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新婚燕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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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陰錯陽差闖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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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前世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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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皇上指婚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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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大軍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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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皇後設宴挑兒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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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市集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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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皇後強逼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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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小老虎獵大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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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五皇子墜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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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欽點閨秀狩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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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攀牆觀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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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生回到十九歲

    躺在榻上沉睡的他,耳邊傳來鬧哄哄的聲音,皺起了眉頭,不悅的想這是在吵什麼?

    肅王府沉寂多年,何時听過這等喧鬧聲?

    這事若要傳進宮中,某人得知又要不高興,隔日便會有旨意下來,責備他喧嘩無度、驕奢yin佚、生活糜爛,損及皇族聲威,不知又要克扣他什麼了?

    魏泱心浮氣躁的睜開眼,才張口想喚人進來問外頭何事喧鬧?自己的貼身侍從太監彭順已經匆匆進來。

    彭順見他已醒,歡喜道︰「主子,您可睡醒了,听說這回皇上六十大壽的煙火辦得特別盛大,大伙老早到外頭佔地方瞧去了,奴才也給您挑了個好位置,保證是全宮觀賞火樹銀花最好的地點,您快請到外頭瞧瞧吧!」

    先不管這話听得他一頭霧水,他只一眼瞧見伺候自己多年,今年也該近五十的彭順,怎麼忽然變年輕了?

    這樣子……像是才二十不到的年紀?

    「你……你……」他呆愣住。

    「主子,您怎麼了?怎麼傻傻看著奴才,奴才臉上有什麼嗎?」彭順疑惑的摸摸自己的臉問。

    他仍是一臉驚嚇。「你……你……是彭順?」他吐了半天才問出這話。這分明是彭順年輕時的樣子,難不成是與彭順長得很像的親戚?

    「主子,奴才彭順啊,您不會是還沒睡醒,所以沒認出奴才吧?」彭順吃驚的問。

    他臉上更愕。「你今年幾歲?」

    「幾歲?前幾天奴才十八歲小壽時,您才賞奴才一只翠玉扳指,這事您給忘了嗎?」彭順搔著腦袋問他。

    他錯愕,他記得這事,在大業皇朝,男子年滿十八代表已成年,即可娶親,太監當然不能成家,但成年禮則可收,因此他送了彭順一只扳指,那扳指是父皇考核他課業時,見他用功,給他的獎賞,他拿來轉送給彭順了。

    可這已是二十八年前的事了,這……

    自己不會真如彭順所言,還在睡夢中未醒吧?

    這時外頭傳來好幾聲的巨響,還夾帶著宮女、太監們的歡呼聲。

    「主子,煙火開始了,您再不出去瞧,就要錯過了,之後想再觀賞,只得等十年後皇上七十大壽時才會再施放了。」彭順急著提醒。煙火耗資不菲,大業皇朝只有在皇帝逢十的大壽才會施放,錯過今年,可得再等十年了。

    魏泱甩甩渾沌的腦袋,瞪著彭順。「當今皇上才五十四歲,哪來六十大壽,你這奴才胡說什麼?我問你,今年是宣治幾年?」他問。

    「宣治?什麼宣治?今年是順義十五年啊!」

    「什麼,順義」他大驚。「這是父皇的年號,怎麼父皇還在世」

    彭順听他這話,一驚,趕緊往四周瞧去,所幸寢殿內伺候的人全到外頭去看煙火了,否則這話讓人听去可是大逆不道至極,會引起軒然大波的。「主……主子,皇上還好好的,這話萬不可亂說啊……」

    他臉色一變,這也才注意到眼前的寢殿並非是自己的肅王府,而是他當年未出宮前在宮內住的紫凌宮。

    低頭時不經易瞥見自己手上的肌膚,居然毫無皺紋斑點,光滑如同年輕人,這……這是怎麼回事

    「彭順,快、快給我鏡子!」他急催。

    「鏡子?呃……好的,奴才這就去取。」主子怎麼突然要照鏡子了?彭順不好多問,趕緊去取來便是。

    鏡子到手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朝鏡中的自己看去,這一看,當場傻住!

