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

  窮得叮咚響的貞子就這麼憑玩具的身份打進了敵人內部。
  主子的話就是聖旨,雖然林管家依舊冷冷淡淡,時不時露出揣測的神情,但還是交代她明天八點準時來上班,假如遲到了那以後就不用來了。
  不止這個,林媽媽還交代了很多,貞子聽得冷汗涔涔。
  大意就是,貞子的職責是全天候陪著這三個孩子,負責照顧他們,還要兼顧他們的情緒,要讓他們體會大人的溫暖,讓他們在知識的海洋中遨遊成長,若孩子們遨遊得開心了,自然會犒賞她。
  林媽媽還婉轉告誡她,在杜家做事,領杜家的工資,就要乖巧做事,該看的人要多看著,不該看的人,一眼也別多看,若她把心思放在其他上頭,她一雙老鷹眼可直勾勾盯著她呢。
  
  貞子點頭不迭,邊擦汗邊保證,此時此刻,要是誰遞給她一碗通紅的雞血讓她表表決心,她也會毅然決然得喝下去的,保證一滴不剩。
  比起包子來,雞血好歹是碗葷菜啊。
  
  穩篤篤5000個包子在手的貞子就這麼意氣風發得挽著方瑩走出社區,遇見剛進來的保安大哥時,貞子敬了軍禮,嚴肅得說,「同志辛苦了。」
  保安大哥挺了挺雞胸,中氣十足,「為人民服務。」
  貞子挺了挺酥胸,也中氣十足,「為有錢人民服務。」
  大哥撲哧,笑了。
  方瑩樂得捶她。
  
  晚上的時候,康北請客吃散夥飯。
  去吃飯前,貞子揣著滾燙的紅色百元大鈔,坐在日暮夕陽的陰影裡,有些唏噓。
  前兩天整日想著解決溫飽問題,現在溫飽已經有了著落,貞子不免感歎那些悄悄逝去並且變了質的人和事。
  
  說起來她和康北還是因股票而結緣的。
  那會全球進入流動性過剩階段,中國也不能倖免,熱錢逐鹿中原,滾滾人民幣流入A股,超級大牛市的盛宴敲鑼打鼓開始。那一會,街頭巷尾,人人談股,連賣襪子的大媽都開始談起手頭股票的季報業績,對著小巷對面賣早餐的老闆吼,「XXXX十送五呢,快主升浪了,把你那YYYY割了買XXXX吧。」
  話音剛落,老闆把煎餃的鏟子一扔,穿著圍裙衝向證券公司營業部。
  
  貞子步她爸後塵,擠在人山人海的證券公司裡,滿頭大汗得排了一個小時的隊,終於成了一名光榮的A股股民。
  後來她裝了網上交易系統,牛市正酣,聽別人說要小心資金帳戶被駭客攻擊。貞子兩個月才殺一次毒,正好遇上電腦被病毒攻擊,憂心自己的帳戶密碼被盜,心急火燎得找常幫忙修電腦的老同學幫忙。
  
  結果老同學不在,老同學的室友-----康北在。
  康北是個投其所好的聰明人,自嘲自己是經濟學白癡,常討教些股票常識,貞子作為一個半吊子水的經濟系專業學生,矮子中的高個子,自然願意與矮子來往,以彰顯自己是高個子這一事實。
  兩人短信來去兩個月,偶爾打情罵俏,終於在某一天,貞子手頭三檔股票全飆至漲停板的那一天,心情奇好的貞子答應了康北的提議,正式開始交往。
  
  這一年對貞子來說滋味難以言說。
  體會過熱戀的滋味,可以跟電話那頭的他煲電話粥一天一夜,直到電話停機。
  也體會了「女為悅己者容」,大把的錢花在梳妝打扮上,只為博他的眼前一亮。
  到了後來,就開始變質了。
  股市泡沫破了,她追漲殺跌殺紅了眼,康北開始數落她,她漸漸不耐煩不接他電話,或者愛理不理,不知不覺,這段戀情走在懸崖峭壁間,她察覺到,卻沒有太多的精力補救。
  彼時她已經是股海裡幾欲溺死的賭徒,而最後一根稻草,並不是康北。
  她最後一根稻草,是號稱A股指南針的凱恩斯大神。
  
  貞子那晚跟康北默默得把那頓散夥飯吃完了,話語不多,但衷腸還是述了一把,貞子感激得一直點頭。
  康北說,「稍微反彈點就拋了吧,精神壓力太大。」
  貞子點點頭,「嗯,我精神還好的。」
  康北說,「貞子,其實我對你是一見鍾情,我從來沒有見過女孩子笑得那麼可愛的,可是為什麼你現在笑得越來越少了?」
  貞子苦笑。
  
  飯後,星辰點點,兩人隔著黑暗揮揮手,為這段戀情劃上結束字元。
  貞子提著康北要求打包的白切雞,看著他遠去的高大背影,不禁惘然。
  一場愛情,開始於遭遇漲停板的一天,結束於全線跌停的一天,上天實在是開了她一個大玩笑。
  彷彿夢一場,夢醒後才察覺,他也不過是知道她最愛吃白切雞的路人。
  
  第二天,貞子又梳著兩個麻花辮,把已經當抹布的碎花襯衫又從地板上撿起,洗了洗穿上,下面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出來的效果很震撼。
  假如她再提一個方格子麻袋出現在火車站,那麼下一秒,就會有人販子盯上她拐她進山生胖娃娃。
  什麼是村姑造型?這就是村姑造型。
  望著鏡子中的自己,貞子調皮得對鏡子說,「俺是蓮花鄉赤水溝子的,俺叫菊花,俺水牛哥愛俺………」
  大清早的,她蹲下來,笑出了眼淚。
  
  她五點鐘起床,結果七點五十五分才到達杜家,林管家出來開門的時候,老臉能擠出芝麻糊來。
  聽到她來,那三個孩子又一路咚咚咚得赤腳跑下來圍觀她。
  叫杜曼娃的女孩揉揉眼皮,很是驚詫,「哇,你怎麼能做到這麼土?」
  同時被另外兩個幼齒版美男子盯著,貞子有些沒面子,死鴨子嘴硬,「我一天不土,渾身就難受。」
  在場眾人均被她的特殊體質震懾。
  果然是黃土地栽培的妹子呀,名不虛傳。
  
  跟這三個孩子混了大半天,貞子把這三個孩子的關係摸了個大概,原因無他,孩子外冷內熱,她這人看上去又土又無害,頂多是只聒噪的斑鳩鳥,就這麼三言兩語的,把孩子們哄開心了。
  孩子們開心了,八卦也就來了。
  
  杜曼娃和杜曼傑是杜一同的堂哥堂姐,也就是杜一同伯伯的孩子,一對龍鳳胎。
  曼傑早出來一分鐘,她們的父母早婚,生他們的時候自己還是個愣頭青,他媽把曼傑生下來以後就想躺下休息了,結果接生醫生說,睡什麼,裡面這個出來了再睡。
  他們的爸抱著手裡的曼傑,還傻傻得問,「他不是已經出來了嗎?」
  這對愣頭青夫婦,懷胎十月,都不知道肚子裡兩顆棗瓜。
  她媽望著比尋常孕婦大上一圈的肚子,抓著老公憂愁得問,「老公,咱們的孩子是不是巨嬰?我會不會上吉尼斯紀錄?」
  當年的愣頭青夫婦現在在日本當外交官,而曼娃曼傑則趁著暑假回國探親,不過按他們的話說,「離開父母的魔爪,贏得一點私人時間。」
  
  曼傑嫌曼娃把他叫老了,曼娃則埋怨曼傑佔她一分鐘的便宜,明明是她比較成熟些。
  兩個人吵起來,由口水大戰升級到抱枕大戰的時候,貞子和杜一同不約而同鑽到了桌腳下,一開始兩人靜默,三個孩子中,這孩子年紀最小,卻最冷靜沉默,儼然一個縮小版的憂鬱王子,貞子頓時母愛氾濫。
  兩人不算十分熟稔,尷尬對望一眼後,默默得看著桌外的天空下飄起了鵝絮,兩個渾身白茫茫的鬥士仍打得難分難解。
  「巴嘎雅魯,今天有你沒我。」
  「巴嘎,誰怕誰,娘們。」
  
  貞子終於知道杜家為什麼要請保姆了。
  桌底下有些詭異的沉默流動。
  貞子尋思不能錯過這來之不易的跟資本小鱷魚培養感情的機會,摸摸鼻子,開了腔。
  「嘿嘿下鵝毛大雪了,咱們賞雪。」
  小鱷魚沉默。
  「嘿嘿同同你家的抱枕消耗好大。」
  小鱷魚沉默。
  「嘿嘿同同你睫毛好長,種的吧?」
  小鱷魚沉默。
  某只聒噪的斑鳩鳥怒了,但依舊維持笑容,「嘿嘿同同 …………」
  小鱷魚終於嫌惡得轉頭看她,一臉不耐煩,「你好吵,你不知道要靜靜賞雪的嗎?」
  某人乾笑,憤懣得擦了一把汗,媽的,要什麼樣的極品父母才生得出這種極品的小崽子啊?
  
