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隱匿身分伺機報仇
“就是這個丫頭?”
冷冷的聲音自上方傳來,紫芍跪在長階下,壓低身子不敢抬頭。
她聽得出這是穆夫人的聲音,這個聲音她只聽過兩次便記住了,屬於將軍夫人的那種威嚴與自得,在這府中再無可能是別人。
“是,就是這個丫頭。”一旁的邢嬤嬤畢恭畢敬地回答。
“抬起頭來,讓我瞧瞧。”穆夫人淡淡地道。
紫芍怔了怔,本能地往後縮了一下。每一次有人看著她的時候,她總是這般,有些心虛,然而這樣的心虛是可笑的,時至今日已經沒人能認出她了。
穆夫人從前見過她嗎?其實她也不太確定,似乎曾經在宮宴上碰過幾次面吧?但彼此不曾有過交集,也無交談,就算她還是原來那張臉,穆夫人也不一定認得出來。
“發什麼愣啊?”邢嬤嬤急忙對她道:“夫人叫你把頭抬起來。”
紫芍終於鼓起勇氣抬頭,面對穆夫人淩厲的目光。
說來奇怪,這一刻,她心裡所有的恐懼都蕩然無存。站在她面前的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整個將軍府上下都是普通人,而她經歷了生死浩劫、經歷了不可思議的輪回奇跡,還用得著怕普通人嗎?
“你叫什麼名字?”穆夫人問道。
“紫芍。”她回答。
穆夫人道:“聽來也不像是鄉野丫頭的名字。”
紫芍暗道:的確不像,因為這其實是她給自己取的名字,為了紀念她的母親,母親生前最喜歡的就是紫紅色的芍藥花。
她根本不知道這具肉身原本的名字,在河岸上醒來的時候,她只是一個無名無姓的孤女。
“你入府多久了?”穆夫人又問。
“不過一個月而已。”邢嬤嬤代為答道。
“才一個月,就敢讓她到我房裡伺候?”穆夫人瞥了她一眼。
“回夫人的話,”邢嬤嬤戰戰兢兢地道:“原是讓她打掃庭院的,可這幾日為了籌備將軍過壽辰的事,府裡實在缺人手,這才讓她到夫人房裡幫忙整理。”
“這手腳也太笨了,”穆夫人皺眉,“怎麼好端端的把我那青瓷花瓶給砸了?”
“這丫頭是不夠機靈的,”邢嬤嬤無奈地道:“平時也不怎麼說話,總是發愣。”
“她不會是腦子不好使吧?”穆夫人仔細端詳著紫芍,觀察她有無異狀。
邢嬤嬤沒有吱聲,也在懷疑紫芍是個傻子。
紫芍眼裡帶著些許諷刺。
呵呵,她傻嗎?手腳笨,是因為從前沒有做過這些粗重的活;不愛說話,是因為她覺得與這府裡的人無話可說,要保護自己的秘密,還是少說為妙。至於總是發愣……有太多的過往、仇恨、傷痛與怨結,讓她陷在思緒翻湧中不能自拔,所以她總情不自禁地發呆。
“很好,”穆夫人忽然下了結論,“讓她到冉姨娘房裡當差吧。”
“啊?”邢嬤嬤不由一怔。
“將軍前兒跟我說,冉姨娘這些年身邊服侍的人太少,日子過得怪苦的,好像我苛待了她似的。”穆夫人冷笑道:“這不,我還得替她張羅幾個丫頭。”
“既然如此,不如老身另去尋幾個聰明伶俐的,給冉姨娘房裡送去——”邢嬤嬤道。
“虧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怎麼連話都聽不明白?”穆夫人打斷她,“要那麼聰明伶俐的做什麼?像這樣笨笨的才好呢。”
“是是是,老身懂了。”邢嬤嬤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其實方才穆夫人一開口,紫芍便懂了,像她這樣笨手笨腳,連事情都做不好,到了冉姨娘房裡,肯定盡惹麻煩,哪裡伺候得好主子呢?不過這也是穆夫人希望的吧?
穆將軍雖然不太寵愛冉姨娘,可這些年來,將軍府也就納了這麼一個妾,在穆夫人心中終究是一根刺,她怎麼會讓冉姨娘過得舒坦呢?
