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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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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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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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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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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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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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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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沒有人能夠想像數十年前的盛隆王朝還處於戰亂之中,外有異族內有邪教,國家動盪飄搖,幸好有屠大慶的精兵異軍突起,反攻異族,又有屠致遠夫婦捨身剷除邪教,盛隆王朝才能有今日的繁華。

    先不說京都榮華城的人來人往,工商發達,朝廷現在更進行了諸多大型工程,修築運河及官道貫穿東西南北,使得商旅頻繁,貨暢其流;在學堂的普及下,每年科舉都能替王朝篩選出傑出的人才,進得廟堂貢獻一己之力;甚至現在隨便到一座城,都看不到什麼乞丐,因為只要肯努力做活就一定賺得了錢,當乞丐只會被譏笑,不會被同情。

    這樣的盛隆王朝,迎來了建朝以來最鼎盛的黃金時代,只不過物極必反是萬物不變的定律,盛隆王朝表面上看起來欣欣向榮,事實上朝廷內鬥日益嚴重,可以說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個中因素,自然是掌握住權力的人想要擁有更大的權力,勢必會想要排除異己,再加上王朝大興土木,歲收開始入不敷出,所以某些高官被盯上了,朝堂也成了另一場戰爭的戰場。

    在這樣的氣氛下,屠大慶、童濤山等軍功顯赫的老將軍們,因為四海升平而紛紛回京都養老,占著官職卻無事可做,偶爾上朝亮亮相,自然成了那些文官的眼中釘,尤其是丞相慕成書,他身為文官之首,又是翰林院出身,門下無數,最看不過就是那些以老賣老的軍痞子,沒有學識居然還能受人景仰,他稍微號召一下,那些文官們彈劾的奏摺便如雪片般飛向了皇帝。

    於是這天早朝皇帝召來了那些閒職的大老爺們,先是口頭將他們過去的功績讚揚一番,又暗示他們如今國庫短絀,再加上文官們一人一句口水滿天飛,希望那些老將軍們能共體時艱。

    想不到屠大慶只是輕飄飄的說自己當年原就想辭官,是皇上一再慰留,如果現在國家缺錢要趕他們這些老頭子走了,只要皇上一句話就行,他也無心戀棧。

    此話一出,如果還硬要動這些武官,等於是皇帝自打一巴掌,這種會得罪皇帝的事,哪個文官還敢多吭一聲?

    當年會慰留這群老將軍,是因為國家局勢還不穩定,仍需要他們震懾外族,現在他們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想丟,即使皇帝能把事情圓得很漂亮,但如今被屠大慶說穿了,皇帝也略感顏面無光,反而無從下手了,只得婉言勸了兩句,草草退了朝。

    早朝結束後,百官四散,住在對門的屠大慶與童濤山自然是走在同一路,而且他們習慣騎馬,不習慣坐轎,便慢慢散步回府。

    不過奇怪的是,明明兩人邊走邊聊天,中間卻硬是隔了一個人的距離,而且說話的時候互不相望,好像對方是個陌生人,自己是在和老天爺說話似的,讓後頭跟著的衛兵們都哭笑不得,這兩個老爺子似乎恨不得大家不知道他們感情不好啊!

    “慕成書最近吃飽了太閑,居然拿我們當靶子啊!”屠大慶目不斜視地大步往前,還作態地拉了拉衣襟。

    天知道雖然入秋了,但他老爺子武功高強,寒暑不侵,一身薄衣擺明瞭不怕冷,不知道還拉什麼拉。

    “就是不知道他吃錯了什麼藥,朝廷經費短缺?如今工商發達還能缺錢?不就是他們這群文官搞出太多沒必要的花費嗎?朝廷的銀兩撥下去,都不知道有多少進了他們文官的口袋,不去查他們自己人,還想來砍老子的薪俸?老子還靠那筆錢養孫子呢!”回話的童濤山拂了拂鬍子,裝模作樣的朝屠大慶的反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跟鬼說話。

    “你五個孫子吃得肉厚膘肥,還個個身居要職,負責榮華城的幾個外城防衛,哪裡需要你那幾毛錢的薪俸來養?”屠大慶嗤之以鼻。

    “誰要養那五個渾球了?我說的是我家美麗可愛又溫柔的渺渺!”童濤山想到自家那如花似玉的小孫女,頓時眉開眼笑。

    說童渺渺美麗可愛,屠大慶沒什麼意見,事實上他也挺喜歡那個直率的女娃兒,不過要說她溫柔嘛,他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童老頭,你沒說錯吧?渺渺那一身怪力,只差沒去試試看能不能把咱們皇宮前那贔屭馱著的石碑給打碎,這叫做溫柔?”

