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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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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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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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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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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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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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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師父,我想——」宋洋跪在佛祖面前。「徒兒認為機緣已成熟,特拜別家人,前來求師父讓徒兒出家吧!」他虔誠地乞求道。

  釋空大師緩緩開口:「宋公子,何謂因緣成熟?」

  大師的話中蘊涵「玄機」。

  「師父——」宋洋清俊的臉龐上,有幾分無奈與不解。「十年前,徒兒也向您懇求過,當時您說:徒兒機緣未到;若徒兒能在經歷十年千變萬化的花花世界後,依然能堅持,再來找大師您。如今,已屆十年,徒兒依然意志堅定,不曾改變。」

  「你心中已了無牽掛了嗎?」釋空大師加重「牽掛」兩字。

  「都放下了。」宋洋坦然道。「原來徒兒最放不下的是父母親,畢竟父母之情,恩重如山。如今,徒兒的哥哥們都已成家立業,能給徒兒的父母親最好的照顧,徒兒已無牽掛。」

  釋空了然一笑。「宋公子既無提起,又何來的放下呢?提與放你還未參透啊!回去吧!」說完,他旋身背對著宋洋。

  「師父——」宋洋猶作辯駁。

  「有時,天機不可洩漏——」釋空轉身,揮手制止宋洋說下去。「徒兒,十年前,無法告訴你,十年後,為師依然不能洩漏天機。每個人,都有帶前世的冤欠,你的債尚未還清,如何能出家?」

  「這——」宋洋不以為然。「若真要追究我的人情債,只有親情的牽掛;為了父母親,拖延了十年。不然,早在十年前我就可以做和尚的。」他心高氣傲道。

  「宋公子,你很狂妄!」釋空大師莞爾一笑。「嗔恨心仍很強。」

  「徒兒——」宋洋靦腆,沒想到會被師父看穿。畢竟,凡人難貪癡愛,酒色財氣,要到「空」的境界,實在是難上加難。

  「求求您,師父,讓徒兒出家吧!徒兒若出家,一定是位了不起的和尚。」宋洋信誓旦旦道。

  「宋公子,你——」師父苦笑,難不成宋洋的那一段世俗孽緣會因為他的個性而起?

  凝視宋洋秀美的面孔,溫文沉靜的風度,在一般人的眼光看來,可算得是優秀的男人。

  宋洋家世赫赫有名不說,他更是一名留英的法學博士,外形高軀,體格健壯,尤其他那張俊臉,更是清秀得彷彿不屬於這紅塵俗世,猶如脫俗的一朵蓮花。

  這樣的男人,必定是前世修來的。他若真心想出家當和尚,釋空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宋洋直覺以為,以他優秀的條件,憑什麼不能出家?他辛苦了十年,若釋空還不答應,只怕他會氣得抓狂。

  不行,修行豈能執著於「形象」。六祖慧能雖然目不認丁,但還不是能成就佛法?縱使宋洋有過人一等的學歷,聰明的頭腦,可是,妄尊自大,恐怕不能得著正法。

  這些,對釋空而言,都還不是最打緊的;他最在意的是宋洋前世的「情緣」。情債未了,宋洋的「她」沒有交代,「她」會在每世不停地追尋,永世不會放過宋洋……

  「讓我告訴你一個故事,好嗎?」釋空面對著宋洋若有所思道。

  「師父,徒兒沒有心情聽故事——」宋洋一心只想讓師父答應讓他出家。

  「故事的主角也是一個和尚;不過,他對一個姑娘欠下……嗯——應該是這麼說,這姑娘很愛這和尚,但是這和尚卻很無情……」

  釋空像是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故事,但是在宋洋心底卻莫名地撩起一股悲傷,一種無法言喻的苦楚,恍若切膚之痛般刺進他的心腸。

  清初順治年間。

  紫兒是富貴人的千金,一心向佛。

  她的父親去世時,母親在農曆七月中普渡那日,想在一間寺院中辦場超渡法會,超渡她的父親。

  這天,紫兒隨母親到做水陸道場的寺院中。

  寺院的門口金碧輝煌,門口站立兩個莊嚴雄偉的石獅子。寺門旁的石牆上刻有兩行文字。

  對鏡吾非昔,捫懷志自新。

  何林一枝別,蔭我雪霜身。

  「娘,這石牆上的字寫得真好。」紫兒看了好生喜歡,她對詩文書畫竟有深層的品味。

  「紫兒,你寫的也很好啊!」母親道。

  「才怪!我哪比得上提這詩的和尚呢?」她看得愛不釋手,久久捨不得離去。「媽!你看!這筆強勁有力,我哪比得上。」紫兒努起嘴,心情怪扭忸地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寺廟。

  把母親搞得糊里糊塗。

  紫兒愛死了那些字。

  夜裡,她輾轉難眠,一直想著那筆觸,甚至想乾脆把石牆敲下來,把那些「石字」帶回家裡。她睜大眼想著那些俊美的文字,開始幻想起那位和尚的俊顏。

  字如其人,字寫得如此,人一定也差不到哪。那位師父,一定也是俊俏得可以了,紫兒躲在棉被裡幻想著。

  「我真想和你見上一面。」紫兒執語著。

  隔天,她眼眶紅腫,一臉倦容。母親見著了,十分擔心地問:「紫兒,你怎麼了?」

  「我——」這叫我怎麼啟口呢?她一個姑娘家,怎麼好意思啟口要見這位師父?而且,她也好想得到他親筆寫的字呢!