  貞子花了整整一個下午收拾雙胞胎製造出的殘局,腰酸背痛,叫苦不迭。
  下午時候林管家接到個電話,笑瞇瞇得告訴同同,他爸爸剛下飛機,待會就能到家了,說還給她們幾個帶了禮物。
  三個孩子童顏天真,蹦了好久,又把貞子收拾成一堆的鵝毛,撒花似的弄得客廳再次白茫茫,一片片飄飄悠悠,襯得鵝毛中的貞子,心如刀割。
  貞子殺人的心都有。
  她不想殘害兒童,她想自己解決自己。
  臉上只能擠出僵硬的笑,幹蠟燭一般乾澀,貞子眼冒金星,卻只能認命得再次蹲下來撿鵝毛。
  貞子覺得,這幫崽子要再讓她撿第三回,她蓬勃的怨氣真的會讓她跟日本的那位搭上關係。
  
  等到再次把鵝毛撿成一堆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這時林媽媽笑呵呵得捧了一盤已切好的西瓜過來。
  「來來來,大家都過來吃西瓜,很新鮮哦。」
  貞子遲疑得杵在那,不知道這老太婆口裡的「大家」,是否包括她。
  一般來說,富人家都是比較喜歡虐窮人的,比如讓窮人啃著鹹菜餅看富人啃雞腿,邊啃邊掉哈喇俐子。
  
  「貞子,來呀來呀。」
  老太婆倒是比昨天親切點,貞子就等著她這句話,屁顛屁顛得與其他三個孩子圍坐在地板上,剛盤腿坐下,眼睛就沒離開過果肉肥美紅汁豐盈的西瓜。
  如果她沒記錯,自從遭遇個人財政危機後,她就沒嘗過西瓜的甜味了,細細算算,三個禮拜沒嘗過瓜味了。
  方瑩也真是的,只買蛋糕蛋撻,也不知道買了個瓜讓她嘗嘗鮮。
  貞子哈喇俐子都快順出嘴角溢出來了。
  
  這麼鮮美的瓜,吃一個哪夠過癮,往常她一個人能解決半個瓜,貞子手裡拿著林媽媽遞過來的瓜,心想吃個一片真是塞牙縫啊,橫掃盤中所有的瓜還差不多。
  貞子正在天人交戰中,三個孩子已經歡天喜地得捧著瓜啃起來,慢條斯理的吃相,一小口一小口,很難與平時的調皮樣掛上鉤,看來在吃相上,父母要求很高。
  
  怎麼樣才能吃超過一片的瓜呢?貞子計上心頭,甜絲絲得問身旁認真吃瓜的同同,「同同,你知道吃瓜有幾種方法嗎?」
  三個孩子不約而同得停下吃瓜的動作,滿嘴紅水,癡癡望她。
  貞子賣關子得舉起手中的瓜,嘴角輕勾,「「吃瓜嘛,猴子有猴子的吃法,豬八戒有豬八戒的吃法。看清楚了,豬八戒是這麼吃的。」
  說完,她就學著豬八戒橫掃殘雲的動作,稀里嘩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啃掉大片瓜肉,鼓著腮幫子向眾人獻寶,「瞧見沒,八戒哥就是以這樣的速度啃掉人家半個瓜地的。」
  
  孩子們震驚了,瞪大眼愣愣得瞧著手裡的西瓜,下一秒,均大口大口效仿貞子,客廳裡一片稀里嘩啦,三個小孩鼓著腮幫子暗自比速度。
  不得不說,現在的孩子,都以豬八戒為心中偶像。
  
  曼傑豪邁得用手抹掉嘴邊的西瓜汁,建議說,「我們比賽吧。」
  貞子淚流滿面,這孩子真是她心中的蛔蟲,就等他這句話呢。
  一聲令下,三個孩子一個大人,開始啃瓜比賽,淅瀝嘩啦聲此起彼伏,每人身旁已經擺著兩三個西瓜殼,並且數目在不斷增加。
  林媽媽起先詫異,之後漾著笑看這些孩子投入得比賽,也不打斷。
  
  「叮咚~~~~~~~~~~~」
  啃得正歡的孩子們突然停下動作,捧著瓜楞了一秒,下一秒已經扔下西瓜,花著臉朝門口跑去。
  貞子是啃瓜啃得最投入歡快的一個,鼓著腮幫子嚼著瓜肉,轉頭懵懂得看向門外,迷茫得看著杜家主人-------同同的爸爸杜青風走了進來。
  
  「轟~~~~~~~~~~~」
  誰來告訴他,這是哪家的美男子?襯衫西裝,領帶隨意解開,現出幾分性感慵懶,俊美的五官搭配淩厲的眼神,不混娛樂圈真是娛樂圈的一大損失啊。
  貞子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捧著西瓜殼處於木乃伊狀態,之後,哈喇俐子混著西瓜汁水,緩緩得要滴下來。
  
  「爸爸,你給我帶了什麼禮物?」
  一聲爸爸驚醒了貞子,貞子恍然大悟,原來是小鱷魚的老子老鱷魚,還真是頭一次見到長得如此英俊的資本鱷魚。
  是鱷魚界的福祉呀。
  貞子渾渾噩噩得站起來,嘴裡還在嚼著,眼睛卻貪婪得看著俊美的鱷魚,此刻該鱷魚也正用犀利的眼不動聲色的打量她,深邃的眼睛看起來像放電。
  
  被這樣一雙眼睛看著,不管是惡意好意,貞子暈眩了。她無意識得踏出了一步,伸出了沾滿西瓜汁的手做握手狀。
  下一秒,她踩上了西瓜片,乘著西瓜飛船,一聲「啊~~~~~~~」,她四腳朝天摔倒在眾人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男主角小小出場,下章繼續雷人,正式拉開雷人大戰。

再次強調,這是個雷文加白文,哦也。。。。

冷啊,有人看就行行好給撒撒花。。。。。




第五

  等貞子平躺在地板上,她才完全清醒過來,為了幾口瓜,可真是丟人現眼了。
  丟人的噩夢仍未結束。
  鴉雀無聲中,貞子兩腿掙扎著要爬起來,滿臉通紅得望著瞪大眼看她的眾人,老鱷魚面無表情得看她,雙目炯炯,貞子一緊張,光顧著傻笑,結果剛歪歪扭扭得直起身,一腳又踩到另一個瓜皮上,再次乘上了西瓜飛船,再次撲向大地的懷抱。
  
  「啊~~~~~~~~~~」
  又一聲慘叫,貞子又與地板親密接觸,只不過這次是前胸撲倒在地,破壞力更大,順便踢翻了她剛才撿成一堆的鵝毛,一瞬間,白色飄飄悠悠,緩緩覆蓋在貞子同學的身上。
  貞子同學成了雪人。
  孩子們目瞪口呆了好一會,杜一同朝雙胞胎攤了攤手,一副權威口氣,「我就說嘛,她看起來很好玩。」
  話音剛落,杜曼傑拍著大腿,靠在牆壁上哈哈大笑,曼娃捧著肚子喘著氣,良心發現跑上來,和林管家扶起了摔成軟腳蝦的雪人貞子。
  「哇,貞子,你頭上的天鵝帽好棒,看上去更土了。」
  曼娃捂著嘴巴火上添油,杜一同和曼傑笑得前俯後仰。
  
  貞子的腦袋儼然一個白色的鳥巢,十幾根鵝毛赫然立在她發間,橫著豎著,白色的絨毛因為氣流,而微微顫動,一如貞子那飆到180的心跳。
  貞子此刻,只想學李小龍「呦~~~~~~~」一聲,瘋狂得刨出個地洞鑽進去。
  她沉痛的心情堪比遇上兩個跌停板,或者錯失三個漲停板。
  三個孩子已經笑得淚流滿面,拍著牆面笑指她,貞子臉火辣辣,一抬頭就看到老鱷魚迷人的眼睛望著自己,嘴邊似笑非笑,攝人魂魄。
  貞子心顫抖得更厲害了,痛罵自己不識好歹,這種極品老鱷魚能是自己這土狼眼看的嗎?果然多看了兩眼就遭此黴運,
  
  林管家忍著笑意,對一直沉默的杜青風介紹道,「先生,這小姐是剛請來的保姆,姓韓。」
  老鱷魚開口,聲音低沉好聽,「韓小姐你好,以後要麻煩你了。」
  她拍掉貞子頭上身上的鵝毛,小聲示意貞子,「這是我們家先生,剛才太失禮了,快上去打個招呼。」
  貞子忙不迭走上前,僵硬的笑惹得她肌肉抽痛,她漾著自以為燦爛的端莊的笑,熱情無比得伸出手想與杜青風握手,杜青風遲疑了一下,微微伸出手,立馬被貞子沾滿西瓜汁的甜膩的手握住,「嘿嘿杜先生你好,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貞子的大腦一直處於游離狀態,粘糊糊的手一觸到杜青風溫熱乾燥的大掌,腦中立馬警鈴大作:不好,把老鱷魚的手污染了。
  愣愣得瞄了眼自己手中鮮豔已經乾涸的西瓜汁,貞子嚇得趕緊抽回了手。
  杜青風也不惱怒,舉手看了看自己已經變黏糊的手,風輕雲淡得說,「看起來這個瓜還挺甜。」
  貞子真想一頭撞死在西瓜上。
  
  三個孩子笑夠了,跑過來圍著杜青風七嘴八舌,話題全圍繞著貞子。
  曼娃說,「叔叔,她叫貞子,不過不是恐怖版貞子。」
  曼傑接下話茬,「是喜劇版的。」
  曼娃又接茬,「是鄉村版的。」
  同同也活躍起來,胖嘟嘟的手指著貞子,「爸爸,她啃瓜的樣子可像豬八戒了。」滿嘴西瓜汁的同同轉過頭來,對著貞子叫,「貞子,你再學一遍給爸爸看。」
  
