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沒有人能夠想像數十年前的盛隆王朝還處於戰亂之中,外有異族內有邪教,國家動盪飄搖,幸好有屠大慶的精兵異軍突起,反攻異族,又有屠致遠夫婦捨身剷除邪教,盛隆王朝才能有今日的繁華。
先不說京都榮華城的人來人往,工商發達,朝廷現在更進行了諸多大型工程,修築運河及官道貫穿東西南北,使得商旅頻繁,貨暢其流;在學堂的普及下,每年科舉都能替王朝篩選出傑出的人才,進得廟堂貢獻一己之力;甚至現在隨便到一座城,都看不到什麼乞丐,因為只要肯努力做活就一定賺得了錢,當乞丐只會被譏笑,不會被同情。
這樣的盛隆王朝,迎來了建朝以來最鼎盛的黃金時代,只不過物極必反是萬物不變的定律,盛隆王朝表面上看起來欣欣向榮,事實上朝廷內鬥日益嚴重,可以說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個中因素,自然是掌握住權力的人想要擁有更大的權力,勢必會想要排除異己,再加上王朝大興土木,歲收開始入不敷出,所以某些高官被盯上了,朝堂也成了另一場戰爭的戰場。
在這樣的氣氛下,屠大慶、童濤山等軍功顯赫的老將軍們,因為四海升平而紛紛回京都養老,占著官職卻無事可做,偶爾上朝亮亮相,自然成了那些文官的眼中釘,尤其是丞相慕成書,他身為文官之首,又是翰林院出身,門下無數,最看不過就是那些以老賣老的軍痞子,沒有學識居然還能受人景仰,他稍微號召一下,那些文官們彈劾的奏摺便如雪片般飛向了皇帝。
於是這天早朝皇帝召來了那些閒職的大老爺們,先是口頭將他們過去的功績讚揚一番,又暗示他們如今國庫短絀,再加上文官們一人一句口水滿天飛,希望那些老將軍們能共體時艱。
想不到屠大慶只是輕飄飄的說自己當年原就想辭官,是皇上一再慰留,如果現在國家缺錢要趕他們這些老頭子走了,只要皇上一句話就行,他也無心戀棧。
此話一出,如果還硬要動這些武官,等於是皇帝自打一巴掌,這種會得罪皇帝的事,哪個文官還敢多吭一聲?
當年會慰留這群老將軍,是因為國家局勢還不穩定,仍需要他們震懾外族,現在他們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想丟,即使皇帝能把事情圓得很漂亮,但如今被屠大慶說穿了,皇帝也略感顏面無光,反而無從下手了,只得婉言勸了兩句,草草退了朝。
早朝結束後,百官四散,住在對門的屠大慶與童濤山自然是走在同一路,而且他們習慣騎馬,不習慣坐轎,便慢慢散步回府。
不過奇怪的是,明明兩人邊走邊聊天,中間卻硬是隔了一個人的距離,而且說話的時候互不相望,好像對方是個陌生人,自己是在和老天爺說話似的,讓後頭跟著的衛兵們都哭笑不得,這兩個老爺子似乎恨不得大家不知道他們感情不好啊!
“慕成書最近吃飽了太閑,居然拿我們當靶子啊!”屠大慶目不斜視地大步往前,還作態地拉了拉衣襟。
天知道雖然入秋了,但他老爺子武功高強,寒暑不侵,一身薄衣擺明瞭不怕冷,不知道還拉什麼拉。
“就是不知道他吃錯了什麼藥,朝廷經費短缺?如今工商發達還能缺錢?不就是他們這群文官搞出太多沒必要的花費嗎?朝廷的銀兩撥下去,都不知道有多少進了他們文官的口袋,不去查他們自己人,還想來砍老子的薪俸?老子還靠那筆錢養孫子呢!”回話的童濤山拂了拂鬍子,裝模作樣的朝屠大慶的反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跟鬼說話。
“你五個孫子吃得肉厚膘肥,還個個身居要職,負責榮華城的幾個外城防衛,哪裡需要你那幾毛錢的薪俸來養?”屠大慶嗤之以鼻。
“誰要養那五個渾球了?我說的是我家美麗可愛又溫柔的渺渺!”童濤山想到自家那如花似玉的小孫女,頓時眉開眼笑。
說童渺渺美麗可愛,屠大慶沒什麼意見,事實上他也挺喜歡那個直率的女娃兒,不過要說她溫柔嘛,他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童老頭,你沒說錯吧?渺渺那一身怪力,只差沒去試試看能不能把咱們皇宮前那贔屭馱著的石碑給打碎,這叫做溫柔?”
