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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  屬於她的紙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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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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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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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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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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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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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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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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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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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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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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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翠綠的山林間,如沐春風的清朗吟哦回蕩繚繞,相貌清俊,氣質儒雅的男子好心情的邊吟著古詩,邊撥開阻擋前路的層層枝椏。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撥開最後一株枝葉,他步出濃密林間,映入眼底的卻是一條清澈美麗的潺潺小溪。

  溪畔邊,白衣勝雪的柔美女子聞聲回眸,盈盈眼波流轉蕩漾,倒映著來人修長的身影,如最美麗醉人的那汪秋水讓男子不由得漾起了深情微笑,優雅的唇瓣逸出未完的詩詞……

  「水中央……」

  「爹……爹……」

  冬日難得的暖陽下,竹制涼榻上瘦如枯骨的男人恍恍惚惚的睜開了眼,迷蒙的神智似乎有些認不清眼前晃動的臉龐是何人,可卻下意識的知道自己不能傷她,直至低柔嗓音再次輕輕響起——

  「爹,是我,待君。你不記得了嗎?」柔聲提醒著,身形單薄,相貌說不上美麗,可卻透著清靈之姿的沈待君眼底暗暗閃過一抹憂色。

  打從無意間在陰山救出爹親,並且父女相認的這段日子以來,雖說他大部分時間尚且正常,可偶爾卻會神志紛亂,好似還身陷在過去困守絕崖山洞的噩夢中,一會兒又哭又笑,一會兒癲狂的指天咒駡,隨時有魔怔之兆。

  也因為如此,這些日子以來,她調理著爹親因困守山洞而饑寒交迫二十餘年的殘敗身體時,總在藥中添加安神定魂的草藥,好讓他能鎮定心神。

  唉……誰能想到,昔日聞名江湖,以溫文儒雅、風采翩翩著稱的四大公子之一的爹親,竟因受到奸人所害而落得如今這副模樣呢?

  想到這兒,她的心中一酸,眼眶泛紅,可嘴上還是輕柔喚著。

  「爹,我是待君,還記得嗎?」

  待君……是了!是他的女兒,待君。

  恍惚的神智漸漸清晰,沈雲生在女兒的説明下從涼榻上緩緩坐起身,呆呆的凝睇她半晌後,才似真似幻的喃喃低語,「君兒,我夢見你娘了……」

  鼻子一酸,沈待君輕輕的為他打理好鬢邊亂髮後,輕聲低問:「娘她可好?」

  點點頭,他的眸光發軟漾柔,夢囈般的深情低喃,「是的……芸娘一如過往那般的嫻雅美好……」

  「瞧!娘在天上過得很好,所以爹也得好好的……好好的……」嗓音微哽,沈待君眼眸益發紅了,心中盼望著爹親就算不為了自己,至少也要為了她這個女兒好好的保重自己。

  彷佛看透她的心思,沈雲生用那瘦如枯骨的大掌慈愛的拍了拍她的手,眼神清和道:「你是芸娘留給我的女兒,爹自然會為了你好好的。」

  聞言,沈待君這才含著薄淚輕笑起來,柔聲又道:「爹,想午歇的話,我背你進房吧!別睡在外頭吹風受涼,那可就不好了。」

  搖了搖頭,沈雲生輕聲道:「不了!難得今天出暖陽,我想多曬曬,再說……」嗓音微微一頓,眸光飄向不遠處楓樹下被整理得乾乾淨淨的墓碑,他神色朦朧的喃喃低語,「我想再多陪你娘一會兒……」

  如果……如果娘能多活個兩年,或者爹能早兩年脫困回來,他和娘也不至於天人永隔,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想到這兒,沈待君心中不由得一陣酸楚,好半晌平復心緒後才緩聲開口道:「爹,再休養個幾日,你的腳就可以開始準備治療了。」

  呵……幸虧她在陰山采了不少對接筋續骨有絕佳療效的「石鈴草」,這下可派上用場了。

  聞言,沈雲生看著因受奸人所害而盡廢的雙腿,想到日後雖無法全部痊癒,但至少可醫好一腳,讓他拄著拐杖重新站起來,心中不由得一陣激蕩,雙眼亦迸發出熾亮光彩,難掩激動的點了點頭。

