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半出府逛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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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世子主僕大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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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要侍女還是師父

    “雍王府?雍王世子?”清脆如天籟一般的聲音此時卻氣急敗壞如同鬼哭狼嚎,“親親師父啊,我一直認為我人小力微,管管一片山、一個莊園已經是超常發揮了,要做雍王世子的侍女,那得找高個兒的去,那片天我實在頂不起來啊!”

    說話的少女,瓜子臉蛋,眉如彎月,眼如點漆,秀美中透著一股英氣,光彩照人,然而現在卻噘著一張嘴,上頭足足可以掛上三隻油瓶,“師父,我的好師父,親愛的師父,您真沒有弄錯?讓我去做雍王世子的侍女,還要負責貼身保護他?讓我這樣一個玉雪可愛、天真無邪的荳蔻少女去做那個紈絝世子的侍女,您不擔心我被他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少女一邊搖著一個中年女子的胳膊一邊軟語央求,聲音嬌嫩清脆,聽著讓人的骨頭不免酥軟了幾分。

    只是那個中年女子看著撒嬌耍賴的少女卻不為所動,“你玉雪可愛?你天真無邪?你會被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從你十歲開始,你的一群師姐就只有被你欺負的分,你卻擔心被那個紈絝世子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你這是在寒磣你師姐們呢!無瑕啊,你就別淘氣了。”

    名喚無瑕的少女瞬間哇哇叫起來,“師父啊,那是師姐們疼愛小師妹讓著我呢,您老人家別當真,您如果當真了,結果耽誤了事情,那就是徒弟的錯了。”

    中年女子名喚秋海棠,也就是無瑕的師父,她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點著無瑕的鼻子說道:“沒上沒下的猴子!”接著又端正了臉色,“無瑕,這次算師父求你了,咱們琅琊女子牙行出品的侍女實在太過有名,因此雍王府的老太妃求到為師面前,派其他人去只怕收拾不了那位世子爺。”

    “老太妃求到師父面前?師父您老人家完全可以拒絕啊,師父,這些年多少人求到您跟前了,您不是全都拒絕了?宰相家拒絕了一次,尚書家拒絕了兩次,哪個什麼王爺家裡拒絕了三次……”

    無瑕實在是急啊。“水不能滅油火、馬車進城靠右走、江天舒無藥可救”這是京師生活三大必備常識,雖然無瑕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京師外的莊園裡,但有關江天舒的故事卻也聽得耳邊要生老繭。

    防火防盜防天舒。這句話差點成了京師之中的諺語,江天舒的名字更是京師人家止小兒夜啼的良藥。

    想她水無瑕雖然是琅琊女子牙行的女霸王,擅長撒嬌,擅長吵架,還擅長設置機關兼打架,但是這種戰鬥力真的能與惡名遠揚的江天舒相抗衡嗎?無瑕不樂觀。

    至於她所在的琅琊女子牙行則是京師數一數二的大牙行,說它數一數二不是因為規模,而是因為培訓出來的侍女只要經過牙行培訓半年以上就能管帳理事,經過一年以上培訓就能輔佐主家、興利除弊,所以向琅琊女子牙行央求侍女的人向來絡繹不絕。

    據說有京師的豪富之家比拚富貴,其中一家扳著手指說:“我有琅琊牙行出來的侍女三人,你家有幾何?”說完另一家立刻閉嘴,認輸不提。

    琅琊女子牙行的創辦者秋海棠收了三個親傳弟子,無瑕是老三,兩位師姐都已經出嫁,無瑕則留在師父身邊幫忙管理牙行,培訓新收來的小姑娘。

    無瑕覺得自己很重要,非常重要,絕頂重要,她以為自己可以一直留在師父身邊,卻沒想到師父居然要她出去服侍人了!

    秋海棠笑著搖搖頭,看著無瑕的目光有些寵溺,但那寵溺的眼神慢慢收起,變成了一片惆悵和凝重。“為師與雍王府有舊,那雍王世子……”

    “師父與雍王府有舊?這層關係我怎麼不知道?”無瑕端正了臉色,疑惑地問道:“我跟隨師父也十幾年了,怎麼不曾聽師父說起過?”