  貞子滅了這小崽子的心都有,可見杜青風依舊不動聲色得看向她,她嚇得擺擺手,「不用了吧。呃~~~~~~~~」一個響亮的飽嗝,「我飽了。」
  因為這個清脆的飽嗝,孩子們又抱在一起笑作一團。
  曼傑笑趴在地上,指著呆若木雞的貞子,「曼娃你看,她臉紅得像炸蝦。」
  此時此刻,貞子很希望自己是日本的貞子,因為那位擁有一樣她缺乏的東西,這樣東西叫做威懾力。
  嬉笑中有人淚流滿面,蒼天啊,大地啊,她頂天立地六尺女子,就這麼被三個小小崽子欺負成了一隻香噴噴的炸蝦,小崽子的爹老崽子還一臉縱容,似笑非笑得看她出洋相,看得她魂魄都快出了竅。
  貞子肝火都上來了。
  
  那天下午,貞子又彎著腰認命得第三次撿鵝毛,壞事不過三,誰叫這次始作俑者是她自己,果然經過前兩次的磨練,第三次她這撿毛工做得十分順手,貞子恍然發現自己是被虐的體質。
  原來她是金剛芭比,貞子偷偷得想。
  
  把客廳收拾乾淨,還原了它金鑾殿的面貌,貞子抹抹額頭的汗,長舒一口氣,轉頭就看見英俊的鱷魚------杜青風朝自己走來,換了質地清爽的家居服,舒服得坐了下來。
  換了身衣服的他,更顯得清朗俊逸,是一隻有氣質的鱷魚。
  可惜有點老了,仇富的貞子雞蛋裡頭挑骨頭。
  
  貞子呆若木雞,前車之鑒在前,怕自己情不自禁再出醜,她乾笑著朝杜青風點點頭,恭敬得喚了一聲,「杜先生好。」抱著一袋子鵝毛扭頭就向廚房逃竄。
  「韓小姐辛苦了,要不要過來坐坐休息一下?」
  貞子還沒邁出兩步,身後響起的清亮男聲已經讓她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她回頭看去,見斜陽下,落地窗前的老男人王者般霸佔了半張沙發,用穿透人心的鱷魚眼看著她,看得她心裡直發毛,貞子又有種墮入冰窟的瑟瑟感。
  媽的,一家的表情都像是跌停板,股市大跳水的時候老娘的心跳都沒這麼狂飆過,貞子心裡頭忍不住一頓臭罵。
  
  「嘿嘿,好的好的。」
  貞子抱著那一袋子的鵝毛,挑了個離杜青風不遠不近的位置,諂笑著坐下,然後為了表示自己是個注重內在美的新時代知識女性,貞子毅然將目光停駐在前方的陶瓷花瓶上,雙唇緊抿,正襟危坐,抱緊了懷裡的鵝毛,活像個不為男色所動的女戰士。
  
  杜青風閒適得觀察著這個梳著兩個麻花辮的年輕女孩,見多了光鮮靚麗的女性髮型,他不得不承認,真的很久沒看到這麼土的辮子了,不過第二眼再看,那黑黝黝的髮絲竟讓他思念起那些從指間流走的青春。
  青春的黑髮,總歸是美麗無比的。
  杜青風免不了又回憶起她剛才的驚豔亮相,她當時一定想刨個地洞吧,可是這個叫韓貞子的女孩一定不知道,忍笑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以致他靠在自己臥室的房門上笑了整整一分鐘。
  連軸轉了一個星期,這個滑稽女孩的糗事,倒是掃去些他連續工作後的疲憊。
  
  「韓小姐要不要把手裡的鵝毛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聽說你今天撿了三次鵝毛了。」杜青風把嘴角快溢出的笑收起,又是一張冷冰冰的冰川臉。
  談判桌上帶出的習慣,他漸漸把職業表情生活化,不太會笑了。
  可杜青風的視線一觸及到正處於高度戰備狀態的貞子,不知不覺得,他又想揚起嘴角,可還是生生忍住了。
  
  「好,好。」此時貞子臉上的紅霞又悄悄爬上了臉頰,只能乾笑著放下鵝毛袋子,一滴冷汗應聲滑落。
  她心裡悔恨不迭,流年不利的時候啃西瓜,這下可好,把老牙給啃裂了。老鱷魚必定是嫌棄她笨手笨腳,看這架勢,估計要沉著臉質問她,「連毛都對付不了,還怎麼對付孩子?扣工資!」
  美麗的人一般都不善良啊,貞子淚流滿面。
  
  「韓小姐對現在的薪酬滿意嗎?」
  來了來了,扯到錢要扣她工資了,美麗的人一般都小氣啊,貞子再次淚流滿面。
  「很滿意,很滿意,能為杜先生工作是我的榮幸。」貞子點頭不迭,誠懇無比得表示她願意被5000個包子噎死,她也不介意被更多的包子噎死,她死而無憾。
  
  杜青風見她一臉的皮笑肉不笑,嘴上寸土寸金,烏溜溜的眼珠子卻不停地轉,很是可愛,想起同同所說的「她看起來很好玩」,決定實踐一把。
  
  「韓小姐還在學習?」
  「是是,學無止境學無止境。」
  「韓小姐學習什麼專業?」
  「經濟學。」
  「韓小姐專心學業的同時還兼顧社會實踐,真是難能可貴。」
  韓小姐擦了擦汗,轉了轉眼珠,心想好歹要哭哭窮博得一點資本老鱷魚的同情,無比坦陳得眨了眨眼道,「杜先生過獎了……主要是最近手頭不太寬裕。」
  
  哭完窮,貞子小心得瞥一眼杜青風,他仍舊雙目錚亮得盯著她,既不驚愕也沒有流露出半絲輕蔑,只是用那跌停板的表情對著她,那場景好似黑夜裡沼澤地深處遊來的兩抹駭人的亮光,待走近一看,你驀然發現自己的半個身體已經卡在鱷魚精的嘴裡,利牙刺穿過你的骨肉,嘎吱嘎吱,他叼著你游向沼澤地滿是人骨的深處,而你在慢慢被消化…………
  
  貞子臣服了,不愧是股海狂花的丈夫啊,沒有兩把刷子,罩不住咱們的狂花呀。
  
  「韓小姐剛才說久仰我大名?」杜青風緩緩呷了口茶,狹長的眉微微一挑,開始話題。
  貞子一楞,又擦了一把汗,媽的隨口說說的客套話,居然被他揪出來了,鬼知道老鱷魚叫什麼名字來著。
  老鱷魚就是老鱷魚,還有比老鱷魚更磅礡的名字嗎?你說是嗎,老鱷魚。
  貞子又困難得悄悄嚥了嚥口水,「是是…...杜先生的名字很….好聽。」
  說出了這無比朦朧的亮堂話,貞子如釋重負,自己果然是研究生的智商,這一年來與導師的持久戰果然讓她戰鬥力大增。
  
  「那麼韓小姐覺得我的名字好在哪?」
  貞子的汗出得更厲害,雙膝合併,儼然一個戰戰兢兢的小學生,臉憋紅了很久,才活生生憋出幾個字,「其實,我久仰杜先生的姓很久了。」
  杜青風拿杯子的手有些發抖了,忍著笑點點頭,「哦,原來是這樣,在下杜青風,感謝韓小姐這麼賞識我的姓。」
  貞子頂著豬肝紅的臉趕緊諂媚補救,「杜先生果真是好名字。」
  「哦?怎麼個好聽法?」
  
  貞子又犯了難,媽的不就一破名字嗎,還不依不饒了,老鱷魚虛榮心也太強了吧?難道非要她詩詞歌賦吟上一通?
  杜青風,杜青風………
  猛然間想起以前陪妹妹看過n次的動畫版西遊記的一齣戲,貞子喜上眉梢,不管三七二十一大著膽子開始拍起馬屁。
  「杜先生這名字真的好,杜先生知道唐僧吧,唐僧其實有個結拜大哥,是五莊觀裡的道長,他下頭有兩個徒弟,一個就叫青風呢,杜先生的名字好啊,吳承恩大師幾百年前就看中用上了,那個叫青風的小道長長得眉清目秀的,嘿嘿,吳承恩大師專門把好名字用在好看的人身上。」
  
  嘰裡呱啦一通溢美之詞,貞子如釋重負,這嘴皮子功夫許多年沒用了,原來以為生了鏽,沒想到危機時分還是能拿出來溜一溜救救自己這條老命的,貞子很飄然。
  
  杜青風「哦」了一聲,呷了口茶,緩緩抬起頭看她,「所以韓小姐覺得我看起來像道士?」
  
  

作者有話要說:應阿不同學要求,把這幾瓜字先傳上來先。

珍愛生命,遠離霸王。


我是雷人客棧的店小二阿六頭,客官們看文要撒銀子哦。

名人A叔給俺做的絕頂猥瑣圖,改名了封面也要改,好不捨得。。。。。A叔啊,A叔可是名人啊。。。。




第六

  貞子瞬間石化,回過神來連連擺手,激動得口水亂噴,「不不不不不不,杜先生不像道士………」
  妖道,你冤煞我也。
  杜青風幽幽得追問,「那韓小姐覺得我像什麼?」
  貞子心裡嘶吼著,像鱷魚像衣冠禽獸就是不像好人,話到了嘴邊,脫口而出,「杜先生像好人。」
  
  「哦?」杜青風的劍眉挑了挑,貞子眼皮一跳,又把剛才自己吼出來的幾個字來來去去斟酌了一番,腦袋上不知不覺滑下了一滴豆大冷汗。蒼天啊,為什麼往常聰明絕頂的她愚蠢得使用了「像」這個動詞,為什麼為什麼?包子吃多了果然不利於大腦運作呀。
  
  貞子差點想撲通一聲,給杜青風跪下了,傳說中的精神上身體上的雙重迫害她有生之年算是真正體驗過了。老鱷魚啊,想扣工資您就明著扣吧,你們有錢人摳門咱也不是知道一天兩天了,不就想扣我1000個包子吧,犯得著為幾個包子這麼迫害忠良嗎?
  