    事實上說到這裡,兩人背後的衛兵們不分門第全都在心中狠狠一抖。童渺渺那小姑奶奶的本事,他們可都是見識過的,她曾要求和他們比試,結果所有衛兵一起上,還全敗在她手上,原因無他,她那嬌柔怯弱的外表,實在是太好的障眼法了。

    原本還端著架子不看對方的,可是一聽到屠大慶對自家孫女的批評,童濤山怒瞪了過來。“我說溫柔就溫柔!我家渺渺看起來就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像大雪山上嬌嫩的小白花,誰說她不溫柔?”

    屠大慶還想說些什麼,大街上突然傳來騷動,兩名曾當過武將的老爺子同時皺起眉來,朝著嘈雜的方向望了過去,就見一名衣著不整的公子哥兒,一身酒氣,跌跌撞撞的從人群中跑了出來,邊抱著頭哭喊,“小姑奶奶,是我錯了!我喝多了沒認出你是誰啊……”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天外飛來一抹嬌小窈窕的身影,一腳踢上了他的屁股,讓他慘叫一聲往前飛了一段,接著摔了個大馬趴,或許是太丟臉了,他索性假裝昏了過去,面朝下死都不起來了。

    那一腳踢飛紈褲的,赫然是兩名老爺子剛剛才在談論的童渺渺,她精巧的五官透著惹人憐愛的神情,晶瑩的大眼泛著水波,嬌滴滴又楚楚可憐的站在那兒,只要是男人都會想上前安慰保護她一番,前提是那些男人沒看到她方才的那一腳。

    而她的下一個動作更狠了,她上前補了那個公子哥兒一腳。“死連創!居然敢調戲姑奶奶我,不想活了是不是?陪你喝杯酒?你下地獄去找你那死去的爺爺喝吧,順便讓他教教你怎麼做人!”

    聽孫女一開口粗魯至極,童濤山的老臉狠狠一抽,拂著鬍鬚的手忍不住將鬍子往上提,遮住自己的半張臉,大感面上無光。

    屠大慶瞠目結舌的看了半晌,爆出一陣大笑。“哈哈哈,果然夠溫柔,溫柔到連創那小子都差點下地獄,去陪他那死鬼爺爺了!喂,童老頭,渺渺踢在連創屁股上這一腿是你童家絕技吧,叫開山腿還是劈天腿之類的玩意兒?我屠家真是自歎不如啊!”

    童濤山惱羞成怒,重重“哼”了一聲,“你屠家自然比不上,誰不知道你孫子是京城第一紈褲,吃喝嫖賭就沒一項少了他的,我們渺渺再怎麼說也是為民除害!”

    這方兩個老頭鬥著嘴,那方童渺渺教訓人的戲碼也還沒完,但見人群中又奔出了另一名男子,與連創同樣滿身酒氣,臉上還印著一個紅唇印,雖然長相清俊,卻是渾身痞氣,看起來就不是什麼知書達禮的傢伙。

    “喂喂喂,小不點,可別把連創給打死了,我幫他墊了怡紅院的銀兩,他還沒還給我呢!”這親昵的叫著童渺渺為小不點的人,正是屠大慶的孫子屠深。

    這話實在太過無恥,這下換屠大慶老臉潮紅,太陽穴突突跳動,似乎下一瞬就要衝出去暴打那個沒出息的孫兒。

    童渺渺一看到屠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剛才連創借著酒意調戲她,屠深居然只會在旁邊笑,虧兩人還是一起長大的玩伴!雖然在她及笄後就比較少去屠家了,不過屠深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的態度著實氣人。

    “他欠你的銀兩幹我屁事!”她走了過去,抬腿就是一腳踹去,把手無縛雞之力的屠深往連創那兒踢去,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湊巧,屠深就這麼不偏不倚的一屁股落到了連創身上,讓那裝昏的小子又慘叫了一聲,這下是真的昏了。“就是有你這種紈褲,你的那些豬朋狗友才會口出穢言,下次要是再讓姑奶奶聽見,一定一腳把你們兩個踢飛到城牆上!”

