後,當我看到坐在我媽身旁的那個人時,我連最起碼的微笑都做不出來了。
  江離發現了我的異樣,他輕輕在我手心捏了一下,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他是誰?”因為嘴唇並沒有動,所以他說得有些含混。
  我也學著他的樣子,說道:“生物意義上來講,我爸。”我猶記得我明確告訴我媽了,用不著讓他知道我結婚的事情,可他怎麼還是來了?
  江離突然抬起另外一只手,捏了捏我的臉蛋,說道:“你放松些,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此時周圍的人都在向我們行“注目禮”,氣氛堪稱嚴肅,他這樣一個隨意的動作顯然不夠莊重,引得大家一陣唏噓,甚至還有人跟著起哄--當然大家都是善意的,或者說不懷好意的。然而就是他這樣一個略帶寵溺(雖然我知道他其實是裝出來的)的親暱動作,讓現場的氣氛頓時輕松下來。他之前似乎說過,婚禮又不是葬禮,用不著那麼嚴肅。
  因為他這麼一搞,我也沒那種硬著頭皮的難受了,感覺周圍的空氣也沒那麼膠著,於是我的臉部肌肉也放松了一些,自然而然地擺出個微笑給觀眾。
  不得不承認,江離還是很善於調節氣氛的。
  後來據目擊者稱,江離當時看我的眼神,簡直溫柔得能溺死人。雖然這種形容的方式比較惡俗,但是我還是很佩服江離演戲的境界,那叫一個出神入化信手拈來--這小子一直都是披著偶像派的外衣,藏著演技派的實力。
  我從始至終都沒看我那生物意義上的爸爸一眼,即使眼神一不小心遇到他,也直接飄過,反正周圍人那麼多,看誰不行,干嗎非要看他,惡心自己玩兒!
  我把戒指戴在江離的無名指上,他的手指很修長,指甲很圓潤,總之很好看。依稀記得以前也有人有過這樣一雙手,只是我並沒有機會為那個人套上婚戒。
  正胡思亂想著,江離突然捧起我的臉,輕輕柔柔地吻到了我的唇上。
  我的身體有些發抖,緊閉著眼睛,忍住不讓淚水流下來。很久以前,我也經常夢想著,那個人能這樣把婚戒戴在我的手上,然後我們接吻,互相昭告對方的歸屬權。我們還會受到很多人的祝福。四年之後,這一天終於到來,然而物是人卻非。
  江離的嘴唇離開我的嘴唇時,他面帶微笑地和我說了一句:“麻煩你專心一些。”語氣裡透著不滿。
  很好,他的微笑永遠是留給別人看的,只有不滿和不耐煩才是給我的。我頓時有些慶幸,幸虧我嫁了一個自己不在乎的人,這樣不管他怎樣對我,我都不會在乎。
  接下來就是一桌一桌的敬酒,我雖然千杯不醉,但畢竟是一個矜持的新娘(捂臉),當然不能多喝,只能跟在江離身旁,意思意思喝點,剩下的被伴娘和新郎擋掉。江離的酒量竟然很好,這倒讓我刮目相看。
  敬完親戚,要敬同學和朋友。當我眼睛無意間掃過同學朋友的那幾桌酒席時,意外看到一個我這輩子都不想看到的身影。我腿一軟,差一點當場倒在地上,還好江離及時扶住了我。
  於子非?
  此時於子非正看向我,神情莫測。
  我怔怔地盯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在這裡,我並沒有邀請他。今天這個婚禮還真是讓人無語,怎麼這麼多不速之客。
  江離一手扶著我的腰,一手拉著我的手臂,他湊到我耳邊,語氣裡帶著一絲譏誚和嘲諷,涼涼地說道:“第一任?”
  我側頭,盯著江離因為距離太近而放大的臉,竭盡全力沖他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說道:“麻煩你幫個忙,我們表現得幸福一點好嗎?”