  杜青風慢悠悠得喝了口茶,不做聲得瞥了眼正絞著眉的貞子,單純的臉洩露了內心的交戰,看起來快被他逼哭了。他細細回想,依稀記得上一次把小女孩逼哭是18歲的時候,她一把鼻涕一把淚斥他18歲的臉30歲的心。18歲的星夜稀疏,他告訴自己千萬別與愛哭的女孩接觸,於是26歲的時候,冷冷的他與同樣冷冷的她結婚,直到他30歲的冬天,她扭曲著臉斥他已將她逼瘋,她厭惡這種死水般的生活、他冰冷的臉。那晚他頭痛欲裂,依稀記得她血色的紅唇蹦出一筐的令他莞爾的詞彙,她的哀怨憤懣與憎恨,全是那麼陌生。
  
  在他以為自己習慣了同床異夢,習慣了彼此沉默,滿以為她也習慣的時候,她卻跳出來哭著怒斥他,「杜青風,你壓根不是好人,我恨你給我這樣的婚姻。」他以為她這樣剛強的女人生來沒有淚腺,卻原來,她也有眼淚。
  
  而且她哭的樣子實在與平時判若兩人,濃妝糊成了一片,鮮紅的唇膏好似黑色潑墨畫上的點睛之筆,教人陌生。當一個女人在男人面前不在乎形象,不拿捏著姿態時,大概她就想離開了吧。
  
  一聲「好人」,令杜青風有絲的惘然。
  氣氛詭異的安靜。
  「爸爸~~~~~~~~~~」
  「叔叔,叔叔~~~~~~~~~~」
  孩子們咚咚咚得跑下了樓,三個人六隻腳踏得地板「霍霍」顫抖,貞子大鬆一口氣,小崽子終於把她從鱷魚嘴裡給救出來了,她激動得跳了起來,喜上眉梢得看著花兒般的孩兒們。
  這幫崽子還挺可愛的,貞子想。
  
  孩子們的吵鬧聲把杜青風從思緒中拉回來,一抬頭就見貞子如釋重負的表情,反射性得跳起來,腳底看起來已經抹了上好的油,準備隨時抱著鵝毛逃跑。
  不知怎的,見她烏溜溜老鼠一般的眼珠子,杜青風又有點想笑。
  他壞心得想,就讓他來當那隻貓吧。
  
  「哇,貞子,你的後背都濕了耶。」曼娃繞到貞子後面,大驚小怪得叫,「都是汗,貞子你剛下田回來啊?」
  貞子臉蹭的緋紅了。
  曼傑咕咚咕咚喝水,抹了把嘴邊的水,壞笑道,「我們國產貞子就是不一樣,人家日本貞子是把人嚇出冷汗,不像咱們國產貨,被人嚇出冷汗,太次了太次了。是吧同同?」
  同同跟屁蟲似的跟在雙胞胎後面,對杜青風說道,「爸爸,我們將就著玩她吧。」
  貞子的眼眶中彷彿有東西再打轉,轉頭瞥了眼杜青風,見剛才冷峻的他微有笑意,她心裡一聲「呦~~~~~~~~~~~~~~」,都把老娘當hello kitty是吧?
  
  傍晚五點的時候,日光仍舊肆虐,一顆心早就要飛離這片苦海的貞子揮揮手,開了門拔腿就走,一刻都不想留戀金鑾殿的雄偉奢靡。不料剛走了沒兩步,聽到後頭有沉沉腳步聲,轉頭一看,老鱷魚插著兜跟在她後頭,乍看一眼,高大英俊的模樣讓她飽受摧殘的靈魂差點餓狼撲羊般得撲了上去,但她回頭再看一眼,明明是一堆可怖的白骨,陰森森朝她撲來。
  
  「今天辛苦韓小姐了,以後家裡三個孩子要麻煩你照顧了。」杜青風朝貞子禮貌點頭,陽光下的俊朗眉目還是讓貞子多看了兩眼。
  「不麻煩不麻煩,他們都很乖。」貞子違心得擺手說道,說話間門邊那三個太陽花般的孩子正漾著無比天真的笑看她,曼傑甚至做起了鬼臉。
  貞子見到他們,臉有些垮下來,心裡卻是有絲歡愉的。
  杜青風回頭掃了眼門邊的三個孩子,幾個人馬上消失無蹤,門內孩童笑聲蕩出窗外。
  
  他繼續閑閑插兜,嘴邊勾起小小的弧度,「如果你說他們很麻煩,我可以考慮加薪的。」
  貞子沉默了好半晌,在無比掙扎中吐出幾個字,「……他們很麻煩。」
  媽的,為了包子,誠實吧!!!
  杜青風嘴邊的弧度漸漸擴大,「韓小姐果然是經濟學高材生。」
  高材生噎住了,於是只能尷尬得笑了笑,露出淺淺的小梨渦,邊揮手邊再見,用上了百米衝刺的速度。
  
  「韓小姐。」
  貞子溜到大門時,正得意歡喜時,杜清風又在身後叫住了她,「比起我的名字,韓小姐的名字更好聽,知道為什麼嗎?」
  十步外穿著白襯衫的他站在一片金黃的日暈下,奪人呼吸,貞子嘖嘖感歎,上好貨色啊。
  她看著耀眼的他,愣愣得問,「為什麼?」
  「因為你,我準備今晚再把午夜凶鈴看一遍。」
  
  貞子從杜家一路罵到公車站,經過社區門口保安亭的時候,上次的保安大哥戴著古奇眼鏡衝她友好得笑了笑,調侃問道,「貞子,活不好幹吧?襯衫濕成這樣了。」
  貞子抹抹汗苦笑,「剛跟鱷魚大戰七十二回呢,太費體力了大哥。」
  「鱷魚?咱們這社區沒有野生動物啊。」
  
  貞子對著天空翻白眼,你個傻大個,要真有鱷魚,你貞子大妹還能好好站這裡跟你閒扯嗎?
  她身心疲憊,無力再扯下去,擺擺手,「沒事沒事,孩子們養的狗叫做鱷魚。」
  「嘿嘿,這狗有個魚的名字,怪名。」
  「嗯,俺娘說了,有錢人都沒什麼文化。」
  
  顛簸了一路回到學校,已經是暮色籠罩大地,灼熱卻始終揮之不去。疲憊了一天的貞子決定犒勞自己,到小吃店買了碗三塊五毛錢的蛋炒飯,特別囑咐老闆多放點白米飯,就著紫菜湯扒飯扒得稀里嘩啦無比歡暢。等她摸著圓滾的肚子打了個飽嗝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
  是方瑩的電話,「人呢?沒餓死街頭吧?快回來,帶了大西瓜給你。」
  貞子愣住,嘴角不由自主得抽搐,「西…..西瓜啊?」
  「怎麼?不要啊?那我帶回去給我那口子吃。」
  「要要要,正餓著呢,五分鐘後到。」
  情不自禁得打了個飽嗝,貞子挺著肚子站起來,鼻子聞了聞店中濃香的牛肉味,不捨得離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在啃瓜的方瑩,聽著貞子事無鉅細得述說自己的糗事,一時沒忍住,張著大嘴笑噴過去,西瓜汁順著嘴角流下來,她也不在意,「貞子,窮到從小孩嘴裡騙西瓜吃這種蠢事你都幹得出來,你果然是研究生的料,哈哈哈哈,太擅長研究啦~~~~~~~~~~~」
  貞子白了她一眼,臉有些火辣,狠狠咬了口瓜,訕訕得說,「你這瓜沒有他家的甜。」
  方瑩抹去了嘴角的汁液,出手狠狠得給了貞子一個耳刮子,「有得吃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也不想想在那戶人家還要騙瓜吃,報應來了吧,多吃了兩片瓜,摔了兩個跟頭,你丟我們知識份子的臉知不知道?」
  方瑩又乘機拍了拍貞子的腦袋,貞子痛得嗷嗷叫。
  
  「不過那家男主人真的很帥嗎?」
  「那是,天香國色,貨色好啊……..遠看像空調,近看像冰箱,並且笑起來有一種…..一種……….」
  「一種什麼?」
  「……….一種冰箱壞掉的感覺…….」
  
  方瑩咬瓜的動作停下來,「壞掉的冰箱?……..他功能不好?」方瑩塗了睫毛膏的厚重睫毛扇了扇,自問自答,「也是,據說帥的男人功能都不太好。」
  輪到貞子一頭霧水,「功能?什麼功能?」
  方瑩瞟了貞子一眼,俐落得把瓜扔進垃圾桶,撇撇嘴,「對男人來說,還有什麼功能?蠢貨。」
  
  貞子恍然大悟得一聲「哦」,腦海裡晃出杜青風幾乎完美的鱷魚皮,仇富的心裡又浮上來,湊上去戳戳方瑩賊笑道,「方瑩啊方瑩,不愧是身上少樣東西的女人啊,看問題的角度就是比我們黃花閨女犀利呀,我看著那老頭是有點不行,要不我們偉大的基金經理怎麼在他花樣年華的時候離他而去呢,可不就是功能太次了嗎?」貞子想起下午杜青風那寒氣森森的妖道臉,鄙視的泡泡此起彼伏,「媽的功能次了人也變態了,媽的那變態的氣場呀,才蹦出那幾句話,就讓我活生生嚇出半斤汗來,人都脫水了~~~~~~~」
  
  「那也是你笨,扯什麼小道士,人堂堂老闆樂意跟道士同名嗎?」
  
  貞子又拿起一瓣瓜開始示範豬八戒式啃瓜,噴著西瓜汁叫冤,「你說得輕巧,你去往他跟前坐坐看,你估計也半斤八兩,短時間內我韓貞子能想到名著裡頭的小道士,已經不錯了。」貞子撅著嘴吐了吐瓜籽,看著它以自由落體的弧線穩當當得躺進了垃圾桶,她的表情有絲怔愣,悠悠道,「不過也對,我提什麼道士啊,我應該說,杜先生的名字好,青色的風,太唯美了。」
  
  方瑩沒好氣得白了一眼貞子,「那他肯定會說,韓小姐覺得我看起來像妖風嗎?」
  
  

作者有話要說:已經出現女主太白的質問了,六我再次提醒大家,這個文是怎麼白怎麼雷怎麼來,白雷無極限。

俺可以負責任得說,研究生也有蘿莉,比如俺,高齡蘿莉。。。。。。。

文名想改成:家有貞子 好嗎?