    這番威脅實在夠勁,這下換童濤山大笑起來。“屠老頭,這次好像換你孫子吃癟了,這屠深也太不象話了,上個怡紅院還能上到全城皆知,也算是你們屠家獨一門的絕技了。”

    瞧自己方才調侃對方的話全被送了回來,屠大慶不悅的“哼”了一聲,但孫子實在太不象話,害他這個做祖父的完全無法反駁,只好把氣全都撒在孫子身上。“兔崽子!你又跑去花天酒地了?還在大街上吵吵鬧鬧,成何體統?這回讓老子撞見,你死定了,馬上給老子回府去!”

    童濤山斜眼一瞪,這死老頭,大街上吵吵鬧鬧成何體統,不連他家渺渺一起罵了嗎?於是他也陰陽怪氣地道:“渺渺,教訓了紈褲就快回府,女孩子家別一天到晚抛頭露面的。”

    說完,兩個老頭終於面朝面,同時冷哼一聲,居然一個左轉一個右轉,分頭離開了現場。

    只不過下一個路口又不得已打了照面,走上了同一條路。沒辦法,住在對門嘛……

    屠大慶與童濤山在京城都是紅人,他們都開口了,圍觀的群眾也識相的散去,留下被罵的童渺渺與屠深,還有被他坐在屁股下的連創。

    “都是你害我被祖父罵了!”童渺渺嬌美的小臉沉下,不滿的指控道:“誰教你不阻止連創亂說話?”

    屠深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還翹起了二郎腿,直接把連創當成椅子了。“嘴長在他臉上,他要說什麼我管得著嗎?他喝得醉醺醺的,一瞧見我們國色天香的童渺渺姑娘,可能還以為自己仍在怡紅院裡,才會出言調戲吧。”

    聞言,童渺渺一怔,莫名感到不好意思,大眼睛眨呀眨的。“屠深,你真的覺得我國色天香?”

    很顯然的,她的問題已然偏離了主題,就說女人注意的焦點和男人絕對是不一樣的,屠深有些好笑地瞅著她。“真的,誰不知道就連本朝太子李莫然都為你神魂顛倒。”

    誰在意什麼李莫然!想到那個假惺惺的太子,她沒好氣的皺了皺眉,隨即將其拋到一邊,就著屠深覺得她很漂亮這個話題死纏爛打,“既然你覺得我國色天香,為什麼要還去怡紅院?”

    這下換屠深愣住了,“為什麼你國色天香我就不能去怡紅院?”

    童渺渺一跺腳。“你去那裡不就是去看美女嗎?你既然覺得我國色天香,打開你家大門就可以看到了,為什麼還要去怡紅院?”

    去怡紅院撒錢只是去看美女,當老子是傻子嗎?對於這丫頭之單純,他實在覺得無奈又好笑。“看你是足夠了,但你又不讓我抱。”

    “抱?”她的表情有點變了。“為什麼還要抱?”

    “不只抱,還要親,甚至還要摸……”屠深的手在連創的背上摸了起來。“就像這樣、這樣還有這樣,你說,我能對你下手嗎?不被你爺爺打死才怪。”

    瞧著他居然在連創的背上摸來摸去,童渺渺打了一個冷戰,臉色也益發難看,最後她杏眼圓睜,顫抖著玉指指向屠深。“你……你太噁心、太無恥了!我終於明白了,原來你去怡紅院,不是為了看美女,而是為了和連創摸來摸去!我一定要回府跟我爺爺說……還要告訴屠爺爺!”說完,她氣呼呼的走了,臨走之前還不忘再踢連創一腳。

    因著她這個結論,屠深傻眼的看著她的背影,究竟要有多聰明才能把他諷刺的話曲解成這樣?這童家小妞簡直絕了。

    他無可奈何的笑了笑,搖了搖頭,目光若有深意的落在自己方才摸著連創的手,手裡赫然出現一方溫玉,上頭醒目的刻著一隻仙鶴。

    他不動聲色的將溫玉塞回連創的背腰帶暗袋之中,接著直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又恢復那個流裡流氣的紈褲子弟模樣。“可憐的連創老弟啊,居然被打得這麼慘,老兄我不送你回家還真說不過去。”