    “你沒聽說過的事兒還多著呢……因為當年的事實在太慘烈,我平時也不願意提起。”秋海棠的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憂傷,“那是景泰四年,前雍王江玨帶著大軍連破雲湘十二郡,不想在即將打贏雲湘國,立下不世大功之際,卻遭遇刺客不幸身殞——”

    隨著那略帶滄桑的聲音,一幅驚心動魄的畫面仿佛在無瑕的面前徐徐展開……

    景泰四年,峻崎國昭明皇帝江瑾,派堂兄弟雍王江玨率領三十萬大軍東征雲湘國,歷經數月廝殺,連破雲湘十二郡。

    峻崎國內歡呼聲一波接著一波,然而雲湘女王聚集雲湘國最後的十萬大軍,與江玨的軍隊對峙于龍泉郡,接連幾個月,龍泉河水盡皆染紅,局勢卻沒有任何進展。

    當時雨季剛過,龍泉郡四周的水有大半注入龍泉河,於是江玨截斷龍泉河築起高高的堤壩,等時機成熟便掘開堤壩,大水一泄千里,地處低窪的龍泉郡瞬間成了水鄉澤國,十萬軍隊及所有百姓盡皆葬身水中,雲湘國女王殉國。

    大水退後,江玨帶著大軍進入龍泉城,見到城內悲慘的情景,悵悵歎息道:“此役殺戮太過,恐傷天和,對我而言也非好事,恐怕不得善終。”

    不料一語成讖,當夜有刺客潛入峻崎軍的紮營處,等士兵沖入主帥營帳,卻見江玨倒在地上,咽喉汩汩流血,已然無救。

    峻崎三軍因此大亂,雲湘國殘兵趁此機會重新聚集,打得峻崎軍隊節節敗退,幸好江玨的弟弟江琥就在軍中,他收攏殘兵退了三百里,終於在明州郡重新站穩腳跟。

    江玨的王妃趙氏當時已懷有身孕,她本來就是峻崎國的女將軍,素來勇武,但是大軍潰敗之際仍自身難保,最後竟然與三軍失散。

    直到五年後顛沛流離的趙氏才帶著五歲的江天舒返回峻崎京師,然而昭明皇帝江瑾在遍尋不著趙氏後認為江玨絕後,已經讓江琥繼承雍王的爵位,江天舒的存在頓時尷尬起來。

    江瑾將此案交給宗人府,命令宗人府徹查,趙氏帶著幼子抛頭露面到處奔走,拿出諸般證據,但宗人府卻不肯對江天舒的身分給一個肯定的判斷。

    這件事最終得了一個異常慘烈的結局——趙氏在午門之前剖心明志。

    江瑾最後還是承認了江天舒的身分,當場將這個孩子立為雍王世子,等現任雍王江琥去世之後即可繼承爵位。

    聽到這裡,無瑕閉上眼睛,她似乎看見趙氏在午門外剖心明志的場景,用力吸了兩口氣後才說:“雍王妃……真是一位英雄。她姓什麼,叫什麼名?師父又與雍王府的誰有舊?”

    秋海棠的眼睛裡已有淚光閃動,片刻後才說道:“她姓趙,單名一個炯字,小名炯炯。當初我奉你師祖的命令出外歷練,在雲湘邊界遇到了她,我們一路同行,從雲湘輾轉回到京師,本以為功德圓滿,卻不想後來竟發生如此慘烈的事情。因為她的事情我也有些心灰意冷,再加上你師伯……等他開了那間青山書院,我就在京師附近開了一個牙行謀生。”

    “師伯開了那間青山書院,您就開了一個琅琊牙行?您這是與師伯打擂臺?”無瑕兩眼亮晶晶,盡是渴求八卦的神色。

    秋海棠搖搖頭,不想理睬被八卦附體的徒弟。

    無瑕看著師父沒有說話的興致,只能悻悻然地轉移話題,“師父啊,您當初在路上的時候就應該將這個江天舒掐死才是正經啊。”邊說邊扳著手指歎氣,“這位世子真正對不起自己的母親!如果不是王妃的舉動,看現在的世子,我真的也會懷疑他不是雍王江玨的種……鬥雞走狗、花天酒地、橫行霸道、無所不為!聽說他讀了十年書,卻連《三字經》都沒背會;聽說他學了十年武,連上馬拉弓都做不到,搶人家的新娘倒是很在行,在花街柳巷爭風吃醋也熟門熟路。師父確定要將我給這樣的一個人當侍女?”

