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棟老舊的辦公樓里,在六樓有一個名為柯南道爾的征信社,里面此刻正坐著三個人,一個裝扮像男人婆的女生笑笑,一個邋遢得像流浪漢的男生棒子,他們正殷勤地看著一身隨意打扮的男人。
笑笑開口道︰「老板,我們要接這個任務嗎?」
覃信看了看他們,「征信社入不敷出,再小的案子都要接。」
笑笑摸摸頭,「可是老板,你開了很多汽車旅館,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哦,什麼入不敷出,不要騙我們啦。」
覃信挑挑眉,「你怎麼知道的?」
笑笑指了指她的電腦,「只要我想知道,一定能查到。」她敢說她的電腦技術在高手如雲的駭客里能排上個前十名。
覃信支著下顎,好看的眉間似是放電般,無意識地放射著魅力。可惜他們兩個都已經習慣了,當年年幼無知被騙過來當苦力,現在可不會再被覃信的容貌給騙了。
問他們為什麼不離開?因為他們發現這份工作太愜意了,舒服、事少,為什麼要辭掉重新找工作呢,他們一致認為這就是覃信的陰謀,讓他們懶惰成性。
只是征信社有一個規定,一個月起碼要做三筆生意,如果做不到,他們就沒有工資了,黑心的老板!
這個月他們已經達到目標了,結果覃信看了這次生意的內容之後,居然開口要接。
「老板,為什麼?」沉默的棒子也開口了,他平時要做的是外勤工作,很少有意見的他都很懷疑老板為什麼要接這個任務,因為這個任務真的很無趣。
覃信摸著下巴,慢條斯理地說︰「我對這個女生很好奇。」他的手指輕輕地點在一張照片上。
照片上的女生垂著頭,似乎在哭泣,拍攝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抽泣的肩膀,以及微微露出的白色後頸,看起來格外的楚楚可憐,與他記憶中的某一個人意外地重合了
笑笑默然,這個任務的內容就是對這個女生進行跟蹤,跟蹤的工作真的太沒有意思了,可難得有一個女生能吸引老板的眼光,她又很好奇這個女生正面長什麼樣。
「老板,我們不能跟任務對象發生任何糾葛。」棒子嚴肅地說道。
覃信微微一笑,「我像這種人嗎?」
他們兩人安靜了,以老板的絕色,通常只有女人主動投懷送抱,很少能見到老板對女人主動出手。
「好了,搜集一下她的資料。」說完,覃信就起身離開了。
棒子輕聲道︰「老板越來越變態了。」
「噓!」笑笑看了看門口,確定沒有人,才贊同地點點頭,「是啊。」
齊琪一走進公司,立刻就感受到了不少人的視線,有好奇的、有同情的,還有看好戲的,齊琪一路就跟動物園的動物一樣被人觀賞了好一會。她低著頭走到銷售部,暗暗地對自己說,一定要挺住,把他們都當成木頭人,一個、二個、三個……
「小琪,你來啦。」齊琪走到座位上,同事小芳朝她打招呼。
她笑著說︰「嗯。」
「你今天來得有點晚哦。」
「呵呵,我差點睡過頭了。」
小芳看著她紅腫的眼楮,「你還在意那個賤男?」
齊琪一愣,「誰?」
小芳氣她的不爭氣,「你前男友啦。」
齊琪慢一拍地搖搖頭,「沒有啊。」只是有些不想提所謂的前男友而已。
小芳卻誤會了她對賤男余情未了,安慰道︰「算了,想開一點。」
齊琪單純地笑了笑,把小芳的好意放在心上,「謝謝你,小芳。」
她好不容易說服了家里的人讓她出來到別的公司工作,卸下齊家大小姐的光芒在這個公司里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工作。她真的很喜歡這樣的氛圍,誰也沒有因為她的身分而特意討好她,大家都是平等的。
接著她認識了一個男同事,覺得他很不錯,但才一個月,他向她提出了分手。她問他原因,他不耐煩地說,因為他不喜歡她了。
