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四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三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二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一章

    #國民男神蘇崇禮#

    #蘇崇禮婚期將近#

    #蘇崇禮婚紗門事件#

    這種烏龍事兒有完沒完?姜淩波邊走路邊流覽著微博熱門話題,連下地下道臺階都下得滿心憤慨。

    走到臺階倒數第二格,她的手機突然震動響鈴,螢幕上閃爍起“蘇崇禮”三個大字。

    看到罪魁禍首的名字,姜淩波咬牙站定。她靠著欄杆,接通電話,語氣很不好,“喂,你在哪兒呢?”

    “在你身後。”

    電話裡的聲音還沒落,姜淩波背後的陽光就被擋住了,她嚇了一跳,剛要轉身,身後人的手指卻已經碰到了她的脖子。

    “姜淩波,生日快樂!”

    蘇崇禮語氣裡有著形容不出的慵懶,帶點平捲舌不分的小習慣,和姜淩波思念的那個人很像很像,只是那個混蛋從來都不肯在她面前好好說話,成天“哦”、“嗯”,懶洋洋的,聽得她總想踹他兩腳。

    姜淩波低頭,捏著方才被他戴上的鎖骨鏈瞧。鉑金的鏈子冰涼,中間晃著的墜子是一個黃色鑽石鑲成的小鴨子,有拇指蓋大小,粉色的眼睛亮晶晶,童趣盎然,直直戳中她的心,但她還是伸手摘下鏈子。

    “我不要這麼貴重的禮物,你要是真有心,快點幫我把汙名洗掉。你沒看微博裡,你那些粉絲把我罵成什麼樣?我這兩天睡覺老作惡夢,估計就是她們紮我小人害的。”

    鏈扣在脖子後面,勾住了她一小撮頭髮,姜淩波嘴裡抱怨著弄了半天,胳膊都舉酸了,也沒能把項鍊摘掉。

    “行啦,別摘了,”蘇崇禮雙手插在兜裡,瀟灑地跳下三級臺階,轉身按按虛罩在頭頂的棒球帽,咧嘴笑道:“項鍊是贊助商送的,我沒花錢。”

    “蘇崇禮,你的口罩和墨鏡呢?”那張時常刊登在娛樂版頭條的臉,居然就這麼明晃晃露在外面!姜淩波瞪圓了眼,抬起腳就往下沖,結果一腳踩空,眼看就要摔倒。

    這時她身後突然伸出一隻胳膊,攬住她的腰,扶著她站好。

    “謝謝、謝謝!”姜淩波還惦記著蘇崇禮那張要命的臉,匆忙點頭道謝,連對方都沒看清就急急跑下臺階,拉住蘇崇禮一路小跑。

    跑了幾步,她突然頓住腳步,站在原地僵了僵,轉過身一瞧,剛才扶她的人已經不見了。

    “怎麼了?”蘇崇禮聽話地戴好口罩,甕聲甕氣地問她。

    姜淩波回過神,聳肩搖搖頭。怎麼可能是他呢?當年他那樣躲著她,連聲招呼都不打就出國了,要是他看見她摔倒,肯定忙著遮住臉跑掉,哪有心情來扶她一把?

    這麼想想,他還真是個混蛋。

    “姜淩波,我犯了個錯誤。”

    兩人走出地下道,遛達著逛進附近的公園,姜淩波剛坐上長椅,蘇崇禮就出了聲,甩出了這麼一句話。

    姜淩波抬眼看他,眼睛裡明晃晃寫著“我不想聽不想聽”,但蘇崇禮還是硬把手機塞給她。

    姜淩波撇著嘴說:“我就是臨時扮個助理啊,等婚紗這事……”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她看到了蘇崇禮微博的置頂消息。她呆滯幾秒,接著猛地站起來,險些把鼻樑上的黑框眼鏡給甩掉。

    #蘇崇禮婚期將近#國民男神蘇崇禮攜神秘女子現身婚紗店,並試穿多套新郎禮服,期間兩人舉止親昵,言語談及蜜月鑽戒等話題。據店員爆料,她曾詢問蘇崇禮和神秘女子是否婚期將近,蘇崇禮並未否認。

    這條微博的內容,姜淩波已經熟悉到閉著眼都能背出來,畢竟短短五天,光是標記“蘇崇禮婚期將近”這話題的閱讀量就達到9.8億,評論則有103.6萬……但幸好,其中除了少部分強烈表示要與男神的未婚妻來場大戰外,剩下評論都直言,拒絕相信虛假報導。

    可是,姜淩波剛剛看到的這條微博,它的轉發人就是國民男神蘇崇禮本人!

    她當場就氣炸了,差點把手機拍到蘇崇禮臉上,“這種東西你居然轉發!轉發就算了,你寫句解釋的話啊,你發顆紅心上去,還設了置頂……蘇崇禮你是不是嫌我死得不夠快!”