    秋海棠搖頭歎氣,“為師也曾經給這位世子送了幾個侍女,但是都管不住這位紈絝世子,再加上前些日子世子差點遇刺,我只能讓你出馬了,畢竟你的武力值還可以。至於你擔心會被這位紈絝世子吃掉的問題我並不擔心,我反而比較擔心你會不會將他連皮帶骨的吃掉。無瑕啊,既然做了人家的侍女,下手輕一點。”

    無瑕沉重地歎了一口氣,“師父啊,我還有一個建議,不如將這位江天舒送給那位青鯉幫幫主吧,聽說那位幫主整治下屬很有一套,把那位江天舒送進火爐或許能煉成鋼。”

    秋海棠忍不住噗哧一笑,“你倒是聰明,可是那位青鯉幫幫主到底是何許人也,為師是一丁點也不知道,無法求助啊。”

    青鯉幫是京師最大的地下幫派,幫主沈青鯉是一個神秘莫測的人物,無瑕將他扯出來也就是想要轉移話題罷了。

    “幫師父一把吧。”秋海棠的手放在無瑕的肩膀上,“畢竟是故人之子,又是故人拿性命換下來的,師父總盼望著他能成才……”

    “別別別,師父,我已經習慣與您嬉皮笑臉,您別將臉色擺得這麼嚴肅。”無瑕長歎一聲,聲音幽幽嫋嫋,足以繞梁三日,“希望朽木可以雕,希望爛泥能扶上牆,希望我水無瑕妙手能回春,但是良藥醫不好死人,那位世子真的病入膏肓的話,我也沒法子……”

    雍王府,溢香園,忘月居小樓。

    無瑕笑吟吟地將手中的一卷文書放在桌案上,“世子,方才老太妃的話您也聽見了,您也點頭了,既然世子點了頭,答應接下來的日子讓我來做您的侍女,那麼就請世子在這份協議的末尾簽個字,用上您的私印。”

    無瑕到雍王府後思忖了一個晚上,終於決定——對付這樣的紈絝就要防微杜漸,從小事做起,用一年時間幫這位紈絝養一個好習慣!

    “協議,簽字?”江天舒目瞪口呆,看著面前這卷已經打開來的文書,“這是什麼玩意?”

    “這不是什麼玩意,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君子協議。”這是從老太妃處求來了的雞毛牌令箭,無瑕不打算平白浪費,必須立刻給江天舒一個下馬威!

    “這是什麼鬼畫符?”江天舒胡亂地拿起,歪過來橫過去看了兩遍,“很多字我不認識……這說的是什麼,不會是你的賣身契吧?即便是你的賣身契你也可以放心,你這麼漂亮,我肯定會好好待你的,絕對不會輕易地趕你出去。”江天舒直直的看著無瑕,那眼神讓她一陣惡寒。

    “很多字不認識沒關係,那我念給您聽吧。”無瑕笑咪咪地拿起文書,“第一條,為保證江天舒在文才、武功、武略、人品等方面的進步,在雍王太妃的許可之下簽訂此文書。”

    江天舒翻翻白眼。“我已經很厲害了,還要在文才武略方面長進?唉,再長進,那就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了,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聽江天舒亂七八糟的引用古詩,無瑕面無表情地繼續,“第二條,即日起,江天舒的所有月錢都由水無瑕保管,每日江天舒可以向水無瑕領取十個銅板自由使用。這一條如果有爭議,以水無瑕的解釋為准。”

