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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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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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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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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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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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臨江的一處簡陋居所,不意外的,今日又來了一名貴客。

    一輛有一干親衛隨行的馬車停在屋前,馬車雕工精美,瓖金嵌銀,車夫搬來凳子至車門前,小廝則撩起金絲縷邊車幔迎車內的貴人下馬車。

    步下馬車的男人,有著一張迷人神魂的俊容,狹長的黑眸深邃湛亮,英眉斜飛入鬢,高挺的鼻下有張厚薄適中、自然帶紅的唇瓣,唇型優美。

    他手持輕扇,一身紫色錦緞華袍,如雲的墨發上戴著玉冠,風度翩翩、高雅不凡,他神色慵懶地站在屋門外,門上匾額以蒼勁字跡寫著「陵弦館」三個字。

    陵弦館內的僕人早已听聞馬車聲響,開了門,一眼就認出眼前的人是誰,連忙行禮,「王爺。」

    「荊師傅在嗎?」被稱王爺的易風行風雅地搖扇,微笑問道。

    「主人在,王爺里面請。」

    易風行照例揮手屏退親衛,只帶了一名貼身小廝跟隨陵弦館的下人入內。

    下人將他們迎入廳堂後,過沒多久,內室徐徐走出一名老翁,老翁蒼老的面容上眼眉凌厲,總是下垂的嘴角帶有幾分冷硬,一開口就毫不客氣,哼聲道︰「王爺可真有閑情,日日來訪老朽的寒舍。」

    易風行的面色不惱,也不在乎對方不敬重他高貴的身分,荊何的脾氣他再清楚不過。

    因為鐘愛古琴,府中收藏了幾把,卻始終沒遇到合心意的,于是他月余前慕名拜訪了造琴名師荊何。

    起初,荊何請家僕推說他不在館內,給他吃了閉門羹,因為荊何自從被兩三位不懂琴的王公貴族氣到後,就對王公貴族很是反感,認為他們只將琴當成收藏品而非真正重視琴的本質。

    他不氣餒,荊何的硬脾氣和他制的琴一樣出名,早有心里準備的他在不遠處的客棧住下,天天來訪,第五日時,荊何將他請入,二話不說,擺了兩把素琴要他分辨好壞,選錯就得走人。

    他賞琴已久,甚有研究,哪個是百年白桐、哪個是新青桐,他自然分得出來,但這只是個開頭,接著家僕放上另外兩把琴,荊何各奏了一曲考他分辨琴的音色好壞,他也選對了琴,甚至還開口對荊何微笑道︰「師傅,您對我太客氣了,鹿角霜胎和八寶灰胎的音色,自然是鹿角霜胎為佳。」

    荊何微愣過後,哈哈大笑,神色轉為友善,「王爺,您怎知這兩把琴是何種漆胎?」

    「這兩把琴的木質皆為上等,琴弦相同,但終有差別,使用八寶灰胎之琴,琴面如繁星灑落,美則美矣,卻因質硬而致琴音較響,音色尚不及使用鹿角霜胎之琴。此琴音色絕佳,自然是使用鹿角霜胎,荊師傅漆藝好,不薄不厚,琴音清晰而柔美。」

    「不錯。」荊何撫須頷首,對這名貴客多了幾分欣賞,易風行自始至終不以「本王」自稱,可以感覺到他對他的敬重,加上言談中可知悉他對古琴的了解,求琴的誠意的確足夠。

    「再恕我斗膽冒犯師傅您一句。」

    「嗯?」

    「方才師傅用這兩把琴皆彈了同一曲,卻有一音之差。」

    聞言,荊何服氣了,他確實錯彈一音,這位貴客能听出來,著實不簡單,「王爺耳力很好,與那些不懂琴的混帳不同,待會琴室里的琴供您挑選。」

    「多謝荊師傅。」

    那日他們相談甚歡,荊何發現易風行精通音律,對琴曲多有研究,甚至拿了琴譜與他討論,離開前,他挑了一把通體漆黑的仲尼式古琴,琴音清雅,當場小奏一曲,引來荊何的贊賞,「好曲。」

    提及此,他感嘆道︰「此乃是我救命恩人所彈之曲,可惜當年未能知道她是誰。」語末,他有個想法閃過腦中,希冀地看向荊何,「荊師傅,您接觸過如此多的琴師,是否有遇過琴藝高超,卻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總是戴著黑紗帷帽的姑娘。」