  「媽——」她臉一陣紅一陣白的。

  精明的母親立刻看穿了她的心思。「孩子,你昨天從廟裡回來,就不太對勁。是不是哪個和尚欺侮你了?」

  「欺侮?」她被嬌寵了的千金大小姐個性,立刻藉機發作。「是的,是的,有和尚欺侮我。」她的嘴翹得老高,雙眸噙著淚光。

  這下子,可把母親嚇了一大跳,「紫兒,你的貞節……」母親面色如土地道不下去。原來是她誤會女兒的意思了。

  「貞節?」紫兒聞言跺一下腳。「不是啦!娘!我是好想拿到那個石牆上提的字,還有見見那個師父,我一定要。」

  母親不懂女兒的心態,那字對女兒真的有這麼重要嗎?介於疼愛的心理,她開口說道:「這很簡單,我們可以來個『以相結緣』,要求見那和尚,再請他寫字給紫兒,結個佛緣,如何?」

  紫兒眼中透出光彩。「這主意太棒了,謝謝娘!那麼我們現在就出發。」

  「孩子,你真是冒失!」母親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喔!也對!」紫兒看看自己,接著忙著出去叫丫環翠玉。「翠玉,快點!幫我好好盛裝一番,我要見師父,快點!」她看來竟十分緊張且興奮。

  「這——」太奇怪吧!難不成你是去相親?母親心底好疑惑。

  紫兒還是沒有見到那提名寫字和尚。

  住持很婉轉地推說:「對不起,紫兒姑娘,我們的書記師不肯見人。」

  「書記師?」紫兒心中一陣狂喜。「他不是和尚嗎?」她用著千金大小姐的倨傲口吻問。

  「不是。」住持道。「書記師的機緣尚未成熟,還不夠資格當名和尚。」

  聽到這句話,紫兒心中竅喜。「我想與書記師結個善緣,請他為我寫些字。」

  「這可能沒有辦法。」住持似乎有難言之隱。「書記師都住在膳房,鮮少出門,請姑娘不要為難他。」

  「為什麼?」紫兒有些慍怒。「我賞他銀兩來為我寫個字不行嗎?今日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見到他。」她倔強的個性一旦顯現,竟十分地氣勢凌人。

  住持面有難色,過了半晌,終於頷首,起身去叫人。

  半個時辰後,住持仍是一個人出來,他給了紫兒一幅對聯。

  枝枝葉葉月,疏疏密密風,

  誰共踏流水,倚杖石橋東。

  老天!光看那書記師的字體,紫兒心已怦怦亂跳,臉頰微紅。

  「書記師人呢?」她不懂,為何沒見到人。

  「請施主不要再強人所難,書記師以這字與姑娘結緣,也就夠了,施主請回吧!」

  紫兒怒視著他道:「真好笑,你們口口聲聲說菩薩的精神,是要接近眾生,救渡眾生,沒想到,連我一個小小的請求,書記師硬是不理會?」她執拗脾發作起來。「反正我是不會走的,除非親眼見到書記師本人。」

  「施主——」

  紫兒說到做到,任住持、母親、丫環翠玉怎麼勸也沒用。

  夜深了,冷風簌簌吹起,紫兒還是不死心地待在廟寺門口,在那兒受寒又受凍的。

  「小姐——我們——」丫環翠玉在一旁想勸又不敢。

  「如果我因此而病倒,書記師在感動之餘,一定會出來見我的。」紫兒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如此,再辛苦都值得!」

  「女兒呀——」母親卻好擔心,不知為何女兒會變成這樣的執著?