好吧,感情的事情好聚好散,于是她恢復單身。
最慘的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為了追一個有錢的寡婦拋棄她,她到最後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從來沒有受過的屈辱讓她這幾晚睡得都不好,眼楮都紅腫了,不知情的人以為她為情所傷,其實她只是委屈。
她偷偷地做了一個深呼吸,調整情緒。她有一個不好的習慣,一旦心情不好,她就會想哭,哭完了她就沒事了,反正她就是一個愛哭鬼,哭完之後再喝幾杯水補充水分,她立刻滿血復活。
只是這樣的發泄情緒方法不是很好,因為別人會自作多情地以為她真的是為了渣男才這麼傷心欲絕。
小芳從抽屜里拿了一盒精致的巧克力給她,「喏,我姊姊讓人從瑞士帶回來的,很好吃。」
齊琪接過來,朝她燦爛地一笑,笑得小芳差點眼花了。
小芳第一次見到齊琪的時候,真的被她的容貌給驚到了,好漂亮的女生!水汪汪的大眼楮、可愛的小骨子、粉嫩的肌膚、櫻桃小嘴、心形小臉,這麼可愛的女生,實在讓人忍不住想對她好。
齊琪將巧克力放在抽屜里,感激地說︰「小芳,中午請你吃飯。」
「啊?」小芳一愣,眼楮欣賞地停留在她的臉上,半晌才回過神,「不用啦,我們這種平凡上班族,還是省一點好,在員工餐廳吃就好了。」
齊琪俏皮地吐了一下舌頭,「是哦。」
「只是一盒巧克力,看你一副想對我以身相許的模樣,你也太好騙了。」小芳忍不住地說,可說完之後,她又覺得自己哪壺不提提哪壺呢,連忙道︰「你別多想,我……」
齊琪搖搖頭,「沒事啦,我真的沒事。」
她們又說了一會話,便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了。
齊琪專心致志地工作,她沒有注意到對面的大樓有一個隱藏的望遠鏡,正無聲無息地監察著她的一切。
「齊琪?」
「沒錯,女生叫齊琪,台灣赫赫有名的齊家小姐,在台灣讀完經濟學課程之後,又去了英國劍橋進修,回來之後在齊氏工作了一段時間,大概是想體驗平民生活,又輾轉到了現在這間公司工作。先前跟同公司的一個男同事交往,結果交往一個月,他們就分手了,分手的原因是男人要追一個有錢的寡婦。」
笑笑一邊看著電腦,一邊快速地說,說完,笑笑沒有等到老板的指示,于是她抬頭,接著她被嚇到了……她家老板正以前所未有的認真態度盯著那張照片看,那鄭重其事的模樣讓她毛骨悚然,認識老板這麼久,她可從來沒見過這麼認真的老板。
「要我們調查她的是那個寡婦?」
對于自家老板不記人名的特點,笑笑表示已經習慣,她點點頭,「是的,是那位女士。」
「為什麼?」覃信好奇地問。
「呃,好像是那位渣男先生對這位齊小姐還有肖想的意思。」笑笑翻了翻白眼,這些人好無聊,而接下這個任務的老板更無聊了。
覃信點點頭,「好,那就告訴她,齊琪是齊家大小姐,很有錢,錢多到可以砸死他們兩個,這個任務結束了。」
笑笑意外地看著覃信,這麼快就結束了?她心喜地拿過手機正準備要通知棒子收工回來,忽然覺得有一點不對勁,「老板,你認識那位齊小姐?」
她終于知道自家老板哪里奇怪了,他居然記住了任務對象的名字,簡直是彗星撞地球啊,太可怕了!想當初,老板還花了一段時間才記住她的名字,害她每一次見到老板,第一句話就是,哈羅,我叫笑笑……Fuck,跟國小生一樣!
「很奇怪嗎?」覃信站了起來,嘴角帶著隱隱的笑容。
愛哭鬼就是愛哭鬼,小時候喜歡哭,長大了還是這麼喜歡哭,永遠改不掉哭泣的毛病,真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喜歡哭,難道真的是應了那一句女人是水做的?