    被問及這個問題時,荊何竟收起了笑臉,「老朽不認識您所述的姑娘。」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荊何在說謊。

    于是,他再次拿出毅力,務必要從荊何嘴里問到答案,不過荊何心腸也很硬,自他問起救命恩人的下落,迄今已經持續一個月,但荊何卻始終不肯松口。

    「荊師傅,那位救命恩人對我極其重要,懇請您為我引見,或是告知其下落。」易風行誠懇地道,不相信自己真的無法打動荊何。

    「王爺,您的請求老朽已經听過很多遍了,老朽也說過,老朽並不知情。」荊何坐上太師椅,向僕人吩咐奉茶後,對他說道︰「王爺,這杯茶喝完後,就請離開吧。」

    他咬了咬牙,從僕人手中接過鐵觀音。

    每次,荊何都以這種方式請走他,他看得出來,荊何並非討厭他,否則他是連一杯茶都不會給的。

    他自認自己這一個月來的誠心和毅力,已經非尋常人可及,無奈荊何卻無動于衷,究竟他要怎樣做,荊何才肯透露她的消息?他對錢財是不屑一顧的……

    他沉思過後,心一橫,將鐵觀音一飲而盡後,下一瞬,竟是撩袍下跪。

    那剎那,荊何老眼瞪大,荊何的家僕也慌得不知所措。

    小廝葉勛驚呼,「王爺,您怎能跪下?」

    葉勛連忙要扶起他,卻被揮斥,「退下!」

    「王爺,您這是……」荊何冷硬的神色有些松動。

    「敝人易風行在此向天發誓,絕無半點虛假之心,想得知救命恩人的消息,只為還清這份惦記多年的恩情。」易風行雙目炯炯地道,眼中滿是執著,「荊師傅,她是我愛上古琴,當上協律都尉的原因,我以為只要我有法子接觸各地的琴師,就找得到她,但是卻沒人知曉,我雖灰心卻不想放棄,每當一想起三年前,我在生命垂危之際,她是如何陪伴我渡過難關,便難以勸自己放下。」

    荊何撫須嘆了氣。原來是三年前啊……

    易風行是如何當上王爺的,這是許多市井小民都津津樂道的故事,荊何雖離群索居,但也非足不出戶,每月上茶館品茶時便听聞過。

    三年前,皇帝久病臥榻,宮中皇子暗地爭斗,太子恐懼九皇子易熒宵,因為九皇子的舅舅衡岳煬是太師,在朝中極有影響力,加上在關外征戰多年,握有雄兵的七皇子易碧血,明擺是支持九皇子,讓太子覺得備受威脅,然而,太子卻不小心發生宮中丑聞,與某官之妻有染,令皇帝不滿,使得自己的太子之位搖搖欲墜。

    太子多次想除去九皇子未果,派去的刺客皆被武功高強的七皇子及其部下給殺掉了,因而積極想培植自己的勢力,假如有一日,若父皇听從太師的建言,撤掉他的太子之位,他即能夠發起政變。

    佾親王府世子易風行因此被扯入宮中內斗,其父王乃皇帝的二皇兄,有自己的封地和兵權,但畢竟已年過半百,不太管事,經常與王妃游山玩水,大多的事情都交由易風行打理,因此太子打起他的主意,但多次籠絡他不成。

    而易風行的弟弟易司昭,嫉妒哥哥身為嫡長子,將來能繼承爵位,且自己多次想加入太子的一派卻被拒絕,反倒是對太子的態度漫不經心的哥哥被看重,他對此感到怨恨與不平,覺得哥哥沒努力就能獲得一切,因此他竟在某日王公貴族的狩獵路程中,派自己的親衛長暗殺哥哥。

    易風行遭人刺殺意外落河後,衙役、侍衛找尋多日卻毫無消息,其父王、母妃傷心得幾乎絕望,卻在一個月後,身形削瘦的易風行自己回到佾親王府,沒人知道他是如何生還的。

    其父王、母妃從他口中得知易司昭的狠心謀害,兩人雖然痛心,卻因為疼愛次子,相信他有天終會改過自新,于是動用威權,僅軟禁易司昭在府中,而其親衛長則代罪問刑,本應斬首,卻于行刑那日逃出牢獄,從此沒了下落。