    “哎呀,有什麼關係嘛。”蘇崇禮討好地笑著,把暴跳如雷的姜淩波按回長椅上,又蹲到她眼前,拉開口罩,露出那張帥得讓粉絲神魂顛倒的臉。

    “那就真結婚唄,你不是總抱怨說,要是到了社會上定義的晚婚年齡還嫁不出去,就隨便到街上撿個男人拖進戶政事務所?”他試探著拉住她的手,撒著嬌說:“反正我也是在這裡被你撿到的,你就跟了我唄,就當是我的報恩,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說得真好聽,但光看他這股黏人勁兒,姜淩波就很不想和他說話。她翻著白眼想,跟他結婚,婚後早晚被拖累成老媽子,還是讓他靠那張臉去禍害別人吧。

    一邊想著,她朝周圍一打量,還真別說,去年她就是在這兒遇到蘇崇禮的。

    當時她重感冒,咳嗽得肺都要咳出來,包裡總要裝著兩瓶礦泉水才安心。路過公園時,她忽然看見一個男人,伸著大長胳膊、大長腿,靠坐在樹根那兒啃麵包。看著看著,她就走過去,在他眼前放了一瓶水。

    那會兒蘇崇禮滿嘴麵包渣,抬頭看她的眼睛裡都放光,開口就喊“觀音菩薩”,叫得她心裡發虛。

    她一直沒好意思說,她會放那瓶水,完全是因為他邋遢落魄的樣子,像極了孫嘉樹。

    “我沒撿你,是我大堂姊把你撿回去的。你要想報恩,等她生個女兒,你去給她當女婿啊,乖。”姜淩波說著,就想甩開他的手。

    蘇崇禮臉皮厚,攥住了她就不肯撒開,還嬉皮笑臉道:“錦繡姊會收留我,還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姜淩波,你不答應我,不會是心裡有別人吧?”

    “誰心裡有人啊?”姜淩波被這句話戳得心痛,頓時挺直腰杆,眼睛瞪得圓滾滾,“我要是心裡有人,就叫我被天打雷劈!”

    轟隆——青天白日,連點烏雲都沒有,就突然打起了雷。

    要不要這麼靈啊……姜淩波捂住臉站起來,急急地說了句,“可能要下雨了,我去旁邊買兩把雨傘,你把口罩、帽子戴好,在這裡乖乖等我哦。”然後頭也不回,撒腿就跑,逃得比兔子都快。

    可沒想到,她常去的小店沒開,只好跑進公園更裡面去買。

    但她剛走到半道,雨“轟”的一聲就落下來,又大又急,雨點砸得腦袋生疼,密得看不清眼前的路。而附近除了樹就是樹,天上還打著雷,姜淩波愣是沒有能躲雨的地方,只好拿手擋著腦袋,在雨裡亂跑。誰知猛地就撞進別人懷裡,還把眼鏡給撞掉了。

    她連忙低頭找眼鏡,可怎麼也找不到。

    姜淩波近視五六百度,要是沒戴眼鏡,就是睜眼瞎,連生活都不能自理。別說這雨嘩嘩打得她眼睛都睜不開,就算在自己家裡,眼鏡不見了,她也要到處拍啊摸啊地找好半天。

    就在這時,被她撞到的人突然抓住她的手,拉著她就跑。

    她嚇了一跳,剛想掙開,男人就停下腳,回頭看她。

    姜淩波擦著不斷往眼睛流的雨水,眯著眼睛打量他,對方戴著口罩和帽子,還有這件她買的兜帽外套……蘇崇禮怎麼跑來了?

    雨越下越大,狂風暴雨刮得她快要站不住,兩人這麼站著可不是辦法。

    姜淩波忽然想起小時候,她經常和孫嘉樹來這個公園溜滑梯,溜滑梯旁邊有排空心的小蘑菇屋,可以鑽進去玩,她就是在那裡第一次親到孫嘉樹的臉,雖然是霸王硬上弓。

    當時他們幾歲來著?五歲?還是六歲?

    反正是孫嘉樹還乖得不得了的年紀,成天跟在她屁股後面,她說往東走,他不會朝西看。被她強親了也不敢吱聲,垂著腦袋捂著臉,眼睛裡全是淚,卻還是怯生生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支棒棒糖說“給你吃”。

    他們也曾經很要好過呢。

    姜淩波有點難過地想著,拉起他朝溜滑梯那裡跑,到了小蘑菇屋前,她扯著他想讓他先進去,沒想到他伸出兩隻手掐住她的側腰,直接把她抬得腳離地,然後慢慢塞進了小蘑菇屋裡。

    這種像爸爸對女兒的感覺……姜淩波很是愣了一下,她轉身看看還站在雨裡的男人,伸手招呼他進來,可他沒動。

    “蘇崇禮,你進來呀!”姜淩波腦袋探出小蘑菇屋,大聲喊他。

    他反而朝後退了兩步,然後摘掉口罩,好像說了句什麼。

    離得那麼遠,姜淩波看不清他的臉,下雨的聲音又很大,她也聽不清他說的話,只好鑽出小蘑菇屋,手圈成喇叭狀放在嘴邊喊,“你說什麼?”

    但她腳還沒踏出去,他就猛地沖過來,沒等她回神,就一把按住她的眼睛,把她推到角落,親上了她的嘴唇。

    姜淩波渾身滴著水沖進家裡,鞋子、襪子濕得一塌糊塗。她摸著發涼的鼻尖,鑽進浴室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披著浴巾坐在馬桶上發呆。

    蘇崇禮那傢伙親完她就把外套脫掉,罩住她的腦袋,等她扒下外套,再眯著眼睛去看時,那小流氓早就溜了。

    下回見面絕對要把他耳朵給擰下來!姜淩波邊擦著頭髮邊憤憤地想著,但方才事情發生得突然,印象模模糊糊的,她又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心裡又慌又亂,攪成一團。她摸摸額頭,好像有點發燙……不會是燒糊塗了吧?

