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遐邇美妝公司產品部經理辦公室裡,桑沁薇聚精會神地審閱部屬呈提的彩妝企劃案,公司新研發的清妍系列保養品已進入生產、即將上市的最後階段,接下來公司打算再推出彩妝新品,她領導的創意團隊正積極地做分組企劃,等她審核過,再進行第二輪的共同討論,直至最佳定案的生成。
內線電話響起,她暫停手邊工作接聽。
「打擾桑經理工作了,總裁請你去他的辦公室一趟。」總裁特助客氣的聲音傳入她耳裡。
「總裁有說是什麼事嗎?」
總裁是她的外公,由於一件令她耿耿於懷的宿怨,她和外公的感情一直有嫌隙,於公於私,她總是奉行能不見就不見的原則。
「總裁僅指示請桑經理過去找他,並未說明是什麼事。」王特助如實回答。
桑沁薇有些訝異,王特助是外公的得力助手,也是她和外公在公司里聯系的橋樑,總能知道第一手訊息,這次究竟是什麼事,居然連王特助都不知情?不過王特助也是奉命行事,她也不好為難。
「好,知道了,我馬上過去。」結束通話後,她帶著滿心狐疑離開辦公室。
桑沁薇敲門進入總裁辦公室後,意外看見在公司擔任總經理的大舅舅趙勝揚、擔任副總經理的二舅舅趙敏昌,以及任職公關經理、和她感情不錯的表姊趙以雰也在,另外還有兩個生面孔的女人。
她正想開口詢問,趙勝揚的輕斥已拋向她——
「你闖下了大禍,叫你來趟總裁辦公室,動作竟然還這麼慢,成何體統!」
「我闖下大禍?」桑沁薇的注意力全在這句指控上頭,忘了抗辯她並未姍姍來遲。
「由你全權負責,即將在月底上市的清妍系列保養品成分出了問題,被迫停止生產,你捅的婁子還真大。」
見她一臉驚愣,趙敏昌不等她有所反應,冷然接話,「這兩位小姐是清妍新品的試用者,臉上都出現過敏反應,其他還有幾名試用過的民眾,皮膚也先後出現輕重不一的異狀,要不是我讓以雰儘速處理賠償與道歉事宜,將這件事壓下來,現在不公司的新聞早就滿天飛了。」
桑沁薇走上前察看,兩名年約三十歲的女子臉上出現不均勻塊狀的泛紅與紅點,她疑訝地道:「清妍系列採用有機認證進口與台灣國產的原料,是天然植萃的保養品,最貼近肌膚與肌膚最相容,就算是敏感肌膚也能使用,怎麼可能出現肌膚異常反應。」
「怎麼不可能?昨天我使用清妍水凝露後,就覺得兩頰有麻癢的感覺,結果到今天臉上的紅斑都沒消。」
「我試用的是清妍潔膚油,用過之後也產生刺痛感,起了許多小疹子,這個產品根本大有問題。」
桑沁薇聽了,不禁秀眉輕凝,陡地思及一個原本忽略的關鍵問題。「等等,清妍系列產品並未舉行試用活動,為何你們可以拿到試用品?」
始終默不作聲、威嚴地坐在皮革沙發上的總裁趙南嶽,灰白眉毛微微挑動,對於外孫女冷靜的態度頗為贊同,但他依然不動聲色,靜觀眼下的情況發展。
「沁薇,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我陪副總到工廠去巡看產品的生產進度,看到已經包裝好的產品,想說先找人試試新品,以便能儘早做宣傳,於是便拿了些給路人試用,沒想到會出問題,真是抱歉。」趙以雰語含歉疚。
「幹麼跟她道歉,若不是你,我們到現在只怕仍被她耍得團團轉,還得眼睜睜看著她破壞遐邇的信譽。」趙勝揚氣憤的道。
「我不明白總經理這話是什麼意思。」桑沁薇凜起俏臉,不解也不滿趙勝揚話中有話的挖苦。
趙敏昌請兩位作證的試用者先離開,等辦公室門再次被關上,他不顧女兒的阻止,執意說道:「張廠長已經全盤托出是你授意他在即將上市的新品中,以劣質精油取代高級精油,以致成分變質劣化,你還想裝蒜」
桑沁薇篤定地回道:「我沒有這麼做。」
「清妍系列保養品是你提案且堅持全系列以精油為基底研發生產的,張廠長的招認自白書就在總裁那兒,由不得你狡辯。」趙勝揚再補她一刀。
聞言,她疾走向趙南嶽,抓過他面前桌上的紙一看,竟然真的是張廠長的簽名自白書。
桑沁薇雖難掩錯愕,但眸光依然堅定地望著外公。「張廠長說的不是真的,我堅持以精油為基底,就是想要發展出能滋養皮膚亦能舒緩身心的保養品,挑選的皆是質地最好最純淨的精油,我現在馬上找張廠長來對質。」
「不用了,張廠長怕被究責,已連夜出國避風頭,至於你,我已經做出停職處分,明天起你無限期休假,你的職位我會找人代理。 」趙南嶽終於開口。