    這是他,年輕時的他,若此時是順義十五年,那便是自己十九歲時的樣子,而這怎麼可能

    「砰!」又是一道煙火爆破的聲音傳來,他想起來了,父皇六十大壽時,所有皇子必須于前一夜就去父皇寢殿外跪壽,這跪了一夜回來,到了下午犯困,便倒頭就睡,但這一睡就錯過了十年一次的煙火秀,當時醒來時還曾責怪彭順未能喚醒他,對彭順發了一頓脾氣……而這時,就是那時

    魏泱火速下床,去到外頭時只見到最後零星的火花落下,那絢爛的火樹銀花美景還是錯過了。

    「哎呀,主子若能動作再快些,定能看到最美的時刻的。」彭順一邊惋惜的說,一邊往主子臉上瞧去,卻見到主子那像是震驚、錯愕、不解、難以置信的表情,千變萬化,總之神色復雜得很。

    「主子……您還好吧?」彭順發覺主子一覺醒來,對每件事的反應都好奇怪,讓人無法理解,不禁關心的問。

    魏泱猛地回神,細眼看著彭順,心思千回百轉,他回到二十八年後父皇當政的時期,此刻的自己不再是受大哥壓迫的悲慘王爺了,這麼離奇的事居然發生在他身上!

    難道是自己臨死前所生出的那一股恨意,讓上天給了他重生的機會,來挽回自己所錯失的一切?

    心緒在一陣混亂後,他終于慢慢冷靜下來了,片刻後,他雙手縮緊成拳,驀然興奮起來。

    既然自己重生了,那他將好好地把握這新的人生,他絕不再錯踏一步,讓自己再次失去所有!

    清河殿內,大業皇朝的五位皇子跪在皇帝魏衍行面前。

    五位皇子依序為二十六歲的老大魏超,二十四歲的老二魏單,二十三歲的老三魏曲,二十歲的老四魏新,以及今年十九歲老五魏泱。

    魏超與魏泱同為皇後李芳宜所生,魏單之母是端妃王倩梅,魏曲的母妃是皇貴妃,于五年前逝世,魏新則為地位不高的貴人蘇春華所出。

    此刻這五皇子的表情不安、心頭忐忑,因為出了一件事,魏衍行正雷霆大怒著。

    「說,是誰偷閱了呂太師呈給朕的奏折」魏衍行怒不可遏的質問。

    下頭五個兒子沒一個人應聲。

    魏衍行更怒,用力拍了御案。「還不老實招來!」

    五個人一驚,忙叩首了,尤其是老大魏超,他手心全是濕汗。

    魏泱用眼角余光瞄見魏超偷偷用袖子抹去手上的汗,心里不住冷笑,他記得很清楚,這事是大哥做的。

    那呂太師上奏的內容事關立太子之事,大哥好奇便趁父皇不在清河殿時偷潛進來翻閱,哪知父皇回來得早,他人是及時溜了,但來不及將翻開的奏折再放回原處,讓父皇發現了異狀,當下立刻詰問守在清河殿外的太監是何人進來過,那太監平時就得大哥好處,又怎會供出大哥來,便推說自己內急,離開一會沒見到是何人入內翻閱奏折的。

    可這清河殿是父皇平日理政之所,入夜極少有外臣覲見,且父皇又已去了外殿,這入夜後能進到這殿里的就只有五位皇子,因此五人都被叫進殿了。

    而二哥、三哥、四哥也如同他一樣,心知肚明必是大哥所為,父皇年事漸高,朝中不斷有聲音勸父皇冊立太子,大哥身為嫡長子,但見父皇似乎傾向立賢不立長,這當然讓大哥緊張了,而呂太師乃是父皇最為倚重信任的大臣,事關太子之位,大哥自然是好奇呂太師對父皇說了些什麼。

    然幾個兄弟雖都對此事心中有數,卻無人想得罪大哥,他畢竟是母後所生的嫡長子,在大業,長子地位不可動搖,絕大多數人還是支持他當太子的,再加上大哥為人猜忌,若是受他排擠,將來日子必不好過,因此個個低頭不語。

    可此舉更激怒父皇,非得抓出個人來不可,而他早經歷過這事,曉得待會跳出來承認的必會是——四哥,魏新!