  江離“深情款款”地答道:“我表現得夠幸福了,只是你,一直魂游太虛。”
  我拉著他的手,硬著頭皮率先來到於子非他們這一桌。我喜歡把痛苦的事情率先做完,這樣才能享受接下來的快樂時光,要不然我老惦記著即將到來的痛苦,手頭上的快樂也會變成痛苦的。
  江離反牽住我的手,走到於子非面前。他收斂笑容,舉起滿滿一杯酒,對於子非說道:“謝謝。”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我覺得他這一句“謝謝”可以有很多解釋,比如謝謝你幫我養女朋友,或者謝謝你把她留給了我之類的,但大體都是帶著囂張和得意的成分,還有點讓對方心裡生恨的虛偽,因此我很滿意。我承認我這人有點壞,我就是不想看到於子非過得好。
  我不敢看於子非,側頭一直看著江離,目光盡量柔和、專注並且帶點深情。
  後來江離告訴我,其實他當時特想和於子非說一句恭喜,恭喜他沒攤上我這麼個女人……囧。
  在座的有一些人知道我和於子非的過去,大家也不好說什麼,紛紛舉起酒杯爭取岔開話題。我臉上一直掛著有些僵硬的微笑,在轉身奔向下一桌時,幾乎是落荒而逃。
  江離拉著我的手不緊不慢地走著,低聲對我說道:“你還真是無聊。”
  他大概以為我是故意請於子非過來然後在他面前作秀吧,天知道我有多不想看到他!我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盒子,一定是這丫頭搞的鬼。盒子此時眼神發飄,一看就是心虛……善了個哉的,等著我回去收拾你!
  因為中間出了於子非這麼一段,因此當我看到下一桌上坐著的雪鴻時,心情那叫一個平靜。
  雪鴻,大學四年裡幾乎跟我粘在一起的一個女生,我把心肝肺全掏給了她,後來她在我婚禮的前一天晚上,成功攻克了我的未婚夫,於子非。
  我又補瞪了盒子一眼,這雪鴻絕對也是她招來的。
  盒子回瞪我,怎麼著,就是我招來的怎麼著吧?
  我無語,端起一杯酒和雪鴻碰了杯,然後把酒遞給身旁的盒子,你丫給我喝!
  盒子也不含糊,雖然酒量不咋地,但酒膽還是有一些的,關鍵時刻也能鎮一鎮場面,於是一仰脖干了。
  不得不說江離的心思還真是剔透,他此時已經看出了我和雪鴻之間的不正常,於是等到盒子喝完酒後,他又端起酒杯,眼神有意無意地掃過於子非,這才開始朝雪鴻敬酒。
  雪鴻的臉頓時紅了一些……江離你太壞了!
  雪鴻和於子非分兩桌坐,說明他們已經分手了,江離此時瞥一眼於子非,明顯就是在向雪鴻叫囂:看見了吧,搶來搶去最後不是你的終究是你的,現在你丟了朋友也丟了愛情,活該了吧?
  我必須承認,雖然江離的行為不怎麼君子,但是我真的爽到了……
  敬完雪鴻這一桌,江離拽了一下我的手指,湊近一些輕聲說道:“你滿意了沒?”
  我朝他鄭重地笑了笑,答道:“謝謝你。”
  江離無視我的感激之情,略有不耐地說道:“滿意了就給我專心點,在婚禮上走神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
  我配合地點點頭。雖然江離對我的態度讓我很不滿,但他今天確實給足了我面子,要是我一個人面對於子非,我估計說話都得哆嗦。好在我們今天在那兩個人面前也沒說什麼毒舌的話,但我們的氣場完全戰勝了他們。當然,氣場這東西,和我是沒有半毛錢的關系,確切地說,是江離一個人的氣場,直接蓋過了他們兩個的。

  出浴的江離【修文】

  江離的哥們兒之中,大部分是比較陽剛的男人,陰柔的挺少,這讓我對江離的角色產生了懷疑。雖然我不是腐女,但是我對於gay之間的攻受問題也有一些了解。以前我一直認為江離應該是個小攻,和兩周前我看到的那個美男弟弟搭配起來才算完美,然而看到今天這麼多陽剛的男人跑來鬧新房,我又猶豫了。難道,江離他……恩?
  我上下打量著江離,從他身上還是難以找到小受的影子。
  大概是純爺們兒和純爺們兒之間很難產生協調的美感吧,我一想到江離和一個大老爺們之間冒粉色泡泡,我就……風中凌亂。
  所以我現在特惆悵特別扭,於是我婉轉地偷偷問江離:“今天你的那個美男弟弟怎麼沒來?”為毛來的是一群壯男!
  江離頂著一腦袋的問號看我:“哪個美男弟弟?”