笑笑瞠目結舌地看著老板嘴角綻放如幽蘭的笑容,天吶,天真的變了!她眼睜睜地看著老板走出征信社,傻乎乎地打了一通電話給棒子,本該說收工了,結果她卻莫名其妙地說︰「變天了。」
那頭的棒子疑惑地看了一眼天空,認真地說︰「晴空萬里,不會變。」
覃信開著拉風的跑車,嘴角始終掛著笑,齊琪,沒想到他會再見到她啊。
在他八歲的時候,覃父、覃母帶著他去參加一個親子活動,在那個活動現場,他遇到了齊琪。明明她嬌小極了,可卻有哭不完的眼淚,哭得小朋友都不敢跟她玩,只有他敢,因為他直接將她脖子上的圍巾塞進了她的嘴里。
她嚇得不敢在他面前哭,一旁的大人也只當他們在開玩笑,沒當一回事。他那時酷跩地威脅她,要是再哭一下,就拿襪子塞她的嘴。
于是那天的活動格外的順利,她乖乖地當他的小尾巴,全程配合他的行動,直到活動結束,他們分開了,覃父、覃母牽著他的手離開,剛走到了門口,就听到了驚天動地的哭聲。
那時覃父和覃母還調侃他,看看,齊琪小妹妹舍不得他走呢。
只有他心里明白,她是在歡呼他這個惡魔終于離開了。
他突發奇想地想看看她。
跑車迅速地停在了她的公司樓下,他看了一下手表,離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下班時間還差五分鐘。
鼻節分明的手指敲著方向盤,人潮開始涌動,他的眼楮透過車窗仔細地盯著公司門口來來往往的人,直到十分鐘過去了,人流散了不少,一抹嬌小的人從公司里出來。
雖然照片上的齊琪已經由嬌嫩的小孩長成了漂亮的女生,可小缸兔般的單純似乎一直沒有變過啊。一頭柔順的長發,剪得平平的瀏海,乖乖女的穿衣風格,他的目光一下子定在她的身上,是她了,他很確信。
他從小到大記憶好到要爆表,優秀的記憶力讓他能輕而易舉地記住任何事情,無論是大事還是小事,他都能記住,唯一的缺點就是記不住人名。但是陳年舊事里,他唯一見過最能哭的愛哭鬼,他想忘也忘不了,即便是剛出生的嬰兒或者嬌氣的小孩子也沒有她那麼愛哭。
包何況,愛哭鬼的模樣一直沒有變化,仍舊是一副單蠢的模樣,怪不得被男人騙,她臉上似乎就掛著她很好騙,快來騙她的字樣。
覃信優雅地下了車,突兀的跑車早已吸引了他人的注意力,所以當他下車的時候,挺拔的身高輕易地攫住了旁人的目光。
覃信的外表是優越的,走在路上,他的回頭率起碼有百分之九十,至于剩下的百分之十嘛,要嘛對方視力有問題,要嘛就是心有所屬,或者審美觀不同。
很顯然,齊琪正屬于那百分之十,她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徑直地從他的面前走開,目不斜視,壓根就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挑了挑眉,輕佻的眉眼看著齊琪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地勾了起來,嗯,她果然還是這麼傻乎乎的。
他跟在她的後面,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身後多了一個人,跟著她快到一條小巷的時候,她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烏黑的眼楮亮晶晶的,看起來很有精神。
猝不及防地撞進這雙生機勃勃的眼瞳里,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的眼楮泛著淡淡的水潤,似是浸在水中,美得令人憧憬,這一刻,他承認,她變漂亮了。
她比小時候要漂亮很多,雖然依舊膽怯的模樣,可搭上精致的五官,她變得生動了,楚楚可憐,很容易挑起男人的憐惜。怪不得她的前男友分了手還想著她,估計是還沒吃到,被迫放掉這只小羔羊,所以戀戀不忘吧。
