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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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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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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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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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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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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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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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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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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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五年後

  長安的萬樂樓為了難得回城的龍將軍舉辦了一場表演,邀請前來表演的是目前名聲響亮的妙仙舞團,這個既神秘又充滿傳奇色彩的舞團,是由團長牡丹與副團長杜墨兩位神秘人物所領導。

  兩人的行蹤與舞團的去向無人知曉,流傳在市井小民之中的傳言,只有妙仙舞姬的美與豔,還有絕妙精湛的舞技,至於其他之事全是一團謎。

  今日的表演引來不少觀賞之人,萬樂樓大廳早已擠滿人潮。當龍將軍出現後,現場更加熱鬧。

  表演準時進行,舞姬藍芊的現身立即引起眾人的注意與喝采,精采的表演讓大家陶醉其中;然而,藍芊卻突然一個不留神,舞步一亂,踩中彩帶,整個人跌進龍將軍的懷裏──

  現場一片騷動,這樣的突發狀況早就在牡丹與杜墨的預料之中,兩人待在二樓處,瞧見藍芊出糗的畫面,皆無奈地搖搖頭。

  龍將軍抱著昏過去的藍芊離開大廳,待一切恢復平靜後,牡丹的手輕拍兩下,舞臺兩側的樂師隨即換上新的旋律,舞姬們也各自回到原位,收起手中的彩帶,旋身之際,手中多了一把羽毛扇。

  舞姬改變舞步,揮動手中之扇,相互交錯地繞起圈圈。

  與先前大不相同的表演讓大家的注意力再度回到舞臺上,每個人都興致勃勃地等著接下來的表演。

  香氣飄散,黃瓣撒落,一名纖細女子翩然躍下,令眾人為之一驚。

  「是鳳絹姑娘!」現場有人突然喊道。

  鳳絹是目前妙仙最耀眼的姑娘,一身華麗亮眼的黃衣裳是她的地位象徵。

  臉上的薄紗跟隨她的身子輕飄,她的真面目若隱若現,嫵媚動人的肢體撩動每個人的心。

  鳳絹舞動著,手足輕盈地在舞姬們的扇子間穿梭,彷佛一朵嬌豔花兒在風中搖曳。她柔軟的身子輕鬆地旋轉、下腰,一個翻身躍起,佇立於扇面上頭。

  舞姬們默契十足地開始交換位置,手中之扇自然地揮動,好似上頭沒有任何重量;鳳絹的手中不知何時也多了兩把扇子,她揮動著,與足下的舞姬們搭配得完美無缺。

  鳳絹與舞姬們接連表演了三曲味道不同之舞,她精采的表演令人歎為觀止,婀娜多姿的身影更是讓人如癡如醉,難以忘懷。

  「好啊!」

  精采無比的表演結束,引起眾人興奮的歡呼聲,絡繹不絕的掌聲響徹雲霄,整間萬樂樓沉浸在愉快的氣氛之中。

  牡丹滿意地揚起笑容,忽然,杜墨的眼角瞥見門口的一道身影,「牡丹,看那邊!」

  牡丹順著他的指示瞧去,擁擠的門連佇立著一道全黑穿著的男子,利用寬大的黑色布巾將真實面容遮掩住。

  牡丹盯著那道身影,「嗯」了一聲,唇角的笑容慢慢消失。

  對方似乎也察覺到牡丹與杜墨的注視,低下頭,一個轉身,消失在人群裏。

  牡丹與杜墨沒有跟上去的意思。這奇怪的男子就這樣來得突然、消失得迅速,好象除了他們兩人,誰也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一年後