  “就上次盒子喝醉那次,你讓他一個人回家,當時他在後面張望了我們很久,跟個小媳婦似的。”
  江離一聽完我的解釋,鄙夷的眼神瞬間到位:“你還惦記他呢?”
  “咳咳,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總不能直接告訴他我覺得他和這裡的人攻受分工不明確,需要一些人來平衡小受的力量吧?我只好滴溜溜地轉著眼睛,目光在江離和他的朋友們之間徘徊,這樣,夠明顯了吧?
  江離不傻,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於是他面無表情地答道:“他們並不知道我的事情。”
  明白了,還沒出櫃。那小美男是地下情人,不能來到這麼公開的場合,我怎麼把這樣的事情給忘了,看來今天是真的累昏了頭了。
  也難怪江離會選擇和這樣一群人做朋友,他要是弄一堆婉約的小美男放身邊,萬一哪天一個沒忍住,獸性大發,那不就原形畢露了嗎?
  想到這裡,我已經很確定江離是個小攻了。於是歡歡喜喜鬧新房,我就縮在那兒由著他的兄弟朋友們可勁兒折騰吧。
  一般情況下,我被戲弄時,江離總是會選一個特別舒服的姿勢袖手旁觀,腦門上赫然寫著四個大字:幸災樂禍。這讓我不爽得很,不過考慮到他的性取向問題,估計他看到女人被虐就心裡特痛快。於是我也只好大度地原諒他,反正過了今天大家就真的塵歸塵土歸土互不相關了,到時候除了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其他的估計不會有什麼交集吧。
  總算大家還記得睡覺這回事,鬧完新房各自散去。我最後把盒子叫住,別人走,她可不能走,老子心裡還壓著火呢。
  盒子今天果然氣短……不過幸好她白天沒喝醉,不然指不定現在誰虐誰呢。
  我說:“盒子你可真夠姐們兒,把全天下我不待見的人都給招來了!”
  盒子當先舉手發誓,舉報我媽:“你爸可不是我能招來的,那是肖阿姨最後決定的。”
  還沒用刑,她就把同黨給供了出來,我對盒子這種甫志高精神十分地鄙視,於是繼續逼問:“那於子非和雪鴻呢?也是我媽請來的?”
  盒子立即陪笑道:“我不是看見那請柬剩下兩張沒寫嗎,當時覺得浪費也挺可惜的,所以就……”
  這是什麼破理由!我一巴掌呼到她頭上,怒道:“你隨便請兩頭豬來我沒話說,干嘛非要讓他們來?今天老子這一身修為差點散盡!”
  盒子低頭小聲嘟囔著:“你都有新歡了,還怕見到舊愛嗎?”
  我聽到這話,一時不知道怎麼反駁她。這時,江離出來打圓場。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對盒子溫和地笑道:“你別介意,她今天是太高興,不知道怎麼表達了。”
  有了江離的撐腰,盒子的氣焰頓時長了三分,涼颼颼地說道:“可是有些人,總是把別人的好心當做驢肝肺。”
  江離按住我,不讓我發作,他在一旁繼續說道:“你也了解她,好幾年的恩怨了,終於發洩出來,她精神不正常是很正常的。”
  什麼叫做,我精神不正常是很正常的?靠!
  盒子很快信了江離的鬼話,沖我做了個鬼臉,就離開了。我一腳踢到門上洩憤,卻疼得我差點哭出來。
  江離不鹹不淡地對我說:“你過激了。”
  我我我我我怎麼就過激了?
  他似乎也不打算解釋,只是些微露出一絲譏誚的笑:“有了新歡,卻忘不了舊愛?”
  我惱怒地瞪他:“誰忘不了他,我已經把他忘得干干淨淨了!”
  “隨便你,”他無所謂地揮了一下手,“和我又有什麼關系。”說著,他換了衣服,准備洗澡。
  我坐在地板上,開始正視於子非這個問題。
  我真有那麼賤嗎,到現在還對他念念不忘?