    四哥的生母蘇貴人身分低,又不受寵,相對的,四哥在幾位皇子中也最不受父皇重視,因此若兄弟間有誰出事,大多由他出來頂罪,這回也一樣,在大哥一個眼神下,魏新硬著頭皮跪前一步了。

    「是……兒臣做的。」

    他話一說完,父皇御案上的硯台已經飛出去,砸中他的額頭,他頓時頭破血流,外加滿臉的黑墨,模樣狼狽至極,他按壓著額上的傷口,吃痛卻不敢吭氣,只能默默忍下。

    一旁的魏超見了,屏著氣息,不敢多言一句,父皇繼續痛罵魏新心術不正、膽大妄為,竟膽敢偷閱奏折,走下御座又是給他一腳,踹得他趴在地上爬不起身。

    幾個兄弟見父皇大怒,無人敢上前勸阻父皇,特別是魏超避得更遠,于是他站了出來,幫四哥說了幾句,魏衍行瞧了他一眼,似乎對他敢在自己盛怒時站出來頗為訝異,之後怒氣便消減了不少,只再罵了魏新幾句就讓他們兄弟連魏新一起全滾出清河殿了。

    五人出了清河殿後,魏超將手搭在神情淒慘的魏新肩上。「我那有雲南進貢的金創藥,待會就讓人給你送過去,這幾日你好生養傷,日後……別再干這樣的事惹怒父皇了。」他竟有臉說,完全無一絲的愧疚。

    「是……都是我的錯,我下次不敢了。」魏新個性懦弱,明明怒在心頭,也不敢表現出來,只能唯唯諾諾的點頭。

    其他兄弟見了,不免同情他,這回魏超做的是過分了,將魏新害得這麼慘,還好意思說這話,明擺著不願意拉下臉認錯。

    但盡管如此,在魏超面前,其他人還是不敢多說什麼,僅是安慰魏新兩句就各自散去了,魏新則由侍從攙扶著落寞的走回自己寢宮去。

    「主子,奴才瞧四皇子是冤枉的。」見眾人都離去了,彭順才敢湊上來對魏泱說。

    魏泱瞥了他一眼。「何以見得?」

    彭順嘴一噘。「您可別瞧不起奴才,奴才看事準得很,那四皇子性情……呃……溫和小心,怎敢做出這種事來,而奴才瞧皇上也看得出來,要不然,偷看奏折這事非同小可,若扣上圖謀不軌的罪名也是夠嗆的,怎會只是打罵一頓而已?雖說您上前說項了,但一般若沒送到宗人府去關個幾日,那是不足以息事寧人的,所以說啊,這事沒那麼簡單的。」彭順說得口沫橫飛,分析得極有條里。

    「那你認為誰干的這事?」他淺笑再問,這奴才的機智聰明他向來知曉,只是上輩子遇到自己這沒出息的主子,才不得不跟著受苦。

    自己前生死時身邊就只剩這個忠僕替他哭喪,這生,自己重新來過,也定要讓這小子的人生跟著轉變,後半輩子自己定要讓彭順當個受人重視、有權有勢的奴才!

    不過,方才彭順的一番話,倒是提醒了自己一點,他們兄弟既猜得出是大哥所為,想必父皇心中也有斷定,不揪出大哥定是另有計較。

    他曉得父皇一直冷眼觀察著他們兄弟幾個,因此清楚大哥並非治國良材,前生父皇才決定要將皇位傳給他,只是大業從無傳位麼子的先例,要傳位于他困難重重,得一步步慢慢來,同時也不能將大哥逼急了,否則狗急跳牆,要傳位于他會更困難,父皇謀算這許多,當年卻未告訴他,可此刻,他已能體會,並猜出父皇的心思了。

    「自是大皇——」彭順話到舌尖上,讓他瞪了一眼收住,接著自打了一下嘴巴。「奴才不知。」

    他收回瞪視彭順的視線。「記住,咱們以後的日子得步步為營,你雖有幾分的小聰明,但這不夠,得耳聰目明,萬不可說錯一個字或做錯一件事,否則你我主僕二人都可能陷入萬劫不復的泥沼中。」他警告彭順。

    彭順被訓得雖有點莫名其妙,但他倏然高興起來,主子這是開竅了嗎?