    在那之後,向來對皇子爭斗態度不明的易風行,突然與太子交好,與九皇子交惡,易司昭對哥哥突來的轉變起了疑心,並且觀察到哥哥和七皇子暗中有往來,懷疑哥哥透過七皇子和九皇子有聯系,多次去信要太子小心,然而太子卻不相信易司昭,當他驚覺不對時,自己的算盤和動向早已被掌握,勢力也在不知不覺間削弱了大半。

    于是太子積極于討皇帝歡心,為守住自己的地位,派人暗殺易風行卻被七皇子的人阻擋,只能亡羊補牢的從易司昭那里,得知有關易風行的零星消息,以做推測與防範。

    未料,一年後,皇上無預警的駕崩了,太子欲取得遺詔登基,卻被九皇子搶得先機,發動政變,那日皇宮里化做血海,最終九皇子親手將太子斬殺于宮門前,為此事畫下句點,披上黃袍成為新帝。

    除七皇子易碧血之外,所有皇子皆死于此政變之中,由此可窺見新皇帝易熒宵的殘暴,更駭人听聞的是,易熒宵斬下太子首級,宣布登基,披上黃袍後,所下的第一個命令,便是命七皇子易碧血領一干兵將血洗先皇後宮,傳聞是為了身為貴妃的母妃死于後宮爭斗一事復仇。

    包有傳言,先皇不是病死而是被九皇子毒死的。

    易熒宵治理天下至今雖僅僅兩個年頭,但未有饑荒,律法嚴苛,世道安平,百姓對新皇帝各種傳言的恐懼,漸漸消散了。

    易風行在易熒宵的繼任大典時,便被封為郡王,封號雅,賜封地與兵權,但他拒絕擔任重要的職位,唯任協律都尉一職,掌管宮樂統籌及民樂收集、推廣。

    易風行年僅二十有八,如今的權力與地位,是歷經風雨和血淚得來的,而在他落難時救了他的人,定然在其心中有一席重要的地位。

    荊何經過一番掙扎,終于開口,「王爺,跟老朽過來吧。」

    留下小廝,易風行困惑地起身跟上去,進到了藏書室,看見荊何從暗櫃里拿出一本泛黃陳舊的書冊,書封上所寫的字,令易風行訝然道︰「雲霄密譜竟然在荊師傅手上啊……」

    荊何蒼老的指節輕撫雲霄密譜的書封,帶了點緬懷。

    「對別人而言,此譜僅是神品,百年之前的名曲皆收編入內,因為是不傳密譜,甚是神秘且讓人向往,但對老朽來說,這是故友留給我唯一的遺物,他孤老而死,相信我能珍惜這本密譜。」語畢,荊師傅垂眸沉默了一會兒,才轉過頭,神色有些不舍地將雲霄密譜交至他手里。

    「荊師傅?」

    「老朽能幫您的,只有如此。」荊何微微一頓,又道︰「老朽雖認識與您所述特征相符的姑娘,但是白姑娘身有缺憾,懼見生人,一旦老朽為您引見,白姑娘恐怕便不再與老朽鼓琴同樂,她與您一樣是愛琴之人,老朽對她的琴藝甚是珍惜。」