穆夫人吩咐道:“讓這丫頭收拾收拾,今晚就搬過去吧。”
“夫人不打算罰她了?”邢嬤嬤問,“砸了那麼貴重的花瓶,少說得罰跪半日。”
“不必了,反正那花瓶我也不太喜歡。”穆夫人道:“那是將軍從外面帶回來的戰利品,說不定沾著什麼煞氣呢,砸了也好。”
“夫人真是寬厚,”邢嬤嬤對紫芍道:“聽到了沒有?夫人免了你的罰,你往後要記著夫人的好,明白嗎?”
紫芍微微點頭。
記著,她當然會記著,是穆將軍帶人抄了她的家,殺了她所有親人,掠奪了她父母的家產。
那個青瓷花瓶是她母親從前最喜愛的,母親說她最喜歡那瓶子無花無飾、古樸典雅,只在瓶身上有著淡淡的紋路。像穆夫人這般豔俗的女子,自然不懂得這種內斂的美麗。
花瓶是她故意砸碎的,她寧可砸碎,也不會讓母親從前的心愛之物落在仇人手裡。
紫芍再度俯首,輕聲道:“多謝夫人。”
如今她要做的就是潛藏在奴婢的身分下,伺機而動,總有一天,她會替父母報仇、替北松王府上下數百亡靈報仇。
半年前,她還是北松王的掌上明珠,蕭國赫赫有名的元清郡主。她的父王雖然比不上永澤王那般得蕭皇倚重,但也是天潢貴胄,位高權重。她自幼過著奢華的生活,受盡嬌寵,這天底下的同齡女子,除了蕭皇的兩位公主與永澤王的熙淳郡主,再無貴女能與她爭鋒。
然而,忽然有一天,一切都變了,大將軍穆定波帶著一道聖旨領兵闖進她家,以她父王意圖謀反為由,將北松王府滿門殺盡。
她記得那一日血流成河,本來精緻綺麗的北松王府瞬間如同地獄,刀劍斬下,厲叫撕心,那樣怵目驚心的情景,她此生再也不敢回憶。
府中僕婢使了全力掩護她從側門逃出來,她在小巷裡蹲了一宿,吹了一夜冷風,天明的時候,混在商販的隊伍裡出了京城。
她用頭上的簪子換了一匹馬,想到蒙山軍營去找她的表哥,這是她唯一可以投奔的人,也是唯一可以幫助她的人。
然而途中馬兒受驚,摔進了河裡,她在河岸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換了一件衣裳,她無意中看見水中的倒影,不由嚇了一跳。
不,那不是她的臉,有如芍藥般美麗的元清郡主竟變成了一個尋常的鄉野丫頭!這到底是她的幻覺,還是她移魂了,借用了誰的屍?
她在悲痛欲絕中卻有著一絲慶倖,因為這張迥然不同的臉,可以讓她逃避官兵的追捕,安然無恙地活下來。這大概是上蒼給她的一絲憐憫,也給了她報仇的機會。
一番輾轉之後,她好不容易來到蒙山軍營,卻聽說表哥因為她家的事受了牽連,被朝廷拘禁起來。正當她再度絕望時,遇到給將軍府採購奴婢的買辦,仿佛是天賜的另一個機緣,她順利進入將軍府。
從今往後,她的名字不再叫元清,而是紫芍。
“紫芍,從今往後,你就在冉姨娘房裡伺候。”邢嬤嬤一邊領著紫芍,一邊穿過長長的遊廊,“你入府這些時日,可弄清了上下的關係?”