  等著!等他能重新站起,誓必將那狗賊千刀萬剮,讓那狗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見他神色激昂,沈待君微微一笑,輕聲詢問:「爹,等會兒我還得去采些藥草回來,你自己一個人在家可以嗎?」

  「那是自然!」自覺被女兒給小瞧了,沈雲生倏地瞪圓了眼,口氣雖不凶,可卻有些忿忿然。

  「別擔心我,你爹還沒那麼不濟,儘管去吧!」話完還用力的揮了揮手,一副趕人樣。

  沈待君見狀不禁暗自失笑,雖說有暖陽,可還是怕他坐躺在外頭太久,身子若是受了寒可不好,於是不放心的又進了屋裏抱來一條厚毯為他蓋上後,這才提著藥籃往後山采藥去了。

  冬日林葉蕭索,在山間崎嶇的小徑上,一對年輕男女的身影正急速往紫雲峰而去,兩張臉龐上皆有著顯而易見的僕僕風塵與不安。

  也不知師姊回紫雲峰了沒?如果他們猜錯了呢?  

  咬著柔嫩粉唇,華妙蝶憂慮暗忖,心中實在沒有底,最後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師兄,如果……如果師姊根本沒回來呢?」又或者師姊根本就不打算再回紫雲峰,永遠都要拋下他們了?

  最後的疑問,她根本不敢說出口,就怕真問了就會成真。

  「不會的!」大聲的否認著,華丹楓想都不願去想那個可能性。

  「我有預感,師姊一定已經回到家在等我們了。」

  他知道,師姊是不會永遠拋下他們的,她一定已經回到紫雲峰上在等著他們了。

  到底師兄是打哪兒來這麼強的信心哪?華妙蝶狐疑暗忖,可卻不太敢直問出口,只因師兄的臉色是少見的難看。

  當下,師兄妹兩人沉默不語的直掠上山,好一會兒後,那棟從小生長到大的雅致竹舍終於進入視線所及範圍,讓兩人不由得加快步伐,直到竹舍愈來愈近……愈來愈近……然後讓他們驚喜的景象映入了眼簾——

  屋門大開!

  前院竹制涼榻上有一人形隆起的毛毯!

  這代表……師兄妹兩人興奮的互覷一眼,隨即不約而同的激動大喊——

  「師姊回來了!」

  異口同聲的歡叫聲響徹雲霄,他們兩人什麼都無法多想,爭先恐後的飛奔過去——

  「師姊,我們找得你好苦……」

  「師姊,你終於回來了……」

  隨著歡喜雀躍的呼叫揚起,兩條靈巧的身影朝涼榻方向飛撲而去,尤其是華丹楓仗著手長腳長,加上功力高上師妹那麼一截,硬是搶先了好幾步。

  然而就在他奔至涼榻五丈之遙,那隆起的毛毯忽而掀起,宛若一張鐵板般迎面淩厲襲來,驚得他駭叫一聲,驚險間好不狼狽的躲開。

  「師兄!」後方,華妙蝶嚇得失聲尖叫,趕忙沖到他身邊。

  「沒事吧?」

  臉色發白的搖了搖頭,回想方才那突如其來的襲擊,華丹楓對那顯而易見的殺氣感到滿心駭然,不解師姊為何出手會如此兇狠,然而當他驚疑不定的眼眸從落在地上的毛毯轉移到涼榻上時,瞬間明白了一切。

  「你是誰?!」瞪著在涼榻上盤腿而坐,形銷骨立到令人一時難以辨認出年紀的男人,華丹楓不由得怒目質問,憤怒著自小生長的家竟然被人給霸佔了。

  「就是啊!你到底是誰?怎麼可以不經主人同意就胡亂到別人家呢?」惱聲附和,華妙蝶同樣的不高興,只因為那張涼榻是師父最喜歡的東西之一,每到了夏天,總會躺在上面乘涼,如今竟讓一個奇怪的男子給霸佔了,讓她有種聖地被人給玷污了的憤怒感。