    “十個銅板?”江天舒叫起來,“你確定是十個銅板?天哪,你不擔心我會餓死嗎?”想了想,又換了一個可憐巴巴的表情,“我好歹是你的主人啊,你就忍心看我餓死?十個銅板太少了……要不,一兩銀子一天?要知道宜春院最好的頭牌出場費就是十兩銀子,我勉勉強強餓上十天肚子,就能上宜春院見頭牌一次。”

    無瑕臉上依然毫無表情,但是眼角卻禁不住抽了抽,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再度平靜下來,“您的所有飲食都將由我負責,經費則由老太妃支出,所以您不用擔心餓死問題,只要不要求吃熊掌魚翅等等各種奢侈物品,其他如白米飯、醬豆腐、青菜蘿蔔各種要求我都可以滿足,何況十個銅板可以上街買到燒餅十個或湯餅五碗或米飯十碗,或者三碗米飯加兩碗青菜一碗肉,這也能讓您吃飽。”

    江天舒氣哼哼地還要說話,無瑕已經雲淡風輕地繼續念了,“第三條,即日起,江天舒每次外出都必須經過水無瑕批准,必須由水無瑕陪同,不得離開水無瑕的視線範圍。”

    “你是將我當小狗豢養?”江天舒終於忍不住跳起來,“你是我的侍女還是我的奶娘?”

    “本人未曾成親生孩子,所以無法擔任世子的奶娘,請世子不要用錯了稱呼。關於這一條,解釋權也歸水無瑕所有,江天舒如果犯錯,水無瑕有權沒收江天舒一個月的月錢,共計三百個銅板,如果當月不滿三十天則以三十天計算。”

    江天舒忍無可忍,嘴唇哆嗦,“憑啥,不滿三十天還要按照三十天計算?沒有這個道理!”

    “對不起,老太妃說了,一切都聽我的安排,我說三十天就三十天,不打任何折扣。”無瑕翻了翻白眼,“第四條,即日起,江天舒必須每日讀書三個時辰,練武兩個時辰,由水無瑕監督。如果偷懶,水無瑕將採用任何不對江天舒造成肉體傷害的方式進行懲罰。”

    “不對我造成肉體傷害?怎麼懲罰?”江天舒這下高興了,“是不是和宜春院的姑娘們的懲罰方式一樣,我不肯起床就給我撓癢癢?或者乾脆拿嘴唇來親我?”他摸了摸嘴角不存在的口水,眼睛裡掠過一道精光,一閃即逝。

    “想得真美。”已經見過這位世子的無恥加無聊,無瑕一邊告誡自己平心靜氣,一邊用力深呼吸,“如果是夏天,我會潑涼水;冬天的時候為了避免您染上風寒,我會潑溫水或者溫度稍高的熱水,以不燙起泡為標準。如果您覺得這兩個都不好,我會在您耳邊敲銅鑼,您放心,我會掌握好音量,不會震破您的耳膜。如果這些方式都不成,手上又有合適的道具,我會在您的床上放一些東西,比如說癩蛤蟆啊、毒蛇啊……”

    “你敢在我的床上放毒蛇?”江天舒厲聲質問。

    “我會事先拔去大毒牙,所以肯定毒不死人。”看著世子暴跳如雷的樣子,無瑕終於覺得有些高興了,薄唇輕輕挑起一抹笑,“我相信,世子會很合作……”

    “本世子不會合作!”

    “那就等著看吧。”無瑕心裡高興,表面上雲淡風輕地放過這個問題,“第五條,從即日起溢香園的忘月居樓上只許水無瑕涉足,其他侍女不得上忘月居二樓,違者水無瑕得全權處置,江天舒不得過問。”

    “你這是什麼意思?其他侍女不得上二樓?”

    “這是為了避免世子鬧出不好的風評,也是為了避免其他侍女遭到世子的禍害,世子也不想想您曾經禍害多少侍女?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第六條……”

    “第七條……”

    “別念了!”

    “第三十條……”

    “你是侍女還是我家的太上皇?侍女侍女,侍奉在前,你應該喂我吃飯,幫我寬衣,陪我上床,即便不陪我上床,你也得陪著我洗澡搓背!”