回海王星mm,俺不是金剛芭比,俺崇拜她的才華,但俺絕不是她。俺只是一個 小小的抽妖~~~~~~~~

這兩個猥瑣的女人啊。我穿馬甲的意圖是:我終於可以自由自在得猥瑣了!!!!!!!!哦也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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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

  那天,股市大跌近8%,一片綠油油的那天,幾乎滿倉的韓貞子癱在寢室的皮椅上,眼神渙散,雙目無光,一灘爛泥狀。
  那會她手腳發涼,眼睛卻咕嚕嚕轉著,四處找尋著什麼。她的視線來回找了半天,腦子裡卻全是綠油油的電腦螢幕,幾乎所有人都在拋盤,拼了命的拋盤。
  那些少數沒有拋盤的,死守到底的,此刻正揣著綠油油的股票帳戶,找最堅固的繩子,最近的大樹,吐著舌頭上路。
  
  韓貞子當然沒有在找繩子,她覺得有點餓有點渴。想死,又覺得現在這麼把腿一登,不太划算。
  她要是閉眼去了,萬一在地底下等著排隊投胎的時候,地上那些個該死的基金拉出一根大陽線怎麼辦?
  還有她帳戶裡的那幾個錢,她爹媽養她那麼大,還供她讀碩士,她就留那麼幾個子給二老,怎麼也說不過去。
  她就算剩下半口氣了,也得撐到拉出大陽線的那天。
  
  再說投胎,她投到哪去?除了那麼幾個鳥不拉屎,戰亂不斷的國家,股市的魔爪無所不在。
  股票無所不在啊,說不定閻王爺也是股民。
  到陰間炒股賺冥錢,那還不如在陽間跟A股死磕到底呢。
  好好活著吧。
  
  韓貞子揣著死了的心,餓了的胃,軟綿綿得站了起來。
  拔腿前,再瞪了眼電腦上那綠油油寒透人心的畫面,它彷彿已經伸出可怕的獠牙,要搾幹她殘存的最後一點希望。她絕望得把眼一閉,騰地把電腦插頭給拔了。
  然後她揣著飯盒,遊魂似的飄出了門。
  摸了摸口袋,摸出兩個鋼蹦來。夠買四個包子了。
  能撐上兩天了。
  
  樓下宿管孟阿姨的面色也不好看,紅潤不見了,看見她下樓,朝她擠了擠笑,無奈得搖了搖頭,然後把目光茫然得鎖定在遠方。
  她知道孟阿姨也炒股,手裡揣著的那只機械股,跌停三天了。
  今天是第四天。
  相信再跌停個三四天,這只機械股就能從上交所永久消失了。
  消失也好,省得出來禍害人全家。
  
  韓貞子有些想不大明白,股市怎麼前一刻還是富饒的平原,下一刻就成了霧氣森森的沼澤地,還開出了要人命的曼陀羅花,怕是閻王爺痰盂邊的那尊盆景,奉命給閻王爺攬生意來了。
  
  她買完了饅頭,趁著熱氣胡亂啃起來了,中間還噎了一陣,眼珠子困難得轉了半圈,那口包子才算嚥了下去。
  吃完一個,瞅著林蔭道上一片片綠意盎然的樹木,受了刺激,開始吃起第二個。
  把第二個幹完,走到宿舍邊上的拐角時,迎面走來兩個穿著綠色情侶T恤的年輕男女,她腦袋嗡嗡一聲響,又受了刺激,抖著爪子伸進了飯盒,掏出了第三個包子。
  
  她怎麼給忘了,一個小時前,康北打電話說,分手吧。
  彼時,她正直勾勾汗津津得盯著自己的煤炭股,自殺式得逼進跌停價位。
  她好像聽懂好像又沒聽懂,哦了一聲掛了電話。
  
  韓貞子嚼著白花花的包子,無意識得嚼著,只知道自己很悲傷,卻不知道究竟哪個更悲傷點。
  暗沉的陰天,股市和男人,都讓她悲傷成河。
  
  她緩緩掏出鑰匙開了門,覺得臉有些濕,抬手擦擦臉,才發現是淚。
  她覺得她不能原諒康北,因為他們好了一年,他沒有打電話祝她生日快樂,而是說「貞子,我們分手吧。」他從沒弄清楚她的生日是哪一天,並且好死不死得在她生日的那一天提出分手,好死不死得在她那四檔股票全部跌停的一天向她提出分手。
  
  就沖這幾點,康北就已經罪大惡極了。
  韓貞子決定,把第四個饅頭當成康北,狠狠得嚼進她落魄的胃裡。啃完這第四個包子,貞子突然有點做人的感覺了:撐死了。
  
  她癱在椅子上,摸著裝著四個白花花包子的胃,像只不能翻身的烏龜,終於只剩下半口氣。
  這一刻她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每一個都與錢有關。她想起往後的日子,抖抖索索得摸出乾癟的錢包,倒了倒,包裡掉出五個鋼蹦,和一張五十元。
  面前的全部是她除了股票帳戶外所有的現金資產。
  然後她看著窗外那鬱鬱蔥蔥的綠色灌木,摸著飽到喘不過氣的肚子,苦著臉抱頭嗚咽,「要餓死了。」
  
  日落西山。
  貞子癱在床上捂著肚子嗯嗯啊啊了一下午,這才消化了四個包子中的兩個。
  她懷裡緊緊揣著五十元現金和六個鋼蹦,挖空心思回憶是否還有人借她錢沒還,結果想了半天,好像自己還欠著康北一百塊。
  
  這一百塊撓得她心肝脾肺疼起來,現在她上哪找這一百大洋,把手裡的股票白菜價賣給那幫龜孫子基金,她是死了都閉不了眼升不了天的。
  可要是不賣吧,明天萬一又是一根雄偉的大陰線怎麼辦?今天白菜價,明天鹹菜價有嗎?
  
  貞子盯著天花板,尋思著,再不賣,估計就得她自己賣身葬股了。
  越想越悲愴,她騰地坐起來,胃裡的兩個包子跟著倒騰一番,抖了三抖。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貞子坐在半空中的床上,蓬著一頭卷髮,呆滯凝視前方時,室友方瑩開門走了進來。
  「啊~~~~~~貞子,你幹嘛大白天的出來嚇人?」
  貞子依舊不看方瑩,如活佛般坐在蓮花寶座上不吭聲。
  「貞子,你他媽還嚇人上癮了。」方瑩甩下包,開始發飆。
  
  死寂過後。
  「方瑩,我爸媽給我的兩萬塊,只剩下五千了。而且…..康北要跟我分手。」貞子慢條斯理得開口,道出的卻是她最不願意面對的血淋淋的事實。
  上午她不太想死,這一秒,突然又有點想了。
  貞子突然把頭緩緩慢速度轉過來,大眼裡閃著一抹幽光,襯著她的亂髮,好似亂草叢中一縷鬼火,「方瑩,我難受,下午我把生死輪迴都想了個遍,但是我尋思著吧,我活這輩子,只留個五千個銅板給自己料理後事,我死不瞑目。」
  
  方瑩一愣,隨即破口大罵,「貞子你他媽給我滾下來,不就虧了一萬五嗎,不就一龜孫子康北嗎,犯得著尋死覓活的嗎?」
  貞子被方瑩罵得一楞一楞的,只是吶吶道,「方瑩,我難受。」
  眼淚不知不覺得也掉下來了,隨即把頭向上45度角,「康北這混蛋還趁今天我生日跟我說拜拜……….」
  往昔甜蜜微微湧入僵硬的記憶,貞子身子一軟,直挺挺得躺了下來,撞得雙層木床吱嘎響。
  「我韓貞子24歲的生日,居然在考慮棺材錢,棺材前面只擺著四個冷饅頭......」
  
  憋了一下午的貞子,挫敗感兇猛來襲,捶著枕頭嚎啕大哭起來。
  方瑩見貞子哀嚎成這樣,有些手足無措,急忙勸慰,「貞子別哭了,啊?真不哭了,那康北雖然算是個潛力股……..」
  哭得起勁的貞子猛地把頭抬起來,淚眼錚亮,一臉不屑,「潛力股?就憑他?我呸,ST都不如呢。」
  低下頭繼續哭。
  
  方瑩苦笑不得,知道發洩一番也能釋放壓力,心裡稍微鎮定了些,「是,ST都不如,要不貞子你回家吧?回家休息兩天,反正放假學校也沒什麼事了,省得你整天對著股票胡思亂想。」
  