  「問我是誰?我倒想問問你們是誰?」犀利的眼神淩厲如電,沈雲生自受奸人所害後,脫困以來,這世上除了僅存的血脈至親外,再也不信任何一個人,更何況眼前這兩個突然出現在向來人煙罕至的紫雲峰的年輕男女。

  隨即,他想到什麼似的,眸光忽起異彩,神情癲狂的突然指天大笑叫駡,「哈哈哈……賊老天,是不是你讓那狗賊知道我還沒死,所以他害怕了,派人來殺我滅口,以免醜事外揚,被天下盡知,拆穿了他偽君子的真面目?哈哈哈……可我偏不讓你個賊老天與那狗賊如願……哈哈哈……」

  見他瘋瘋癲癲的突然指著天亂罵一通,某對師兄妹登時不禁看傻了眼,面面相覷了好半晌後,終於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

  「師兄,原來竟是個瘋子……」壓低嗓門,華妙蝶語帶同情。

  「而且還是個殘了腿的瘋子……」細心注意到男人骨節扭曲糾結的殘廢雙腳,華丹楓的神色也有著一絲憐憫。

  唉……又瘋又殘,也夠可憐了,只是可憐歸可憐,也不能霸佔他們的家啊!

  正當兩師兄妹竊竊私語之際,那咬牙切齒的咒駡聲又猛地中斷,一雙閃著瘋狂光芒的厲眸彷佛要將人淩遲般的惡狠狠瞪著兩人——

  「說!」猙獰厲喝,沈雲生如一頭隨時要將人開膛剖肚,撕碎身體的可怖野獸。

  「是不是那個狗賊派你們來的?」

  被突如其來的厲聲喝問給嚇了一跳,華妙蝶莫名其妙的反問:「什麼狗賊啊?」

  「誰知道呢!」聳了聳肩,華丹楓也是滿頭霧水。

  早已認定兩人定是那害他的狗賊所派來的,沈雲生逕自仰頭瘋狂大笑,「哈哈哈……不承認也無妨,既然你們自甘墮落願做那奸賊的走狗,那我就讓你們來得去不得!」

  話聲方落,他的雙掌往竹榻一拍,整個人盤腿瞬間飛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華丹楓襲去,其勢雷霆萬鈞,絲毫不留情。

  萬萬沒料到對方會突然發難,並且一出手就是狠戾殺招,華丹楓在倉促下閃避不及,只能舉掌相迎,隨即「砰」的一聲悶響,他受淩厲的掌力所逼,硬是連退了四、五步才能勉強挺住,而對方則是借力使力的又旋回竹榻上。

  「師兄,你沒事吧?」連忙趕到他身邊,華妙蝶焦急詢問。

  受渾厚內力所震,華丹楓的胸口有些悶痛,怕師妹擔心,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可暗地卻是又驚又駭,滿心驚疑。

  要知道他這回遊歷江湖,雖說交手過的人不算多,但在武林中至少也都算是傑出的青年才俊,否則就不會有本事打入「新四大公子」比武大會的決賽,可唯一讓他感到難纏,並且打得平分秋色的人,就只有「黑風堡」少主——應孤鴻一人。

  然而眼前這個雙腿殘疾的枯瘦男人,卻只憑一掌就震得他氣血翻湧,這功力恐怕深不可測,難以在對方手下討得了便宜。

  思及此,華丹楓愈想愈是心驚,當下神色不波,故作鎮定,可卻以只有身旁之人才得以聽聞的聲音悄聲吩咐,「師妹,等會兒若情況不對,記得別管師兄,先跑再說!」

  他沒把握能贏得了對方,那麼至少得先保住師妹的安全才是。

  聞言,華妙蝶的臉色不由得一變,直覺就想拒絕,然而在瞧見他臉上罕見的嚴肅與緊繃神色,心中頓時明瞭這回他絕非在鬥嘴玩笑,而是異常的認真正經,心中雖不願,可明白自己武功不如師兄,若連他也打不過對方,那麼她就更不可能了。