    “世子請收回您方才說的話。”雖然早知這個世子不成器,無瑕還是生氣了,但是她再度忍下怒氣,誠懇親切地勸告,“第一,太上皇啥的我可以當做沒聽到,但是您要知道,禍從口出,得小心謹慎。第二,陪您上床的是妓女,不是侍女……”

    “口出不遜又怎麼了?”江天舒吊兒郎當地坐在太師椅上,高高地蹺起二郎腿,“反正我就打這麼一個比方而已,又不是真的要你去做太上皇。皇上也知道我是草包,肯定不會與我計較。”

    真真無賴!這就是雍王妃當初用自己性命保下來的兒子?

    無瑕深深地為雍王妃感到不值,不過她已經接受了師父和老太妃的雙重囑託,不能輕易放棄這個看起來無可救藥的玩意,於是收起心中所有的負面情緒,語調溫柔的說:“世子,還請在文書上簽字。”

    “不簽不簽不簽!”江天舒大叫起來,“你不是侍女,你是打算騎到我頭上來做主子!我要一個溫柔貌美的侍女,不要你這種母老虎!”

    “世子放心,只要您做一個勤學上進的好世子,我的身分當然是溫柔體貼的好侍女。”無瑕微微笑了起來,是那種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笑容。

    這個紈絝越生氣她就越溫柔,琅琊女子牙行出品,必定進退有度,非常知禮,“我的任務就是輔佐世子成為一個合格的世家公子,將來能平平安安的繼承爵位,嗯,我們主僕齊心,這些條款剛開始您或許有些不習慣,但是時間略長一些就好了。”

    “主僕齊心?”江天舒氣衝衝地看著無瑕,驀然換上了一臉猥瑣,“嗯,真的主僕齊心的話,要不,你就從了我吧,我定然讓你稱心如意,我繼承爵位後二夫人的位置就是你的,你知道我雖然寵倖了幾個侍女,但是身邊一個也不曾留下……”說著手就摸了過來。

    說實話,對於江天舒的無賴嘴臉無瑕真覺得有些難以適應,側身避開,右手高高抬起,“啪”的一聲落在江天舒摸來的手背上。

    江天舒呆了一呆,瞬間暴跳如雷,“你竟然敢打我?不成不成,你這個侍女本世子絕對不要!我要去找祖母,我不要你做我的侍女!你愛給誰做侍女就與誰做去!”

    無瑕將手中的文書放在桌子上,眼神不懷好意,“世子,您真的確定不要我做您的侍女?”

    “我有病才會要你做侍女。”江天舒翻白眼,“這樣吧,你趕緊走人,為了賠償你今天的損失,我給你十兩銀子當補償,如何?”

    “十兩銀子當補償?”無瑕的兩眼頓時亮晶晶,“好吧,錢真的是好東西!您將十兩銀子拿來,我就不做您的侍女。”

    “說話算話?”江天舒聲音中透出驚喜,他垂下眼瞼,掩飾眼中掠過的一絲鄙夷。

    “當然說話算話。”無瑕重重點頭,“事實上,老太妃對於我能不能做好您的侍女也是心懷疑慮,她允許我放棄做您的侍女。”

    “好啊,銀杏,拿十兩銀子出來!”江天舒大喜,急忙呼喚他的侍女。

    此時一個女子快步走上前,看著那個女子,無瑕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面前這個女子頭上插一支雙鳳銜珠金翅步搖,上面幾顆金珠隨著移動正叮噹作響,細長烏黑的眉下是一雙勾人心弦的媚眼,朱唇塗紅,身材豐滿圓潤,一身火紅的衣衫,長裙拖曳在地上——這是侍女還是狐狸精?江天舒的眼光果然有問題。

    無瑕下意識看了一下自己身上,一身淺湖綠色忍冬紋褙子,一件半新不舊的傣錦洋蓮紫長裙,那是臨行的時候師父打開衣服箱子找出來最好的服飾。頭上只有一根桃木簪子,耳垂下面掛著的平安扣純銀耳環算是渾身最亮麗的首飾,只是與人家的金步搖一比立刻就輸了。

    銀杏嬌媚地一笑,“世子,是拿十兩銀子出來讓這位妹妹走人嗎?”