  東門走一遭,順應香醇燒,小菜獅子頭,不虛此行遊。

  這是洛陽城裏口耳相傳的趣味小調,同時也是對「順應酒館」的讚美。

  聽說,順應酒館的長子黃順天兩年前突然回來了!他讓沉寂四年的酒館重新開張,並正在短短半年內就聲名大噪。

  香醇釀與紅燒獅子頭是順應酒館的招牌,價碼雖高但因每日限量供應,因此吸引了不少饕客上門,當然還有其他的酒與小菜也都是老闆特別精心製作,很快就成為眾人品嘗的對象。

  因此順應酒館生意興隆,客源不絕,來客都帶著滿足離去。

  負責櫃檯與記帳的是平叔,掌廚的是梅姨與小貴,負責跑堂的是樂樂與小楊,人數不多,但大家相處融洽,為酒館帶來許多生氣與歡笑。

  這樣的和平盼能永遠持續下去,然而……

  「平叔,你還好吧?聽梅姨說,你又咳了一整晚。」略為低沉的嗓音自櫃檯另一邊傳來。

  平叔轉頭看著一身男子衣裳的黃絹兒,眼神乍現慈父般的溫柔,「小……少爺,我沒事!老毛病,沒什麼大不了的……咳咳!」

  原來兩年前繼承酒館的並非黃家的敗家子黃順天,而是黃大海的女兒黃絹兒,只是身為姑娘家要經營一家酒館,難免有諸多不便,因此她女扮男裝,並利用兄長的身分回來繼承。

  有關老闆是女兒身這個真相,只有平叔一人知曉,因為平叔不只是黃大海多年的好友,同時也是協助黃大海經營酒館的好夥伴,兩年前黃絹兒回來,親自邀請平叔再度回來掌管酒館,平叔二話不說立刻答應。

  只是人的健康實在很難預料,平叔的健康狀況在這近半年來每況愈下。

  「還說沒事?你瞧,又咳了!不行,今天說什麼你都要去看大夫!」黃絹兒不滿地道。對她而言,平叔就像過世的爹爹一樣。

  「看什麼大夫?我說沒事就沒事。」平叔繼續記帳。

  絹兒對平叔的固執很沒轍,愈是上了年紀愈是不服老。「不然……雇用個人來幫你處理帳務吧!」

  「用不著,平叔我這身子還硬朗的很。況且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管帳這種事怎麼可以隨便找人來幫忙?」

  「平叔,你別這樣,我是真的很擔心你……」黃絹兒一臉擔憂。

  「少爺,別擔心!我真的沒事。」平叔還是堅持己見,不肯低頭。

  黃絹兒沒辦法,只能順著他,「好吧!不過你要答應我,千萬別硬撐,真的很不舒服一定要去看大夫,知道嗎?」

  這是她最後的讓步,平叔自然明白,笑笑地答應了她。

  黃絹兒無奈地離開,轉身朝廚房而去。平叔望著她的背影,胸口禁不住湧現心酸。

  六年前,黃大海遭人殺害,酒館關門,黃絹兒也跟著失蹤;四年後,她以黃大海之子黃順天的身分出現,並且讓酒館重新開張經營。

  不可否認地,黃絹兒確實將酒館經營得很好,香醇釀與紅燒獅子頭全都出自於她之手,這點讓平叔佩服不已。

  只是,年紀輕輕,正值十八年華的姑娘居然為了祖產而放棄一切,想來也挺教人鼻酸和心疼啊!

  

  日落西山,順應酒館在忙碌與平靜中又度過一天。

  黃絹兒確定不會有客人上門後,喚道:「可以關門了!」

  聽見老闆的話,跑堂的小楊與樂樂兩人異口同聲道:「是,老闆!」

  兩人才回應完就爭先恐後地沖向門口,一人拉住一扇門。

  「喂!樂樂,妳幹嘛搶我的工作?」小楊喝道。

  樂樂瞪他,「誰搶你工作了?老闆又沒指名要誰關門。」

  「笨樂樂!關門這種工作想也知道是男人做的事。」

  「聽你在放屁!老闆說過,在『順應』裏男女是平等的。」樂樂不滿地反駁。

  小楊翻了翻白眼,「喂!我說樂樂,妳很無聊耶!連關個門也要跟我爭嗎?」

  「我就是要關門,不行嗎?」樂樂先關上自己這邊的門,接著想將小楊推開,關上另一扇門。

  小楊抓著門,不讓她得逞,兩人在門口推來推去,瞪來瞪去。

  小楊崇拜老闆,所以搶著去做;樂樂喜歡老闆,因此爭著去辦,兩人只要老闆一個指示,就會爭吵起來。

  平叔在一旁受不了地搖頭,實在搞不懂他們兩人在想什麼?