  如此一來,那她就更不能成為累贅——師兄要她走,她就得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因為她堅信,少了自己,師兄就算打不過對方,但要獨自脫身應該不算難事。

  想到這兒,她繃著臉,微不可察的輕輕點了一下頭;而華丹楓在得到她無聲的應允後,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正當師兄妹兩人無聲達成協定之際,那頭的沈雲生又發出一陣刺耳大笑,二話不說的再次飛掠而來,展開新一波的攻勢。

  見狀,華丹楓飛快的將師妹推開,自己挺身迎上去接招,瞬間兩人身影交纏,空中掌影翻飛,打得激烈至極。

  只見沈雲生雖然雙腿已殘,但巧妙的借勁使勁下,整個人在空中飛來旋去,每次一個回身就是一次淩厲殺招;而華丹楓則忙於接招應付下,愈打愈是心驚駭然,不敢想像這個瘋癲的枯瘦男人現下已是如此厲害,那麼若他雙腿未殘,豈不更加可怕?

  正當兩人打得難分難解,熱火朝天,一旁的華妙蝶也看得心急如火,滿臉焦慮之時,一道恍如天籟般的嗓音驀地淩空而來——

  「住手!」

  清冷的聲音一出,激戰中的兩個男人閃電般的瞬間彈開——一個退回師妹身旁,一個回到竹榻之上,但目光不約而同全朝聲音來源尋去。  

  「師姊!」某對苦尋許久的師兄妹異口同聲的驚喜大叫。

  「君兒!」竹榻上的男人臉上的瘋狂之色褪去,瞅凝著女兒的眸光有著溫柔的慈愛。

  恍若未聞雙方的叫喚,剛采完藥回來的沈待君,怎麼也沒料到師弟妹回來了,更沒料到他們竟然與爹親打了起來,慌得她什麼也無法多想,人還未走近便急忙出聲喝止。

  而終於找到自家師姊的華丹楓、華妙蝶兩人,完全沒注意到沈雲生的那聲叫喚,逕自激動的雙雙沖到師姊面前,尚未開口,眼淚便嘩啦啦的噴了出來——

  「嗚……師姊,我們終於找到你了!我們以後會乖,會聽你的話,你不要再不管我們、丟下我們了……」完全不怕丟臉,華妙蝶哭得唏哩嘩啦的緊抱住她,怎麼也不肯鬆手,完全沒了當初說找到人後,要挖坑將她埋進去,以示報復的氣勢。

  「師姊……」哽咽的吐出了兩個字便再無言語,華丹楓同樣紅了眼眶,可卻強忍著怎麼也不肯掉下淚來——只因為他要向師姊證明自己已經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孩子氣,什麼都要依賴師姊的師弟了。

  「傻瓜,哭什麼呢?」再次與師弟妹相聚,沈待君心中激蕩,眼眸微微泛紅,可卻強笑道:「師姊信上不是說了,只是去尋訪名山古澤,採集奇珍異草,哪是不管你們、丟下你們呢?瞧!師姊這不就回來了。」

  「師姊,你要尋訪名山古澤,採集奇珍異草,可以等我們回來陪你一塊去嘛!可你偏偏等也不等,只留下一封歸期未定的家書,分明就是故意要拋下我們,不管我們了……嗚嗚……」哭成了一張花貓臉,華妙蝶跺著腳以淚眼控訴。

  「好了!好了!都是師姊不好,是師姊的錯,行了吧?」聽聞指責,沈待君無奈苦笑,一邊安慰拍撫著她的同時,幽深的眼眸不自覺的凝向師弟,卻在對上他目光的瞬間,倉皇的轉移開了視線。

  師姊避開了他,她避開了他!

  難道是他先前傷師姊太深,所以她現在連看都不看他了嗎?