    之前自己老要提醒主子小心點,不要讓其他皇子給暗害了,可主子總說什麼「寧可人負我,切莫我負人」的話,讓他萬般無奈,不敢再多言什麼,然而這回主子總算明白,姑息足以養奸,對壞人容忍,就是對自己戕害的道理了。

    「是,奴才會記住的,以後說話、做事都會小心謹慎的。」彭順馬上說。

    「嗯。」這奴才機靈,一點就通,也不必自己再多費什麼唇舌解釋,他轉身要回自己的紫凌宮去了。

    「這個……主子,過幾日即是呂太師的壽辰,其他幾位皇子都已早早備好壽禮了,就您手上還是空的,您要不也想想該送什麼大禮的好?」彭順跟在後頭問著。既然主子終于願意轉心思在這上頭了,那不如進一步讓他更積極點,這呂太師可是皇上最敬重之人,討好這人準沒錯的。

    太師壽辰?!「今日幾號了?」他立刻停下腳步問。

    「順義十五年三月六日,那呂太師的壽辰是三月九號,還有三日。」彭順順道提了呂太師的生辰日讓他知曉。

    三月六日,就是今日,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了。「走,咱們出宮去給太師挑選禮物去!」他說風是雨的,方才還不見緊張,這會就急起這事來了。

    京城內知名的古玩鋪子內,一對主僕走了進來,鋪子的掌櫃正忙碌其他事,沒留意她們進門。

    那小姐約莫十五左右的年紀,穿著一件款式簡單的水湖色長裙,裙裾上繡著點點茉莉,清新雅致,她皮膚白里透紅,眼楮大而明亮,眼波在流轉之間尤為靈動,她手上拿了把檀香扇,那扇子香氣宜人,經過身邊有股淡香飄出。

    她身旁的丫鬟看似也與她差不多的年齡,同樣皮膚白皙,有雙丹鳳眼,容貌漂亮。

    「小姐,老爺的壽禮您不都準備好了,是一株紅珊瑚樹,怎又跑這一趟重新挑選了?」丫鬟素馨見主子仔細的在一排排的木架上梭巡寶物,不解的問。

    「先前我一直找不到合意的禮物,這才選中紅珊瑚樹的,可瞧這會還有些時間,不如再來這瞧瞧,說不定會有新發現。」呂又苒解釋。

    素馨點點頭。「老爺喜歡什麼您最清楚了,若您說之前選的老爺不會喜歡,那重新備過定是妥當的。」小姐是呂家的千金,上頭有一個哥哥,小姐十分得老爺、少爺的疼愛,是呂家最寶貝的掌上明珠。

    呂又苒微笑。「這間鋪子之所以出名,是因為它的貨色多價格又實在,唯一缺點就是寶物多難免良莠不齊、魚目混珠者多,得自己在這架上一件件尋寶,細心挑選才不會買到假貨或次貨。」她邊說,目光邊穿梭在架上的各式寶物上。

    忽地,她眸光閃動了,伸手要去取一只瓶身翠綠通透的鼻煙壺,可另一只手更快,一眨眼,鼻煙壺讓人搶走了。

    她訝然地往搶走東西的人身上望去,這人身形修長,濃眉挺鼻,目光炯炯,一身銀白長袍,腰間系著一只寒玉腰墜,添了一份清貴之氣。

    這一瞧,她倒有些莫名的怔忡。

    「喂,這鼻煙壺是我家小姐先看上的!」素馨見小姐中意的東西被搶走,立刻不滿的道。

    「這鼻煙壺也是我家五……公子先瞧見的,況且,東西已在我家公子手中,這還需要爭先後嗎?」彭順撇著嘴駁回去。

    「話不是這麼說的,這東西明明是我家小姐先相中的,是你們不分先來後到的搶!」素馨一臉的不服氣。

    「笑話,我家公子什麼人,要什麼用得著搶嗎?公子,既然對方不講理,咱們也不用理會……」彭順話說一半,聲音斷了。

    他見主子瞧人家小姐的眼神未免也太……熱切直接了吧?