  黃絹兒察覺他們的爭執,輕蹙著眉走向他們,正想開口時,門突然遭人撞開,嚇得樂樂抓住小楊大叫出來,「啊呀!」

  小楊也驚嚇到,趕忙抱住樂樂,將她帶離門口。

  一名一頭亂髮、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黑衣男子正好倒在黃絹兒腳邊,樣子不像是撞門來找碴,反倒像是昏過去而跌進來的。

  「他……是誰啊?」樂樂和小楊都緊張地盯著男子。

  「少爺,你沒事吧?」平叔察覺到異樣,擔心地沖到黃絹兒身邊。

  面對這樣的情況,黃絹兒意外地沉穩與冷靜,她蹲下身察看對方的情況。

  對方留了滿臉胡碴,讓她瞧不清楚他的真實容貌,接著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她吃驚地順著味道檢查,只見對方胸口一片濕,不用說,那應該是血。

  「他受傷了!平叔、小楊,你們快點把他扶進來。樂樂,妳去端水,還有拿藥,快點!」黃絹兒立刻下達指令。

  三人應聲,迅速行動,黃絹兒探頭瞧了外頭一眼,緊接著匆忙地將門關上。

  「少爺,這個人的胸口被砍傷了!」平叔發現傷口。

  「老闆……仔細一看,他……渾身都是血。」小楊看著雙手沾滿的鮮血,忍不住打顫起來。

  這時,樂樂已經端著水到來,後方跟著梅姨和小貴,兩人手中捧著藥瓶和布條。

  「小楊、小貴,你們幫忙把他的衣服脫掉;梅姨,麻煩妳幫他擦身子;平叔,你檢查他的傷口並且上藥;樂樂,妳跟我來,我們去整理房間,快點!」黃絹兒沒有任何遲疑地交代每個人的工作。

  大夥瞧見渾身是血的陌生男子時,早就嚇得不知所措,只有黃絹兒十分鎮定,讓大家更加佩服。

  「對了!要是有人來敲門,你們都別應門,知道嗎?」黃絹兒不忘叮嚀大家。

  平叔明白地點頭,大家開始分工合作。

  黃絹兒帶著樂樂走向酒館後方,「樂樂,還有空房嗎?」

  順應酒館有提供住宿,只是房間不多,只有七問。

  「沒了耶!老闆,咱們的房間這三個月都被訂下來了!」

  黃絹兒停下腳步,「連一間都沒有了?」

  「是啊!都沒有了。」

  平叔習慣一個人住,小貴及小楊共擠一間,梅姨和樂樂同住,所以酒館裏已經沒有多餘的房間,除了……

  順應酒館的正後方是「凰苑」,那是黃絹兒的私人住處,同時也是禁區,除了平叔,誰也不能進入。

  理由很簡單,因為黃絹兒就是「妙仙」的舞姬鳳絹,為了能自由進出酒館並且隱瞞她的真實身分,她極為嚴格地禁止他人進入。

  大家尊重她,沒有人犯過規,這點讓她十分放心,但是現在……

  黃絹兒猶豫著,不知該怎麼辦?