  膳房內。

  「師父,我——」丑洋兒佇立在黑暗中的一角。

  平常,他連油燈都不敢開,也足不出戶。因為他的容貌,實在是醜得見不得人。人家都說他是母夜叉羅剎轉世。也因此,丑洋兒有自知之明,不會隨便走出去以免嚇人,更遑論是前去見一名千金大小姐。

  「我若出去,一定會嚇死她。」丑洋兒苦惱道。

  「學佛是要學著能控制自己,使自己受外面的情欲所蠱惑。一切的相皆是虛,若你能放下一切,才能過自在的生活。」

  「我——」丑洋兒明白,他還未能完全地放下,所以,師父才不讓他出家。而這次,正是對他的一種考驗。

  「可是,我若傷了人的心,我會不安的。」畢竟,丑洋兒是個很有慈悲心腸的人。

  「人長得美醜,都與前世脫離不了關係,你會生得醜,全是你前世的業力感召,與其躲避,倒不如多結善緣,虔心禮佛,以求下世能得個面相美好的善果。」

  丑洋兒謹記在心。「謝謝師父的訓示,但是,紫兒姑娘——」他的心全繫在那位美若天仙的千金小姐。

  「就看你怎麼去面對了。丑洋兒,做個有智慧的和尚吧!」住持說完,便起身離開。

  一直到夜深,丑洋兒還是不敢去見紫兒姑娘。雖然師父有訓示,可是,「心結」哪是容易打開的?他對自己的長相仍感到自卑……他縮在膳房的角落,心裡牽掛著;黑夜冷沁,紫兒姑娘的玉體,豈堪折磨?

  紫兒姑娘若是生病了,他會愧疚一輩子的。過了許久,他忽想起師父說的「智慧」兩個字,一直迴繞在他腦海中。

  他終於想到了一計。

  他火速地點燃油燈,在桌前寫上一封信,俊挺有力的字跡,一筆一勾勒,絲毫不含糊。接著,他拿起了一件破棉襖走出去。即使這名富有的千金不屑他的破衣服,但這一切,都是代表他的心意。

  三更半夜,寺廟的人都已入睡。丑洋兒躡手躡腳走出膳房,經過大廳、庭院,至殿前。他向佛祖跪下,求佛祖給他信心及勇氣,也祈求紫兒姑娘不會被他嚇著。

  在開門的剎那,他深吸了好幾口氣。

  紫兒姑娘果真還在那癡心地等著他。

  不開門不知,這一見,紫兒差點嚇得魂飛魄散。只見花容失色,摔倒在地上。「鬼啊!鬼!」她驚魂未定地大聲叫喊。

  「對不起,對不起——」丑洋兒的自尊頓時消失殆盡。「我是人,我是人——」他拚命地解釋。卻垂首,直視地面。

  「你嚇壞我們家小姐了,你是出來獻醜的啊!你幹麼三更半夜跑出來嚇人?沒想到寺廟裡還有這麼醜的人……」丫間翠玉咒罵個不停。「我去叫住持把你趕出寺廟——」

  「我馬上就離開,對不起——」丑洋兒看到紫兒跌倒在地,很想上前去攙扶她。不過,他不敢,他只是用雙手遮住自己的臉,唯唯諾諾地道:「是書記師叫我送東西給小姐的。」

  「書記師?」紫兒蹣跚地爬起身。「那東西呢?」她急急問道。

  丑洋兒緊抿著雙唇,瞧紫兒一副心花怒放的神情,讓他的心中泛起一股暖流。「是……這封信,還有,他怕姑娘你受寒,特地要我把棉襖拿出來給您。」

  看著紫兒接過來,丑洋兒一刻也不敢逗留,火速地踏進門檻。在要關上大門時,還不忘偷偷睨了紫兒姑娘一眼,把她的美顏深深印在自己的心底。

  關上大門,他還聽見丫頭翠玉不屑地嗤道:「什麼破棉襖嘛!還敢拿給小姐穿?書記師真是小家子氣,不敢出來,還叫那個『鬼怪』出來,嚇到了小姐……」

  丑洋兒聽著有些心傷,「鬼怪」?他難不成真是惡鬼來投胎?才讓他長得這麼醜陋?他前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今日才要來受這種折磨。

  紫兒姑娘的責斥聲接傳出。「住口!翠玉,只要人家有這份心,即使東西又破又舊有什麼關係,我一樣很喜歡。」紫兒珍惜地把棉襖揣在懷中。

  聽紫兒這一席話,丑洋兒安慰自己道:這樣就夠了。

  看過那封信後,紫兒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回到家中,不多久便病倒了,而且是久病不起。

  那封信,是醜洋兒的告白:

  「……其實我的容顏,是真的不能來見你的,頭上長滿癩菌,臉上有麻子,嘴歪眼斜,牙齒露在口外面,鼻子幾乎沒有鼻孔,而且又是個駝子——我知道,一旦你見到了我,一定會以為我是鬼——

  這件棉襖是我的一點心意,請姑娘不要再來找我了!

  這是他的字跡,紫兒認得的,那麼剛才的「鬼」,不正是書記師?

  沒錯,她真的當他是「鬼」?