    這……這不是才初相見,主子眼底怎會有股望穿秋水的殷切

    主子莫不是早與對方相識了吧?

    不可能啊,他天天跟在主子身邊,怎會不知主子都結識了什麼人,他確定主子之前並不認識這位小姐的!

    不過……這會他仔細去想,又發覺有些不對勁了,說是初相見,主子卻是老早就等在這了,連鋪子的掌櫃過來招呼都讓他打發走,就這麼靜靜守在這,直到這位小姐出現,難道,主子老早就知曉這位小姐會來此,是故意在此相等的?

    還有這鼻煙壺,主子一到,什麼也不瞧,就只瞧了眼這樣東西,直到這位小姐也慧眼挑中此物,主子才出手奪了過來。

    彭順詫異不解,自己伺候主子十多年了,主子的大小事他無一不知,可這事當真教他摸不著頭緒了。

    而此時此刻的魏泱,心頭風起雲涌,是的,他等的就是她,呂又苒!

    他前世牽掛難忘的唯一愛人!

    今夕何夕,再見佳人,長相思,摧心肝!

    順義十五年三月六日,是他們初識的日子,那回兩人都來此挑選呂太師的壽禮,選中的也都是這只鼻煙壺,自己得知她是太師之女,不住贊她孝順,更大方把東西讓給她,自己還得到她贈送的謝禮,一把檀木扇子。

    這往事歷歷在目,他一刻未能忘懷,而今重生見她依然如昔,心情當然激動,人說恍若隔世,而今就真是隔世再見了。

    那年自她嫁入宮中成為大哥的皇後後,從此他再沒有見過她,任他思之、恨之,也無緣再見上一面。

    他曾想過,為了她反了大哥,殺入宮中將人奪回來,可奪回來又如何?她已是大哥的人,又貴為皇後了,她可會希望他殺了她的丈夫,毀了她的後位?

    幾番思量,不想陷心上人于痛苦深淵,他忍了下來,但這一忍卻讓自己以及她就此含恨終了……

    「你這登徒子,有這樣盯著人看的嗎我家小姐是太師的千金,你敢如此放肆,當心吃上板子!」素馨也發現了他的目光直直盯著自家小姐,馬上怒道。

    這一喝,令魏泱將目光拉到素馨身上,忽然一怔,似想起了什麼……

    呂又苒臉一沉,伸手奪過他手中的鼻煙壺。「這東西是我要的,公子自己再挑過別件吧!」她方才一度讓他那刻骨銘心的眼神給吸引去,回過神後,不免感到羞憤。

    這人瞧她好似自己是他多年未見的什麼人?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此聯想,但她確切的感受到他深切的思念,然而自己並不認識他,他的這份思念毫無道理可言,唯一說得通的就是如素馨所言,這人是個登徒子,專門調戲女子的無恥家伙!

    況且他現在瞧完她,又改對素馨有意思了,對這種人就不用客氣了,也不必再講什麼禮數,直接拿走鼻煙壺走人就是!

    「又苒!」魏泱舍不得她就這樣離去,忘情的喊人。

    她身子一僵,回過身來。「你怎會知曉我的名字?」她肅容問。

    「我……」等了數十年才終于見到她,他心緒難忍,竟忘記此時的她並不認識自己,他突然喊出她的閨名,難怪教她吃驚。

    「莫非你查過我?還是,你根本就是跟蹤我到此的」她是太師之女,太師能掌邦治,成六卿之首,那是因為智慧無人能及,而太師的女兒只會精,不會笨,馬上有所防備。「你是什麼人?跟蹤我做什麼?再不說清楚,我送你去官府!」她可不是一般小姐,遇見壞人嚇得發抖,相反的,她會追究到底,給惡人一個懲戒。

    「這……」他語塞,自己只想著見她,卻沒想見到她該如何應對?