    得知荊何隱瞞的原因為何,易風行對他這陣子的刁難,便沒怪罪之意,「姑娘姓白?可知閨名?」

    荊何搖頭,「不知。」

    「您說她的缺憾是什麼?」他對這句話很在意。

    「白姑娘容貌有毀,若不是因為敬重老朽,她也不會讓我看見她那張臉。」

    易風行閉了閉眼,「原來如此。」

    想當年,他被她從河中救起後,因重傷幾乎昏迷,她為了安撫他,而撫琴給他听。

    他在半夢半醒間,听見宛如天籟的琴聲,她的琴聲悠悠,如泉輕流,恰似四月春風,暖暖地輕撫過他的心頭,令他難以忘懷。

    迷茫中曾張開眼過,看見她守在床邊的身影,可惜她始終戴著黑紗帷帽,不見其真面目。

    再次清醒後,他想向她道謝,她卻早已離開,連治療他的大夫也不知她的名字,來自何方、她的相貌為何,只知她為善不欲人知,是與她爹爹一起來到這個村子的。

    她所彈的曲子他直到如今都還清楚的記得,希望有朝一日能听她再彈一次。

    也因為她,原本對古琴只是玩賞的他,愛上了古琴,一頭栽了進去,至此無法自拔。

    他當上協律都尉後走訪各地,只要有知名琴師所在的地方,他都不辭勞苦地去拜訪,只可惜次次失望。

    由此他能合理推斷,她高超的琴藝,是因為天分以及閉門潛心所練出來的,並非以此為業,所以也沒和他人交流。

    能從荊何這里得到消息,他覺得自己總算能夠得償所願,心里十分喜悅。

    「王爺,其實……就算您下跪求老朽,老朽也不該將白姑娘的事情告知您……但是……」荊何嘆了口長氣,「終究,老朽還是有一絲私心啊。」

    「荊師傅,難不成……白姑娘發生了什麼事?」他心急的追問。

    「白姑娘初來求琴時,老朽听她奏了幾曲,告訴她目前沒適合她的琴,請她等候半年,會制出一把合適她的琴,後來,她常來探望老朽,然而在琴將完成之際,她爹因病去世,從此她的琴聲有如她槁木死灰的心,老朽告訴她,無法將為她所制的琴—冰清鳴月賣給她,因為如今的她,無法懂冰清鳴月的音,彈不出冰清鳴月的韻味,我要她先沉澱失去至親的傷痛,等能再彈出過往的琴音時再來,她失望而歸,雖她曾說會再來訪,但半年過去,老朽仍未見到她,老朽想,白姑娘恐怕尚沉浸在喪父之痛中。」荊何感嘆道。

    「原來如此……」他不禁也替她感到難過。

    荊何倏地面帶嚴肅的看向易風行,慎重地道︰「這陣子王爺的誠心,讓老朽相信王爺是有心人,能夠帶白姑娘走出傷痛、找回她的琴音。」

    「這就是荊師傅您給我這本密譜的用意嗎?」

    「依老朽之見,您可辦琴宴,廣發請帖,並以此譜作為獎賞,或許白姑娘會因為向往琴譜而出現。」

    易風行了解的頷首,他會如此想找到她,不只是因為她對自己有救命之恩,也是向往她的琴音,如今她正處于傷痛中,他自是要幫助她。

    只要能夠助她走出陰霾,她一定還能彈出和他印象中一樣美妙的琴音。

    「但荊師傅,這琴譜如此貴重……這樣,好嗎?」雖然他對荊何的提議很心動,但這畢竟是他故人的遺物。

    「如果將這本琴譜讓出去,能讓白姑娘走出喪父之痛,也是一樁好事,相信故友能體諒。」荊何負手嘆道。故友和他同樣是造琴師,珍惜琴藝好的琴師的心情相信也是一樣的。

    「多謝荊師傅成全。」易風行拱手,口吻里滿是感激。

    離開陵弦館後,易風行的神色恢復一派慵懶,對身後的小廝說道︰「葉勛,你吩咐車夫在回城前先去百花園。」

    葉勛恭敬問道︰「王爺,去百花園是和誰有約嗎?」

    他露出帶有深意的一笑,「不,本王準備要辦琴宴!」

    對天下廣發請帖有什麼難的,為了能引她現身,他會用最盛大的宴會歡迎,和她會上一面!

    白府的蕙心閣里,有名氣質出塵的姑娘半躺在軟榻上,黛眉絛唇,膚白勝雪,柳腰不盈一握,絲綢般的長發不簪,任其散下肩腰,這畫面美矣,卻令人不禁感嘆,美人右臉的大塊疤痕,毀了這幅美景。

    白慕巧望著窗欞,眼神茫然空洞,雖然荊師傅勸過她,要她走出喪父之痛,但她辦不到。

    縱然人死不能復生,但爹爹是世上對她最好的人,她怎能不難過?

    白慕巧娘親逝去時她才五歲,她爹天天哄著她,指著天上的星辰說娘會守著他們,他們父女倆並不孤單,而且過沒多久繼母入門,和爹生了個妹妹給她,繼母待她也不錯,她仍是過得快樂,在她及笄那一年,因為美貌和脫俗的琴藝,慕名求親的人們都快踏破門檻。

    然而繼母劉珍玉所生的繼妹白沛茹因嫉妒她受所有人的喜愛,而自己卻只有娘親的疼愛,于是收買了一名長工,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放火燒了她住的樓閣,她雖幸運逃出大火燃燒的樓閣,但她的臉卻被烈火燒毀,身上也有好幾處燒傷的痕跡。