  紫兒的雙眸流下滾滾的淚珠。

  三個月過去了,紫兒沒有再來寺廟。

  而丑洋兒,依住持和尚的指示,日夜虔誠地在佛殿禮佛。當然,那時,他還沒有出家,不過卻不再懇求這件事。

  也許,他還放不開吧!他的心中,紫兒的倩影,一直縈繞,久久不散……

  這日——

  紫兒沒出現,但她的母親卻來了;就在丑洋兒躲在暗處唸經的時候。

  他從不明目張膽地在寺廟走來走去,當然,這是為避免「嚇人」。所以,縱使他在拜佛唸經,也是在角落,用簾子遮著。

  紫兒的母親跪在佛祖前,哭哭啼啼。「求神明保佑我的女兒,我失去了我的丈夫,可不能再失去我的女兒。」

  丑洋兒正在好奇,莫非紫兒姑娘出了什麼事?他撩起一邊的簾子細瞧。

  方丈與紫兒的母親在大廳裡談了好一會兒,紫兒的母親才離去。住持的神色看來頗為凝重。在他經過小門長廊時,丑洋兒故意藏匿在一角,乘機抓住了師父,想問個清楚。

  師父簡單地描述了一遍。「自見到你的那夜之後,紫兒姑娘便病倒了,看遍醫生都沒用,老夫人也因此陷入愁雲慘霧中,特別為女兒祈福。」師父若有所思地看了丑洋兒一眼。

  丑洋兒聞言很難過。「師父,一定是我害了她,我若不出去見她,她也不會被嚇得生病。」

  「這不關你的事,別太自責了。」師父看的倒是另一個層面。「可憐的還是老夫人,一會兒喪夫,現在又面臨女兒——」他歎了一聲。「以世俗的眼光看來,是件不幸的事。」

  丑洋兒好心痛,他對自己說:這是因他而引起的,他一定要去彌補這個錯,才能讓他的良心過得去。

  「師父,您知道徒兒精通一些草藥偏方,請師父轉告老夫人,徒兒試試給紫兒姑娘幾貼藥方好嗎?」丑洋兒懇求著。

  師父微微頷首。「好,救渡眾生,本來就是我們的義務。」

  說也奇怪,服用了丑洋兒的「草藥偏方」,紫兒的病情明顯地好轉了。

  三個月後,已能下床走路,雖然她還是每天唉聲歎氣。

  機靈的翠玉,為討主子歡欣,忙乘機開罵:「破棉襖啊!你惹得我們家小姐不高興,莫怪丫環把你扔出去!」說著,就要去抓那件棉襖。

  「幹嘛!」紫兒急忙抓緊了棉襖。「翠玉,那件棉襖惹你啦!你如此討厭它?」她算是明理的人,「雖然棉襖有些破舊,但起碼也是那位書記師的心意啊!既然我不領情,我也得把衣服還回去,而不是丟掉。」

  丫環趕緊附和道:「是!是!小姐,我們也該去寺廟走一趟,向方丈道謝一番。若沒有方丈的草藥,小姐的病不會那麼快痊癒。」

  紫兒點點頭道:「你去向母親說一聲吧!我們待會兒就出發。」

  紫兒到寺廟裡,除了拜佛,也不忘向住持感恩叩謝。

  「為何要謝老僧?」方丈笑著道。「我並沒有幫助施主您啊!那些草藥,全是醜洋兒親自採集、煎熬的,女施主該謝的是他。」

  「丑洋兒?」紫兒心中一驚。

  「也就是書記師。」老方丈直言不諱道。「那夜嚇著姑娘您的事,他一直銘記在心。知道女施主病重,就義不容辭想替您治療。其實,丑洋兒雖長得醜,但他的心卻是十分善良呢!」

  紫兒聽了,深受感動,突然有點怪罪自己,不該以貌取人的。

  她思索了一會兒,將拿在手中的棉襖,又塞進了布包中,若有所思地離開了。

  以紫兒這樣知書達理的女性,也明白要報恩。

  所以,她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把破棉襖補一補,甚至一向不喜歡女紅包的她,居然也乖乖地待在閨房中,縫製出一件全新的棉襖。

  在臘冬那天,她上寺廟,想親自把她的「心意」,遞到丑洋兒手上。

  丑洋兒依然是不肯見人。但是,紫兒再三的堅持及要求。

  既然紫兒如此堅持,丑洋兒也只好告訴自己:讓她再見我一次也好,可讓她死了心。

  是嗎?也許,打從心底,他何嘗不是希望再與紫兒見一次面?哪怕只是一彈指的時間。

  因此,他不再害怕,也不再躲避。

  看那「駝子」遠遠地走過來,紫兒強迫自己冷靜,絕不要再出現落荒而逃的尷尬場面。於是杏眼圓睜,注視著丑洋兒。

  奇怪地,這一次,她仔細端詳他,她也不再覺得他醜。彷彿看見他的身上有層光輝。因為,丑洋兒的善良早已掩飾了他外表的不完美。他是這世界再好不過的人了,誰能比得上他的心地?