趙勝揚與趙敏昌兩兄弟互望一眼,皆鬆了口氣,桑沁薇是他們已逝的妹妹與人私奔所生 的女兒,他們始終認為她是趙家的污點,無奈父親當年非但讓她留在趙家,四年前更讓她進入公司,更令他們意外的是,這丫頭極有實力,屢屢提案設計的彩妝品均交出亮眼的成績單,最後甚至被擢升為產品部經理。
深怕桑沁薇會威脅到兩人在公司的地位,兩兄弟無不希望她出包,這次機會來臨,兩人遂趁機要求父親開除她,儘管父親最終只做出停職的決定,但那句無限期休假,代表她想再回遐邇已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們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
「你怎麼能光憑一張自白書就定我的罪?張廠長說的根本就不是事實。」桑沁薇難以置信地瞅著外公。
「你暗中勾結廠商、中飽私囊,罪證確鑿,你沒被開除已經夠幸運了。」趙敏昌撇嘴輕嗤。
「爸,你別這麼說,也許沁薇真的是被冤枉的。」趙以雰跳出來為表妹說話。
「呿,你不用替這種人說話,你爺爺已經秉公處理,我們該回去工作了。」趙敏昌拉過女兒,和趙勝揚一起離開總裁辦公室。
偌大的辦公室驟地安靜下來,氛圍更為緊繃。
「我若要中飽私囊,不會等到現在才出手,清妍系列保養品成分被換一事,你沒深入調查就認定是我做的,會不會太武斷了?」桑沁薇字字帶火的向外公表達她的不滿。
她分明就是冤枉的,外公閱盡世事又貴為總裁,竟然如此輕率地停她的職,這算什麼?
並未因為外孫女的直嗆態度動怒,趙南嶽別有深意的回道:「這事先照這樣處理,日後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你就好好休長假,順便做好嫁人的準備。」
「嫁人的準備是什麼意思?」桑沁薇覺得今天真不幸運,煩心事一件接一件來。
「我已經在為你物色結婚對象,等決定人選你就準備嫁人。」
錯愕、難以置信,緊接著是難以扼制的憤怒排山倒海而來,她覺得又氣又痛心。
「我對趙家的一切一點興趣都沒有,這些年會在公司如此拚命,全是因為我媽臨終前要我爭氣,不能讓你看不起,你以為我真貪圖你的財產?我不會再賴在公司,二十多年前你強硬拆散我爸媽,使我媽 最後抑鬱而終,現在你休想掌控我的婚姻!」桑沁薇一股腦的說完,旋身就走,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沁薇—— 」趙南嶽出聲叫喚,可惜只得到砰然的甩門回應。
望著猶在震動的門扉,他沉嘆口氣,他明白她對自己有多不諒解,但當年他是為了女兒好才會這麼做,今天這樣的決定也是為她著想,可是他的顧慮與盤算目前還不能告訴她,所以即使知道她會怨他、恨他,他依然不會改變初衷,因為唯有幫她找個好歸宿他才能安心,也才對得起已逝的女兒。
離開公司,開車在街上漫無目的的兜繞許久,桑沁薇的情緒依舊翻騰起伏,難以平定。
她是個單親小孩,和母親相依為命,記憶中母親過得併不快樂,她七歲那年由臨終前的母親恍如回憶的斷斷續續低述中得知,當年母親和名叫桑錫鏞的男子相愛私奔,可是外公不中意那名男子,逼他離開,把母親和還是襁褓幼兒的她帶回家。那時她才知道那個看起來有點兇、母親總會和他吵架的外公,是害她無法像其他小朋友一樣擁有完整家庭的人。
母親並沒有教她恨外公,而是在臨終前囑咐她要用功上進,做個有用的人,讓那些輕視她身世的親戚刮目相看,也使她外公無法看輕她。小小年紀的她把母親的話記住了,在母親過世後,堅強的在趙家過日子,對於親戚在她背後說的閒言閒語全都忍下,一路以優異的成績念完大學。
她心知肚明兩位舅舅一直認為她的出生不光彩,把她當成趙家的污點,對她向來不友善,對於她進入遐邇也頗有微詞,他們認為產品成分被調包是她搞的鬼,她並不感到驚訝,但是外公的態度卻令她無法不憤懣。
儘管母親去世後她住在趙家,可求學時她努力爭取獎學金,也自己打工賺取生活費,十九歲那年更獨自在外租屋生活,她從沒向外公伸手要過錢。
當初外公邀她進趙家的美妝公司做事,她是因為不想被外公看不起才會答應,對趙家的一切根本無所貪求,難道外公看不出來嗎?