    她爹白仙齊因此震怒,雖那名放火的長工,最後仍不願供出主使者是誰,但大家心知肚明這場火必然與當時年僅十歲的二小姐白沛茹有關,因為事情發生的當下,只有她表情平靜、毫不驚訝,也沒有半點替姊姊感到難過。

    事後,她爹將那名長工送官,從此也對繼妹很冷漠,原本,爹是想將繼妹趕出府作為懲罰,但繼母替親生女兒求了情,也讓她爹心軟,因為劉珍玉是溫婉听話的妻子,也很能干,能分擔生意上的事情,嫁進來至今,也對他和亡妻所生的大女兒好,于是在她的眼淚下,他勉強原諒了二女兒,但也訓誡二女兒不得再犯。

    不過因為白慕巧容顏被毀,求親的人們對她如棄敝屣,她除了受燒傷的疼痛折磨外,也為旁人的目光言語受傷,變得郁郁寡歡。

    她爹將一切看在眼底,為此感到十分不舍,但帶著她四處行商且尋訪名醫,也不忘做善事積福報,只希望老天垂憐,讓他們父女倆能遇到救回她容貌的神醫,只可惜走遍大江南北,每個大夫都對她的燒傷疤痕表示愛莫能助。

    她十七那年他們放棄了求醫的希望,打道回府,但她爹並不知道,其實在歸途中,于某個村莊休憩時,她曾欲投河自盡,只因那時湊巧在河中救起一位瀕死的人,才了解到活著的可貴,于是那夜,她和爹促膝長談,告訴他,自己臉上有傷疤也無礙,只要能永遠陪伴爹,身為女兒的她就心滿意足。

    她永遠記得,那時的爹因為放下擔憂愧疚又哭又笑,讓她歉疚得也一起哭了,真慶幸自己沒有真正去尋死。

    而她的貼身奴婢雲虹,也因樓閣失火的時候,恰巧回家鄉葬父,沒能保護到她,對她充滿歉意。

    她意識到身邊仍有關心自己的人,她想好好珍惜他們。以前是她被燒傷的疼痛與對容貌的自卑,蒙了眼和心,才會沉浸在灰暗的情緒中,現在她已經頓悟了,縱然將來只有爹、雲虹,以及她的愛琴陪她終老,她也願意。

    然而,世事無常,這樣快樂的日子只過了兩年半。

    她二十歲生辰未過,白仙齊因為一場突發的重病逝世,她知道的那一剎那,眼前忽然一黑,她便昏了過去。

    辦完白仙齊的後事,劉珍玉掌管了白家,溫柔慈愛的面具開始剝落,露出了真實的面目,給她生活的月例跟長工一樣少,蕙心閣除了雲虹以外的奴婢全部遣走,也不讓她和她們一起用膳,而讓廚房僕役送來的飯菜,就跟下人吃的粗食一樣差。

    她這時才知道,繼母早對她有怨,因為爹太疼愛她,以致于表面上雖原諒了二女兒,卻仍有介懷的地方,所以即使繼母說破了嘴,爹仍遲遲沒替她找門好親事,就讓她一年拖過一年,如今仍待字閨中。

    丈夫去世半年,女兒今年已十五,守孝三年的期限,卻還有兩年半要過,但若等女兒年近十八再議親,豈不是太晚了?即使要找好人家恐怕也會被對方嫌有些老。就是這點讓劉珍玉心里十分不好過,一直認為去世的丈夫,是蓄意要讓她女兒和被毀容的白慕巧一樣,這輩子都無法嫁人,以償還女兒當年犯下的錯誤。

    白慕巧猜想,繼母即使如此不滿她,卻沒將她趕出去府的原因,恐怕是因為現下白家的生意,還是靠著爹的人脈在維持著,若做出趕她出府這種出格舉止,怕是會引起撻伐之聲。

    她自己過得不好,她並不在意,只為連累了雲虹而內疚,雖然她總是瞞著她,但這白府也不大,她這個做主子的,怎麼可能不知道雲虹被繼母的丫鬟欺負呢?