    姜淩波掐了把發痛的喉嚨,趿著拖鞋走到客廳,蹲下來撕開桶裝水的塑膠封套,晃悠著抱起水桶,勉強站穩後,“匡當”把水桶砸在飲水機上,結果手指被水桶壓到了。

    她倒抽著涼氣甩甩手指,打開飲水機加熱開關,轉身到客廳拿出藥盒子,翻找感冒退燒藥。

    她是先天性扁桃腺腫大,外面稍微變個天都能感冒發燒,所以她的藥盒裡總是塞滿了各種藥。在孫嘉樹那個混蛋還在的時候,她藥盒裡的藥都排得整整齊齊,等他離開以後,別說藥盒了,就是她的屋子都變成了豬窩。

    還沒把感冒熱飲劑從盒子裡翻出來,家裡的座機就響了,姜淩波抱著藥盒跑到茶几邊,蹲著接電話。

    “喂?”拿起聽筒,她就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看新聞了沒?鋪天蓋地都是‘蘇崇禮承認戀情’的報導,”周意滿很震驚,“前兩天你不是還擔心嫁不出去,讓我給留意著點相親物件!”

    周意滿是姜淩波的閨蜜,兩人是四年前在咖啡廳裡打工時認識的。當時姜淩波一看到周意滿,就覺得哎喲這女孩真好看,接著就把她拐進自己“後宮”裡,成天膩在一塊胡吃海喝、胡作非為。

    姜淩波抽抽塞住的鼻子,“別提了,遇著蘇崇禮就沒好事!我和他丁點關係都沒有,你別聽媒體胡扯!”

    “我看他也挺好的,要不就在一起試試唄,”周意滿很真誠地建議,“反正吃虧的也不是你。”

    “要試也不能跟他試,那就是一祖宗,還是沒斷奶的,你得跟在他屁股後面伺候著才行!”姜淩波捏捏幹啞的嗓子,態度很堅決,“我連自己都照顧不來,再添上他,日子就沒法過了。”

    “那你也不能總一個人吧?”電話那邊靜了靜,周意滿才再度開口,她問得有點小心,也很猶豫,“因為你說想相親,我就給你留意了一下,有幾個人我覺得還挺合適的,都是些知根知底的朋友,你要是有時間,就約約看吧?”

    姜淩波從盒底抽出感冒熱飲劑,用牙撕著包裝袋。聽到周意滿的話,她愣了愣,但隨即就把裡面的藥粉全倒進嘴裡嚼著,話說得含糊不清,“行吧,估計蘇崇禮轉發微博這事我還有得忙,等忙完再說。”

    周意滿還想說什麼,但身邊響起喧鬧聲。

    姜淩波就笑了,“在陪你兒子玩呢?”

    周意滿的兒子叫李昂,剛剛過完三歲生日。說起他,周意滿也頭痛,“和他九斤哥哥在玩拼圖。九斤拼錯了幾回,他就想把人攆走。”她歎氣,“也不知道這霸道性子哪兒來的。”

    姜淩波聽到“九斤”就有點不想接話,握著話筒的手不自覺攥緊了。

    九斤是孫嘉樹姊姊孫嘉卉的兒子,孫嘉樹的親外甥。

    當年孫嘉樹剛當了舅舅,樂得不行,在九斤的百日宴裡喝得醉醺醺,蹲在搖籃邊直直盯著孩子,看他吐泡泡。

    她在旁邊覺得丟臉,翻著白眼去拉他,他卻用力把她也拽得蹲下去。

    她朝著他後腦杓就是一巴掌,“幹麼?”

    “你覺不覺得九斤和我長得很像?”

    “外甥肖舅唄。唉,這倒楣孩子像誰不好,偏像你。”

    他忽然就把她箍進懷裡,用他特有輕而慵懶的聲音,貼著她的耳朵說:“女兒也像爸爸,你給我生個女兒吧。”

    想到那些往事,姜淩波頭痛得厲害,連喘出的氣都燙人。

    明明我們那麼好,你都把我抱在懷裡,叫我給你生女兒了!那三年前,在我鼓足勇氣跟你告白以後,你到底為什麼要不辭而別、離我而去呢?