  貞子抽抽噎噎,心說姐姐我連回家買車票的錢都沒有,還提什麼回家。
  回家的路從沒有這麼長途漫漫,貞子想到家中二老愁苦的表情,眼角邊的滄桑溝壑,又嚎啕起來,「我今天把我爸的帳戶打開看了,60萬隻……..只剩20萬了,這會兒我……我媽肯定正把我爸往死裡罵呢,這……這些可是我的嫁妝……..」
  
  方瑩靜默,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床上抽得一顫一顫的女人,以前她很愛笑,笑起來像那天上的月牙兒,還有可愛的梨渦,讓人討厭不起來。
  碩士一年級剛開學那會,她每天都笑著起床,笑著吃飯,連噴嚏,都是笑著打的。
  她倒不是瘋了,她笑只是因為她的股票天天漲,要不大漲,要不小漲,錢每天追著她跑,她一開始還偷著樂,後來藏不住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方瑩記得那時的貞子,一高興就請人吃飯,一有人談起股票,她就眉飛色舞口若懸河,儼然一個民間股評家。
  因為這麼個半吊子股民,方瑩也認識K線,均線,知道有市盈率這麼個玩意了。
  
  方瑩一直以為依貞子這經濟學碩士的水準,說起股票走勢頭頭是道,自然是箇中高手。哪知道這傢伙連半桶水都沒有,更可惡的是,她明知道自己才半桶水,硬要裝成一桶水,晃蕩蕩了一路,最後砸到的,還是她自己的腳。
  
  方瑩倒是不訝異康北要與貞子分手,在她們外人看來,兩個人遲早拜拜。貞子成了股民後,上了癮,天天對著電腦看盤,有時還裝模作樣的研究K線,哪天漲了把康北叫出來約會,跌了就抱著電腦看專家點評明日走勢,早把康北忘到九霄雲外。
  
  樂了寵倖康北,煩了不理不睬。在方瑩看來,康北就是個太監。
  其實挺同情他的,雖然方瑩也沒覺得他很好。
  
  康北不止一次發過牢騷,抱怨貞子走火入魔了,但貞子那會賺錢賺到心花兒放,根本沒放心上。
  後來的事情再清楚不過,股市泡沫破碎,時不時過山車,一瀉千里,看得人心顫。貞子卻心不死,每次都信誓旦旦說,「凱恩斯大神說了,差不多了,會反彈的。」
  帳戶裡的錢蒸發得差不多了,也沒見跌得差不多了。
  反彈的影都沒有,倒是她的戀情差不多壽終正寢了。
  
  大跌開始以後,貞子時常睡不好,有時還做噩夢。
  康北知道她虧了,也安慰過她,勸她懸崖勒馬,趁現在虧得不多及早抽身,貞子當時乖巧答應,第二天坐到電腦前又是老方一貼,還是那個死守到底的貞子。
  守到現在,大陽線沒守到,錢飛了,ST男人也跑了。
  
  貞子是該好好哭一把,她一家都應該哭一把,然後重新振作。
  動了什麼,也別動A股啊。
  這道理貞子什麼時候才明白。
  
  貞子哭了一陣,估計有點累了。此時暮靄西沉,暑氣稍稍有些退下。
  她猶豫了一陣,幾度抬頭低頭,終於怕自己餓死,開了口,「方瑩,借我兩百行嗎?」
  方瑩白了眼貞子,「沒錢了?」
  貞子抹了抹淚,「就五十來個子了,撐不了幾天,不敢問家裡要錢。」
  方瑩掏出錢擱到貞子桌上,又沉思片刻,「補助今天發了,不過你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暑假還兩個月呢,我養不起你。」
  
  「補助發了?」貞子連滾帶爬從床上下來,把錢還給方瑩,又咕嚕咕嚕喝了一大杯水,甩了甩亂髮。
  「補助發了我就死不了了,這一個禮拜有包子吃了。」
  之後貞子捏著空蕩蕩的錢包,胡亂穿了拖鞋就衝出了門,「我去取錢,還欠ST康北一百呢。」
  
  方瑩見貞子左右腳穿錯了,襯衫一角胡亂塞在粉紅色內褲裡,露出裡麵粉嫩嫩的HELLO KITTY的圖案,剛想叫住她,貞子自己停了下來,眨了眨眼,衝她露出粉嫩諂媚的笑,淺淺梨渦上的淚痕猶存,整個人在夜幕下,效果很「貞子。」
  
  「方瑩,我聞到蛋撻的味道了,你給我留點啊。要不,都留給我吧,好幾天沒開葷了,我正發育呢。」
  然後不等方瑩反應,人已經帶風衝出了十米外。
  
  沒過幾秒,聽到過道上悉悉索索有人跌倒的聲音,隱隱有人痛苦悶哼。
  方瑩跑出去看,清潔阿姨剛拖了過道,濕漉漉的地上貞子同學四角朝天,兩隻拖鞋跑飛出兩米外,倒地的貞子怒吼,「他媽的今天還有完沒完,想逼老娘走上絕路是不是。嗷~~~~~~~~~」
  

作者有話要說:這註定是一個無人看的坑,自娛自樂之作,我在等第一個看文留評的人,我想我會記住她一輩子滴。代表八輩祖宗感謝你!!!!!

填冷坑,很是興奮,倒很期待未來有多冷,哦也。




第二

  貞子把那350的補貼領到手以後,合著那一張50和六個鋼崩,揣在心窩上捂了很久,捂得錢上都是她的熱汗。
  之後她鄭重得抽出一張火紅的一百塊,無比心疼得擺在桌上,這張是要還給康北。
  貞子雖然已經窮得連包子都快吃不上了,可分手兩清的道理還是懂的,她那點自尊自愛還在,雖然康北在她貞子四面漏雨的時候一腳踹她下水,理應這100塊算作精神賠償費,可貞子自尊跳出來叫囂,「他媽的老娘才值100塊?後面加兩個零還差不多。」
  
  貞子思想鬥爭了一個早晨,咬咬牙,還了。
  彼時她省了早飯錢,大清早餓著肚子鬥爭還不還錢的事,鬥得她淚流滿面。
  下次發補貼是一個月以後,她把那幾個子翻來覆去數,也就300來塊錢。不知為什麼,貞子覺得,這300塊錢讓她好餓,越數越餓。
  
  只是貞子想到又要啃包子,頓時又覺得有幾分飽了。
  方瑩家裡也不寬裕,她自己還在打工,最近她男友失業,順帶著還要養男人,她總不好意思對方瑩說,「方瑩,你順便再養養我吧。」
  貞子把裡裡外外認識的在學校過暑假的同學朋友搜刮腸子想了個遍,有錢的不是很熟,很熟的不是很有錢,唯一有錢又挺熟的,昨天跟她分手拜拜了,並且她還倒欠他一百。
  
  昨晚她媽打來電話,從頭哭到尾,哭中帶罵,罵中帶哭,都不帶停歇的,「貞子啊,這日子沒法過了,媽媽準備把你爸帶鄉下戒戒股癮,嗚嗚嗚嗚,咱家的血汗錢就這麼沒了,這日子真沒法過了,你爸他店也沒心思開了,昨天跌了那一百多點,他臉青得跟鬼似的,一出門差點被車撞,把人家的前車槓撞凹了一大塊,你爸吭都不吭一聲,人家司機差點要揪你爸上派出所了,後來媽跑出去解釋了老半天,說你爸今天那五隻股都跌停了,人也快跌停了,嗚嗚嗚嗚,人司機總算把你爹放了,走之前說了句,股民何苦為難股民,嗚嗚嗚,A股無情人有情 ……..」
  
  她媽掛電話之前問了她一句,「貞子,你那兩萬塊還剩多少?」
  貞子嚥了嚥口水,「一萬五不到。」
  她媽一聽,語氣稍稍有些輕鬆。
  她也沒說謊,五千塊,確實是一萬五不到。
  她媽最後撂下豪言壯語,儼然是女中豪傑,「哦,那你自己在學校忙著,別掛著家裡,家裡窮歸窮,好在人都健康,等你爸把股癮戒了,咱家再大幹一場。對了,都跌到地板上了,昨天電視上的分析師說了,差不多了,那些個基金打壓咱們散戶收貨呢,咱們就是還剩一口氣,也要跟那群資本大鱷幹到底!!!」
  她爹在後頭幹嚎,「死了都不拋!!」
  
  不敢問家裡要錢,貞子頓時覺得自己山窮水盡死路一條了。
  她掏出筆,盤算怎麼用300塊錢讓自己在這個繁華大都市不餓死。
  逛街,不逛了。吃飯,包子。交通,走路。出門帶自己燒的自來水。
  
  貞子決定死也不拋手裡的股票,她有些美絲絲得想,一天用十塊不到,三百塊應該也夠撐一個月了。
  結果這美絲絲的盤算,不到半天,就苦絲絲了。
  下午的時候,貞子打電話約康北出來見個面,說談談,好聚好散,康北一口答應。她其實是想讓他請客,吃個散夥飯,往昔的愛戀再甜蜜,可對於已經吃了四天包子的女人來說,能開個葷更重要些。
  打完這個電話,貞子就停機了。
  「對不起,您的電話已欠費……..」電話裡人工女聲溫柔動聽。
  很溫柔很暴力。
  貞子握著電話發了會楞,隨即一直隱隱作痛的肚子有些不對勁,她不安得動了動,似乎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流出身體。
  姨媽趁火來打劫了。
  