    但她無法跟繼母理論,因為那只會讓她們在白府更過不下去而已……

    在白慕巧又陷入憂愁時,砰的一聲門扉忽然被人打開,一道有精神的聲音響起,「小姐!」

    白慕巧抬眼望去,雲虹人如其名,宛如雨後天邊的一道彩虹,帶著一抹讓人忍不住跟著她一起笑的開朗笑容,來到白慕巧的身邊,拉著她的手開始嘰哩呱啦的跟她聊天,「小姐,奴婢今日上街采買,听見一件事情。」

    「什麼事?」她神色柔和地問。和雲虹閑聊,是她每日最快樂的時候。

    「小姐你知道吧,那個雅郡王,打從當協律都尉開始走訪民間,並辦了幾場樂宴後,他俊美的容貌,迷倒眾多閨女,人人不是傳聞說,他鐘愛琴音,只要彈得一曲好調,就能得他多瞧一眼,所以許多名門閨女請知名琴師授琴,只希望自己能入雅郡王的眼,成為他的郡王妃。」

    雲虹那俏皮的表情和語氣,讓白慕巧忍俊不禁掩嘴一笑,「知道啊,你在好久好久之前,就跟我說過了。」這種小道消息,對她來說,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和她八竿子打不著,但光听著也覺得很有趣。

    「唉呦,重點是,雅郡王目前一個都看不上眼,這代表什麼?」雲虹一臉你趕快問我般,兩眼放光。

    「代表什麼?」她忍笑,順她的意問下去。

    「他眼光很高,才會至今未娶妻納妾,說不定,他跟他父王一樣,是個痴情種,一生只想擁有一個女人。」關于他父親佾親王未納妾的事跡,在市井小民的口中也是一則佳話。

    「嗯嗯,若有女人被雅郡王看上,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她點頭接話,這種王公貴族的事情,向來都讓人好奇。

    「小姐,你為什麼一臉不干自己的事情的樣子?」雲虹不能理解的問。

    「嗯?怎麼與我有關?」白慕巧很困惑。

    「奴婢今天听說,這次雅郡王廣發請帖到各家各戶,只要對自己的琴藝有信心者都能前往百花園演奏,若能受樂官肯定,就能參加琴宴,和其他人交流,其中琴藝最高超者,就能見到雅郡王,向他獻奏一曲,若能博得雅郡王的欣賞,就能借傳說中的雲霄密譜一閱,據說那是所有琴師夢寐以求的琴譜。」雲虹深吸口氣,再道︰「小姐,你一定要去,這不只是為密譜,也是為你自己,你一定要給自己一個機會!憑小姐的琴藝定能讓郡王欣賞。」

    她睜圓了眸,沒想到雲虹告訴她有關雅郡王的事情,是打這個主意,但這會不會太異想天開了?

    「小姐的琴藝很好,只要有機會,就有可能啊!」雲虹的表情很認真,完全沒有在開她玩笑的意思,「小姐是值得得到幸福的!」

    「幸福」兩字令白慕巧怔了怔,喉嚨干澀不已,過好一會兒才能讓自己若無其事地笑著說︰「謝謝你,雲虹,不過雅郡王實在是太高貴的人了,他和國舅爺、羅親王,皆為皇上眼前的紅人,龍配龍,鳳配鳳,我們就別想著這些了,好嗎?」

    雲虹看著小姐故作鎮定的樣子,滿心不舍,她听得出來,小姐沒說出口的話是,她不敢去奢望自己能得到幸福……

    正因她眼睜睜看著本來無憂愛笑的小姐,經過被燒傷的意外、老爺過世的痛苦,如今成了憂郁寡言的樣子,她當然也能明白,人在遭逢重大變動時所受的折磨,會改變一個人。

    小姐總是一人安安靜靜,就算是笑,也是柔柔淡淡的,不帶有太多的情緒,有時候她看著她那縴弱的身影都很擔憂,怕她下一瞬就會消失。

    這時,打破她們之間的沉默的是一道敲門聲,「大小姐,夫人請您到秋風亭。」听這聲音,是繼母身旁四名丫鬟之一。

    白慕巧回神過來,輕應一聲,「好,替我轉告娘一聲,我等會就到。」

    夫人的丫鬟領話離開,雲虹望著門扉,內心閃過一絲不安。

    夫人和二小姐平時連用膳都不跟小姐一起,怎麼可能會邀小姐聊天,難不成又有什麼計謀……

    不等她深思,便傳來白慕巧催促的聲音,她趕緊動手替她綰發,伺候換衣。

    白慕巧帶著她到秋風亭與夫人、二小姐一敘,那一個時辰的談話內容,讓雲虹心里十分難過,內心的不安,竟然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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