“弄清了。”她點了點頭。
“你這丫頭,看上去糊裡糊塗的。”邢嬤嬤道:“來,先說與老身聽一聽,萬一不對,還可及時糾正。”
“嗯……咱們將軍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護國一品大將軍。”紫芍假裝怔怔地道:“將軍有一妻一妾,正妻就是大夫人,名門之後;妾室冉姨娘就是二夫人,出身低微,是將軍駐守邊關時識得的平民女子。”
“冉姨娘就是冉姨娘,不是什麼二夫人,你這稱呼可要仔細了,府裡的夫人只一位,就是大夫人。”邢嬤嬤提點道:“若叫錯,可是要挨板子的。”
“是。”紫芍連連點頭,心想這穆夫人醋勁大得有點可笑。
“接著說兩位公子。”邢嬤嬤道。
紫芍繼續道:“府內有兩位公子,大公子是大夫人所生,二公子是冉姨娘所生。”
“這兩位公子的品性,你可曾聽聞?”邢嬤嬤問。
“呃……大公子十分能幹,文武雙全,很得將軍喜愛。至於二公子嘛……”紫芍抿了抿唇,“聽說太過年輕,不夠穩重,平時也不怎麼在府裡。”
“咱們這位二公子讓將軍頭痛得緊,”邢嬤嬤滿臉不屑地道:“自幼就頑劣不堪,成年後更肆無忌憚,常常宿在青樓徹夜不歸,或與狐朋狗友交際,所以平常不太在府裡。”她是穆夫人的心腹,提起冉姨娘生的兒子,言語間飽含譏諷。
“怎麼冉姨娘也不管教管教?”紫芍問道。
“她一個出身低微的平民女子,自己都有不周到的地方,哪裡管得好兒子?”邢嬤嬤輕蔑地道:“不過這樣也好,于咱們夫人便無礙了。”
呵,冉姨娘母子越是不濟,就越顯出穆夫人母子的好。這家族宅鬥之事,紫芍多少懂得一些。
“紫芍,這個給你。”邢嬤嬤忽然掏出一個銀錠子,偷偷塞到她手中。
“這……”她嚇了一跳,“嬤嬤為什麼給我這個?”
“你拿著吧,夫人給的。”邢嬤嬤笑道:“日後你在冉姨娘那裡聽到什麼、看到什麼,悄悄告訴我一聲便可。”
原來這錢是用來收買她當耳目的,她唯有不動聲色地拿著,才不會得罪穆夫人。這樣也好,穆夫人既然要利用她,在這府裡她便多了一個靠山,或許也多了一條復仇的途徑。
“前面便是冉姨娘母子所住的院子了,”邢嬤嬤指著不遠處,“我引你進去,先給他們請個安。”
紫芍翹首望去,只見遊廊的盡頭有著一座僻靜的小院,翠竹挺立,蘅蕪清芬,倒是個安樂的所在。
冉姨娘雖說出身低微,但看這院落的佈置,倒不算俗氣,還有幾分穆夫人所不及的雅致。
她們才行到廳堂門口,隔著竹簾便聽到一聲厲喝——“你給我跪下!”
紫芍不由一怔,邢嬤嬤也停下腳步。
“昨兒晚上你去了哪裡?”
廳堂裡傳出一名女子的聲音,聽起來這女子上了些年紀,不過聲音倒是清悅得很,平素應該是斯文細軟的嗓音,此刻不知為何竟如此淩厲,想必是遇到了什麼氣憤之事。
邢嬤嬤往簾子裡窺探一二,回頭對紫芍低聲道:“冉姨娘在教訓二公子呢。”
“為何?”紫芍不由詫異。
“昨兒是將軍的生辰,可咱們這位二公子卻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徹夜未歸。”邢嬤嬤道:“老身就知道會有這番教訓。”
紫芍不由蹙了蹙眉,二公子穆子捷膽子也忒大了,父親生辰也敢在外面花天酒地?但這著實不通常理,紈褲就算再怎麼大膽也不會如此,惹怒自己的父親無疑是雞蛋碰石頭,對他們母子有什麼好處?
“說,你到底去了哪裡?”冉姨娘再度高聲問著。
終於,穆子捷回答道:“母親就當孩兒去了青樓吧。”
隔著簾子,紫芍很想看看這位大名鼎鼎的二公子穆子捷的模樣,見一見他到底有怎樣的三頭六臂,生了這樣大的膽子。
“什麼叫“就當”?”冉姨娘越發生氣,“去了哪,你照實回答即可,這又是在作什麼怪?”