    不若門庭寥落、人口稀少的屠家,童家子孫眾多,多到一種人滿為患的地步。

    童濤山的兒子,文不成武不就,只能在家中靠著老子的庇蔭混吃等死,唯一的好處就是娶了兩個媳婦,替童濤山生了幾個好孫子。

    童必知、童必尺、童必近、童必乎、童必勇五兄弟為小妻所出,一胎五胞,長得一模一樣,膀大腰圓、一臉橫肉,活生生的五個大老粗,至於會取這麼奇怪的名字,是傳聞童濤山曾經與屠大慶大打過一場,結果童濤山輸了,他便將孫子的名字取為“知恥近乎勇”,用來砥礪自己,然而老二原應叫童必恥,但在媳婦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鬧騰之下,才改為諧音的“尺”,但也因此沒被對門屠深少嘲笑過。

    雖然五兄弟行事衝動暴烈,卻都在外城軍中混得不錯,不過基於城軍的要職總不能都讓一家給占了,免得權力失衡,所以五兄弟基本上分發在不同的軍隊,職位也一樣高。

    事實上以屠大慶的影響力,要在軍中替屠深謀一個職位,比吃飯還簡單,問題就在屠深實在太不長進,又手無縛雞之力,所以此事只能作罷。

    至於童渺渺,是童家大婦所出,由於長得精緻可愛,又是年紀最小,在一家子大老粗中非常受寵,不說童濤山將她寵上天了,連五兄弟都是標準的寵妹無極限,只要稍微聽到有人欺負童渺渺的風聲,接踵而來的必是五兄弟上門一陣亂打,屠深就不知道吃過這方面多少虧。

    這童渺渺看上去確實嬌柔可人、楚楚可憐,當朝太子李莫然有一次在宴會上看到她,就對她一見鍾情了,然而稍微對她熟悉一點的人都知道,出自童家這樣的武將家族,近墨者黑,她不僅一身怪力,說話神態簡直就是童濤山的翻版,常有人被她外表所矇騙,結果聽她一開口差點沒噎死。

    她唯一會撒嬌的物件,就是家裡的老爺子。

    “爺爺啊……人家今天不是氣不過嘛,那個連創居然要我去陪他喝酒,你說他過不過分?所以我才會教訓教訓他……”童渺渺搖著祖父的手,又裝可愛又求情,那嬌憨的神態當真連鐵漢都會化為繞指柔。

    童濤山逼自己要板著臉,但無奈的語氣卻洩露了他的寵溺。“渺渺,你先說你怎麼會遇到連創與屠深?他們剛從怡紅院出來,那裡可是風化巷啊!”

    她縮了縮脖子,縮回了手,絞著手指。“人家、人家只是想去看看屠深一大早出門,一整天了還不回家,究竟是去幹什麼了嘛……”

    “他去哪裡關你什麼事,你為什麼那麼在意?”他不解的反問。

    “我、我……就是好奇嘛!”童渺渺嬌美的臉蛋突然微微泛紅。

    瞧自家孫女那嬌羞的模樣,童濤山都想一頭撞死了,他雖然粗線條,但可不是什麼都不曉得。“你該不會喜歡上屠深那個渾小子了吧?”他挑高了一邊白眉,連帶著鬍子都歪了一邊。

    “那個……這個……”她的態度沒了以往的大剌剌,顯得扭捏,絞在一起的纖纖玉指左右搖晃了起來,雖沒有承認,但無疑是默認。

    他一想到屠深那個小白臉,沒本事又只會闖禍,居然拐走了他的親親小孫女,一把火都上來了。“他娘的,你告訴我你到底喜歡那個渾小子哪一點?老子馬上沖到對門去叫他改,行不行?”

    “唉呀,祖父,你別添亂呀!”童渺渺真怕祖父一時衝動,過去把屠深打個半死,他今天可是才被她踢一腳呢!“祖父,其實……其實屠深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壞,雖然你們都說屠深是個紈褲,但他不過是愛玩了點、下流了點、糜爛了點、沒用了點,其它的也沒什麼不好啊!而且我們從小玩到大,走近一點有什麼關係?”