    眼前的她對他沒有感情,自己的舉動只會讓她誤解他對她心懷不軌,是個輕浮之人,完全搞砸了對他的第一印象。

    「你這什麼態度,就算是呂太師的千金,也不能對我家公子無禮,再說了,咱們哪有跟蹤你們了,咱們早你們半個時辰就到此了,不信你們可以去問這鋪子的掌櫃,他可以作證!」彭順雖然吃驚這位小姐是呂太師的女兒,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對一個皇子無禮。

    「哎呀,兩位貴人,這是怎麼了,怎在小的鋪里吵起來了?」掌櫃聞聲趕緊過來瞧狀況。他自是曉得兩人的身分,見兩方有爭執,緊張的問。

    「掌櫃你來得正好,這人真的早咱們一步到這里的嗎?」素馨抓了人問。

    「這……應該是。」掌櫃答。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應該不應該,到底是不是!」素馨板著臉問清楚。

    「這……五皇子確實是半個時辰前到來的,可呂小姐何時來的小的卻不清楚,因為沒親眼見你們進來,所以……」

    「這就是說,你也不確定這兩人是不是早咱們先到了?」素馨瞪向彭順他們。

    彭順也火了。「咱們明明就比你們早進鋪子,當真有理說不清!」

    「登徒子就登徒子,還狡辯什麼……」

    「素馨,夠了,不得無禮!」素馨正罵到一半,呂又苒卻臉一拉,讓她不要再說了。

    「小姐,怎麼不說了,這人有問題,得教訓……」

    「不要說了,沒听掌櫃介紹,這人是五皇子,堂堂一個皇子怎會是好色之徒。」呂又苒正色道。

    素馨方才沒注意听掌櫃說的話,沒想到這人居然是位皇子當下嚇了一跳,驚懼的朝魏泱看去一眼,五皇子?那豈不是皇上最小的麼子,這位皇子與大皇子一樣是皇後所生,皆是嫡子,因為排行老五,又屬虎,不少人以此為諧音稱他小老虎,自己在府中也不時听見老爺、少爺由朝中回來後,稱小老虎如何得皇上的寵,而且皇上似乎有意傳賢不傳長,這賢指的好像就是眼前的這位小老虎。

    「奴……奴婢不知您是……是皇子,奴婢該死。」素馨連聲音都抖了。

    「不知者無罪。」魏泱擺手,不與她計較。

    「請五皇子見諒,是咱們失禮了,這鼻煙壺小女不敢與您爭了,還請五皇子拿去吧。」呂又苒雙手將鼻煙壺送到他面前。

    他沒收下。「不,還是讓給你吧,難得你一片孝心要給太師備壽禮,這就……」

    「不,小女子可以另外再選桂的禮贈爹,這件東西小女子就不強求了。」她見他沒要拿過去的意思,索性將鼻煙壺放回架上道︰「東西在這,您要不要隨您,小女子先走了。」她鎮定的說完,轉身要走。

    雖然已明了這人的身分尊貴,但尊貴的人不表示可以任意妄為,方才他的眼光對自己分明極為無禮,她雖不想得罪這人,但對他確實無好感,不想多接觸,拉著素馨的手,決定快走的好。

    「又……呂小姐!」見她真要走,他忍不住再將人喚住,但不敢再親昵的直呼她的閨名,只敢稱她呂小姐。

    「五皇子還有事吩咐嗎?」她回過頭來不苟言笑的問,實在無意與這人多做糾纏。

    其實她也听父兄提過,此人頗賢能,才會受皇上喜愛,但自己眼見為憑,對這人的印象壞透了,即便不是無恥之徒,舉止也是輕浮的,這樣的人,稱得上「賢」字嗎?