還是因為他清楚她仍耿耿於懷他當年拆散她父母,使她連母親也失去,對他一直有嫌隙,認定她總有一天會報復,以致今天一出狀況就趕緊驅除她,更藉這個機會為她挑選對象,想在掃除她這個禍害的同時順便再沾取企業聯姻的利益?
「可惡,他到底把我當什麼了!」氣恨的低啐一聲,桑沁薇隨即將車子往路邊一停,不知是不是氣怒太過,她覺得頭有點暈,也有點口渴,想到超商買瓶水喝。
時序已入冬,下車時一陣冷風襲來,她拉緊衣襟,走往超商的腳步因突來的暈眩踉蹌了下,感覺腳下踢到東西,她揉揉額際低頭望去,瞧見一隻黑色皮夾,她忍著頭暈的不適撿起皮夾,一打開就看到身分證,失主應該就是這個名叫況昀展的男人。
她的手機在這時響起,她從隨身包包裡掏出手機,因為同時在察看四周是否有人在找皮夾,所以她沒看來電顯示就接聽。「餵。」
「你現在在哪裡?」
入耳的熟悉嗓音令桑沁薇的俏臉頓時一垮,居然是外公打來的,她深吸口氣,冷冷的問道:「有什麼事嗎? 」
「我是要提醒你,晚上我安排了你和大鷹集團長公子的飯局,你別跑太遠,五點多管家會去接你。」趙南嶽沉渾有力地說道。
稍早他回家研究放在書房的口袋名單,再做番比較,已挑出三名家世背景均優的對象,只要桑沁薇和對方見過面,她最有感覺的那位將會是他趙南嶽的外孫女婿。
未退的心火瞬間又被撩引而出,她已經很明確的表示過她不會讓他掌控她的婚事,他竟這麼快就安排相親飯局?她氣得全身微顫,就連拿著皮夾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接著,一個念頭閃進腦中,桑沁薇打開手中的皮夾,想也沒想地道:「謝謝你的費心安排,不過我已經找到我要的老公了。」
「很顯然這是你的搪塞之詞。」
「我的老公叫做況昀展,除了他,我誰都不嫁。」語畢,不給趙南嶽說話的機會,她直接掛斷電話,手扶著車身,支撐被氣得暈眩的身子,右耳甚至還出現耳鳴的狀況,讓她不斷大口呼吐胸中的濁氣。
她身後怔站著一名男子,正是皮夾的失主況昀展。
幾分鐘前他發現皮夾不見,返回之前買東西的超商尋找,不意剛到超商前就听見眼前這個女人說她的老公叫況昀展,除了他她誰都不嫁。
她說的是和他同名的男子嗎?