  我仔細想了一下,排除以上假設。雖然我這人偶爾比較傻,但是自己到底是否喜歡一個人,我還是能區分的。我現在見到於子非,並不是當初的那種感覺了,沒有幸福也沒有激動,甚至沒有渴望。我只是有些……局促?為什麼會是局促呢,我又沒有對不起他,當初是他背叛我好不好!我覺得自己很奇怪。我承認,在婚前准備的時候,我腦子裡總是蕩漾著於子非的身影,有一些時候我自己甚至也懷疑我對他還抱有什麼幻想。可是今天看到他之後,我發現,我的確不喜歡他了,真的不喜歡了,雖然我今天第一眼看到他時,腦袋抽筋腿發軟,緊張到不行。
  可是,我為什麼會不安會緊張,會不知所措?老子又沒有做虧心事,這是為毛啊為毛!!!
  心煩意亂,我只好順手打開電視機,准備消遣一會兒。
  綜藝節目中總是少不了俊男美女,作為外貌協會的鐵桿會員,這東西真的很合我胃口。於是被那一張張各具特色的俊臉吸引著,我很快忘記了於子非這回事。
  看了一會兒電視,江離洗完澡走了過來。我不經意地瞥了他一眼,頓時傻掉。
  善了個哉的,這小攻還有這麼魅惑的一面啊,天理何在!!!
  江離已經換上睡衣,渾身散發著一種慵懶而從容的氣息。他的頭發濕漉漉地搭在額前,五官本就完美,此時因倦容而顯得柔和了許多。他穿的睡衣是那種沒有扣子的,只在腰間系一個腰帶。然後他的修長的脖頸,性感的鎖骨,以及結實的胸膛,就這麼耀武揚威地展示在我面前。他的睡衣很薄,整個人的身材在那一層薄薄的睡衣下若隱若現,越發顯得他腰窄腿長,十分地結實與挺拔。
  這身材,這比例,嘖嘖,絕非凡品……
  江離的一句話打斷了我的神游。他說:“想看?”
  我回過神來,發現他正笑瞇瞇地望著我,雙手已經搭在了腰帶上,仿佛馬上就要解開一樣。然後,他又重復了一句:“想看?”
  我的臉“騰”地紅了,轉過頭繼續看電視。善了個哉的,我表現得有那麼色嗎?看電視看電視,老子思想很純潔!可是,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想看啊!電視裡的那些男明星,和江離一比那簡直就是太遜了!而且,沒穿睡衣……我沒出息地吞了吞口水,盯著電視繼續神游。
  我正在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著電視,江離突然坐在沙發上,說道:“想看也不給看。”
  靠,欺人太甚!
  我努力從臉上擠出一個鄙夷的神色,瞟了他一眼,陰陽怪氣地說道:“以為誰想看?什麼姿色!”
  江離不慌不忙地說道:“先把你嘴上的口水擦掉再說這些話,效果會更好一些。”
  我慌忙抬手在嘴巴上蹭了幾下,哪有口水?
  身旁傳來江離因得逞而更加鄙夷我的低笑聲。
  我把遙控器往沙發上一丟,卸妝洗澡睡覺!老子才沒工夫陪這個敗類聊天,重點這不是聊天,是在精神層次的施虐與被虐!
  ……
  我和江離早就決定好分房睡,像我們這樣從洞房花燭夜就開始分居的夫妻,還真是罕見,重點是我們分居都分居得那麼坦然那麼自然,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其實關於分居,我還是有一些顧忌的,這顧忌和江離沒關系,主要是我個人的問題。我前面不是說過嗎,我一個人不敢睡覺,這個陋習是我在四年前失戀的時候一個不小心養成的。那時候結婚被於子非放了鴿子,結果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幾乎天天做各種各樣的怪夢,大都是夢見自己在孤島中,或者戰亂中,或者災難中,然後大家在逃難的時候就一個不小心拋棄了我。反正夢的最後一般都是我一個人被留在黑乎乎的或者大火滿天的地方,四周圍的環境極其凶惡,我就縮在那裡顫抖啊顫抖啊顫抖啊……後來我就養成了半夜被噩夢驚醒的好習慣。驚醒了之後睡不著怎麼辦,我就看恐怖片。我這人特別怕看鬼片,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腦子到底灌進什麼東西了,突然就喜歡一個人在大半夜看鬼片了,大概是物極必反吧。看完鬼片之後我一般都會抖得更厲害,那個顫抖啊,心髒隨時都會跳出來一樣。當時總感覺自己房間裡充斥著各種鬼,被子裡有,床底下有,枕頭上也有……驚悚。後來我就看完鬼片然後爬到我媽的床上去睡,意外地竟然能睡得很香……
  後來,我就每晚都去騷擾我媽,結果奇跡般地治愈了我的噩夢和疑神疑鬼。只不過後來只要我一個人睡覺,那一切恐怖的感覺就會回來找我敘舊。
  就這樣,因為一場失戀的洗禮,我培養了看鬼片的愛好,以及不敢一個人睡覺的特色。我都二十七歲了,說出去真丟人!