    「小姐的扇子……」他一雙眼盯上她手中的扇子,此物前世時她便是在此贈送給他的,這把扇子為白檀扇,香氣天然,輕輕搖,馨香四溢。自己保存數十年,擱在枕畔依然幽香陣陣,沁人心脾。而他清楚記得這把扇子里繪的是一株劍蘭,上頭有她的落款,證明是她親手所繪……自己擁有後,直到最後,僅是此扇伴他落寞的一生。

    「扇子?這白檀扇如何?」她捏著自己的扇子,皺眉問。

    「此物瞧來頗精美,不如……不如就用此物換我的鼻煙壺,如此你既有禮賀壽,又不至于欠我人情了。」他瞧她對自己並未有好臉色,今日自己似乎拿不到這把扇子了,便主動的提議讓她以物易物。

    不管如何,這把扇子伴了他多年,他想繼續擁有。

    她瞧了瞧自己的扇子,猶豫起來,這上頭的劍蘭是她親手所繪,還有她的落款,讓一個男人拿去,萬一傳開遭人誤解並不好,這有損自己聲譽。然而,她確也定爹絕對會喜歡這只鼻煙壺,若收到這件禮物定會開懷的……

    「我見過呂太師身旁有一只鼻煙壺,只是那瓶子顏色都變了,上頭的繪漆也有些許掉落,是該換上一只新的了,況且,這只鼻煙壺出自南宋,是古物,瓶子本身為上等的古玉,極襯太師的身分,小姐若拿這相送,太師應該十分歡喜的。」他見她動搖,繼續誘說,非得到她的白檀扇不可。

    「這……」她低眉考慮了半天,終于有所決定,正願意開**換了,但當抬起頭時卻又見到他望著自己那難解深邃的目光,驀地念頭一轉,覺得不妥,唇一抿,改道︰「抱歉,我不換,其實小女子早備好紅珊瑚樹了,那也是極其珍貴之物,相信爹不會嫌棄的,您的提議小女恕難答應。」說完,不再多留,轉身就走。

    魏泱一愕,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沒有拿到她的扇子,那扇子該屬于他的,怎能錯失!

    正想追出去,掌櫃攔住了他。「五皇子可是中意這只鼻煙壺,那小的給您包起來了。」

    「好,包起來,彭順,付錢。」他草草交代完便沖出鋪子,可佳人已不知去向了。

    他惆悵起來,怎會如此?按照事情的發展,她定會將扇子交給他的,這把扇子算是他們的定情之物,若自己沒取得這樣東西,是不是表示,自己此生還是與她無緣

    不,絕不會無緣的,老天既給他重生,即使無緣,他也要讓它變得有緣!

    而經此事他也有些體悟了,這輩子不會完全照上輩子的劇本走,他以為理所當然的事也會隨著他的表現,改變不同的結果。

    他目色沉了,今日錯過了這女人,但來日,他會讓她重拾對他的好感的,這輩子自己不會再錯過她的!

    他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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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不甘而逝

    破落寂涼的肅王府邸,籠罩著一股死氣沉沉的氛圍,幾名忠心的老僕守在老王爺寢房外哭泣著。

    擺飾空蕩的寢房內,床榻上躺著一名病容蒼白、行將就木的老人,但一雙眼珠子卻灼灼瞪著站在床前俯瞰自己,表情不可一世的兄長。

    「朕說小老五啊,你可是比朕小了七歲,可瞧你,竟要比朕早死了,你這樣好似朕虧待了你,這可不行啊!朕知先皇疼你,臨終前還交代朕要好生照拂你,因此朕這些年來尤其為你設想,擔憂你身子勞累,只讓你潛心安養,連國事都不敢操勞到你一丁點,女人也幫你娶了幾房,尤其那肅王妃人選更是經過朕經心挑選過,如此你還不滿意嗎?這才五十不到的年紀就病殃殃,還得勞朕來見你最後一面,你這不是存心讓朕對不起先皇嗎?」大業皇朝的皇帝魏超笑眯眼的瞧著病入膏肓的麼弟魏泱。