事實上說到這裡,兩人背後的衛兵們不分門第全都在心中狠狠一抖。童渺渺那小姑奶奶的本事,他們可都是見識過的,她曾要求和他們比試,結果所有衛兵一起上,還全敗在她手上,原因無他,她那嬌柔怯弱的外表,實在是太好的障眼法了。
原本還端著架子不看對方的,可是一聽到屠大慶對自家孫女的批評,童濤山怒瞪了過來。“我說溫柔就溫柔!我家渺渺看起來就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像大雪山上嬌嫩的小白花,誰說她不溫柔?”
屠大慶還想說些什麼,大街上突然傳來騷動,兩名曾當過武將的老爺子同時皺起眉來,朝著嘈雜的方向望了過去,就見一名衣著不整的公子哥兒,一身酒氣,跌跌撞撞的從人群中跑了出來,邊抱著頭哭喊,“小姑奶奶,是我錯了!我喝多了沒認出你是誰啊……”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天外飛來一抹嬌小窈窕的身影,一腳踢上了他的屁股,讓他慘叫一聲往前飛了一段,接著摔了個大馬趴,或許是太丟臉了,他索性假裝昏了過去,面朝下死都不起來了。
那一腳踢飛紈褲的,赫然是兩名老爺子剛剛才在談論的童渺渺,她精巧的五官透著惹人憐愛的神情,晶瑩的大眼泛著水波,嬌滴滴又楚楚可憐的站在那兒,只要是男人都會想上前安慰保護她一番,前提是那些男人沒看到她方才的那一腳。
而她的下一個動作更狠了,她上前補了那個公子哥兒一腳。“死連創!居然敢調戲姑奶奶我,不想活了是不是?陪你喝杯酒?你下地獄去找你那死去的爺爺喝吧,順便讓他教教你怎麼做人!”
聽孫女一開口粗魯至極,童濤山的老臉狠狠一抽,拂著鬍鬚的手忍不住將鬍子往上提,遮住自己的半張臉,大感面上無光。
屠大慶瞠目結舌的看了半晌,爆出一陣大笑。“哈哈哈,果然夠溫柔,溫柔到連創那小子都差點下地獄,去陪他那死鬼爺爺了!喂,童老頭,渺渺踢在連創屁股上這一腿是你童家絕技吧,叫開山腿還是劈天腿之類的玩意兒?我屠家真是自歎不如啊!”
童濤山惱羞成怒,重重“哼”了一聲,“你屠家自然比不上,誰不知道你孫子是京城第一紈褲,吃喝嫖賭就沒一項少了他的,我們渺渺再怎麼說也是為民除害!”
這方兩個老頭鬥著嘴,那方童渺渺教訓人的戲碼也還沒完,但見人群中又奔出了另一名男子,與連創同樣滿身酒氣,臉上還印著一個紅唇印,雖然長相清俊,卻是渾身痞氣,看起來就不是什麼知書達禮的傢伙。
“喂喂喂,小不點,可別把連創給打死了,我幫他墊了怡紅院的銀兩,他還沒還給我呢!”這親昵的叫著童渺渺為小不點的人,正是屠大慶的孫子屠深。
這話實在太過無恥,這下換屠大慶老臉潮紅,太陽穴突突跳動,似乎下一瞬就要衝出去暴打那個沒出息的孫兒。
童渺渺一看到屠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剛才連創借著酒意調戲她,屠深居然只會在旁邊笑,虧兩人還是一起長大的玩伴!雖然在她及笄後就比較少去屠家了,不過屠深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的態度著實氣人。
“他欠你的銀兩幹我屁事!”她走了過去,抬腿就是一腳踹去,把手無縛雞之力的屠深往連創那兒踢去,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湊巧,屠深就這麼不偏不倚的一屁股落到了連創身上,讓那裝昏的小子又慘叫了一聲,這下是真的昏了。“就是有你這種紈褲,你的那些豬朋狗友才會口出穢言,下次要是再讓姑奶奶聽見,一定一腳把你們兩個踢飛到城牆上!”
這番威脅實在夠勁,這下換童濤山大笑起來。“屠老頭,這次好像換你孫子吃癟了,這屠深也太不象話了,上個怡紅院還能上到全城皆知,也算是你們屠家獨一門的絕技了。”
瞧自己方才調侃對方的話全被送了回來,屠大慶不悅的“哼”了一聲,但孫子實在太不象話,害他這個做祖父的完全無法反駁,只好把氣全都撒在孫子身上。“兔崽子!你又跑去花天酒地了?還在大街上吵吵鬧鬧,成何體統?這回讓老子撞見,你死定了,馬上給老子回府去!”