可笑的是,放棄了真正的金蛋不要,要了寡婦這個破蛋。如果齊琪一開始就亮出身分,那個男人絕對會跟哈巴狗一樣,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絕對不會背叛。
不過他想,那個男人不會有機會了,寡婦知道了齊琪的真實背景,只會更加用心地遮掩,不會便宜了那個男人。
他揣測著寡婦是一開始是想要齊琪一點顏色看看,現在知道了齊琪的身分,估計是不敢動手了,還要提防齊琪回來搶男人,要忙的事情可多了。
「你干嘛跟著我?」齊琪兩眼瞪得大大的,粉嫩的小嘴吐出的話既是天真又是幼稚。
他注意力回到她的身上,看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忽然玩心大起,他笑得邪魅,「干什麼?我看你長得不錯……」他一邊說一邊走向齊琪,齊琪的眼楮就像表演什麼叫極限般,不斷地瞪大,瞪得血絲都冒出來了。
齊琪嚇了好大一跳,剛才走在半路的時候,通過商店的玻璃上隱約看到一個男人一直跟著她,她連忙想走到人多的地方,可等她想走的時候,沒有辦法了,在她面前只有巷弄,而且還是一條安靜的巷弄。
覃信伸出手,修長的指尖往上一挑,踫到了她輕柔的下顎,軟軟的、嫩嫩的,很舒服,可下一秒,一抹紅色霧狀體噴向他的眼楮,他的眼楮快速地閉上,一股麻辣的熱感襲上眼皮,他不敢睜開眼楮,只能死死地閉上。
天殺的,他竟也有被暗算的時候!他無法相信,可眼楮的疼痛告訴他,他確實被暗算了,還暗算成功了,被他看不起的愛哭鬼給暗算了。
齊琪害怕地握著手里的辣椒水,這個辣椒水是齊小妹給她防身的,她身上還有齊大哥給的報警鈴、齊二哥給的電擊棒,以及她獨門的哭功。
方才她手忙腳亂地在包里摸了一下,隨便摸到什麼就朝他攻擊了。他像梅超風似的瞎了眼楮,紅腫的眼皮控訴著她的暴力,他看起來更像是受害者。
她應該趁他最弱的時候逃走,可他的樣子好可怕,她腿軟得走不動啊!他閉著眼楮,渾身一股可怕的暴戾氣息從四面八方包圍她,好像要將她給拔毛褪皮,扔進熱鍋里煮一煮……好可怕,她好想哭。
「這位小姐……」他輕輕地開口。
他的聲音偏低,渾厚的男性嗓音跟他變態的氣場完全不符合,她的眼楮撲撲地眨著,思考著是從他的左邊逃走好呢,還是右邊逃走?
「你不認識我了?」他語氣沉重地說。
她認識他?
覃信感覺到一道膽小的目光在他的臉上徘徊著,她正看著他,她的視線很小心翼翼,讓他有些啼笑皆非,他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她需要這麼怕嗎。
「我不認識你。」須臾,她堅定地說,腳步偷偷地往他的右邊走,右邊的空間比左邊要大。
「齊琪,齊家小姐,從小到大就是一個愛哭鬼……」他洋洋灑灑地說著她的事情。
她正要彎腰的動作一頓,大眼閃過迷茫,很快她回過神,「亂講,我根本不認識你,你不要以為說得出我的事情就……」
一只大掌準確無誤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他靠著聲音分辨著她的位置,高大的身影往她身前一站,擋住了她準備離開的方向。
「你干嘛!」她瞪大眼楮,看著抓著她的手的男人,她的心跳怦怦地響,不是因為他太帥,而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了,近到她聞到他身上的辣椒水味道。呃,不知道齊小妹給她的辣椒水里辣椒和水的比例是多少,從他猙獰的表情上看,好像辣椒的比例還滿高的。
忍著眼楮一陣一陣的辣痛,覃信咬牙切齒地說︰「愛哭鬼!」