  既然已決定救人,自然不能在這節骨眼把對方丟下不管……

  「老闆,我想……咱們還是把那個人送去林大夫那好了!」

  「都這麼晚了,林大夫早關門了!而且那人的傷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林大夫那裏。」黃絹兒沉思著。

  「可是……咱們真的沒有房間可以讓他睡啊!而且也不知道那個人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樂樂十分老實地道。

  黃絹兒也擔心這點,只是她的個性無法對受傷之人視而不見。

  「算了!先暫時把他安頓在我的房間裏好了!」黃絹兒終於做了決定。

  樂樂吃驚地瞠目:「老闆,這樣好嗎?你不是嚴禁……」

  「都這時候了,當然救人要緊,妳去跟他們說一聲,我一個人去整理房間就行了!」她需要將環境改變一下,因此不能讓樂樂跟去。

  樂樂明白,應聲後先行離開。

  黃絹兒朝酒館的後方而去,胸口沒來由地湧現擔憂與遲疑。她不知道這樣的破例與決定究竟是對或是錯……

  


  將黑衣男子扶進黃絹兒房間的是平叔與小楊,對小楊而言,這是他第一次踏進禁區「凰苑」,忍不住多瞧了幾眼,卻引來平叔的斥責。

  將男子放到床上後,小楊被趕出凰苑,平叔則向黃絹兒解釋對方的狀況。

  「這位公子胸口的傷並不嚴重,我已經幫他整理好,其他地方也都檢查過,都沒事。」

  「那……怎麼會渾身是血?」黃絹兒看著床上的男子,有點詫異地問。

  對方已經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裳,不過那一頭亂髮與滿臉的鬍子,讓他看起來依然很邋遢。

  「嗯……我想……那八成是他仇家的血吧!」平叔以過來人的身分十分肯定地道。

  黃絹兒似乎也認同平叔的想法,心想對方的武功一定很不錯,只是她不懂,既然武功好,而且只是受了輕傷,怎麼會昏倒呢?

  「平叔,明天你叫小楊去請林大夫過來吧!」

  「用不著吧?他只是受了點輕傷,等明天醒過來後,叫他自己去看大夫就行了!」平叔向來排斥來路不明之人。

  「別這麼說,既然要幫人,就幫到底吧!如果大夫說沒問題,咱們再叫他離開吧!」黃絹兒還是堅持這點。

  平叔當然明白她的想法,「那就別讓他睡在這,把他搬到我的房間去睡好了!」

  「不用那麼麻煩了!只是讓他休息一個晚上而已,平叔,你不用擔心啦!沒事的。」黃絹兒瞭解平叔的關心,用眼神暗示他不會有事。

  平叔還是不放心,「但是這裏是小姐的房間,讓一個男人睡在這……」

  「沒關係啦!兩個『男人』待在同一個房間,有什麼好擔心的?」她清楚地表示自己目前的身分。

  平叔還是一臉擔憂,「可是……」

  「好啦!平叔,你別想太多,時候不早,你快點去休息吧!」黃絹兒催他出去,不希望他因為晚睡又弄壞身子。

  「那如果有什麼事,一定要叫我,知道嗎?」平叔離去時還不忘叮嚀。

  「嗯!我會的。」黃絹兒給了他一個明白的笑容。

  看著平叔離去,她回到床邊,再次觀察對方的狀況。

  她並不害怕眼前這個男子,因為她的舞技由牡丹傳授,武藝則是杜墨傳授,倘若對方有什麼奇怪的舉動,相信她一個人也能應付。

  房間只有一張床,就算能容納兩人,她也不打算和他共枕,畢竟小心點比較好。

  她正打算為他蓋好被褥時,對方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將她的身子猛地一拉。

  她因為他的舉動而吃了一驚,措手不及地倒在他胸前。

  雖然壓迫到他的傷口,他卻沒有發出痛苦之聲,反倒發出虛弱又沙啞的聲音,「二……杜……煩……」

  二杜煩?什麼啊?