    她喉嚨發澀,隨口嗯啊幾句掛了電話,撐著地站起來,可一沒留神把藥盒摔翻了。

    藥盒倒扣著掉在地上,裡面的藥灑了滿地。姜淩波煩躁地彎腰撿起藥盒,剛要撿藥,就看見盒底的硬紙板上寫滿了字,那些字和圖案平時都被藥蓋著,她竟從來沒看到。

    字是用藍色圓珠筆寫的,連色都沒怎麼掉,是孫嘉樹那漂亮的小楷字。

    他整齊的畫了格子,把她常吃的藥和注意事項都記在上頭,姜淩波一眼就看到她剛吃掉的感冒熱飲劑,孫嘉樹特意在那個格子裡用黑三角標著——

    要用熱水衝開喝。

    PS.大花你要乖乖聽話,不准再幹嚼熱飲劑哦。

    下面還畫了個掛著笑臉的小太陽。

    姜淩波半闔著眼睛站著,良久後,她把盒子丟進垃圾桶,轉身回到臥室,人倒進被子裡。

    顛三倒四作了整宿的夢,姜淩波睡醒就知道自己發燒了,腳踩在竹地板上跟飄似的,牙齦腫到發脹,看東西時帶重影,眼睛裡全是生理淚。

    她渾身發寒,櫃子裡掛的卻還是些夏天的短袖。姜淩波沒精力再去翻箱倒櫃找衣服,乾脆把揉成球、塞在櫃子角落的那件舊帽T拎出來,胡亂套上。

    帽T是孫嘉樹的,她穿起來松垮垮,下擺快到膝蓋,袖子把手都蓋在裡面。

    當年她就覺得穿這種衣服超帥,硬從孫嘉樹身上扒下好多件。那喊著“快脫”還順便摸把腰的架勢,簡直是個欺侮秀氣書生的女土匪,朝氣蓬勃。哪像現在,她面無血色,還頂著兩個黑眼圈,帽子勉強遮住亂成鳥窩的頭,出門走路還一晃一晃,渾身都散發著幽幽黑氣,站在馬路邊,愣是沒輛計程車敢停下來拉她。

    就在姜淩波覺得眼前發黑的時候,一輛車慢慢停在她跟前。

    下車的人西裝革履的,人站得筆直,語氣也很溫和,“小姐你不舒服嗎?要去哪兒?我送你。”

    姜淩波眯著模糊的眼,看看車,確定車比自己值錢後,她晃著鑽進車後座,“麻煩去中央醫院。”

    聲音嘶啞難聽,嗓子跟磨過沙礫似的,偏偏車裡還開著空調,吹得她連骨頭縫裡都發痛。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副駕駛座上的人就伸手把空調關了。

    姜淩波看到了他的手,是屬於男人的手中最好看的那種,手指修長,骨節分明。但她心裡卻忽地發慌,和昨晚被親時的感覺很像,那種不對勁的感覺越發強烈,又想不明白。

    到了醫院門口,她道了謝下車,經過車邊時,她不自禁地朝微降的車窗裡瞟了眼。

    裡面的男人仰面靠在椅座裡,一頂黑色帽子罩在臉上,只露出光潔白皙的下巴。

    真是個好看的男人,她忍不住想。

    掛號看病時,姜淩波耳朵裡嗡嗡作響,眼神先是渙散,後來發直,回答都慢了半拍。

    老醫生看得直皺眉,“小姑娘,你這樣不行啊,就沒有什麼親戚朋友情人能來陪著你嗎?”

    姜淩波還很認真地掰著指頭想了想。親人的話,爸媽在員工旅遊,其他的那些指望不上。朋友那邊,周意滿要帶李昂去水族館,打擾親子活動什麼的,會得報應病得更重吧?

    至於情人……啊呸,她再也不要情人了!

    於是她很堅決地沖著老醫生搖頭,還頑強地攥起小拳頭,“我可以,靠自己!”

    靠自己的姜淩波打著點滴就開始抹眼淚,憤怒而心酸。

    三年前,她生日那天,孫嘉樹在收到她氣勢磅礡的告白後,連個招呼都沒打,悄無聲息地出了國。

    他在她身邊隨傳隨到的那些年,她一點都沒發覺出他的重要,可他剛走沒幾天,姜淩波就深刻體會到,離了他,她連日子都過不好了。就像來醫院,以前都是孫嘉樹陪同的,只要她病了,不管小感冒還是嚴重的肺炎,他都會鞍前馬後地守在身邊,讓她安心得不得了,所以,她根本不需要爸媽和朋友的照顧,她只要有孫嘉樹就好。

    結果,她以為肯定是“她的”的孫嘉樹跑掉了,混蛋。

    姜淩波難過地看向隔壁病床,一個年輕的媽媽在給吊點滴的女兒削蘋果。

    她盯著那卷著不斷垂下的蘋果皮,眼皮慢慢變沉,就連掐了自己兩下也沒法阻止自己發困,只好拜託那位媽媽幫她看著點滴瓶,就迷糊地睡了過去。

    夢裡她覺得很冷,冰涼的點滴順著靜脈流,讓她的血液溫度都變低了。她哼唧著往被子裡鑽,可還是不自覺的打顫。但很快的,她又溫暖起來,一股滾燙卻很舒服的熱流,從她的手腕慢慢擴散進四肢百骸,然後流進心裡,讓她很安心。

    她半沉浸在睡夢裡,微微睜開眼,床邊的人背光而坐,臉在刺眼的光下輪廓模糊。

    她張嘴,剛想出聲,嘴裡就被塞進一塊荔枝肉。

    “睡吧。”他的聲音像隔著一層膜,模模糊糊的,飄到姜淩波的耳邊。

    甜甜的果汁在嘴裡溢開,讓她感到心滿意足,又閉眼睡了過去。

    這一覺姜淩波睡得很香,睡醒後神清氣爽。

    她伸著懶腰睜開眼,擋在她眼前的,是蘇崇禮那張齜牙笑的臉。

    姜淩波發懵,“剛才是你在這裡嗎?”隨即她清醒過來,皺眉道:“不對,你為什麼會在這兒?今天不是該錄電影主題曲嗎?”