    聞言,童濤山都想哭了,愛玩了點、下流了點、糜爛了點、沒用了點,這樣還沒什麼不好?比起來他家五胞胎簡直可以受頒個軍中楷模了。

    她沒注意到祖父開始發綠的臉色,接著說道:“從小到大我和他一起玩,不知道捅過多少婁子,但每次都是他被罵、他受傷,他卻從來沒有讓我被罵或是受傷過……祖父,你仔細想想,我以前可是把他欺負慘了,哥哥們也揍過他很多次,但他卻從來不計較,用他的方式保護我。”說著說著,她的眼神變得益發堅定。“所以,我相信他不會一直這麼蹉跎下去,一定會有變好的一天!”

    聽著孫女的傾訴,童濤山原本想罵出口的話,硬生生的鯁在喉頭。仔細想想,屠深那小白臉還真是那麼一回事,雖然他也沒少罵過屠深,但每次孫女偷溜去對門時,他倒是真的不怎麼擔心。

    所以換句話說,他對屠深也很信任嗎?

    童濤山的老臉一抽,對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感到嗤之以鼻,他沒好氣地道:“總之,屠家的水很深,你沒事別去摻和屠家的事,知道嗎?”

    童渺渺的小嘴兒一癟,沒有直接答應,只是聲如蚊蚋地囁嚅道:“屠家哪裡水很深,那個水池還不到我的腰,小時候我還和屠深一起跳下去抓錦鯉呢!”

    童濤山頓覺頭好痛,但又捨不得對寶貝孫女凶,只能又喚來知尺近乎勇五兄弟,要他們看緊自己的妹妹,別讓她和屠深走得太近。

    至於童渺渺,自然是萬般不依,難得的對祖父生起氣來,一整天都不和親愛的祖父說話。

    童濤山滿心不是滋味,只好把脾氣發在自己軟弱的兒子身上,童渺渺那無辜至極的老子,也只能向大小妻子抱怨,接著童家大婦念了童渺渺幾句,童渺渺居然把自己關起來不見客,這下子童濤山急了,童渺渺的老子急了,童家大婦急了,童家五兄弟也急了……

    而陷入一片混亂的童家卻沒有人知道,今日只是一場風暴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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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大雪紛飛,街頭的樹被層層積雪壓著垂下了枝椏,民宅的屋簷甚至拉下了一支支的冰柱,放眼望去是一片白色世界,小販不做生意了,野狗也都躲了起來。

    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裡,照理說沒有人會想出門,但今日的榮華城中,某戶大宅內卻是人聲鼎沸,甚至還有人陸陸續續上門,而且來人不是坐轎就是乘馬車,顯而易見都是一些達官顯貴。

    榮華城是盛隆王朝的京都,原就寸土寸金,能在這裡落戶,還占地遼闊,賓客非富即貴,足見大宅的主人身分地位之重。

    此人,便是戰功彪炳的鎮北大將軍屠大慶。

    二十年前北疆異族入侵,盛隆王朝一度瀕臨亡國,最後是屠大慶領軍,與異族經年鏖戰,硬生生將其拒於北疆城門之外,更取回了許多失土,讓盛隆王朝得以存續壯大,他儼然王朝保護神。

    而後屠大慶之子屠致遠娶妻巾幗英雄蘇敏,夫妻兩人均是軍事天才,連袂敗敵深入千里,直搗敵軍王帳,終於徹底將異族擊潰,從此北疆異族成了盛隆王朝的附庸,除需賠償戰爭損失外,每年還得繳納歲貢。

    屠家一門英烈,聲勢在盛隆王朝之中一時無兩,連皇室在他們面前都顯得黯淡無光,無人能比擬這絕世的功勳,屠致遠甚至被稱為軍神。

    然而外患除了,內亂卻起,無能的李氏皇室並沒有好好把握戰後休養生息的機會,讓一個名叫長生教的邪教默默的發展起來,以長生不老為誘因,吸納了許多教眾,形成一股勢力後,竟妄想占地為王,對於不願入教的百姓,動輒殺戮全家、屠滅一族,當時的長生教之亂可說是屍山血海,百姓死傷逾數十萬。

    在百姓心裡,能救蒼生於水深火熱之中的,只有屠家了,於是當年的文淵閣大學士連仲英為黎民百姓上書,希望屠家出面剿滅邪教。皇帝李天威接納了這個提議,命屠致遠夫婦出兵滅邪,天下一陣歡慶。

    想不到,原該是屠家尊榮更添一筆的天大功勞,最後卻成了終身遺憾。屠致遠夫婦確實帶兵殺到了長生教教壇,卻與長生教的主力拚了個兩敗俱傷,最後所有人一起被燒死於大火之中。