  華丹楓在瞬間白了臉,隨即又否認的搖了搖頭……

  不,不會的!肯定是師姊害怕讓他為難,所以才會有意閃避他,可她卻不知分別後的這段日子以來,他早已想明白自己的心意,也熱切的想回應她的感情,只是……

  瞄了瞄還賴在師姊懷中撒嬌哭泣的師妹,華丹楓突然覺得很刺目,忍不住嫉妒起來。

  什麼嘛!霸佔著師姊那麼久,也不知道趕快還給他,他也想向師姊傾訴心中的相思之情啊!

  還有,他還急著想跟師姊說——如果是師姊的話,可以喔!

  可偏偏在場除了不識相的師妹外,還有個瘋瘋癲癲,說打就打的奇怪男人在,讓他怎麼好意思在大庭廣眾下對師姊表白?

  唉……出師不順,實在太惱人了!

  愈想愈是糾結,華丹楓心思翻湧輾轉,臉色忽白乍紅,神情百變,幾度欲言又止,當最後終於鼓起勇氣想開口時,竹榻上的男人硬是搶先一步出聲了——

  「君兒!」冷沉的嗓音略顯僵硬,沈雲生見三人交談熱絡,感情像是極為親密,當下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們是誰?」

  聽聞質問,想起師弟妹與爹親才剛打了一架,這下可真是大水沖倒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沈待君不禁頭疼起來,輕輕的又勸慰了師妹一聲後,便快步來到爹親身邊。

  「爹,別誤會,他們不是什麼歹人,而是我的師弟妹——華丹楓、華妙蝶。」柔聲解釋,她轉而對師弟妹微笑介紹著,「師弟、師妹,這是我爹——沈雲生。」

  「師姊的爹?」宛如被轟天雷給炸到,某對師兄妹震驚的尖叫起來。

  「蠢貨!」哼聲冷斥,沈雲生如今除了親生女兒外,再也不信任何外人,自然也不會因為他們的身分而改變態度,當下逕自沉著臉道:「君兒,背我回房。」

  瞭解爹親的古怪脾氣,沈待君朝師弟妹抱歉的笑了一下後,便小心翼翼的背起瘦得讓人忍不住心酸的爹親進屋去,留下迎風石化的兩人。

  好半晌後,被炸得腦袋一片空白的兩人在愈來愈刺骨的冷風吹襲下,終於回過神來,只見他們呆若木雞的面面相覷,然後不約而同的抱頭大叫——

  「師姊什麼時候冒出一個爹來啊?」

  「芸娘怎會收這樣的蠢貨當徒弟?」聽著外頭傳來的驚聲尖叫,房內,坐躺在床上的沈雲生鄙夷冷嗤,滿心的不悅。

  「師弟妹從小便是被人給遺棄的孤兒,娘見了實在不忍心,便收養了他們。」低著頭為他把身上的被子撫平,沈待君輕聲細語的說著。

  「爹,師弟、師妹兩人性情天真單純,說話、行事有時會瞻前不顧後,若是因此得罪了你,可千萬別與他們一般見識。」

  輕哼了一聲,沈雲生似嘲似怒,隱約還帶著一絲淡淡的酸味。

  「你待他們倒好,開口沒兩三句就忙著幫他們說好話來著,嗯?」

  爹這是在……吃醋嗎?

  強壓下幾乎要脫口而出的笑意,沈待君親昵的用臉頰輕蹭著爹親乾枯粗糙的掌心,直到他臉上的怒意漸漸褪去,眸心蕩漾著柔光後,她才撒嬌似的哄道:「他們是我的師弟妹,從小我們一起長大,娘也把他們當作親生孩子看待,就像是真正的家人,我不待他們好,是要待誰好呢?」

  頓了一頓,她連忙又補充,「當然,待爹自然要比待師弟妹更好。」

  雖然明知她花言巧語的有意討好,身為爹親的沈雲生還是很受用,當下臉色好看了一些,不過卻依然哼聲道:「你待別人好,別人可待你好了?要知道人心隔肚皮,別太輕易的交付信任,給了人傷害你的機會。」這可是他用二十年的苦痛所換來的深切體悟。