    蘇崇禮見她睡醒,殷勤的從桌子上捧了一把桂圓,“你喜歡吃這個吧?我給你買了好多哦!”他又拿出手機得意地搖了搖,“有人拿你手機打電話給我,說你打著點滴睡著了,我是你通話記錄裡最新的!”

    姜淩波被他吵得又開始頭痛,忍不住睨了他一眼,問:“電影呢?”

    蘇崇禮嘟起嘴,聲音有點沒精神,“說是主題曲換成Metal Masker的主唱來唱,就是在國外紅到爆的那個樂隊。”

    姜淩波失了一下神。

    病房外,路人的手機鈴聲響起,鼓聲和貝斯、吉他聲混合著她熟悉的嗓音猛地爆發出來,震得她心口發顫。

    隔壁病床上被遺落的雜誌也被風刮開,大幅彩頁裡站著四個戴面具的男人,旁邊用金銅色的油彩標明著他們的身分——Metal Masker,金屬面具人。

    這是個只要提到名字,就會引爆尖叫狂潮的樂隊,在國內外各大媒體裡被譽為“神”的存在。

    而Metal Masker正如其名,樂隊裡四名成員在現場演奏時全都用金屬面具遮著臉,照片裡鼓手用面具遮著嘴和下巴,灰白劉海,猛看像是在Cosplay動漫人物金木研,他也是個日本人,總悶著不說話。

    吉他手遮著額頭到鼻樑,金髮下露出一雙湛藍的眼睛,娃娃臉,很愛笑,是一位道地的英國人,據說還是貴族出身。

    貝斯手則遮住左半張臉,眉眼細長,後腦紮著馬尾,西裝領結一絲不苟,是一位完美的義大利紳士,情債也有點多。

    而那位主唱,他是不同的。他的面具遮住全臉,就像《航海王》裡的狙擊王。他只要對著麥克風開口,就能令眾人瞬間安靜或引起狂野的尖叫。

    雜誌的後幾頁還有他們四位拿掉面具後的模樣和專訪,那四張風情迥異,但同樣好看到讓人想捧著他們照片睡覺的臉,啪啪打腫了所有嚷嚷著“他們戴面具是因為長得醜”的人的臉。

    樂隊的主唱更是直接表示,“我們明明可以靠臉混圈子,但我們就靠本事玩band。”

    這麼囂張的話經他說出來,倒成了滿街追捧的名句。

    “那個主唱是個中國人呢……”蘇崇禮開始巴拉巴拉地介紹起來。

    姜淩波張張嘴,卻說不出話。她黯然地想,我知道他是誰啊,而且比所有人知道得都要清楚。

    蘇崇禮又說:“這回主題曲的事,是那個主唱主動提出來的,說是他有首新歌嗯……叫什麼My Narcissus,他覺得很適合這部電影,而且錦繡姊也說,有他助陣電影必紅,所以就把我打發走了,還要用他新歌的名字來為電影命名。”

    My Narcissus。我的水仙。他這是什麼意思?

    姜淩波心裡閃過一絲期待,但隨即她又覺得可笑。

    你竟然還自以為他喜歡你嗎,姜淩波?就因為水仙有個別稱和你的名字有關?被他甩掉一回不夠,還要再把心拿出來給他踩?

    姜淩波滿心悲愴,去浴室洗了把臉,壓低帽沿,遮住發青的眼圈,又對著鏡子無聲喊著Fighting猛拍臉頰,等情緒調整得差不多,重新振奮起來,姜淩波看看時間,決定先帶蘇崇禮回一趟公司。

    蘇崇禮是開著車來的。寶藍色BMWi8停在地下車庫,酷炫耀眼的流線型車體,惹眼得讓姜淩波想按著他腦袋往牆上撞,“我不是說別再開這輛車了嗎?這車牌號碼哪個娛樂新聞記者手裡沒有啊!”

    前幾天七夕節,他就是開著這輛車帶她跑到婚紗店的。

    好端端的兩隻單身狗垂淚瞻仰聖潔婚紗的悲傷事兒,硬是被媒體給曲解成“蘇崇禮婚期將近”的大新聞。她連婚紗的衣角都沒摸到,就莫名其妙被當成新娘了好嗎!

    就算有句話是“老牛吃嫩草”,但這熊孩子比她小五歲啊!她要多好的胃口才能張得開嘴吃?

    “是你說讓我開便宜的車呀,這輛車就是我最便宜的!而且我剛在醫院門口看到一輛黑色的藍寶堅尼愛馬仕,所有人都圍著那輛車在看,並沒有人注意到我哦。”蘇崇禮邊揚著臉笑出酒窩,邊猛打方向盤再急踩煞車,一路把姜淩波顛得眼前直冒金星。

    進車庫時,他還抽空朝檢查車輛資訊的警衛員拋了個媚眼。

    姜淩波在車停後仍驚魂未定,抓著車把手的手都是僵的。她發誓,剛剛在拐彎那會兒,整個車都騰空飛起來了!