    魏泱滿目血絲,張口無言,臨死之際回想起自己的一生,自己是父皇最疼愛的小兒子,原本父皇看好讓他當儲君的,為了給他在朝中立威信因而派他出征攻打外族,以立軍功,誰知他大勝歸來,半路上竟听聞父皇得了急病駕崩,傳位給大哥的消息,從此,他的人生便逆轉了,讓大哥軟禁踐踏至今。

    「小老五、小老虎,因為你是五兄弟中年紀最小的,又屬虎,幼時大家喜歡喊你小老虎,連先皇都是這麼喊你的,可瞧你這只老虎,如今哪還有當年的一點霸氣,朕見了這樣窩囊不濟的你,也著實感到心疼……

    「朕瞧你這泱字,早該改成‘殃’字了,殃,咎也、敗也、禍也,正好符合你這一生的寫照,你啊,就注定只能是只病殃的貓!」魏超得意不已的說,自己來見他最後一面,是把握這最後一次的羞辱,要是之後他去了,自己也沒機會再對這個麼弟污辱泄憤了。

    自己是長子,可父皇卻只疼愛這個麼子,甚至枉顧他才是嫡長子的身分,居然要越過他,將皇位傳給麼弟,這教他如何甘願,因此當年他一不做二不休……他眼色變狠了。

    魏泱悲涼不已,父皇曾要自己以仁義存心、以忍讓接物,自己遵照教誨這麼做了,可卻換來自己慘澹的一生!

    「想來這些年你也該嘗到人情冷暖了吧?當年支持你為太子的人,而今一個個‘因故’不在人世了,即便還在世的,也不敢來探你一眼吧?你活得可真是落魄喪志啊!」魏超搖頭諷笑不已。

    魏泱輕顫著,大哥登基後便借故削了他的兵權、免了他的職務,親近他的人一個個慘死,唯有背離他的人才能逃離大哥的魔掌。

    魏超見他痛苦得好似要斷氣了,笑容越發惡毒。「對了,朕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毒死呂又苒的不是旁人,是朕,是朕親自喂的毒,誰教她不肯從朕,因此朕折磨得她生不如死後,再喂毒讓她死!」

    魏泱垂死的雙目瞬間瞪大。「你……你……」他激動起來。

    魏超見狀,笑著再補上一刀。「她都死了二十幾年了,朕當你早已將她忘記了,原來沒有啊,既然如此,那朕就再告訴你她臨死前說的話,她說,她恨你,是你的懦弱毀了她一生!」

    魏泱的心驀然揪住,椎心之痛啊!

    呂又苒是他此生最愛也是唯一的女人,而她死前竟是如此的恨他……

    是的,她該恨,該恨的!

    是他對不起她,是他負了她!

    他眥目握拳,流下悲憤的眼淚。

    魏超瞧著他的淚水,無比的痛快,這個弟弟,年輕時風采氣勢樣樣壓過自己,讓身為長子的他如何容忍,那嫉妒之心啃噬了他一輩子,而今這個弟弟將去,也算除去了他心頭的一根刺!

    「小老五,朕國事繁忙,就不多留了,你好生養病了……但,朕這趟來是最後一趟了,不希望再有下一趟,這你明白嗎?」魏超言下之意,就是盼他該死了,不願他再苟活。

    魏超說完轉身離去,魏泱憤然盯著兄長那身黃袍的背影,禁不住恨意綿綿的吐出一口鮮血來。

    當年,兄弟間爭皇位時,自己一心只想給父皇盡孝,維持手足的和氣,但結局竟是,父皇驟然駕崩,自己失去皇位,心上人遭大哥奪去,跟隨自己的兄弟下場淒慘!

    而這些,都是因為自己的忍讓造成的!

    自己一步錯,步步錯,不只害了自己,也害了其他人,包括父親、心上人,以及支持者的命,也讓自己在悔恨抑郁中度過余生,如果有重來的機會,他不會再滅卻心頭火,該爭的、該強的,他不會再退讓!

    可惜自己將死,一切都已無法挽回,他睜著死不瞑目的眼,在忠僕彭順的號哭中斷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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