  被對方扣住的手居然無法立刻掙脫,不免讓她有些著急起來,「喂!你到底想說什麼?」

  男子猛地睜開眼,那深邃又漆黑的雙眸與她的杏眸正好筆直地對上,瞬間一道電流竄進她體內,胸口掀起莫名的騷動。

  男子吃力地開口,「肚子……好餓……拜託……給我飯……」

  這下她可聽懂他的話了!原來他是肚子餓了。

  「好好好,我明白了!你先放開我,我馬上幫你準備吃的。」

  聽見有飯吃,男子這才放開手,鬆口氣地道:「謝謝……」

  她迅速起身離開他的胸膛,揉著還隱隱發疼的手腕,不斷地後退。

  身為「妙仙」的舞姬,四處表演的同時,當然也接觸過不少男子,只是……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親近男人。

  對方的體溫似乎感染到她,讓她覺得心頭有如小鹿亂撞,這樣的奇妙體驗也是頭一遭……

  

  這個男人究竟餓了多久啊?

  黃絹兒被對方狼吞虎嚥的模樣嚇到了!

  「你吃慢點,別噎著了!我準備了很多,吃不夠我再幫你拿。」她邊勸他邊倒水。

  「嗯嗯嗯……謝謝……真好吃……太好吃了……」男子速度雖然慢下來,不過嘴巴這是沒停,一口飯一口菜地繼續塞。

  黃絹兒被對方的動作惹得笑出來,「天呀!你到底餓多久啦?」

  男子想回答她的問題,不過卻無法停下動作。

  「你不用急著回答我,等你吃完再說吧!」黃絹兒笑著說道,一臉被他打敗的模樣。

  好不容易,對方總算放下筷子,不過桌上的飯菜也全都掃空了!

  「啊!太好了!總算活過來了!」男子喝著水,滿足地道。

  黃絹兒真是佩服他的胃袋,「你的傷……沒事吧?」想起自己剛才撞到他受傷的地方,不知道他有沒有怎樣?

  男子因為她的話摸了摸胸口,一臉無所謂地道:「哦!這個啊?不礙事,小傷啦!過幾天就會好了!」

  她是不知道他的傷口是深是淺,不過平叔也說是輕傷,而他又一臉不在乎,或許真的沒那麼嚴重吧!

  他應該是因為太餓才會昏倒在他們店門口,並非因為受傷而昏過去,黃絹兒此時終於確定了這個想法。

  「真是太好吃了!老兄,你家廚子的手藝真棒!」男子咕嚕咕嚕地又灌了兩杯水。

  那豪放又不拘小節的樣子,讓黃絹兒心生好感,他應該不是壞人吧!

  「謝謝公子的讚美。」

  男子哈哈大笑,「別叫我公子,怪彆扭的!我叫羅劭漢,叫我大漢就行了!」

  「我叫黃順天,是這間順應酒館的老闆。」

  聞言,羅劭漢瞪目,「咦?不會吧!這裏就是有名的順應酒館?」

  「有名這字眼不敢當。」黃絹兒得意地笑道。

  羅劭漢看著她,搔搔頭笑道:「哎呀!真不好意思!黃老闆,我身上沒銀兩,這……」

  「大漢兄別緊張,既然我決定要幫你,怎麼可能會收你的銀兩呢?只是……我們酒館的房間全都讓人訂下,只能請大漢兄委屈點,在我這小地方窩一晚。」

  「這樣啊!那……真是太感謝黃老闆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相識即是有緣,咱們可以交個朋友!你別客氣,叫我順天就行了。」羅劭漢毫不做作的態度,讓黃絹兒的防備之心鬆懈了下來。

  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開心地道:「說的好!相識即是有緣,你這朋友我交定了!」

  她因為他大剌剌的個性而感到心情愉快,「時候不早了,你就早點休息吧!有什麼事,咱們明天再聊。」說完,她起身準備離去。

  「等等!順天,你要去哪?」他叫住她。

  她回頭看他,「你受了傷,需要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房間都讓人訂光了,只剩下這裏可以睡?」

  「呃……是沒錯。」

  「既然如此,咱們就擠一擠吧!反正床也挺大的。」

  他的態度還真是大方!