    “啊,是醫院前的那輛車。”蘇崇禮跳下車,扶著車門張望。

    姜淩波隨著他的目光看去,覺得這車挺眼熟的,再看看車牌——這不就是她搭去醫院時搭的好心人的車嗎?

    她沒興趣地轉身要走,耳邊突然傳來連續的拍照聲,嚇得姜淩波的腦袋嗡一聲炸起來。最近因為“婚紗門”事件,她對快門聲實在是敏感過頭,不過好在,拍照的不是娛樂新聞記者。

    女演員GiGi的過腰金髮燙成繁雜的大鬈,頭頂戴著白花綠藤編的花環,穿了身半透明的白色紗裙,仔細看,眼睛裡還戴了墨綠色的美瞳放大片,美得簡直像希臘神話裡走出來的女神——要是她沒圍著那輛黑車,扭腰翹臀,不停自拍的話。

    GiGi的助理站在旁邊,手裡抱著化妝箱,箱上還堆著許多購物袋,累得小腿肚都在打顫。

    姜淩波看不下去,走過去替他拎了幾袋。

    姜淩波和GiGi是高中同班同學,兩人還曾有半學期坐隔壁,所以她的助理,姜淩波也認識,是GiGi繼父帶來的哥哥,姓蔣,她們都叫她蔣哥。

    不過和GiGi那種毫不遮掩、眼睛長頭頂的高傲態度不同,蔣哥看著很憨厚老實,不僅費勁地單手托住東西、把購物袋全都從姜淩波手裡拿回來,還很不好意思地說:“謝謝你啊小薑,但我沒什麼本事,就靠幹這些雜活吃飯,你就不要來和我搶啦。”

    姜淩波也不堅持,笑著和他聊,“蔣哥,GiGi今天有什麼活動嗎?打扮得這麼漂亮。”

    “聽說Metal Masker的主唱來了公司,我們就想來看看,能不能有幸見上一面。”

    “哥,你跟她說這些幹麼?”自拍完的GiGi聽到他們的對話,踩著高跟鞋走近,嘴皮子很利索地嘲諷,“這位可是金牌經紀人姜錦繡的嫡親堂妹,國民男神蘇崇禮的心尖寶貝,什麼消息聽不到,還用你來告訴她?”

    姜淩波看她兩眼,很認真地說:“Hey,崔招弟,你的假睫毛脫膠了。”

    原名叫崔招弟的GiGi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在她慌亂地拿著小鏡子檢查的時候,姜淩波招呼著蘇崇禮快走,剛進電梯就聽見外面GiGi嘹亮地罵道——

    “姜淩波,你放屁!”

    蘇崇禮看熱鬧看得正開心,見姜淩波抱臂冷眼看他,馬上委屈地告狀,“崔招弟在拍宣傳照時,總愛拿胸蹭我胳膊!”

    他和GiGi分別在電影裡飾演男主角和第二女配角,為了宣傳,免不了要擺拍些親密動作,為這事,他幾乎每天都要向姜淩波告狀求安慰。

    姜淩波懶得再理他,等電梯門開了,就徑直朝薑錦繡的辦公室走。

    蘇崇禮還抱著裝桂圓的袋子,跟在她後面,“你不吃桂圓嗎?”

    “不吃。”

    “你不是最喜歡吃桂圓嗎?”

    “不喜歡。”

    “你果然是生我的氣了吧?錦繡姊分明說過你喜歡吃的。”蘇崇禮垂著腦袋小聲說:“昨天我有去找你啊,但是雨那麼大,那個公園我也不熟,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你,給你打電話又打不通……”

    姜淩波聽到“昨天”就想捂他的嘴,但聽到後面又覺得不對勁。

    她腦子有點轉不過彎地轉身,盯著他眼睛狐疑問:“你沒找到我?”

    “對啊。”蘇崇禮老實地點頭,接著眼睛一亮,朝姜淩波身後揮手,“錦繡姊——”

    姜錦繡腕間金銀鐲獨具特色的清脆撞擊聲隨即傳來。

    蘇崇禮顛顛地跑過去,“錦繡姊你騙人!你說淩波最愛吃桂圓,結果我買的她都不肯吃!”

    姜淩波被他鬧得胃都犯疼,剛要轉身把他拎回來,就聽見一聲很輕的哼笑。

    那笑真的就只有一聲,很輕,很短暫,甚至在離開唇齒的瞬間就隨風消失了,卻瞬間把她定在原地。

    她的腦海裡轟地炸開,無數看不清的畫面閃過,從手腳開始,寒冷和僵硬迅速竄遍她的全身,心更像是被巨石壓住,讓她喘不過氣。她清晰地知道,她的腳尖剛抬離地面,身體微微向側面轉了一點,定在那裡的模樣肯定既滑稽又可笑,可她就是動彈不了。

    渾身戰慄著,她模糊地聽到有人輕笑著說——

    “她嫌桂圓有股中藥味,從來都不肯吃,你不知道嗎?”話語裡藏著微妙的惡意,像是在對蘇崇禮表達敵意。

    蘇崇禮也察覺到了,他甚至都沒看清那人掩在帽沿下的臉,就不滿地嗆聲問:“你是誰啊?”