    屠氏夫婦的死訊確認之後,盛隆王朝幾乎是人人披麻戴孝,為其致哀,而屠大慶更是心灰意冷,向朝廷提出了辭官致仕之意,他只想將兒子媳婦留下的十歲孫子屠深好好養大,其餘不做多想。

    屠大慶可說是盛隆王朝鎮國基石般的存在,少了他震懾邊疆,只怕沒幾年又會亂起來,皇帝當然極力慰留,為了天下蒼生,屠大慶最後還是答應留任,由邊疆搬回京師榮華城,平時只要偶爾上上朝,並不需要花費心力處理軍務及政事,可說是個象徵性的閒職。

    因此,在屠大慶落戶榮華城這一天,即使是漫天大雪、天寒地凍,眾多達官貴人仍不遠千里而來,慶祝他的喬遷之喜。

    只是在一片的祝賀交際聲中,沒有人注意到十歲的屠深偷偷溜了出去,頂著大雪躲到花園之中。

    那些什麼大人什麼閣下的,表面上笑吟吟,但私底下卻不斷批評他們屠家一定會漸漸式微、屠家的沒落指日可待之類的,他們那副奸險虛假的嘴臉,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這些人又虛偽又討厭。

    祖父是全天下最偉大的英雄,父親更是軍中之神,不只一次挽救了盛隆王朝,那些只會出一張嘴的人,根本沒有資格批評!

    在爹娘死訊傳回來的那一天,屠深只覺晴天霹靂,腦筋空白了好一陣子,一切後事都是由祖父一人張羅,但當他回過神來,卻見平素英勇無匹的祖父,在父母出殯後竟是背著人老淚縱橫,對著父母的牌位喃喃自語著——

    一封秘信……一封秘信就讓你們兩個送了性命!究竟是誰寫的信,會讓你們深信不疑?那長生教的教壇根本就布下了陷阱……

    沉浸在回憶之中,屠深俊秀的小臉蛋由迷惘漸漸變得堅定,他不想再看到祖父的淚水,也不想再經歷一次失去親人的痛,可是他才十歲,根本不會有人向他解釋父母真正的死因,也不會有人認為他能夠明白,更不會有人發現,他的哀傷竟是沉在心裡這麼久、這麼深……

    立在花園的雪地之中,屠深的嘴唇都快凍成紫黑色的了,他搓了搓手,呼了一口熱氣,繼續感受著這院裡的清冷荒涼,他一抬起頭,就看到一道身著雪白襖子的小身影由花園門口鑽了進來。

    那個小身影邊跑邊咯咯笑著,小靴子踢著雪,頗為自得其樂,似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屠深的存在。然而屠府內的積雪雖有因為賓客稍微清理,但花園不在迎客的範圍內,所以地面上一眼看去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哪裡的雪緊實、哪裡的雪鬆軟,根本就分不清。

    於是,那個小身影樂極生悲了,她跑到距離屠深只有兩步遠的地方時,突然臉蛋兒轉了過來,一眼瞄到這裡居然有個陌生小哥哥,代表自己偷跑進來玩的事被發現了,心頭不由得一驚,一腳便踏入了鬆軟的雪地之中,當下重心一歪,小小身軀便栽進了雪堆裡。

    由屠深的角度看去,只看得到她兩隻腳朝天在那兒踢呀踢的,發出咿咿唔唔的聲音,不知是在哭泣還是求救。

    這小娃兒應該是某位賓客的孩子,無意闖了進來,幸好屠深在這裡,否則這麼冷的天,埋在雪裡萬一沒人發現,只怕凍死了都有可能。

    沒想太多,屠深小心翼翼的往那裡移動了一步,確定自己腳下的雪是實心的,站定了之後便伸出雙手抓住那小娃兒的雙腳,一個施力將她“拔”了出來。

    “嘩!”那娃兒被拔出來之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接著喘了一陣才抬起頭,恰巧與屠深的臉對個正著。

    屠深不由得眼睛一亮。好可愛的小女娃啊!瞧那晶瑩的圓滾滾大眼,小巧卻挺直的鼻,緊抿的菱形小嘴,肉乎乎的臉蛋上還泛著微紅,一副惹人生憐的俏模樣,即使性情沉穩如他,都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把。

    想不到這個小仙女似的女娃,在他還沒來得及發問時,便先聲奪人的指著他的鼻子,奶聲奶氣地罵道:“你這個臭小子,站在這裡像根木頭一樣嚇人,差點害死老子了,你知不知道!”