裡頭一陣沉默,穆子捷就是不願開口。
“從今兒起,你別想出這院子,”冉姨娘道:“你父親已經派人來守在外邊了。”
“也罷,”穆子捷笑道,“出去逛著也累,正好在家歇兩天。”
“你……”冉姨娘怒不可遏,卻無可奈何,“回你房裡去,閉門思過。”
“孩兒告退。”穆子捷施了個禮,退出廳堂。
他打起簾子,正好與紫芍打了個照面。
紫芍怔了怔,心裡不由有些異樣之感,好像……在哪裡見過他,為何感覺頗為熟悉?
不得不說,穆子捷的模樣出乎她意料,與她平素所知的紈褲子弟完全不同,並非猥瑣浪蕩之相,相反的,他像是一個清俊的書生。
只見他一襲素淺青衫,髮髻用白玉簪子束在頭上,嘴角微微翹著,眼睛仿佛星子般燦爛,看人的目光格外清爽。
紫芍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物,從前她身邊王孫公子雖多,但渾身都是世俗之氣,從沒似他這般有飄逸絕塵之感。
他就是時常流連青樓,夜不歸宿的穆子捷?說來誰會相信呢?
她為何會覺得他如此熟悉?難道……從前在宮裡見過?他父親帶他進過宮嗎?
“二公子。”邢嬤嬤彎了彎身子。
“原來是嬤嬤在此,”穆子捷微笑道:“怎麼,在這門外聽了好一陣子了?”
“並非老身刻意偷聽,”邢嬤嬤連忙解釋,“只因帶這丫頭來見姨娘,無心撞見。”
“丫頭?”穆子捷的目光在紫芍身上掃了掃。
紫芍連忙低下頭去。
“是夫人吩咐撥給姨娘使喚的,”邢嬤嬤道:“將軍說姨娘這裡人手太少,夫人怕苛待了姨娘。”
“有勞了。”穆子捷又道:“別是安插個耳目在這吧?”說完他逕自大笑起來。
“二公子說笑了……”邢嬤嬤有些心虛。
“你們忙吧,”穆子捷道:“我閉門思過去。”說著,他輕撣衣袖,下擺一甩,大步而去。
紫芍看著穆子捷的背影,覺得他倒是個豪邁的人,這府裡說話向來遮遮繞繞的,從不似他這般爽快。
“來,領你去見姨娘。”邢嬤嬤對紫芍道。
紫芍收斂思緒,跟隨她跨入廳堂之中。
一進去,她便拉著紫芍屈膝道:“給姨娘請安。”
“嬤嬤今日來可是有事?”冉姨娘方才與兒子起爭執,此刻面色依然煞白,憤怒未平。
紫芍偷偷抬頭看她,不由暗歎這果真是個美人,雖然已過四十,但歲月無法抹去她臉上那傾城的麗色,難怪穆將軍這些年來只納她這一房妾室。
穆子捷的相貌看來是隨了他的娘親,清秀脫俗。
“近日府裡新買了幾個丫頭,”邢嬤嬤道:“夫人想著姨娘這裡缺人手,便把這小丫鬟送來,供姨娘使喚。”
冉姨娘抬頭看了看紫芍,沒有多問,只道:“有勞大姊費心,這丫頭就留下吧。”
紫芍悄悄瞧了瞧這屋裡的陳設,卻見架上擺著另一個青瓷花瓶,這也是她母親的遺物。
看來穆將軍對冉姨娘的確寵愛,把從她家擄來的戰利品也分了冉姨娘一些。而冉姨娘這尊花瓶,說來還比穆夫人那個更為昂貴。
“對了,正巧有一件事,”冉姨娘忽然道:“我這裡新得了個玩意兒,昨兒本想作為生辰壽禮送予將軍,但被那逆子一氣,倒是忘了。想來今日將軍一定會去大姊那裡,嬤嬤正好替我送去。”
“哦,不知是什麼壽禮?”邢嬤嬤笑道:“老身一定當心。”
“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前些天在一間古玩鋪子裡得到了個黃銅面具,聽那掌櫃說,刻的是戰神,我想著,咱們將軍配這個正好。”冉姨娘吩咐一旁的婢女道:“去把那大匣子拿給嬤嬤。”
婢女應了聲,從架子上取下一隻錦匣,開了蓋子,捧到邢嬤嬤面前。