    回答的聲音裡沒有絲毫不愉悅,他仍舊帶笑,灼灼的目光盯著姜淩波的側臉,他懶懶地,甚至帶著痞氣地笑道:“我是誰?我是——孫、嘉、樹。”

    姜淩波忽然獲得了滿心勇氣,她屏息轉身,看向孫嘉樹,而孫嘉樹在朝她笑,那種笑姜淩波太熟悉了!

    上學那會兒,每晚課輔班放學後,他都會閉眼靠在她教室牆邊等著,每回看到她慢吞吞走出來,他就會這麼朝她笑,然後邊說:“大花你怎麼現在才出來啊?我都快睡著了。”又一邊把她的書包接過去,再把買好的麵包宵夜遞給她。

    那時候,她會嘻嘻笑,跳起來摸摸他的腦袋,把麵包掐成兩半,拿一半塞進他嘴裡,再聊起地理老師的娘娘腔、數學老師的狗爬字,聊得滿街都是她的哈哈笑聲,還有孫嘉樹的“嗯”和“啊”。

    而現在,他仍舊這麼對她笑,甚至在看她不動後,還伸出雙手,漂亮白皙的手指微蜷著,向她張開他的懷抱。

    他居然……在那樣混蛋的離別後,還能用這種“你怎麼才來啊”的笑,笑著想要她的擁抱?

    姜淩波也笑起來,朝伸出手的他走去,她高昂著頭,眼睛裡像燃著火苗,亮得驚人。她用歡快的語調,熟稔地和他打著招呼,“孫嘉樹,你還知道回來啊?我以為你在國外玩得樂不思蜀,早就把我們這些老朋友給忘了呢。”

    沒等孫嘉樹回話,走近的她突然朝孫嘉樹胸口猛地砸去一拳,砸得她自己手骨都發麻。

    緊接著,在孫嘉樹悶哼出聲的瞬間,她麻利地抓住他的胳膊,同時抬腳狠踹他的小腿骨,竟是把比她高出兩個頭的孫嘉樹甩起,以一個過肩摔重重扔在地上,然後……她就跟後面有老虎追著要咬她屁股似的,逃命般的跑掉啦!

    跑著跑著,她還在拐彎處撞到了人。

    GiGi被她撞到門邊,薄紗裙不知勾到哪兒,嘶啦扯開一個大口子。她看了看開口就罵,“姜淩波,你能不能正常點!除了孫嘉樹,誰能受得了你!哦,對了,”她滿臉遺憾地拖著聲音,“連孫嘉樹都受不了你,聽說當年他就是因為聽到你的告白,所以嚇得連行李都沒收拾,直接逃到國外去了?多虧了你,現在的他可是飛黃騰達,而你,連他衣角都摸不到了呢,呵呵呵。”

    姜淩波眼睛裡的光亮得晃眼,“Hey,崔招弟,你還記得高二那年,你托我給孫嘉樹帶的情書嗎?我說他收了,其實是騙你的,他看都沒看就說要交給老師,還是我攔下來的。啊,當然,我說這些並不是想讓你感激我。”

    她壓住GiGi險些要戳到她鼻孔的手指,很誠懇地問:“我只是想問問,那封情書現在就夾在我的語文課本裡,你還需要我轉交給他嗎?或者我幫你發給媒體,鬧點兒緋聞,好讓你有機會親自去向他告個白?”

    GiGi再度落敗,悶聲不吭。

    而另一邊,孫嘉樹被姜淩波過肩摔的瞬間,薑錦繡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

    在姜淩波抓住他的胳膊、扯著他要甩到肩後時,孫嘉樹分明嘴角帶笑,彎腰踮腳,配合得很,後來更是順勢騰空翻個跟頭,屈膝落地,姿勢很是漂亮。

    這哪是被姜淩波給過肩摔?分明就是在哄著姜淩波玩。也就只有姜淩波還以為自己得逞了,頭也不回,溜得像腳底抹油。

    孫嘉樹坐在地上,曲著一條腿,另一條腿舒展著,手朝後撐地,仰面看著天花板,笑得很無奈,“我好像惹大花生氣了。”

    薑錦繡吐出一個煙圈,笑睨他道:“前兒我說什麼來著?就算我同意讓她給你做助理,她也不會答應的。”

    孫嘉樹看向她,笑得溫和又無害,“那如果我的腿被她摔傷了呢?錦繡姊,我的腿真的動不了。”

    姜淩波沖出公司,嘴巴抿得很緊,甚至抿得有些發白。她覺得自己像是嚼了滿嘴的朝天椒,只要張嘴,就能跟《哈利波特》裡那只匈牙利角尾龍一樣噴出火焰來,把路人燒得滿臉都是炭灰,但她心裡亂糟糟的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在氣孫嘉樹呢,還是在氣她自己?

    畢竟在過去的三年裡,她曾設想過數次他們的重逢。

    就算她沒能挽著一位比孫嘉樹更優秀的男人,向他耀武揚威地說出那句“你看不上我是你眼瞎”,也該在他張開懷抱時,堅定地和他擦肩而過,然後詫異地回頭問:“哎,先生你是哪位呀?”

    可她居然給了他一個過肩摔!這不就是明晃晃告訴他,她這些年還惦記著他,一看到他就情難自已?臉都丟光了!