  黃絹兒出現為難的表情,「這……不好吧!」

  男女授受不親,就算她現在是男子模樣,也不方便和他睡在一起。

  只不過羅劭漢不可能知道她在擔心這個,因為她一直盯著他的臉,以至於誤會了她的想法。

  「真糟糕!我居然忘了!我好幾天沒洗澡,身子又臭又邋遢。」他摸著自己的臉,語氣充滿歉意。

  黃絹兒趕忙道:「不是這樣,大漢你別誤會……」

  「你別擔心!我馬上梳洗乾淨。對了!不知哪里可以打水?」羅劭漢問道。

  黃絹兒原本要他別介意,只是聽見他說好幾天沒洗澡,心頭不免介意起來。「那個屏風後面有水。」

  「太好了!順天,你先睡吧!我很快就洗好!」說完,大搖大擺地朝屏風而去。

  黃絹兒實在無法開口阻止他,聽見沖水聲,她有點愣住。

  羅劭漢的個性太直接,讓她一時無法應對。半晌後,她無奈地走向櫃子,決定要換上新的床單。

  今晚,似乎有點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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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洛陽  東門

  順應酒館是一家百年老店,生意興隆,名氣響亮,目前繼承這家店的老闆叫黃大海,他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對於落難考生總會伸出援手,因此有不少狀元郎和官員都曾經受過此酒館的恩惠。

  可惜,黃家卻在黃大海這一代出了一個敗家子,他的獨子黃順天不但遊手好閒還好賭成性,連百年的祖產都遭他出賣……

  酒館裏一片杯盤狼藉,桌椅全都被砸得稀爛,客人早就全都嚇跑,只留下黃大海護著十幾歲的女兒黃絹兒在一旁發抖。

  幾名兇神惡煞的大漢將他們團團圍住,帶頭的是一名臉上帶刀疤的男子,目露凶光地瞪著他們。

  「死老頭,地契在哪?快點交出來!」刀疤男子大聲喝道。

  黃大海將女兒拉到身後,鼓起勇氣說道:「我根本不認識你們,為什麼要給你們地契?」

  刀疤男子啐了一聲,攤開手中一張白紙黑字的合約書,「死老頭,你看清楚,上頭是你兒子黃順天蓋的手印,他已經將這家店抵押給我們了!」

  黃大海也學他啐了一聲,「那臭小子和你們打的契約與我何干?你們想要錢的話,應該直接去找那臭小子要,憑什麼打我酒館的主意?」

  刀疤男子氣憤地上前一把揪住黃大海的衣襟,「少囉唆!他是你兒子,你是他老子,當然要替他還錢囉!況且,當初跟他談這酒館的價碼時,我們可是還多給了他五百兩,現在他拿了銀兩跑了,你這死老頭卻想跟我們裝糊塗,找死啊!」