    這麼粗魯不文雅又老氣橫秋的罵人話語,讓屠深不免有些傻住了,要不是對方看起來才不過五歲左右,嗓音又如此稚嫩,他一定會以為是祖父在罵人。

    小女孩見他呆若木雞,完全沒有要道歉的意思,眯起了圓圓大眼,左瞧瞧右看看,最後輕輕的一拍雙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是個傻子啊!難怪不會說話。也是,這麼冷的天還站在這裡受凍,不是傻子是什麼呢……”說著說著,她的目光出現了一絲憐憫。

    屠深這才反應過來,秀氣的眉頭皺起。“你說誰傻子呢?會在冰天雪地裡栽到雪中的才是傻子。”

    小女孩想不到傻子居然會反過來罵她,小臉蛋皺了起來,露出一個假裝兇狠卻顯得可愛的表情。“你是傻子!傻子傻子傻子傻子傻子!”

    “看來你不僅傻,還很凶呢!”他故作嫌棄,“再加上你說話這麼粗魯,嘖嘖嘖,以後長大怎麼嫁得出去!”

    小女孩這麼小,自然不知道嫁不出去是什麼意思,不過她家的長輩似乎也曾這麼說過,總之是件不好的事,情急之下,她嘴兒一癟,眼眶慢慢的紅了。“你……你才粗魯,你才嫁不出去!你全家都嫁不出去!”

    “我是男孩子,不需要嫁出去,我全家只剩我祖父,他更不需要嫁出去,女孩子才要。像你這麼凶,長得也不是很漂亮,以後嫁不出去可別賴我……”

    “我才不凶!祖父說我很漂亮!我就是要賴你!就是要賴你——”

    “喂,你這樣子,不會是講輸了就要哭吧?”屠深原本也是看她可愛逗著她玩,而且她說話的方式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了,想不到她畢竟是個小女孩,說不過人覺得委屈,大眼中居然開始盈滿淚水,他從沒遇過這樣的情形,頓時慌了手腳,連忙好言安撫道:“好好好,你嫁不出去我給你賴,好不好?你可別哭……”

    但是來不及了,小女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可別看她個頭小小,聲音卻是無比洪亮,讓他忍不住擔心樹頂的那些雪都會因此崩塌下來。

    他朝她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頭安慰她,但又不敢真的碰到她,手很快的縮了回來,他感到不知所措,只能僥倖的想著,府裡賓客那麼多,聲音嘈雜,應該不會有人知道他在這裡欺負了一個小女孩吧?

    才這麼想著,花園外頭突然又竄進了五個人,看上去都是十一、二歲的少年,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應是五胞胎,他們的年紀比起屠深大不了多少,卻個個橫眉豎目,身材壯碩,個頭比起屠深都要高出一顆頭。

    那五人一進來,哇哇大哭的小女娃便撲進了走在最前面的少年懷中,淚眼蒙矓的瞅著他,用著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的聲音指控道:“知大哥、尺二哥、近三哥、乎四哥、勇小哥,那個人……那個人他欺負我!還罵我嫁不出去!”

    那聽起來名為“知恥近乎勇”的五名少年,頓時一臉凶相地瞪著屠深。

    “什麼,有人敢欺負你?看哥哥替你教訓他!”帶頭的少年也不問事情經過,把妹妹拉到一旁後,和其它四個兄弟朝著屠深圍了過來,就是一陣暴打。

    屠深猝不及防,又沒學過功夫,被打得慘烈無比,不過他咬著牙極力反抗,就是不願求饒。

    在屠家,沒有會求饒的人!

    “你這小子是誰?居然敢罵我們家渺渺?”

    “竟敢說她嫁不出去?雖然我們也這麼覺得,但你不可以說出來!”