童濤山斜眼一瞪,這死老頭,大街上吵吵鬧鬧成何體統,不連他家渺渺一起罵了嗎?於是他也陰陽怪氣地道:“渺渺,教訓了紈褲就快回府,女孩子家別一天到晚抛頭露面的。”
說完,兩個老頭終於面朝面,同時冷哼一聲,居然一個左轉一個右轉,分頭離開了現場。
只不過下一個路口又不得已打了照面,走上了同一條路。沒辦法,住在對門嘛……
屠大慶與童濤山在京城都是紅人,他們都開口了,圍觀的群眾也識相的散去,留下被罵的童渺渺與屠深,還有被他坐在屁股下的連創。
“都是你害我被祖父罵了!”童渺渺嬌美的小臉沉下,不滿的指控道:“誰教你不阻止連創亂說話?”
屠深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還翹起了二郎腿,直接把連創當成椅子了。“嘴長在他臉上,他要說什麼我管得著嗎?他喝得醉醺醺的,一瞧見我們國色天香的童渺渺姑娘,可能還以為自己仍在怡紅院裡,才會出言調戲吧。”
聞言,童渺渺一怔,莫名感到不好意思,大眼睛眨呀眨的。“屠深,你真的覺得我國色天香?”
很顯然的,她的問題已然偏離了主題,就說女人注意的焦點和男人絕對是不一樣的,屠深有些好笑地瞅著她。“真的,誰不知道就連本朝太子李莫然都為你神魂顛倒。”
誰在意什麼李莫然!想到那個假惺惺的太子,她沒好氣的皺了皺眉,隨即將其拋到一邊,就著屠深覺得她很漂亮這個話題死纏爛打,“既然你覺得我國色天香,為什麼要還去怡紅院?”
這下換屠深愣住了,“為什麼你國色天香我就不能去怡紅院?”
童渺渺一跺腳。“你去那裡不就是去看美女嗎?你既然覺得我國色天香,打開你家大門就可以看到了,為什麼還要去怡紅院?”
去怡紅院撒錢只是去看美女,當老子是傻子嗎?對於這丫頭之單純,他實在覺得無奈又好笑。“看你是足夠了,但你又不讓我抱。”
“抱?”她的表情有點變了。“為什麼還要抱?”
“不只抱,還要親,甚至還要摸……”屠深的手在連創的背上摸了起來。“就像這樣、這樣還有這樣,你說,我能對你下手嗎?不被你爺爺打死才怪。”
瞧著他居然在連創的背上摸來摸去,童渺渺打了一個冷戰,臉色也益發難看,最後她杏眼圓睜,顫抖著玉指指向屠深。“你……你太噁心、太無恥了!我終於明白了,原來你去怡紅院,不是為了看美女,而是為了和連創摸來摸去!我一定要回府跟我爺爺說……還要告訴屠爺爺!”說完,她氣呼呼的走了,臨走之前還不忘再踢連創一腳。
因著她這個結論,屠深傻眼的看著她的背影,究竟要有多聰明才能把他諷刺的話曲解成這樣?這童家小妞簡直絕了。
他無可奈何的笑了笑,搖了搖頭,目光若有深意的落在自己方才摸著連創的手,手裡赫然出現一方溫玉,上頭醒目的刻著一隻仙鶴。
他不動聲色的將溫玉塞回連創的背腰帶暗袋之中,接著直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又恢復那個流裡流氣的紈褲子弟模樣。“可憐的連創老弟啊,居然被打得這麼慘,老兄我不送你回家還真說不過去。”
不若門庭寥落、人口稀少的屠家,童家子孫眾多,多到一種人滿為患的地步。
童濤山的兒子,文不成武不就,只能在家中靠著老子的庇蔭混吃等死,唯一的好處就是娶了兩個媳婦,替童濤山生了幾個好孫子。
童必知、童必尺、童必近、童必乎、童必勇五兄弟為小妻所出,一胎五胞,長得一模一樣,膀大腰圓、一臉橫肉,活生生的五個大老粗,至於會取這麼奇怪的名字,是傳聞童濤山曾經與屠大慶大打過一場,結果童濤山輸了,他便將孫子的名字取為“知恥近乎勇”,用來砥礪自己,然而老二原應叫童必恥,但在媳婦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鬧騰之下,才改為諧音的“尺”,但也因此沒被對門屠深少嘲笑過。
雖然五兄弟行事衝動暴烈,卻都在外城軍中混得不錯,不過基於城軍的要職總不能都讓一家給占了,免得權力失衡,所以五兄弟基本上分發在不同的軍隊,職位也一樣高。
事實上以屠大慶的影響力,要在軍中替屠深謀一個職位,比吃飯還簡單,問題就在屠深實在太不長進,又手無縛雞之力,所以此事只能作罷。
至於童渺渺,是童家大婦所出,由於長得精緻可愛,又是年紀最小,在一家子大老粗中非常受寵,不說童濤山將她寵上天了,連五兄弟都是標準的寵妹無極限,只要稍微聽到有人欺負童渺渺的風聲,接踵而來的必是五兄弟上門一陣亂打,屠深就不知道吃過這方面多少虧。
這童渺渺看上去確實嬌柔可人、楚楚可憐,當朝太子李莫然有一次在宴會上看到她,就對她一見鍾情了,然而稍微對她熟悉一點的人都知道,出自童家這樣的武將家族,近墨者黑,她不僅一身怪力,說話神態簡直就是童濤山的翻版,常有人被她外表所矇騙,結果聽她一開口差點沒噎死。
她唯一會撒嬌的物件,就是家裡的老爺子。
“爺爺啊……人家今天不是氣不過嘛,那個連創居然要我去陪他喝酒,你說他過不過分?所以我才會教訓教訓他……”童渺渺搖著祖父的手,又裝可愛又求情,那嬌憨的神態當真連鐵漢都會化為繞指柔。
童濤山逼自己要板著臉,但無奈的語氣卻洩露了他的寵溺。“渺渺,你先說你怎麼會遇到連創與屠深?他們剛從怡紅院出來,那裡可是風化巷啊!”