  刀疤男子可怕的模樣嚇得黃大海雙腿直發抖,黃絹兒見爹爹被抓住,沖上前去抓住刀疤男子的手臂,大聲喊道:「放開我爹,你這惡棍!」說完,狠狠地朝他手臂咬下去。

  「啊!」刀疤男子哀號一聲,放開黃大海的同時,也使力將黃絹兒用力甩到一邊。

  黃絹兒嬌小的身子飛出去,一頭栽進破碎的桌椅裏,腦袋被撞傷,差點昏了過去,但意識模糊的她咬牙死命地撐住。

  「絹兒!」黃大海驚恐地大喊,想沖過去卻被兩名壯漢給左右抓住。

  刀疤男子怒氣衝天地朝黃絹兒走過去,手中大刀一舉,「該死的小鬼,老子砍了妳!」

  「住手!不要傷害她!」黃大海護女心切,使出全身力氣將兩名壯漢推開,不顧一切地沖向女兒。

  大刀一落,鮮血乍現,黃大海抱住女兒接受了致命的一擊。

  黃絹兒見到全身染血的爹爹,尖叫出聲,「爹──」

  「絹兒……沒事……爹會保護妳……」黃大海顫抖的手摸著女兒的臉,忍著最後一口氣說道:「這間酒館是妳的……是妳的……要保住它……」

  「不要!爹──」黃絹兒抱著爹爹的屍體大聲地哭泣起來。

  刀疤男子沒想到會真的殺死黃大海,地契還沒弄到手就鬧出人命,教他回去怎麼跟主子交代?

  「臭小鬼,妳知不知道酒館的地契在哪?快點說出來,否則老子連妳也砍了!」

  失去爹爹,讓黃絹兒整個人崩潰了,她失控地朝他們大吼:「你們有本事就殺了我!我絕對不會把酒館交給你們的!」

  她的怒言讓刀疤男子更加火大,心一橫,刀子準備朝她砍下去。

  黃絹兒不怕死地瞪視著對方,一心只想快點與爹爹團聚。

  突然,兩道勁風自門口掃了進來,令大家措手不及,慌亂之間,手中的武器全部被掃落,刀疤男子情況最嚴重,不但刀子落地,整個人還飛出去,撞上了牆,嘴裏噴出一口鮮血。

  「啊……」他在地上打滾哀號,其他人瞧見這畫面,當場嚇傻。

  「媽的,搞什麼東西?」刀疤男子好不容易忍下痛苦,坐起身子咒駡道。

  黑與白兩道身影不知何時進入酒館,佇立在黃大海的屍體兩側。

  黑影杜墨低身察看黃大海,隨即閉上眼,「遲了一步!牡丹。」

  牡丹的神情只有冷漠,沒有哀傷,就像早就知道有這一天,「這是命中註定之事,誰也改變不了!等事情解決了,咱們再把他好好安葬吧!」

  「嗯!」杜墨輕輕點頭。

  「你們是什麼人?」刀疤男子站起來朝他們怒吼。

  牡丹與杜墨兩人的眸子同時染上怒火,瞪視著他,有如黑白無常前來索命的殺氣,讓在場之人全都嚇到腿軟。

  「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黃大海已經將順應酒館賣給妙仙舞團,合約和地契都在這,你們全部都給我瞧清楚!」牡丹將手中的兩份紙張攤開來,合約書上頭有黃大海的手印,地契則寫著「順應酒館」四個大字。

  兩份都是貨真價實的東西,刀疤男子瞧完後臉色大變,緊接著盯著他們兩人,終於明白他們的真實身分。

  「難道……你們就是妙仙的杜丹和杜墨?」他的聲音抖得厲害,與剛才氣勢淩人的模樣截然不同。

  牡丹柳眉一蹙,喝道:「沒錯!有什麼問題嗎?」

  刀疤男子就像見鬼似地用力搖頭,「沒有……沒有……我們明白了……我們這就離開……」說完,只見所有人都抱頭鼠竄地離去。

  黃絹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嚇到,在原地愣了好半天。

  她以為自己會死,沒想到卻獲救了!接著她聽見爹爹將酒館賣掉一事,對方手中還有合約書和地契,這些……都是真的嗎?

  一時之間,黃絹兒不知該如何是好。

  牡丹來到她身邊,殺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溫柔,「妳就是絹兒吧!」

  黃絹兒望著有如仙女下凡的牡丹,輕輕點頭。

  「妳想要贖回這家酒館嗎?」

  牡丹的話讓她瞠目結舌,隨即用力點頭,「我要!」

  「那就把妳的一生和這條命都交給我吧!從現在開始,妳就是妙仙的舞姬鳳絹!」

  妙仙的舞姬……鳳絹?!她無法思考這一切,只能呆望著牡丹與杜墨。

  就這樣,舞姬鳳絹的命運開始轉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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