    五兄弟打得起勁,突然間一聲怒吼傳來,讓五兄弟的動作猛地頓住了,動都不敢再動,拳頭甚至還停在空中,像是被點穴一樣。

    “知尺近乎勇,你們五兄弟在做什麼?”來人長須垂胸,身形威武,正是住在屠府對門的鎮南大將軍童濤山。

    主人翁屠大慶跟在他身旁,兩個老爺子看到花園裡的混戰,一時臉都綠了。

    童濤山帶著五胞胎孫子以及最可愛的小孫女來對門作客,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小渾球居然一個個不見了,他直覺不對勁,連忙請屠府的下人幫忙找,自然也驚動了屠大慶,因此兩人連袂來尋,尋到花園時,便看到這五打一的壯舉。

    “你們又在欺負人了?”童濤山怒氣衝衝,自己的孫子欺負人沒關係,但欺負人還被抓到,那可就是大大的恥辱。“你們知不知道自己打的人是誰啊?”

    知尺近乎勇五兄弟愣了一下,乖乖的站直了身子,這才仔細看向屠深。這小子仔細看還真俊,細皮嫩肉的,五官漂亮得像個娘兒們似的,就是一臉倔強讓人想一打再打,不過……他是誰啊?

    五兄弟面面相覷,最後齊齊搖頭,茫然的看向自家祖父,差點沒讓老人家氣歪了鼻子。

    小女孩則是一頭鑽進了童濤山的懷中,她知道自己似乎闖了禍,所以根本不敢說話,只是睜著無辜的大眼,小心翼翼地瞪著屠深。

    眼看著自己的孫子被打,屠大慶的心裡的確很不是滋味,不過這裡是京城,孫子遲早要面對這種同儕間的擠壓與競爭,如果這一關都闖不過去,以後也只有被欺負的分,所以他的表情很是複雜,卻沒有直接責怪誰是誰非,只是淡淡地問道:“屠深,發生什麼事了?”

    屠深好不容易站起了身子,看了眼知尺近乎勇五兄弟,最後目光落在可憐兮兮的小女孩身上。

    眾人都以為他要告狀,想不到他居然笑了,回道:“祖父,他們不是在打我,我們在玩呢!”

    聽到這個答案,兩個老爺子都是眉頭一挑,五兄弟面露喜色,連那小女孩都是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他。

    屠深若無其事的拍了拍身上的雪,一邊若有深意地說道:“兩位爺爺可別生他們的氣,我們不過就是玩得用力了些。他們是童爺爺的孫子吧?童爺爺可別處罰他們,咱們以後還要一起玩的呢!”

    童濤山與屠大慶對視一眼,表情都有些不可置信,因為他們都聽出來了,屠深的言下之意就是這筆帳他會自己去討回來,要兩位老人家不要插手。他這麼小就能試著不露痕跡的說出心裡話,這麼深沉的心思、這麼剛烈的氣魄,不簡單啊!

    不過屠深的這種性格倒是符合屠家行事的宗旨,好漢做事好漢當,即使受了欺侮也不退縮,敗不餒,即使是一打五也不怕,想到這,屠大慶忍不住大笑出聲。

    “既然是孩子之間的打鬧,那就算了吧!老童,你用找孫子做藉口不和我喝酒,現在人找到了,你還杵在這裡做什麼,該不會是怕了吧?”

    童濤山沒好氣的哼道:“老子會怕你?老子自從軍之後,喝酒還沒輸過人!”

    聽到童濤山的話,屠深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的看向童濤山懷中的小女孩,終於明白她那粗魯的口氣是怎麼來的,果然一脈相傳啊……

    童濤山此時轉向了五胞胎少年,氣惱的道:“你們五個給我滾回去!好好帶著渺渺,她要是少一根汗毛,我就唯你們是問!”

    五名少年唯唯諾諾的要抱過妹妹,可是小女孩卻不依,推開了哥哥們,一蹦一跳的來到屠深面前,一臉笑嘻嘻的望著他,她開始對這個陌生的小哥哥產生了一些好感,她知道就是因為他,他們兄妹才不至於挨駡。

    “你是屠家哥哥吧?我叫童渺渺,你說以後要來找我們玩的,不要忘了喔!”說完,她跑回哥哥身邊,在走出花園前,她還回過頭,朝屠深露出可愛的微笑,用力揮了揮手。

    “童渺渺……”屠深低喃著這個名字,接著從地上抓起一把雪,直接敷在他痛得發熱的臉上,他又凍又疼,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但是整個精神都來了。

    不會武功就要挨打?不知道他是誰所以敢打他?他捏緊了拳頭,下定決心,從今以後,他一定會讓所有人聽到他的名字都退避三舍,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屠深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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