  一接觸到紫兒姑娘的眼睛,丑洋兒立刻把頭垂了下來。「對不起,施主,上次——」

  「不!不是你的錯,是我太大驚小怪了。」紫兒輕輕一笑道。「謝謝你的草藥,你是我的恩人。」

  「不!不敢當,是佛祖庇佑您福大命大——」丑洋兒謙卑地道。「紫兒姑娘是很有福報的人。」

  「是嗎?」紫兒看向丑洋兒,越看越順眼,因為她眼裡的是他內心的美麗世界,令她尊敬愛慕不已。

  「這送你。」她拿出兩件棉襖。「一件,我幫你補好了;另外一件,是我親手裁製出來的,喜歡嗎?」她把棉襖塞到他的手裡。

  一碰觸她的手,丑洋兒急急後退一步。

  「不!不!這東西我不能收。」他拚命搖手。

  「誰說的,聽你的話,是不能接受我的『心意』嘍!那麼我下次再病倒了,也不接受你的草藥。」紫兒慧黠地回道。

  「這——」他是想說:怎麼可以?但卻說不出口。

  「收下吧。冬天時,你會需要它的。」紫兒將棉襖硬塞到他手裡。看一眼手中的棉襖,丑洋兒抬頭與紫兒四目相視,他們看到的是彼此心中的交流。

  「施主,你能等我一會兒嗎?」他要求道。

  「叫我紫兒就好。」紫兒俏皮地眨一下眼。「當然,我可以等你的。」丑洋兒羞赧地垂首,不敢再直視這位美麗動人的姑娘,疾步離開。

  半個時辰後,他回來了,手中拿著一幅對聯:

  臥倚青山飯白雲,谷聲鳥語共晨昏,

  空庭有隙載蘭蕙,緘戶無蹊入怨恩。

  「紫兒——」直接稱謂紫兒的芳名,令丑洋兒感到好彆扭。「施主,我……沒有什麼可以相贈的,只能以筆墨與你結緣。」

  「我很喜歡,謝謝。」紫兒把絹紙捧在手掌心上。「以後,我若再來一次,你每次都可以送一首詩詞給我嗎?」

  「好。」丑洋兒保證道。「這沒問題。」

  「這太好了!」紫兒看看外頭的天色,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家了!」口氣中有些依依不捨。

  臨走之前,紫兒還不忘再叮嚀一遍:「丑洋兒,你要叫我紫兒喔!」

  當丑洋兒知道自己中計時,為時已晚。

  因為,從此以後,紫兒是每天來找他,而他,也要每天以詩詞相贈。

  他們兩人之間,沒太多的言語,唯有真情的注視。

  畢竟一個姑娘家,不能表現得太露骨。因此每次紫兒來廟裡,都會上香拜拜,然後,故意在四處繞一繞。最後才繞到膳房前,等丑洋兒把詩詞送上。

  春去秋來,時光飛逝,紫兒書房的絹紙已堆積如山,而她也快十八歲了,面臨到終身大事,因此上門來提親的人絡繹不絕。

  除了早課、勞動、唸經,丑洋兒每天最快樂的時光,莫過於紫兒的到來。

  這天,他按例待在膳房,思忖該寫些什麼詩詞贈給紫兒。不過,一直等到天黑,紫兒卻沒有出現。

  他開始有些不安,這不是紫兒平常的作風。雖然彼此沒有承諾過什麼,但是,他們的「心」早已互相允諾;永不分離!生生世世。

  但是,今天為何她沒有來?

  丑洋兒憂心極了。紫兒生病了嗎?還是,她家有何事故?還是……他胡亂地想著。

  左等右等,還是等不到佳人倩影,他有一股想衝出去找她的衝動。不過,他不敢,只要想到自己的「容顏」,他就會膽怯得不敢出門。因此他只好耐心地在膳房裡癡癡地等待、期待,直到次日天亮、天黑、天亮、天黑。

  「不好了!丑洋兒……」寺廟的師兄衝到膳房。「你父母親和兄弟姐妹……在家鄉,被一群土匪襲擊,全……死了!」

  這恍若是晴天霹靂,丑洋兒震驚地望向窗外的白雪,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突然,一連串辟哩啪啦的炮竹聲響起,遠處出現轎子。恭賀聲不斷。