桑沁薇患有梅尼爾氏症,天氣冷或壓力大時容易頭暈目眩與耳鳴,嚴重時還會噁心想吐冒冷汗,她已經好一陣子沒有發病了,看來是因為今天被太多不平的事氣到,才會突然身體不適。
她低著頭轉身,完全沒注意到身後有人,一心只想快點回到車上,等狀況稍微好一點之後再開車回家休息,至於撿到的皮夾,她會請朋友幫忙送至警局。
況昀展在她轉身之際看見她手上的皮夾,認出那是他的,又想到她剛才說的話,他不禁蹙眉問:「你剛才說誰是你老公?」她在打什麼主意?
聽見說話聲,桑沁薇抬起頭,看見一名清俊爾雅、身形挺拔的男人,可是他問的問題踩中她餘怒未消的地雷,使她自動將他當成偷聽別人講電話的好事者,冷然回應,「關你什麼事。」
「你手上的皮夾是我掉的。」他微挑眉淡應,同時打量著她。
這個女人留著一頭秀麗的短髮,五官清秀,整個人散發著一股知性美的氣息,不過她的脾氣顯然不如外表溫柔。
見她烏黑的眸中添入狐疑,況昀展在她可能送他一句鬼扯前搶先道:「我叫況昀展,不信你可以拿皮夾裡的身分證驗證。」
桑沁薇怔了下,接著抽出皮夾裡的身分證仔細對照相片和眼前的人。「嚇,你真的是身分證上的況昀展。」
他沒急著要回皮夾,而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隨便報個陌生人的名號當老公,你不覺得很荒謬嗎?」
他很確定兩人並不認識,卻莫名其妙成了她的老公,感覺絕對談不上好。
「如果不想被借當老公,就別粗心大意掉皮夾。」強忍著難受的暈眩與耳鳴,她沒好氣的將皮夾塞還給他,挺直背脊走向座車。
況昀展有些錯愕的盯著她,這個女人不道歉就算了,態度還這麼差,於是在與她擦身而過時,他故意說道:「一般人不會撿到別人的皮夾就擅自強借別人來當老公,還向他人宣稱除了那個借來的老公她誰都不嫁,居心叵測的是你吧。」
「你說我居心叵測」接連被誣控,桑沁薇轉頭怒瞪著他。
「你說呢?」他氣定神閒地迎視她的目光。
「你……」她本想回罵他什麼都不懂,憑什麼這麼說,可她只覺胸口灼悶,耳裡只剩嗡嗡作響的嘈雜聲,繼而一陣天旋地轉,眼前頓時一黑。
「餵!」況昀展驚喊一聲,隨即一個箭步上前,接住像個布娃娃般癱倒的她。「你怎麼了?」
桑沁薇沒有反應,意識早已陷入昏迷的深淵中。
他緊皺著眉頭望著她雙眸緊閉、臉色泛白的模樣,雖然覺得遇上這麼一個不講理的女人實在很倒楣,但現在救人要緊,他馬上將她抱進自己的座車,朝醫院疾駛而去。
急診醫生檢查完後,向況昀展解釋,她會突然昏厥和平衡系統功能失調的梅尼爾氏症有關,除了天氣冷與壓力兩項因素,情緒起伏過大也可能使患者因暈眩得太厲害而引發突發性昏厥。
他不是個愛與人爭吵之人,只是當時聽到她像個小辣椒一樣,把所有問題都推到他頭上,他才會忍不住回嘴想氣氣她,哪曉得她會因為這樣而昏倒。
或許是對她感到有些內疚,急診完後他為她轉至單人病房,由她皮包裡的證件知道她叫桑沁薇,今年二十七歲,只是稍早當他要以她的手機調尋資料聯絡她的家人時,恰好有人打她的手機,他接起來才餵了一聲,對方即刻沉聲質問——
「你是誰?為何會接沁薇的電話?」
「我叫況昀展……」
趙南嶽特意給外孫女冷靜的時間,過了些時候再打電話給她,想問她說有老公是怎麼回事,豈料竟是她那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老公接的,基於保護心理,他衝口而出,「況昀展!你給我離沁薇遠一點。」
況昀展不清楚電話那頭的男人為何對他滿含怒意,但見桑沁薇還未醒,他未作多想的回道:「這恐怕有點困難,她昏倒了,現在在醫院裡。」
「你說沁薇在醫院」
「她現在在仁德醫院。」
「我是她外公,馬上過去,你待在那裡別走。」
那通電話到此結束,別說桑沁薇的外公先是叫他遠離她,接著又叫他待在醫院別走不尋常,況昀展就是有預感,他若待下來會惹來麻煩,可看著仍昏迷不醒的桑沁薇,他覺得就這樣離開很不厚道,也沒來由的覺得不忍,躊躇了老半天,人還是待在原地。
過了一會兒,桑沁薇密長的眼睫微微眨動,終於幽幽醒轉,當她發現自己在醫院的同時,也看見在床邊的男人,她有些恍惚的問:「況昀展?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昏倒了,是我送你來醫院的。」
「託你的福,我還是頭一回在街上昏倒,不過你沒丟下我不管,倒是令我很意外。 」她緩緩撐坐起身,故意嘲諷道。
她到底把他看作怎樣的人?