  這天傍晚,日光不散,貞子渾身顫抖得買了一張20元的話費,後拐進小超市,上下挑了半天,取下了最便宜的日用和夜用衛生巾,又渾身顫抖得花了十元。
  晃回寢室的路上,買了一個包子,正有留校的女孩結伴逛完街,迎面走來,手裡大包小包,笑得花枝亂顫。
  
  「我這個包買得划算,才250。」
  「我這個錢包才划算呢,名牌,才450。」
  
  貞子捧著十塊錢的衛生巾,嘴角微微抽搐,真想學李小龍「呦~~~~~~~~」得一聲怒喊,打劫這兩個笑得刺眼的女人。
  但貞子總歸是貞子,從小一路遵紀到大,喊了聲「媽的」,咬了口包子走開了。
  
  回寢室的時候,貞子躺在床上回想自己當年的揮霍時光。
  逛街,兩天一次。吃飯,雞鴨魚肉。交通,打的。出門,從不喝4塊錢以下的飲料。
  就連招待姨媽,她也絕對是最好的牌子最軟的棉花。
  可現在自己摳著吃五毛一個的包子,卻用花十塊招待姨媽,貞子心裡老大不爽。
  她剛對姨媽有這個不乖順的想法,就覺得下腹一陣作痛,她哼哼了一聲。
  姨媽一生氣,後果很嚴重。
  貞子痛經了。
  
  宿舍寂靜無人,寢室其他兩個人都回家避暑了,方瑩這兩天也要搬到市區男友那裡,畢竟學校離市區遠了點。
  再過幾天,就剩她一個人守著這破寢室,對著牆壁流淚花了。
  錢虧得太多,她總想多等一天,說不定明天就能大漲,結果明日複明日,跌跌複跌跌,跌到了她沒臉回家的地步,於是她隨口對父母說導師有任務,要隨時傳召她,她爹媽也就讓她別回來了。
  
  貞子躺在床上,一想起股票,就覺得心肝脾肺又扯痛起來。
  康北說她瘋魔了,貞子現在回想起來,他倒是說得對,自打炒了股,賺了錢又虧了錢,她就陷進去不可自拔,每天一開盤,她腦子裡只有股指沒有康北,約會的時候也心不在焉,虧得多了就衝他發一通脾氣,或者在他面前一副愁苦相,兩人愁對愁,儼然一對「愁」人。
  
  貞子腦海浮起康北看著她,一臉鎖思的愁苦樣,霎時又覺得他也沒那麼可惡了。
  好歹他是擔憂過她的,雖然他已經決定不再擔憂她,瀟灑離開。
  其實最近很多人都用鎖思的目光看著她,有些同是股民,就比如孟阿姨,兩人看著彼此,都能淌下大滴的淚來。
  實在是跌得沒心思做人了。
  有些則是康北方瑩這樣擔心她,知道她再這樣折騰下去,將和手頭那只煤炭股一樣,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另一些則動機不太純良,或是竊喜自己沒淌A股這潭混水,或是笑她蠢,能賠成這般光桿司令的地步。
  
  現在曾經海誓山盟的康北也跑路了。
  24歲的貞子真是把世態炎涼喝涼水也能塞牙的滋味嘗了大概。
  貞子又騰地坐起來,像活佛端坐蓮花寶座般目視白牆,靜坐,思考。
  思考的內容很簡單:她吃一個月包子,會不會包子中毒而死。
  
  正思索間,方瑩又開門進來。
  又是昨天的那一幕。
  「貞子你給我死下來,每天癱在床上,有病沒?」
  「A股病了。」
  「神經病。」
  「方瑩……..」
  「說。」
  「我想找份工作,外面短期工好找不?我總不能等著餓死。」
  「廢話,能好找嗎?」
  
  死寂再度來臨。
  「貞子,保姆願意當不?」
  「啊?只要不是做雞,我都可以考慮看看。」
  「我舅媽不是在個富人區當保姆嗎?她隔壁的隔壁的人家在找個暑期短期保姆,帶一個小孩,要求還挺高,20來歲,學歷高,人品高,五官端正,能跟小孩打成一片,並且能下廚。我舅媽前兩天問我去不去,那家開出的工資挺高呢,早上9點到晚上5點,中午包吃飯,一個月2500呢。」
  
  貞子眼珠子烏溜溜得轉了一圈,口水分泌了出來,2500呢,夠買五千個包子了,輾轉想了想,「乖乖,2500呢,你自己不上?」
  方瑩放下包,開了電扇呼啦啦享受清涼起來了,「是窮人都想上,可是我從小到大對著小孩,都是相顧兩無言,他一吵,我就想揍他,我弟弟的屁股差點被我踢變形,我只能做到跟男人打成一片,做不到跟男孩打成一片,還是算了吧,現在這工作也有2000了,我不折騰了。」
  
  貞子緩緩下了床,緩緩得拉過鏡子照了照,鏡中的自己眼大無神,黑眼圈像是塊黑板貼在眼下方,鼻子長得挺好,嘴巴長得挺好,可想而知,她還是能博得一點回頭率的。
  於是貞子緩緩轉過頭來,神情詭異,「方瑩,我被潛規則了怎麼辦?」
  方瑩正拿起水杯喝水,隨口問,「什麼潛規則?」
  「人都說保姆是性騷擾的代名詞,那可是男孩。
  
  「噗「,方瑩一口水全噴在貞子的黃花閨女臉,水滴粘在她的蓬頭亂髮下,一滴滴往下掉,滴答滴答。
  方瑩睜大眼睛,隨即哈哈大笑,「6歲小孩性騷擾你?他還怕你騷擾他呢哈哈哈。」
  貞子像頭鬃毛獅子左右搖頭甩了甩水,抹了抹臉上的水,表情像是生吞蜥蜴般很彆扭,死鴨子嘴硬,「現在小孩早熟。」
  
  「這種超級男生,你可以嘗試生一個,別人沒本事。」方瑩嗤笑她,繼續回頭倒水。
  貞子不依不饒,吞吞吐吐了半天,「那……..萬一孩子爹潛規則我怎麼辦?」
  方瑩倒水的動作滯了滯,背著貞子微皺眉,覺得還真有這種可能性,畢竟有的是僱主對小保姆上下其手的事,可方瑩彪悍,自己當初倒沒考慮這麼多,不過貞子這書獃就難說了,她沉悶了一會道,「這倒是,你再考慮看看。」
  
  那晚貞子輾轉了很久,就是睡不著,天花板上的電扇之嘎吱嘎吵人睡眠,她卻不是因此失眠。
  她在思考,這個一月能賺5000個包子的保姆,當是不當?
  來來回回博弈了七七四十九回,貞子決定,不入虎穴焉得5000個包子.,明天去打探打探再說。
  做完決定的下一秒,她就打起了輕微的呼嚕。
  夢裡她走進了一間富麗堂皇的飯店,週遭烤雞的香味肆虐她的鼻子,她雙眼放出餓光,屁顛屁顛衝進一個包廂,一桌子白花花的包子疊成山等待著她。
  她嚇得醒了過來。
  
  第二天一早,貞子就拉上休息的方瑩,找她舅媽去了。
  走到山窮水盡的貞子,心想世上的男人再險惡,也險惡不過萬惡的A股。
  而現在A股還沒有逼她到上吊的地步,那麼基本上她韓貞子就是一隻頑強的蟑螂,她一個光腳的,不怕那穿皮鞋的。
  
  兩人暈頭轉向換了兩三趟車,下了車走到那社區低調的門前,嘴巴好半天沒有合上。
  這就是電視裡的富人區呀,綠草如因,碧空下的白色別墅一字排開,家戶門前花園裡,擺著幾張籐椅,或有鞦韆隨風微微盪開,偶有流線型豪華車進出地下車庫,極盡奢華,又極盡低調。
  揣著全部財產270元的貞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窮酸相,吞了吞口水,與同樣吞了吞口水的方瑩相視一眼,硬著頭皮邁進了社區門口。
  
  結果還是被保安給攔住了。
  鼻樑上駕著墨鏡的保安上上下下掃了她倆一眼,肅著臉上前盤問,「你們幹什麼的?」
  方瑩不樂意了,剛想發飆,貞子不想惹麻煩,拉著她賣起笑,繞起了山西話,「嘿嘿大哥,俺們是裡頭的保姆。」
  保安大哥稍微把臉色調暖了幾分,點頭示意她們可以進去了。
  
  貞子從小就跟著她爸媽開店做生意,送客迎門的本事早熟稔在心,嘴巴功夫更是一流,貞子諂媚笑問,「大哥,墨鏡是名牌呀。」她翹了翹大拇指,「帥!」
  保安大哥挺了挺腰板,抬手推了推鏡架,「那是,古奇呢,業主送的。」
  貞子一聽,心花怒放,這裡果然是金窟啊,她要是把小屁孩哄開心了,小屁孩再把有錢爹娘哄開心了,她爹娘一開心就送禮,那豈不是大家都開心?
  貞子精神抖擻得暗示一眼方瑩,對著保安兄弟扯扯自己的襯衫,「大哥,俺這個香奈而呢,俺家太太送的。」
  大哥把視線鎖定在她40塊的碎花襯衫上,點點頭,「嗯,金融危機了,難怪香奈兒走平民路線了。」
  
  貞子燦爛得笑了笑,心說,是啊,我這件可是香奈兒的中國廣東遠親香奈而,甭提多平民了。
  方瑩彎腰忍著笑,等走遠了一些,蹲下來大笑不止。
  「貞子你是我的偶像,說真的,一般人不敢潛規則你,也就康北這號的,敢於一般人所不敢。」
  提到康北,貞子原來高昂的鬥志稍稍有些退潮,喜色也收斂幾分,「方瑩你少胡說,我貞子還沒被任何人潛規則呢,我黃花閨女。」
  