  「恭喜老夫人!賀喜老夫人,紫兒姑娘嫁個好婆家,入主富豪官邸,做成了李夫人……」

  原來是紫兒出嫁了。

  老夫人總算了了一樁心事。紫兒嫁的正是赫赫有名的宰相之子李公子呢!老夫人謝天謝地,感謝諸仙介紹的庇蔭,故特地來寺廟還願。

  丑洋兒躲在角落裡,無法置信地注視這一切——

  李府娶媳婦是件大事,對方爽快地捐金千兩給寺廟。而這名李公子,人品極佳不說,長得更是帥氣非凡,丑洋兒和他一比,簡直是天鵝與癩蛤蟆。

  丑洋兒凝視著花轎,彷彿看到了美麗動人、風姿綽約的紫兒。

  他傷心欲絕地起身,衝進膳房中……

  沒有了親情,也沒有了愛情,從此這一生,他只能孤獨地過日。

  三天後。

  「師父,求你成全徒兒,讓徒兒出家吧!徒兒已一無所有,了無牽掛,求您答應吧!」他雙眼濡濕地懇求道。

  「丑洋兒,你看開了嗎?你看透了嗎?」師父再三質問他。

  「徒兒已一無所有,還能再看不開什麼?」丑洋兒淚仍汩汩流出。「世間變化無常,唯有『苦』字足以形容,師父!我好苦啊!求你渡我脫離苦海。」

  「丑洋兒,你在出家之後,絕不後悔?」

  「是的,徒兒絕不後悔。」丑洋兒起誓。

  「好。」方丈終於頷首。「既然你已下定決心,為師的就成全你吧!」他轉頭吩咐小和尚:「準備剃度儀式。」

  第一刀,斷除一切戀。

  第二刀,願修一切善。

  第三刀,誓渡一切眾。

  ……

  在剃度中,丑洋兒緊閉著雙眸,告訴自己,他要「絕」一切情愛,看「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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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zoe92130 於 2013-7-15 22:04 編輯

楔子   

  「真的沒見過這個人,堂堂一個留英的法學博士,怎會願意來寺廟做清道夫,倒垃圾。」一個老頭嗤之以鼻。「難不成台灣經濟情況已惡劣到連博士都找不到工作?」

  宋洋只是笑笑,不發一言。

  凌晨一點,做完清潔工作後,宋凌脫下工作服,換上輕便的休閒裝,騎機車回家。略作梳洗之後,在清晨兩點半,又騎著機車出門,趕到靈泉寺,準備上早課。

  多年來過著這一成不變的日子。就在那一個早晨,他注意到她——一個年輕亮麗耀眼的美麗女孩。

  她一個人跑在大殿前,不知在祈求些什麼。

  宋洋對自己說,他不是有意要去注視她的。可是,這女孩所散發出來驚人脫俗的美,以及可憐無助的樣子,迫使他無法不去注意她。

  一會兒見到了釋空大師,他不由得開口道:「師父,今天的殿堂似乎不太一樣,你沒有發覺?」宋洋指的是,大殿裡的那漂亮的女孩。

  誰知,師父,反駁他道:「有什麼不同嗎?在貧僧看來,每天的殿堂,每天的佛祖都是一樣的。」他犀利的目光盯著宋洋。「莫非,宋公子的心在動搖?」

  動搖?宋洋心中一驚,莫非師父看穿他了?看出他對那名女子的好感及愛慕之意?

  是的,很奇怪地,宋洋才瞥見那女子一眼,便不由得喜歡上她。但他知道,他不能夠有一點兒女私情。

  「不!」宋洋辯解道。「徒兒的心意是不會改變的。」

  師父點頭。「那老僧就安心了。」

  上完早課,宋洋去田里種菜、除草……在這時間,他還是頻頻注意在大廳內跪著的陌生女子。

  於是,他逢人便問:「師兄,你可注意到今天大殿有何不同?」或是,「師弟,你不覺得今天殿堂多了些什麼?」

  每個和尚都異口同聲回答:「都一樣啊!沒有不同。」

  彷彿只有宋洋注意到那位女子。

  難不成,這就是意味著宋洋的心在搖動了。

  黃昏時,做了一整天的佈施工作後,宋洋知道是該回家休息的時候了,因為晚上他要上班。可是,他卻賴著不走,他的心思全在那名女子身上。

  他甚至擔憂,她跪了一天,連滴水都未沾,她得了嗎?這麼孱弱的身子,會不會累倒?

  他就一直在距離殿堂外五十公尺之處,徘徊著目光不離她身上。結果,被釋空大師發現,他劈頭便責斥他道:「宋公子,你的『心』跑哪去了?」

  宋洋這才恍然大悟,急急向師父道別頭也不敢回地慌忙離去。

  清瀧紫薇一看宋洋離開了,毫不停留地站了起來,整整衣衫,快步離去。

  若不是宋洋,她豈會如此折磨自己,在大殿跪上一整天,她為了演這齣戲,也實在是夠辛苦了。

  第二天。

  宋洋惶惶不安地來到靈泉寺,渴望能再見到那陌生女子一面。昨夜他只要一閉上雙眸,那女子的美麗容顏,便跳入他的腦海中,令他輾轉難眠。

  越接近禪寺,他的一顆心越是狂跳不安,她會在嗎?還是不會再來了呢?