  我的二十七歲生日快到了,於是我十分有理想地想打造一個全新的官小宴,好吧,先從一個人睡覺開始。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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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傷感了

  本以為,這一頓飯吃得,大家賓主盡歡其樂融融就算了,卻沒想到,那幾個爹媽輩的人,還真是能暖場,把場都暖得熟透了,我甚感……不欣慰!
  何謂暖得熟透了?就是基本上他們三個已經站在統一戰線上,對於我和江離的婚禮以及蜜月各項事宜達成一致,甚至已經開始討論孩子的撫養以及是否要生第二胎了!
  因為那三個爹媽都迫切地想看到我和江離住在一起,所以他們大手一揮決定婚禮就定在兩周之後。江伯伯還比較理智地建議先問一問兩個孩子的看法,結果那兩個媽媽幾乎異口同聲地說:“問他(她)干嘛!”
  我不敢反抗,因為我有語文恐懼症。
  江離也不反抗,因為他是個好女婿。
  所以我們倆都默默地吃飯。我非常淡定地夾了一塊八角大料丟在江離的碗裡,讓你不抗議!
  江離也禮尚往來地回報了我一根魚骨頭,你不也沒抗議!
  然後那幾個異常興奮的人又開始商量度蜜月的問題,我本來不想度蜜月,更不想和一個同性戀去度蜜月,奈何看到他們那麼興奮,我也不想說“不”了,好歹現在我和江離扮演的是一對恩愛夫妻啊。看看江離,估計他也是這個想法。
  所以當爹媽們問我們想去哪裡度蜜月,我興致勃勃地回答馬爾代夫,而江離則堅持想去北歐。這兩個地方風格迥異,難以找到折中點。
  於是那一爹兩媽干脆直接無視江離,確定了去馬爾代夫的行程。
  我笑,這就是性別優勢。看什麼看,看什麼看?誰讓你不是女人!
  看著飯桌上越談越興奮的三個老人,我突然就從內心裡油然升起一種愧疚感了,於是湊到江離耳邊,不安地說道:“你說,咱們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啊?”他們那麼開心,而我們卻是在唱戲。
  江離答道:“謊言的作用不就是哄人開心,他們開心我們滿意,有這樣的結局,誰還會去在乎過程的真假呢。”
  我覺得他這話有些別扭,可一時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只好更加不安地說道:“可是,他們在談論孩子的問題……”
  江離用食指和拇指輕輕捏了一下我放在桌沿上的那一只手,嘴巴幾乎貼到了我的耳朵上,噴著熱氣對我說道:“你想生就生,你不想生的話,我也有辦法。”
  我放下心來。
  很久之後,江離告訴我,他當時並沒有把話說完,最後一句其實是,“你不想生的話,我也有辦法讓你生!”……江離你這個敗類!
  ……
  婚禮被那三個無德爹媽定在了兩周後舉行,這下可要了我的親命了。好在他們還有點良心,幫忙張羅著忙裡忙外的,也很辛苦。雖然這樣,要在兩周之內把一個婚禮打點好,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啊。
  還好我現在沒工作。不過江離也奇怪,每天都不去上班。都就不對勁了,他貌似是一個強悍的人,難道也會丟了工作?
  我問江離,江離正兒八經地回答:“工作哪有結婚重要。”
  虛偽!