她縮了縮脖子,縮回了手,絞著手指。“人家、人家只是想去看看屠深一大早出門,一整天了還不回家,究竟是去幹什麼了嘛……”
“他去哪裡關你什麼事,你為什麼那麼在意?”他不解的反問。
“我、我……就是好奇嘛!”童渺渺嬌美的臉蛋突然微微泛紅。
瞧自家孫女那嬌羞的模樣,童濤山都想一頭撞死了,他雖然粗線條,但可不是什麼都不曉得。“你該不會喜歡上屠深那個渾小子了吧?”他挑高了一邊白眉,連帶著鬍子都歪了一邊。
“那個……這個……”她的態度沒了以往的大剌剌,顯得扭捏,絞在一起的纖纖玉指左右搖晃了起來,雖沒有承認,但無疑是默認。
他一想到屠深那個小白臉,沒本事又只會闖禍,居然拐走了他的親親小孫女,一把火都上來了。“他娘的,你告訴我你到底喜歡那個渾小子哪一點?老子馬上沖到對門去叫他改,行不行?”
“唉呀,祖父,你別添亂呀!”童渺渺真怕祖父一時衝動,過去把屠深打個半死,他今天可是才被她踢一腳呢!“祖父,其實……其實屠深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壞,雖然你們都說屠深是個紈褲,但他不過是愛玩了點、下流了點、糜爛了點、沒用了點,其它的也沒什麼不好啊!而且我們從小玩到大,走近一點有什麼關係?”
聞言,童濤山都想哭了,愛玩了點、下流了點、糜爛了點、沒用了點,這樣還沒什麼不好?比起來他家五胞胎簡直可以受頒個軍中楷模了。
她沒注意到祖父開始發綠的臉色,接著說道:“從小到大我和他一起玩,不知道捅過多少婁子,但每次都是他被罵、他受傷,他卻從來沒有讓我被罵或是受傷過……祖父,你仔細想想,我以前可是把他欺負慘了,哥哥們也揍過他很多次,但他卻從來不計較,用他的方式保護我。”說著說著,她的眼神變得益發堅定。“所以,我相信他不會一直這麼蹉跎下去,一定會有變好的一天!”
聽著孫女的傾訴,童濤山原本想罵出口的話,硬生生的鯁在喉頭。仔細想想,屠深那小白臉還真是那麼一回事,雖然他也沒少罵過屠深,但每次孫女偷溜去對門時,他倒是真的不怎麼擔心。
所以換句話說,他對屠深也很信任嗎?
童濤山的老臉一抽,對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感到嗤之以鼻,他沒好氣地道:“總之,屠家的水很深,你沒事別去摻和屠家的事,知道嗎?”
童渺渺的小嘴兒一癟,沒有直接答應,只是聲如蚊蚋地囁嚅道:“屠家哪裡水很深,那個水池還不到我的腰,小時候我還和屠深一起跳下去抓錦鯉呢!”
童濤山頓覺頭好痛,但又捨不得對寶貝孫女凶,只能又喚來知尺近乎勇五兄弟,要他們看緊自己的妹妹,別讓她和屠深走得太近。
至於童渺渺,自然是萬般不依,難得的對祖父生起氣來,一整天都不和親愛的祖父說話。
童濤山滿心不是滋味,只好把脾氣發在自己軟弱的兒子身上,童渺渺那無辜至極的老子,也只能向大小妻子抱怨,接著童家大婦念了童渺渺幾句,童渺渺居然把自己關起來不見客,這下子童濤山急了,童渺渺的老子急了,童家大婦急了,童家五兄弟也急了……
而陷入一片混亂的童家卻沒有人知道,今日只是一場風暴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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