  遠處,見到她搖曳生姿的背影,宋洋頓時鬆懈下來,這太好了!她在,她沒有走。

  他抬首仰望佛祖的神像,想著那名女子到底求的是什麼願?接著又心疼地想道:「如果我有能力,一定會盡力完成她的心願的。」

  宋洋默默地對佛祖說。

  這一天也與昨天一樣,直到黃昏,那女孩還是一動也不動地跪著。

  宋洋幾乎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曾忽略她的存在。

  直到師父注視著他,宋洋才心虛地走開。

  第三天,宋洋終於忍不住對那女孩的好奇,他走到她身邊。「請問小姐——」

  紫薇抬起首,迎上宋洋清俊的臉孔,羞澀地嬌笑著。

  宋洋立刻被她懾人魂魄的雙眸給吸引住了。「你——」驀地,宋洋雙頰有些泛紅。

  「我跪了好久,一直向佛祖祈求,如今,終於讓我的願望達成了。」紫薇露出得意滿足的微笑道。

  「真的嗎?」宋洋聽她這麼一說,心中為她感到高興。

  「你——方便扶我起來嗎?我覺得我的腳……跪得都麻了。」紫薇誠懇地要求道。

  扶她?那豈不是要碰她了?這對立志要當「和尚」的宋洋而言,實在是一大考驗。

  看得出來宋洋的困窘,紫薇連忙話峰一轉道:「沒關係!我自己站起來就好了。」說完,她將雙手撐著地面,抬起腳來跨出一步,偏偏雙腳不聽使喚,下一秒鐘,整個人已跌在宋洋的懷中。

  基於本能反應,宋洋立即伸出雙手扶住她。

  兩人的身體就這樣緊緊相擁,四目相對。

  宋洋燥紅的臉,另有一種惹人神魂顛倒的風采,紫薇看得傻眼了。

  接著,宋洋急急忙忙地鬆開手迭聲道:「對不起!對不起!」

  因為他霍地放手,紫薇踉蹌了幾步,眼看要摔倒在地,宋洋又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

  他對自己說:情況非他所能預料,他總不能讓這女孩跌倒吧!這實在是情非得已。

  「小姐,你……的腳可以站了嗎?可以我就放開你了。」宋洋支支唔唔道。

  紫薇夙眼一瞪,抿著嘴笑道:「我的腳真的麻了,再等一下吧!」她佯裝無辜道。

  「這——」他心中七上八下,要他這樣抱著她,萬一給師父看到還得了。

  這鐵定行不通的。宋洋當機立斷,橫抱她不行,攙扶她,她的腳又動不了。

  乾脆——他把她全身用力舉起,攔腰抱著,像抱小狗一樣,快步跑到殿堂外的長廊,將她放在長椅上。

  宋洋自認為這種方式是最安全的,可以避免碰觸到她。

  可是,出乎意料的,紫薇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的雙手往前一伸攬住宋洋的腰;她柔軟的嬌體,就這樣緊緊地貼住宋洋強壯的胸膛。

  一路上宋洋的心跳加快,他知道他應該推開她,不過,奇異地,他卻喜歡這種感覺。

  不可思議,對方好像都有股熟悉的感覺。

  好像好早,好早,好早……以前,他們就認識了……

  紫薇連忙甩開了這種令她納罕的綺想,慎重地警告自己,別忘了這次前來的目的。

  而宋洋,也力圖振作,凝視著遠方,不斷告訴自己:他是不能有任何兒女私情,他的目標是成為終生向佛的修行人。

  因為有這層的覺醒,所以,儘管他對這位神秘女子有似曾相識之感,但他卻故作冷淡道:「小姐,若沒別的事,請容許我先告辭了。」

  他要走了?

  紫薇聞言立刻皺眉,佯裝楚楚可憐道:「先生,你不能走啊!我還需要你的幫忙啊!」

  宋洋不懂。「小姐,你還需要我幫什麼忙嗎?」

  「我媽媽病重——」講到這,紫薇雙眸閃爍著淚光;顫巍巍的模樣,更是令宋洋心軟。

  「我自小一直生在日本,我的爸媽早就離婚了,我和我的母親相依為命。最近幾年我母親不知生了什麼怪病,我找遍了全日本的醫生,醫生們都束手無策,宣佈我母親的壽命只剩下半年。我的爸爸是台灣人,他告訴我靈泉寺的佛祖很靈,所以,才來此跪了三天三夜祈求母親康復。」說到這,紫薇突然住了口,凝視宋洋俊美的面龐。

  宋洋也盯住她,兩人就這樣四目交接了一會兒。宋洋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那你是中日混血兒。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從母姓,我叫清瀧紫薇。」她道出真名。

  「嗯!很雅致的名字。」宋洋承認這名字很美。

  「謝謝!」

  接著,紫薇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令宋洋看了好心疼。她聲淚俱下道:「沒想到,才來台灣第二天,就接到母親病情更加惡化的消息。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只有問我的母親,在她有生之年有什麼願望未達成,想盡量幫她達到。」