    江天舒點頭,“是的,你趕緊拿出來。”

    銀杏將右手伸入自己的雙乳之間曖昧的摸啊摸,終於摸出一把鑰匙來,然後扭著屁股走向邊上的一口箱子,打開取出一個錢袋,再扭著屁股送到無瑕跟前,嗲聲嗲氣地說:“喏,這位妹妹,你掙錢可真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世子對你也著實大方,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呢?”

    無瑕伸手接過錢袋子,手指輕輕一勾,就將那把鑰匙也勾到了手中。

    銀杏愣了一下,隨即大怒,“將鑰匙還我!你又不是世子的侍女,竟敢拿走世子的鑰匙!”

    “我不是世子的侍女,但是我現在的身分是世子的師父。老太妃對我能否成為世子的侍女有所疑慮,所以還給了我一道命令,如果世子不願意讓我做他的侍女,老太妃就命我做世子的師父。老太妃的手書在此,你如果識字的話不妨看看?”

    聽完這番話,銀杏傻在那裡,江天舒也傻在那裡,無瑕則笑吟吟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果然是老太妃的手書。

    這份手書可不得了,是秋海棠與老太妃磨了整整兩個時辰才弄來的。

    不管愣在原地的兩人,無瑕一個字一個字的念起來,“鑒於江天舒頑劣,特與琅琊牙行水無瑕約定,若江天舒不願水無瑕為侍女,就聘請水無瑕擔任江天舒的師父。”

    江天舒的雙肩垮下,灰白的臉色讓人看了著實有些不忍心。

    無瑕挑著眉,笑得無比燦爛,“我曾聽說,男子漢大丈夫,一個唾沫一顆釘,絕對不會抵賴。既然您不喜歡我做您的侍女,那就讓我來做您的師父吧,我對文學啊武功啊這些都不大懂,但是給您指導一下還是不成問題的。我們莊園裡看門的張二爺家的孫子的入門學問就是我教的,我教會他算數後,他現在在京師的布行裡做夥計,看樣子很快就能升做小掌櫃。還有,幫我們牙行送菜的那位劉大爺,他家的小兒子當初找不到工作,我教了他三天算數,結果張家豬肉攤子就請他過去幫忙算帳了,說起來也是我的功勞呢。”

    無瑕滔滔不絕的炫耀讓江天舒幾乎崩潰,他皺緊眉頭大叫,“不許!”

    “這沒法子啊,世子,老太妃有令,您不要我做侍女,那就是要我做您的師父了,我雖然覺得責任重大,但也只能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要這樣一個囂張的侍女,生活將沒有滋味,但是如果有這樣一個師父,他將要面對的是世界末日!

    江天舒額上的青筋跳了兩跳,最後拿出了壯士斷腕的精神作出了決斷,咬牙切齒的叫道:“好了,你做侍女!”

    “好吧,世子您請簽字。”無瑕向他淺淺一笑,露出臉上兩個淺淺的酒窩。

    無瑕的笑容很美,美得無可挑剔。江天舒低下頭,掩住眼睛裡閃過的欣賞光芒,提起筆,老老實實地在那張紙的最下麵簽下了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江天舒。

    但是那個“天”字,怎麼看怎麼像“三”。

    無瑕自然也發現了,但是也只能作罷,這匹野馬剛剛套上絡子,總要緩緩才好。

    從此之後江天舒就在無瑕的魔爪下過起水深火熱的生活,無瑕就像孔廟門前的那座大石碑,壓力沉重,極有個性的江天舒就像是馱著那石碑的大烏龜,偶爾想要伸出小爪子小腦袋顯示一下存在,但是卻一次次地被無瑕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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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雍王妃剖心明志