況昀展眉梢隱隱跳動,原本想要扶她起來的念頭一頓,決定就此離開,免得再被她惹動情緒。
「送你來醫院就當作是你替我撿回皮夾的回報,既然現在你已經醒了,你外公等一下也會過來,我就先走了。」
「你說我外公會來?」她一愣驚問。
「之前他打你的手機,是我接的,我告訴他你在醫院,他說馬上過來,應該快到了,你的出院手續再請他幫你辦,我先走了。」
「等一下,哎呀!」桑沁薇急著下床攔住就要離開的他,卻因為力氣還未恢復,跌坐在地。
聽見她的低呼回過頭,驚見她跌在地上,況昀展心驚地上前扶起她。「你是不是還覺得頭暈?要不要我請醫生再來幫你看看?」
醫生為她注射過點滴和藥劑,表示等她醒來就不要緊,可以直接出院,難道她的身體沒有比較好?
她搖頭,抓著他的手臂急問:「你是不是告訴我外公你是誰了?」
「他是問過我的名字。」
「那你就不能走。」
「為什麼?」況昀展納悶的望著她,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
「原本我只是想藉用你的名字,阻止我外公為我安排結婚對象,可是現在他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你就必須陪我演一場戲,和他見過面你才能走,否則他會認為我在騙他。」
倘若只知道他的名字,外公就算有所懷疑,她也能想辦法強辯過去,壞就壞在外公和他講過電話,更知道他在醫院陪她,若不讓他們見面,肯定無法使外公信服。
況昀展總算明白為何她外公對他存有怒意,但他沒打算蹚這渾水。「抱歉,我沒辦法幫你,與其瞞騙,向你外公表明你真正的想法,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方法。」
「你以為他這麼明理好說話,我早就說過了,可是他…… 」
桑沁薇話說到一半,病房門陡地被打開,她心中一驚,來人正是外公以及趙家的管家丁奕。
糟糕,她還沒和況昀展協調好,外公就出現了,這下該怎麼辦?
感覺她抓著自己雙臂的手倏然一緊,況昀展下意識順著她的視線往門邊望去,立刻與一位腳步穩健、渾身透著不怒自威氣息的老者的犀利眸光相對,他猜這人應該就是她的外公,剛想頷首致意,怎料對方威嚴的聲音已拋向他——
「我趙南嶽的外孫女不是隨隨便便可以碰的,還不放開沁薇!」趙南嶽怒瞪著他。
況昀展低頭一看,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維持著一手輕攬她的纖腰,一手輕托她背部的扶持姿勢,不禁有些訝異自己的動作竟如此自然,可當他正要把手挪開時,她卻突然偎靠進他懷裡。
「他不是什麼隨便的人,他 是我要嫁的人。」桑沁薇馬上頂了回去。
「這人真是你的交往對象?還是隨便找了個路人甲來陪你演戲,想要反抗我的安排?」趙南嶽望向她,猛地一問。
自從她幾個月前與前男友分手,他沒聽說她有新男友,今天突然冒出個老公,極為可疑。
況昀展在心裡驚嘆這位老人家果然敏銳厲害,他該附和他的精準猜測,這樣就能安然離開,然而他手臂上傳來微顫的收緊力道截走他的注意力,他不禁低頭望向桑沁薇。
她在擔心她假借老公的事會穿幫嗎?
桑沁薇神色倔強地迎視外公,硬聲回道:「我會證明給你看。」說完,她轉身面對況昀展,雙手改為摟住他的頸項,踮起腳尖,出其不意的吻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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