齊琪小時候很愛哭,但是從小就是家人掌上明珠的她從來不會被嫌棄,除了一個人,她的惡夢。她眯著眼楮,想著很久很久發生的那件事情,她曾經以為是惡夢,真的當是作夢,很快就忘記了,可愛哭鬼三個字勾出了那場惡夢。
「想要嘗嘗襪子的味道嗎?」他的聲音冷酷地將她拉回了現實。
她抖著雙唇,一副要暈的模樣,「討厭鬼……」
「嗯?」他勾唇一笑,「哦,我原來是討厭鬼啊。」
「你放開!」她尖叫著,努力地要拉回自己的手,卻發現在力量懸殊的面前,她只能向他認輸,根本贏不了。
「喂,他們在干什麼?」一道女生的聲音響起。
「情侶吵架吧。」另一個女生說道。
救星啊!齊琪張嘴就要喊救命,嘴巴卻被堵住了,沒錯,堵住,她的嘴里塞著他的手,她說不清這是什麼樣的滋味,因為他的手指還在她的嘴里逗弄了她的舌頭幾下。
好、好惡心!她瞠目結舌地看著他。
適應了那股麻辣的感受之後,他微微睜開一絲縫隙,清楚地看到她一臉驚恐的模樣,真的好想笑她,他低低地笑道︰「呵呵,老婆,我錯了,不要生氣,我保證我只愛你一個人。」
「嗚嗚嗚……」她艱難地發出聲音。
「好啦、好啦,你要罵要打,我都不還手,好不好?」他笑容可掬地說。
惡魔!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兩個女生漸行漸遠,控訴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好了,沒有人了,來,告訴我,你剛剛噴的是什麼,辣椒水?」他笑得頭上的惡魔角都在晃動了。
齊琪無助地眨著眼楮,一閃一閃,可憐兮兮,惹得他竟不好意思做出什麼可惡的事情來。咦,他那顆完全沒有同情的心髒,今天竟難得摻雜了善意。
「我認出你,只不過想跟你打聲招呼而已,你就拿辣椒水噴我。」他冷冷地笑著,完全忘記了一開始他調戲她的舉動。
「呃……」他是個什麼鬼啦,她根本不想記起他這個人,他干嘛湊著臉上來要跟她相認。她已經完全忘記他長什麼模樣,她只記得小時候被一個壞男孩欺負過。
很明顯,在他的嘴里,他們認識,關系良好;在她的心里,他們不認識,關系惡劣。
「哦,不好意思,我忘記我的手還在你的嘴巴里。」他無辜地說。
是他,一定是他,那個可惡的混蛋,將圍巾塞到她嘴巴里的世紀大壞蛋!
他抽出手,她拚命地呼吸,余光看到她留在他手上的口水,她面紅耳赤地拿出衛生紙扔給他,「擦一擦吧。」
他自在地拿過,渾身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優雅,擦拭手的動酌摧佛在擦拭著貴重物品。她不由得咬唇,她的嘴有這麼髒,他的手有這麼珍貴嗎,又不是她讓他將手塞到她嘴里的。她欲哭無淚地想,為什麼他會認出她,她都忘記他了。
他擦完手,臉上掛著雍容華貴的笑容,不許她拒絕地說︰「好了,難得相遇,我們就一起吃一頓晚飯吧。」
什麼,她听錯了吧,她為什麼要跟他一起吃晚飯!
一個安靜的包廂里,一桌子的菜,一男一女各坐一邊。
「我請客,你放開地吃。」覃信溫柔地說,眼底卻閃爍著惡劣的光芒。
齊琪吞了吞口水,眼楮緊盯著桌上那一盤盤的滿天紅。每盤菜都是辣的,火紅的顏色鮮艷地耀武揚威,她一萬個確定他在報復,她噴了他辣椒水,他請她吃一桌辣椒滿漢全席。
「不喜歡吃辣?」他問。
事實上,她很喜歡吃辣,很喜歡、很喜歡,只是她的體質不適合吃辣,一吃辣椒她就口腔潰爛,還會便秘,臉上甚至會長痘痘。為了維持漂亮的形象,她克制自己不吃辣椒,連一向疼愛她的家人也不敢讓她吃,因為吃完辣椒之後的後果很嚴重,如果吃完桌上所有的辣菜,她不確定自己會發生什麼悲慘的事情。
見她不回答,他又笑著說︰「我很喜歡吃辣的,特別是越辣越好。」
齊琪心想,所以他不是報復,只是想請她吃他最喜歡吃的菜,她誤會他了?