    亂雲壓城暮,北風侵骨寒。

    這是一個極寒冷的冬天,峻崎國都裡的百歲老人說,至少已經三十年沒這麼寒冷過了。

    冰淩子掛在城門頂上一連兩個月也沒有融化;護城河結了冰,孩子們在冰面上溜著玩;守城門的老張總是愁眉苦臉,說京師尚且是這樣的天氣,北地的守兵如何能熬得下去——他的兒子就在北方為天子守國門。

    傍晚的時候烏雲壓下來了,陰沉沉的垂在皇宮頂上,巍峨的宮闕黯淡無光,風也慢慢呼嘯起來,一聲尖過一聲,像是邊塞的鳴鏑——這是要下雪了。

    大街上本來就沒有多少人,風聲一起,像是變戲法一般,路上僅有的幾個行人迅速消失,午門之前只留下一條空蕩蕩的大街和地上猙獰的朱雀石刻。

    其中一個守門的士兵縮了縮脖子,在這樣的天氣裡身上的盔甲越發冰冷,他往裡面張望了一下,交接的士兵還沒有出來,只能繼續苦熬。

    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遠處緩緩走過來兩個人。

    二十多歲的女子手中牽著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女子身上的衣服已經可以稱作襤褸,但她緩步走過來的神態卻讓人想起在戰場上指揮若定的將軍,且她臉上帶著一種異樣決絕的表情,讓看到的士兵不由得有些膽寒。

    孩子臉上則有些瘢痕,那是被冷風刮出來的傷口,鼻子下掛著兩行清鼻涕,他胡亂地揉了一下,結果鼻子左右全都掛著亮晶晶的痕跡。

    女子牽著孩子的手走向一個避風的角落,她吩咐孩子坐下,自己卻走回正門之前,然後端端正正的跪了下來。

    守門的士兵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其中一個硬著頭皮上前低聲勸說:“王妃,今天天氣那麼冷,您看,是不是過兩天再來?”

    雍王妃搖搖頭。她不說話,只是筆直地跪著。

    孩子這時懂事的奔過來蹲坐在母親的身邊。

    見狀,雍王妃命令自己的兒子,“你去那邊的避風處待著。”

    孩子搖搖頭,雍王妃卻厲聲道:“這是軍令!”

    於是孩子又回去了邊上的角落。

    北風吹拂的尖銳聲響像是一把飛速拉動的鋸子,在耳邊鋸過去又鋸過來,令人喘不過氣。黑雲沉沉,暮色漸漸濃重,尖銳的風聲卻慢慢停了下來,周遭的氛圍仍讓人覺得窒息。

    午門內外偶爾也有人往來走動,但是卻從來不曾有人為跪在那裡的女子駐足。

    時間一到,宮門發出沉重的轟隆聲響緩緩關上了。

    守門的士兵試圖勸雍王妃離開,但她只是抿著嘴跪著,不發一語。

    角落裡的孩子卻顯得有些困倦,雖然嘴裡嘟嘟囔囔要陪母親,眼皮子卻已經在打架了。

    士兵張老三過去將孩子抱起來低聲哄了兩句,孩子居然就睡著了。

    他不忍的對著雍王妃說道:“王妃,我帶他去值班房睡覺可好?”

    雍王妃臉上掠過一絲溫柔,頷首說道:“多謝。”