  神色微微一僵,沈待君佯裝不解的強笑。

  「爹,你在說什麼呢?」

  銳利目光彷佛要透視人心般不容閃避的直凝著她,直到她的臉色漸轉蒼白的垂下眼眸,沈雲生這才語氣嚴峻的緩聲開口,「君兒,不論有心或無意,若那兩個蠢貨沒傷害過你,為何這段日子以來,你從未向我提起過他們?」

  既是從小一起長大,有如家人般的師弟妹,豈有不提及的道理?可她卻一言半句也未曾說過,這就大有問題了。

  僵凝的笑容緩緩褪去,她白著臉沉默了許久後,終於澀聲開口,「爹,不是你想的那樣!師弟妹很好,是我……是我自己的問題……」

  她不願細說,沈雲生也不逼問,當下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蠻橫無理道:「不管什麼問題,反正一定是那兩個蠢貨的錯,我的君兒絕對不會有錯!」

  這真是標準的瘌痢頭兒子是自家的好了!

  領受著他毫不講道理的維護與疼寵,沈待君心中卻是溫暖異常,溫順的將螓首枕靠在爹親肩上。

  「爹,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寵女兒可不好,我會被你給寵壞的。」

  「寵壞又怎麼著?」手心輕緩的撫著她柔軟的發絲,沈雲生臉上可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我沈雲生的女兒就是生來被寵壞的。」

  聞言,沈待君感動的含淚笑了。

  呵……原來……原來這就是有爹疼惜、寵溺的感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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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春暖花開嘍嘓團圖,百花爭妍,奼紫嫣紅滶滴漹滿,雅致竹舍前的一小方藥圃裏,年約十歲、已隱隱有少女之姿的清秀小女孩正專注的打理著熬過寒冬的藥草毾氳滱漓,而一名年約八歲的男孩則蹲陪在一旁,美其名為幫忙嫘嫝嫪嫥,實則無聊的拿著樹枝戳著泥地玩。

  正當清秀女孩專心一致的忙著鬆土之際,一條從冬眠中蘇醒的青蛇齜牙咧嘴的自土洞中飛竄而出漪漵滫漬,驚得她「啊」的一聲低呼,還來不及反應,一隻握著樹枝的小手便打橫竄出,同時清脆的童稚叫嚷聲也跟著響起——

  「師姊不要怕,楓兒保護你!」

  隨著充滿保護欲的叫嚷聲,只見男孩拿著樹枝使勁的不斷拍打著青蛇,直到那條青蛇奄奄一息的癱軟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稚嫩的小臉這才得意的笑了開來。

  「瞧,楓兒說得沒錯吧!楓兒會保護師姊,不讓師姊受傷的。」小小臉蛋驕傲得高高抬起,邀功似的說道。

  聞言,清秀女孩甚感窩心,可嘴上卻忍不住逗笑,「瞧你年紀、個兒還比師姊小呢,說什麼保護師姊?真要保護,也該是師姊保護你才是。」

  「我、我才不小呢!」漲紅著臉不肯被看「小」,他嗔惱叫嚷,「楓兒是男子漢、大丈夫,一點兒也不小!」

  男子漢、大丈夫?

  清秀女孩不由得噗哧一笑,故意逗弄人的調侃著。

  「瞧你這小小身子,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被最敬愛的師姊給小看了,男孩倏地漲紅了臉,可卻找不著話來反駁,最後只能氣惱的跺腳嗔怒,「就算楓兒現在年紀小,個兒也不高,但是我會長大的!總有一天我會變成男子漢、大丈夫,到時就能保護師姊了。」

  見他如此執意要保護自己,甚至在她逗笑言語下而氣得面紅耳赤,清秀女孩心下不由得一暖,柔聲哄道:「好好好,等你長大成了男子漢、大丈夫,師姊就靠你保護了。」

    「真的?」氣嘟嘟的小臉頓時一亮。

  「不假!」忍笑點頭。

  滿意的露出燦爛笑顏,他一臉嚴肅又認真的大聲宣示,「師姊,你放心!等楓兒長大,一定會保護師姊、守護師姊,不讓人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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