“姨娘果然是懂風雅的,送的東西這麼特別。”邢嬤嬤對著那面具瞧了又瞧。
“我一個邊關女子,哪裡懂什麼風雅啊,”冉姨娘歎道:“不過是從前跟著將軍學了些,是將軍有耐心,教我讀書識字、品器鑒畫……所謂再造之恩,也比不上將軍待我的恩情。”
確實,穆將軍雖是武將,但學問也不差。紫芍憶起,從前他到北松王府拜訪時,也常與她父王在一起談論這些東西,見識不淺。
“如此,老身就先捧著這賀禮去了。”邢嬤嬤對冉姨娘施禮,又轉身對紫芍囑咐道:“今後你留在姨娘這裡,要萬事小心,可別碰壞、砸壞什麼。”
“我這裡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冉姨娘對紫芍和藹地笑道:“若是金的、銀的,砸了也就罷了,只是架上的青瓷花瓶要當心,這是將軍送的,我特別喜歡上面淡淡的紋路,覺得格外典雅。”
紫芍一怔,只覺得這話……怎麼跟她母親從前所說的一般無二?看到冉姨娘,她沒來由地想起了自己的娘親。
“姨娘,”紫芍不由道:“姨娘還是另挑別的壽禮送給將軍吧,這面具不是很妥當。”
“什麼?”冉姨娘不由愣住了。
邢嬤嬤聞言吃了一驚,連忙罵道:“你這丫頭,胡說些什麼呢?在姨娘面前也敢妄言!”
“姨娘,這面具不是黃銅,是真金。”紫芍道:“不過是年月久了才變成這黑黑的顏色,又不似日常所戴的金飾那般,稍稍擦拭便可恢復光彩,這上邊結了層垢,須得好好清理才行。姨娘覺得這是尋常的黃銅物件,可這其實應該是從古墓裡挖出來、曾戴在屍體臉上的。”
“什麼?!”冉姨娘瞪大了眼睛。
邢嬤嬤半晌說不出話來。
“像這樣的戰神面具,又是真金制的,可見死者身前品階不低,也可能是個護國大將。”紫芍繼續道:“奴婢想著,這樣的東西雖然貴重,但多少有些忌諱,不宜當做壽禮。”
“你怎麼知道……這是墓裡的東西?”冉姨娘顫聲問。
“奴婢有個舅舅,從前幹的是摸金校尉的事,”紫芍解釋道:“所以奴婢知道一些。”摸金校尉是好聽的說法,其實就是盜墓賊,想來冉姨娘應該也聽聞過。
“原來如此……”冉姨娘驚魂未定,“所幸你提醒我,還好沒釀成大禍。邢嬤嬤,把這面具擱下吧,改天我再另尋賀禮給將軍。”
其實紫芍大可不必多嘴多舌,只是剛才她覺得這冉姨娘有些像她娘親,她又憐憫他們母子在這府裡的境遇,方忍不住開口。但邢嬤嬤怕是會不高興吧?原本可以藉此助大夫人治一下姨娘,卻被她生生攪和了。
誰料,邢嬤嬤卻在她耳邊輕輕道:“做得不錯,先得到這一位的信任為好。”
“你這丫頭見識倒不小,”冉姨娘不由對紫芍刮目相看,“當個粗使丫鬟浪費了,這樣吧,你去二公子房裡伺候。”
“啊?”紫芍沒聽清。
“唉呀,姨娘如此賞識你,快跪謝姨娘啊。”邢嬤嬤急忙笑道。
“二公子這些年來實在頑劣,我一直想替他尋個妥當的丫頭,今日也算是巧了,你可得多替我盯著他些。”冉姨娘囑咐。
“多謝姨娘。”紫芍跪下身子,鄭重地施了個禮。
真沒料到她隨便幾句提醒,竟換來莫大的青睞,看來上天也垂憐她,給了她一個良好的開端,讓她可以在這府裡找到一個棲身之地,以備未來。
紫芍的嘴角雖有著淡淡微笑,心裡卻滿是酸楚,縱使復仇之路這般順利,可就算報了仇,她的家人也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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