    風又淒厲地呼嘯起來,卷著大團大團的雪花往下砸落,雍王妃跪著原地一動也不動。

    宮牆上方的燈籠在寂靜的夜裡無聲無息地亮起來,又無聲無息地熄滅了,黎明到來,雪也終於停了。

    雍王妃仍跪在雪地裡,像是一尊雕塑。

    慢慢的,文武百官陸續到來,在午門之外或三三兩兩或成群結隊,有人看見跪著的女子,便對著她指指點點。

    等到人漸漸多了起來,上朝的鐘聲響起,一道道宮門次第打開,士兵們整齊而沉默的列隊,九重宮闕在熹微的晨光裡展示它的盛大和雍容。

    雍王妃猛然站了起來,但因為跪了許久,又在雪地中凍了一個晚上,她的行動不是很靈便,差點摔倒。

    張老三忙伸手去扶,但是沒有等他的手靠近,雍王妃已經穩穩站定了。

    四周頓時響起竊竊私語的聲音。

    雍王妃的視線緩緩掃過眾人,清冽的目光就像冰霜一樣,將那些竊竊私語瞬間凍在冷寂的風裡。

    這個上過戰場的女子,這個曾經在血海裡廝殺過的女子,她的目光有著沉默的威力。

    雍王妃徑直走到百官的最前列,站上了漢白玉做的臺階,臺階上的雪已經掃乾淨了,背對著高峻的午門,臉色蒼白、衣衫襤褸的雍王妃站在那裡顯得特別的瘦弱單薄。

    這番行為著實無禮,官員都喧嘩起來,雍王妃也不理睬,只是轉身對著金殿方向跪下磕頭,然後再度轉回來面對著全體官員。

    她的聲音清冷無比,一字一字如同冰珠墜地,“各位大人,雍王也曾為峻崎國血戰十年,本王妃也曾上戰場親受矢石,為諸位大人的安逸生活立下功勳,為何雍王身殞,我們孤兒寡母想求取一個容身之處,諸位卻是不允?”

    下面有片刻的寂靜。隨後聽到一個聲音傳來,“王妃五年來下落不明,不能證明您帶來的孩子就是雍王的血脈。”

    “不能證明是雍王的血脈?”雍王妃冷笑起來,“這個孩子的五官與雍王何等相似,難道不是證據?雍王曾給這個孩子留下長命百歲鎖,難道不是證據?龍泉兵敗,我輾轉千里逃亡,能保全性命已經是萬千之幸,又如何能按照朝廷規矩在生產之前向朝廷稟告,又如何能等朝廷派過來的產婆來接生?”

    玉階下面寂靜無聲,只有雍王妃清冷的笑聲在雪後異常潔白、異常廣袤的世界裡回蕩。“五年前,三百將士用自己的性命換下這個孩子,萬萬想不到,五年後我輾轉回到京師,迎來的卻是一堆的懷疑!峻崎國五萬里河山的地盤何其廣大,可整整五萬里河山卻容不下雍王江玨唯一的血脈!”

    雍王妃的話語重重捶在文武百官的心上,但是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為她說一句公道話。

    絕望一點一點的從她心底升起來,像冰雪般將她的心一寸一寸覆蓋,埋藏冰凍。

    她呵呵笑起來,“是的,我並不在乎我能得到朝廷多少俸祿,我也不在乎我能享受到多少榮華富貴,我在乎的是我的孩子,我和江玨的孩子!江玨為這個國家十年血戰,功勳無數,雖然在最後一戰不幸身殞,但是他不該斷子絕孫!”

    雍王妃臉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但是話語裡的淒厲卻讓在場所有人毛骨悚然。

    “是的,按照你們的標準,我實在是沒有證據了,但是這個孩子絕對不是野種,他是江玨的孩子。為了證明這一點,我只能拿出我最後的證據。”

    在場的宰相問道:“請問王妃,最後的證據是什麼?”

    只見雍王妃手腕一翻,拿出了一把匕首,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她的笑容如百合般緩緩綻開。“唯一的證據,就是讓天下人看到我的一顆心,讓天下人看看我江趙氏是不是用虛言騙取榮華富貴的人,讓天下人看看我的心是不是一片殷紅!”

    說完,她瞬間將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心臟,鮮血頓時染紅了午門前的漢白玉臺階,而天空中已經停歇很久的大雪竟然又落了下來。

    雪很白,血很紅,殷紅的血跡從漢白玉臺階上極其緩慢地淌下來,順著雍王妃倒下的身體分成兩路,遠遠望去,竟然形成了一個鮮紅的“人”字。

    等皇帝聽聞這個消息急急趕到午門前,雍王妃已經氣絕,卻始終沒有閉上眼。

    皇帝於是許諾,“朕承認江天舒的身分,立江天舒為雍王世子,等現任雍王江琥百年之後,江天舒就繼承雍王爵位。”

    雍王妃的眼睛這才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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