「這里的辣菜做得很好吃,比如這道水煮魚,這道川菜很有名,別家也有,可是別家的辣放得多,是為了掩飾魚肉是否變質,來麻木人的味蕾。」他頓了一下,見她認真地听著,他又說︰「可這家的水煮魚夠辣的同時,味蕾還能嘗出魚的鮮美,都快被辣得眼楮冒火了,可舌尖一定殘余一股新鮮食材的味道。」
齊琪偷偷地吞了吞口水,被他說的話吸引了,不行了,她好想吃啊!她顫抖著指尖,拿著筷子挾起一塊水煮魚,上面布滿了詛咒,她要是吃下去,她一定會很慘,腸胃有可能如火一般燃燒……
「試試看。」覃信的聲音彷佛從遠方傳來的,鼓勵著她吃下去。
她張開櫻唇,咬了下去,臉上浮起一抹心喜的笑容,她對他說︰「麻辣的味道辣到耳朵都疼了,可是魚肉好鮮美,好好吃。」
覃信當然不知道她能不能吃辣,他只是故意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很少女生愛吃辣,一是為了漂亮,二是受不了正宗的辣味。可是他看著前面大動干戈的齊琪,他很確定,她愛吃辣,而且很愛,有可能比他還愛吃。坐在他前面的她一邊完全不顧形象地擤鼻涕,一邊停不下筷子地吃。
「好好吃!」她發出幸福的感慨。
覃信忍不住想笑,沒見過這麼容易滿足的人。前一刻他們還是敵人,後一刻她就不計前嫌地對他歡笑。
他一愣,忽然反應過來,他今天笑的次數有些多,他平時也愛笑,只是沒像今天這樣一直是發自內心的笑。她有什麼魔力呢?看著她毫不做作地大口大口吃著,他想,也許她應該去做喜劇演員,能讓他開心的人可是很少見的。
「你怎麼不吃?」齊琪不好意思她剛才自顧自地吃個不停,于是她連忙挾了一筷子的魚香肉絲到他的碗里,「魚香肉絲也好好吃,廚師的刀工好好,又入味。」
他抬頭看她,很想說他是有潔癖的,別亂挾,可為什麼對上她一副他不吃會遺憾終生的模樣,他竟拒絕不了了。
他拿起筷子,將她挾過來的菜吃干淨,「嗯,很好吃。」
「快吃、快吃,不然我就一個人吃完了。」
他嘲笑地看著她,「你這個小身板?」
「吃辣的話,我可以吃兩碗飯哦。」齊琪嬌笑,突然她想起了吃辣的悲慘後果,臉上的笑容黯淡了不少。
「不跟你搶,你吃吧,別擺出一副哭的模樣。」他以為她是舍不得了。哎,報復、報復,結果正中下懷,這個報復真的太傻了。
「沒有,我、我只是不能吃辣的。」她哭喪地說,隨即搖搖頭,樂觀地說︰「算了,吃都吃了,今天就放開吃吧。」
覃信不解地看著她,見她又埋頭苦吃的模樣,可以鑒定她也是吃貨一枚,他也跟著拿起筷子吃。沒想到愛哭鬼也愛吃辣的,他以為愛哭鬼應該會多喝水,不然淚腺干得沒有水,愛哭鬼就不是愛哭鬼了。
他是男人,胃口比女人大,可最後不少菜都是進了她的胃里。看了看齊琪嬌小的身影,覃信很懷疑她的胃是什麼構造,這麼能吃,還不長肉,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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