  「你母親的願望是什麼?」宋洋問。

  「很困難,我根本做不到,所以,我跪在佛祖前三天,求他幫助我。結果你出現了。」紫薇充滿真誠的口吻道。「我的母親是要我結婚。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我嫁給台灣人,可是,我一個台灣朋友都沒有,上哪找呢?」

  宋洋有些明白了,內心無比地驚訝,難不成這女孩是來「求婚」的?紫薇雙自顧自地道去:「所以我到靈泉寺來許願,向佛祖說:只要是與我有緣,第一個來理睬我這名可憐無助的男人,他就能成為我的丈夫。」紫薇的目光十分柔和,斜眼睨向宋洋。

  這玩笑可開大了!他心想。他?他怎麼可能結婚呢?「不!別鬧了,清瀧小姐!」語畢,他急著想溜走。

  「等一會兒,先生,我知道這很荒謬,可是,求求你,求你看在我母親的份上,成全她老人家的最後要求吧。」紫薇知道宋洋的心腸軟,她不忘動之以情。

  以她的身份地位,她豈會去求人?這一輩子,可能就是這麼一次。宋洋停住腳步,為難道:「不是我不幫你,清瀧小姐!我立誓為修行人,當和尚不能結婚的,你的要求恕我無法答應。」他表白了他的「立場」。

  紫薇不敢置信,宋洋竟會想當和尚?這——她念頭一轉立刻改換了一種輕鬆的語氣。「別誤會,先生……我所要求的『結婚』,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只是要求——你和我走一趟法院,弄張結婚證書,讓我帶回日本,拿這張證明書給我母親看,讓安心地渡過她的餘生,僅此而已。而我們此後毫不相干,各走各的路。」

  「這——」宋洋還是覺得不安。「不行!」

  「先生,這只是形式而已,我們又不是真的有夫妻之實,我不會干涉你日後的生活,你若要出家,一切隨你,我現在只是急需一張結婚證書而已。」紫薇殷切勸說著。

  「可是——」

  「先生,你們佛家不是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層浮屠。何況,這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動作就可以完成一個臨死老人的願望,求求你嘛!」紫薇繼續遊說:「放心!這件事過後,我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不會有人知道你結婚的。你還是一樣可以走修行的路。」

  宋洋仍然躊躇著。

  「先生,我相信這是佛祖的意思,所以你才會出現在我面前。先生幫助我也是順應佛祖的意思啊!」

  紫薇這段話,正中宋洋的胸懷。

  清清楚楚記得,他曾對佛祖說,如果有能力的話,一定會完成她的心願……

  心底升起一種聲音道:「就答應她吧!這也是順應佛祖的意思,也是做善事啊!

  如果你無法漠視她,倒不如成全她吧!

  她要求的只不過是一張「證書」而已,她只需要你的幫忙。是的!一張毫無意義的「證書」!你難不成無法答應嗎?

  這事之後,她有她的美好人生,而我,也會安心歸向到平凡樸實的修行生活。

  於是他下定決心,簡單地對清瀧紫薇說:「好吧!我——答——應——你。」

  公證之後,宋洋和紫薇真的分道揚鑣。

  這其中,清瀧紫薇還不忘偷偷塞給主持婚禮的法官一個大紅包,讓婚事能夠順利進行。而且她連戒指也準備好了。

  當紫薇把戒指遞給宋洋時,宋洋還不太能明白道:「這是——」

  「假的藍寶石。」她騙了宋洋。

  而紫薇,她則給自己準備了價值連城的紅寶石。

  在法官宣讀後,宋洋和紫薇在結婚證書上各簽下他們的名字。

  「奇怪!你為何又簽齊紫薇的名字?」宋洋問。

  紫薇不以為然道:「我現在人是在台灣,我當然從父姓,叫齊紫薇,等我回日本才叫清瀧紫薇。」

  其實,這是為避人耳目,她早就計劃好,總有一天會到他家「要人」的。

  「我們已經是夫妻了。」紫薇有著做新娘子的喜悅。「不如一起吃個飯,好嗎?」

  宋洋往紫薇的臉上細瞧,似乎做了重大決定般。他緩緩把戒指取下,放在紫薇手中,令紫薇措手不及。

  「其實,你不用寫齊紫薇,我知道你是怕與我結婚會影響到你將來尋找另一半的機會。」宋洋露出雲淡風輕的笑容。「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不會再叨擾你。我的志向是修行,不會對你有藕斷絲連的舉動。」

  紫薇不發一語地看著對方。

  而宋洋則神色自若地繼續說下去「你還是可以在日本找到適合你的對象的,祝福你!」

  沒有再見,沒有依戀,宋洋就這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真的沒有絲毫眷戀?紫薇望著他的背影,剎那間好似有把銳利的小刀刺進她的心坎。

  這輩子,她第一次有這種感覺,這是恨嗎?

  宋洋居然讓她有「恨」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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