  對於許多新人來說,結婚前的准備是一件沒有頭緒的事情,因此他們會亂了陣腳,當然對我來說並不是這樣。除了時間上比較倉促,我倒沒有別的不適應,一切事情打理起來還算是井井有條。
  於是江離贊歎:“看不出你還挺專業。”
  我趾高氣揚地說道:“雖然我是個老處女,但在法律意義上來說,你算是我的第二任丈夫。”
  咳咳,我沒撒謊。我曾經還有一任,還有一個婚禮,不,應該說是還差一點有一個婚禮……呃,總之結婚前半年到婚禮的前一天晚上的所有事情我都經歷過,只差那關鍵的最後一步。這種事情比較狗血,但確實發生了,要不怎麼說狗血都是源於生活的呢……
  此時江離高深莫測地勾著嘴角似笑非笑,我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有心情贊歎他這個樣子還真是無可挑剔的好看。
  江離從背後環住我的腰,低頭狀似深情地望著我。我回頭,正對上他那一臉十分之欠揍的微笑。他低頭作勢欲吻我,然後從嘴裡低低地溢出幾個字:“看不出你也有這麼不堪回首的過去,恩?”那一聲上揚聲調的“恩”,充分撩起了我心中的怒火,這小子簡直就是幸災樂禍!
  不過我很快就抓住了他話中的另外一個信息,什麼叫做你“也”有這麼不堪回首的過去?於是我鎮定而從容地回他一個淡淡的微笑,輕聲說道:“彼此彼此。”也不知道他曾經被哪個美男凌虐過,一想到這裡我竟然沒來由的高興起來。汗,我腐了……
  不遠處的攝影師喊道:“不錯不錯,就這個姿勢,這個笑容,很好,新娘再湊近一些……”
  看吧,我們總是做著最親密的動作,說著最鋒利的話,想想還真是諷刺。
  此時我們正在拍婚紗照,攝影師說我們的姿勢很好很標准,笑容很炫很幸福,我頓時就覺得這攝影師還真是虛偽,我們的笑容,那叫做各懷鬼胎……
  這婚紗我又不是第一次穿--雖然這一次的比上一次的漂亮,而且是特別訂制的。更何況在這種情況下陪這種人穿,能笑出來就不錯了。只是我心中總是莫名其妙地湧起一種淡淡的失落,我想也許是因為這個程式一樣的婚姻讓我覺得心虛,愧對我們家那個活寶老太太吧。
  拍婚紗照的動作無非就是那麼幾種,有幾個動作我很熟悉,這也總是讓我恍惚覺得自己回到了四年前,那個炮灰官小宴的時代。那時我沉浸在一種怎樣的幸福之中啊,然而後來這種幸福尚未到來,就已經離我遠去。
  我和江離站在草地上,隔著一段距離。我抱著一束花,朝江離跑過去,耳邊有風悄悄地擦身而過,頭上的陽光分外燦爛。我覺得有些恍惚,卻加快了腳步。那個修長的身影,站在草地上一動不動,面對著我。我突然拋下花束,奔向他。
  江離張開雙臂將我抱起來,然後在原地轉著圈圈。我的腳離開了地面,仿佛被巨大的漩渦卷向海的深處,整個人都天旋地轉起來。
  江離的臉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個。柔和的眉眼,寵溺的眼神,他笑吟吟地看著我,認真地說,宴宴,我愛你。
  我的眼裡瞬間有熱熱的東西流了出來。
  這個場景,是那麼熟悉。
  那麼那麼熟悉。
  我的腳重新回到地面,臉上的淚水被人拭去,那冰涼的指尖讓我清醒回來。我眨眨眼睛,面前的人又變回了江離。
  他擁住我,在我耳邊輕歎道:“活在過去中的人,總是比較容易犯傻。”
  我閉上眼睛,眼淚又流了出來:“沒有人願意活在過去中。”
  攝影師把這整個過程做了全程攝像,期間還做了許多抓拍。他十分興奮地告訴我們,我們今天這個場景的拍攝,是他有史以來所做的最成功的一對,原來哭的效果比笑的效果還要好。我心裡感歎,我們卻是有史以來最不成功的夫妻。
  我媽像兔子一樣蹦躂著(原諒我如此形容,但是她的確太過激動)來到我們身邊,扯著我的婚紗淚眼汪汪地說道:“兒呀,原來你遺傳了我的全部優點!”
  我知道她最大的優點就是眼淚比自來水還容易控制,想調侃她幾句,可是心裡悶悶地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江離的爸媽也擺出一副“很理解就要結婚的年輕人的澎湃而多樣的心情”的樣子看著我們,此時我面對著美女語文老師,連冰凍笑容都擺不出來了。
  有些東西,在旁觀者看來,你覺得它是幸福的,它就是幸福的,你覺得它是悲傷的,它就是悲傷的,就比如淚水。
  兩個當事人自然知道,她的眼淚並不是為他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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