  「喲,這閨女標緻,還是研究生呢?」方瑩那胖胖的舅媽拉著貞子轉了兩轉,用菜場挑蘿蔔的毒辣眼光審視著貞子,瞇起的小眼看似慈祥,貞子卻覺得她那是人肉版雷達眼,不知道能不能看出她是黃花閨女這個奪目的事實。
  方瑩四下張望有錢人優雅的客廳,喝著名貴的花茶,翹著二郎腿,「那是,舅媽,我帶來的人,準沒錯。」
  
  貞子懵懂中覺得這句臺詞很熟悉,眨了眨眼才想起來,每次人販子把騙來的姑娘往妓院那麼一扔,數著鈔票飛著唾沫,衝著老鴇一句,「那是,王媽,我帶來的人,準沒錯,你就等著數鈔票吧。」
  貞子不寒而慄。
  接下來舅媽又誇她,「瑩瑩,你同學靠譜,清純,前幾天上隔壁應徵的姑娘個個跟妖精似的,有一個臉抹得跟猴屁股似的,還唱戲,聽說以前是唱越劇的戲子來著。」
  貞子一想,心裡激起對世俗的憤慨,娛樂圈的人都下海當保姆了呀,金融危機呀金融危機,大家都窮得沒錢買票聽戲了。
  她轉頭問慢悠悠品茶的方瑩,「方瑩,現在的學校海納百川呀,戲子都有研究生文憑了。」
  方瑩嗤之以鼻,優雅得吹開水上的菊花,呷了一口,「那是,學校這種地方什麼人沒有呀,除了戲子,還有股瘋,還搶精神病醫院的生意呢。」
  貞子的嘴角,好半天都是歪著的。
  
  貞子在舅媽這裡坐了會,打聽了些那戶人家的消息,聽說那戶姓杜,窮得只剩錢了,家裡有個冷面老管家,姓林,男主人似乎有一家上市公司,女主人好像是什麼基金經理,兩人已經離婚兩年,但女主人會偶爾回來看兒子,家裡一個俊俏男孩,不常出來玩。
  
  貞子一聽到「基金經理」四個字眼,人生猛然間就璀璨光明了。
  基金經理本身意味著什麼呢?這意味著吃人肉不剩一點渣,喝人血不留一點汁,手裡拽著組織給的蓋著紅戳的紙條,公然幹著坑股民,虧基民的黑心事。
  黑心事怎麼幹?拉抬打壓股價,坑死一個是一個,坑殘一雙是一雙。
  但是接近基金經理意味著什麼呢?這意味著無數的小道消息紛飛,人民幣紛飛進口袋,經理說,明天我拉煤炭,今天全倉煤炭,經理說,明天我打壓有色金屬,今天全拋了。
  基金經理有時是搾汁機,有時又是印鈔機呀。
  貞子內心那口鍋,沸騰了。
  
  為了接近小屁孩的經理媽,貞子決定拼了。
  她躊躇滿志的站起身,眼露道道凶光,問方瑩舅媽,「阿姨,那家喜歡清純的是不?」
  舅媽被她凶光所攝,點點頭,「是,喜歡本分點的。」
  下一秒,甭提多不本分的貞子揚起手,抓起滿頭亂髮,迅速靈巧得編織起來。
  
  「阿姨,俺清純不?」
  「純,跟黃花閨女似的。」
  「方瑩,俺清純不?」
  「很土很天真。」
  貞子同志就這麼掛著兩條黑油油的麻花辮,雄赳赳氣昂昂得敲開了杜家大門。
  
  

作者有話要說:哦也,瓦滴激情靜悄悄滴回來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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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

  在方瑩舅媽的引薦下,貞子順利得踏進了杜家的門,眼中閃爍著幽幽的鄉村土狼的餓光。
  開門的是個保養尚好,髮鬢有些斑白,身材消瘦的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
  方瑩舅媽堆著滿臉熱情的笑,衝著不苟言笑的婦女解釋來意,「林管家,飯吃過了伐?打攪了哦,這小姑娘是我侄女的同學,研究生呢,老能幹了,暑假想找份工幹幹,家裡條件老不好的,老懂事的。」
  林管家絲毫不為舅媽夏天般的微笑所動,依舊保持雙臉僵硬的狀態,只是寒著臉把貞子上上下下打量個遍,目光尖銳如劍,貞子的心跳頓時就飆上三位數了。
  
  「阿姨好,我叫韓貞子,在A大讀經濟學研究生,今年24歲。」簡短報上自己的情況,貞子慷慨激昂得鞠了一大躬,直起腰巴巴得望著林管家,綿羊的身體下包裹著土狼的心。
  「進來吧。」林管家俐落三個字,側身,讓她們進來。
  小心翼翼得進門,貞子踩在基金經理家那軟軟的羊皮門墊上,心裡「哇」得一聲,劉姥姥逛大觀園似得偷偷得打量起這窮到只剩錢的家庭。
  
  採光極好的客廳採用歐美風格的裝修設計,舒適整潔,整牆的落地窗,相信夏天能觀五色彩虹,冬天能賞皚皚白雪,清雅的風格昭示主人的品味,琉璃花瓶中的爛漫鮮花點綴在白牆紅沙發中,房子裡每一樣物件精緻低調,金光逼人,無不不宣揚著一個主題:這裡是資本家搜刮民脂民膏後堆砌起來的金鑾殿。
  貞子頓時覺得,打進敵人內部了。
  拘謹得跟在林管家後頭,貞子悄悄擦去了嘴邊的口水。
  
  五分鐘後,一陣咚咚咚的急促腳步聲從樓梯那頭傳來,或輕或重,貞子眨巴了幾下眼,就見三個高低人影重重疊疊得奔到自己面前,待她再眨巴了幾下,眼前的紅沙發上已經坐了四個冷若冰霜的人,四雙眼睛八隻眼聚焦在她身上。
  一個大人,三個小孩。
  平生沒有見過如此詭異參差的面試官組合,貞子如坐針氈。
  
  最左邊的是個十三四歲的長辮子女孩,花木蘭般細長的眼正斜睨她,眼裡還有一顆燦爛的眼屎,蓬鬆微黃的長髮,身上還掛著一件有些褶皺的吊帶睡衣,想來第一時間滾下床來面試她。
  
  女孩邊上是個十三四歲的男孩,花木蘭般細長的眼正斜睨她,眼裡亦一顆燦爛的眼屎,光著膀子,抿著薄唇,表情桀驁不馴,看起來與女孩是同一個娘胎出來的。
  
  男孩邊上是一個同樣光著上半身的小男孩,六七歲粉粉嫩嫩的樣子,如傳說中的俊俏白皙,貞子一看這洋娃娃一般的小男孩,心想基金經理的基因就是好啊,不光能賺人民幣,還能生白雪王子,果然是心狠手辣美貌如花的股海狂花。
  
  男孩身邊就是林管家了。
  八隻冷冷的眼睛圍攻一匹土狼,土狼被逼到了角落。
  貞子心裡叫苦不迭,這什麼家庭呀,怎麼個個表情跟個跌停板似的,就不知道給窮人一點愛的關懷啊?
  
  女孩先開口,「名字?」
  某人唯唯諾諾,「韓……貞子。」
  三個孩子噗嗤笑了出來,臉對臉小聲耳語。
  大一點的男孩收起笑,又拉下臉「你跟日本的貞子什麼關係?」
  「不敢有關係。」
  老娘要是跟日本的那位有關係,你們幾個毛孩現在還能安然無恙得坐著審問老娘?老娘早氣勢磅礡得把這豪宅給佔了。
  
  接著貞子又被四雙浸過冰箱的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她雙膝併攏,手規矩得放在膝蓋上,以不變應萬變。
  孩子們對她有了興趣,開始七嘴八舌,「你是韓國的貞子?」
  「我……國產的。」
  「你是大學生?」
  「我比大學生有文化。」
  「你有男朋友嗎?」
  「這個……..」
  「不說你可以走了。」
  
  貞子無語淚流,傳說中的「逼良為娼」就是這麼來的,殘酷的世界,冷血的小嫖客啊。
  「這個……昨天以前我還有個。」
  「今天呢?」
  「跑了。」
  「跑了?他是通緝犯嗎?」
  「咳咳,不是,他嫌我窮。」
  「你看起來確實像第三世界國家來的。」小女孩以專業口吻下了定論。
  
  貞子哽咽了,這幫資本大鱷的崽子資本小鱷還真是發人深思的犀利,確實啊,她韓貞子的生活水準比第三世界還第三世界,卻還懷揣著成為「暴發戶」的美麗夢想。
  她的美麗夢想,就全託付在小男孩那股海狂花的媽上了。
  貞子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的小男孩。
  小男孩依舊冷冷得睨著她,氣勢十足,不知怎的,貞子趟下了冷汗。
  
  這裡不僅是金鑾殿,而且還是冰窟啊。
  
  小男孩轉頭跟大一點的雙胞胎交流了一會,反而是唯一的大人林管家一直端坐著,女孩對林管家授意,「林媽媽,就她吧,我喜歡土一點的女生。」
  貞子汗。
  她身邊的男孩馬上附和,「嗯,曼娃說得對,她窮成這樣了,我們要搞搞慈善。」
  有雙漂亮黑眼珠的小男孩終於開口了,聲音很動聽,內容很驚悚。
  「她看起來很好玩。」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個雷文加白文,木有深度,只求海皮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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