    但是,他見到她怎麼就能那麼心平氣和地笑呢?他可是明目張膽把她甩了,害得她被一堆人笑話了整整三年!

    姜淩波在超市里買了一罐可樂,站在超市門口,叉著腰咕嚕咕嚕灌了滿肚子碳酸水,一拍肚皮,裡面還咚咚作響。

    手機突然震動,她意猶未盡地摸著圓溜溜的小肚子,掏出手機,“姊?”

    薑錦繡把事情劈里啪啦地描述了一遍。

    姜淩波聽完臉都綠了,“左腳骨折要我賠錢?他怎麼不說他腦袋磕破了導致癡呆啊!”

    “其實除了左腳骨折,孫先生的頸椎和肋骨都有不同程度損傷。”薑錦繡把檢查報告抖得嘩啦響。

    “我當年開始學柔道就拿他練手,他那會兒還瘦得跟竹竿似的呢,可最嚴重也就蹭傷個手掌心。”姜淩波很堅定,“姊我跟你講,他這是典型的假摔敲詐,我們不能……”

    薑錦繡繼續道:“他在國外曾經摔下過舞臺,左腳腳踝骨裂,因為工作忙,養得也不好,所以後來很容易就崴腳和骨折。”

    姜淩波噎住,再沒剛剛的理直氣壯,她扁扁嘴,“那他想怎麼樣?”

    “剛剛公司相關部門和孫先生的律師進行了溝通。”

    姜淩波豎起耳朵聽著。

    “孫先生提出,可以免除金錢賠償,但是要肇事者在他康復前對他進行貼身照顧。”

    誰稀罕。姜淩波哼笑出聲,“如果我賠錢呢?”

    “你賠得起嗎?”薑錦繡輕蔑道:“他的一隻腳,就比你全身器官加起來都值錢。”

    姜淩波剛想反駁,但又憋住了。Metal Masker主唱的腳,搞不好真比她值錢。

    她只能先推託,“等明天我回公司再說吧。”

    掛斷電話,姜淩波突然感覺到手指黏膩,低頭看,手裡握著的易開罐微傾,裡面的可樂全流到她的手上。

    她舉起易開罐,剛要朝垃圾桶扔就看到罐身上印著的標語——“如果愛,請深愛”。

    放!屁!易開罐被她徒手攥扁。

    姜淩波回家時路過市場,在劉記面店裡買了大碗的牛筋面。

    開店的中年夫婦跟姜淩波很熟,近十年的老交情,陳醋、辣椒油都加得足,拿筷子拌開了,滿碗都紅通通,再撒上細細的黃瓜條,就算不聞那酸辣味,光看都勾得胃裡饞蟲亂叫。

    店裡不忙,等面的時間裡,老闆娘就靠在櫃檯和姜淩波說話。

    門邊坐著兩個小情侶,眉眼青春得很,連藍白色的中學校服都沒脫,肩靠肩,吃著熱騰騰的牛肉麵。

    “是不是和你那時候很像?”老闆娘笑著說。

    “啊?”

    “你上學那會兒不也經常跑來吃?還帶著一個特別好看的男孩。”

    姜淩波沒搭腔。

    老闆娘又笑,“有件事我記得特別清楚,你不吃蔥,但有次面裡不知怎麼的就給你撒上蔥了,你剛吃了兩口,就很不耐煩地推開碗,趴在桌子上朝那男孩喊餓,還拿筷子不停戳他。他滿臉不情願,卻還是把你的碗拿過去,挑乾淨裡面的蔥,又推回你面前。我開店這麼多年,見到的人和事多得數不清,但那種場景,也就只在你們身上看到過。”

    姜淩波垂眸,“有嗎?我都不記得了。”

    “你當時就顧著吃了。”

    老闆娘笑話她,“你眼裡只有那碗面,可他眼裡全是你啊。”

    聽完老闆娘的話,姜淩波連最愛吃的牛筋面外帶好了都有點蔫。自己在別人眼裡,居然才是“渣”的那個?真是晴天霹靂呀……

    她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家,遠遠就看見樓下圍了一群人。

    隔壁大媽看到姜淩波就喊,“小薑你快來看,這裡停了一輛高檔車!”然後就拉住她咬耳朵,“他們都說這車,是頂樓劉太太的兒子開來的,要好幾百萬呢。我就不信!劉太太的兒子不就是個小職員嘛,還和小薑你在同一家公司上班,怎麼可能有那麼有錢?小薑你來說說,這車,真有那麼值錢嗎?”

    隔壁大媽嘴裡的劉太太就是GiGi助理蔣哥的親媽,和隔壁大媽一向不怎麼合得來,見面就要吵。

    姜淩波看了眼車,對隔壁大媽抱歉道:“大媽,對不起啊,我不懂車。不過蔣哥雖然和我在一個公司上班,但聽說他還在外面做生意,也可能真賺了不少錢。”

    隔壁大媽爽快道:“那行,小薑不急著吃飯吧?那就陪我在這兒等會兒。”她還在摩拳擦掌,“我倒要看看,這到底是不是劉太太家的車!”

    姜淩波心裡直喊苦,她怎麼不急?好餓啊……

TOP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About Us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Our Service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Expected Quality System Certification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Contact Us Our Partners – Sai Fung Electronics L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