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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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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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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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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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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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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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何如瑩逃婚了,留了一封信,說是不必尋,尋也尋不到,只因為不想嫁到薛家,甘願浪跡江湖去了。

    這封信一到何老爺手裡,他差點氣得昏厥過去,鬧得正院整個上下都跟著著急,卻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府裡那麼多張嘴,哪裡有百分百的秘密,何況還有二小姐院裡侍候的人,一個大活人突然沒了,這種大事怎麼瞞得住。

    漸漸的,二小姐逃婚的消息在整個何家裡都傳遍了,雖然不敢大聲議論,但眾人也都在擠眉弄眼。

    原以為這是小女兒的玩笑,何老爺派人滿府裡找,左尋右尋不見人,這才真正的愁雲滿面,不得不接受了這個消息,一面遣人去外面靜悄悄地尋人,一面設想了最壞的結局,想辦法解決。

    這樣折騰了十幾天,婚期越來越近,何如瑩還沒找到,她逃婚的消息反而傳到了薛家。

    一時間,何家戰戰兢兢,生怕薛家惱了,要知道兩年前訂下這樁婚事的時候,府裡有多高興。雖然何家不差,可薛家勢力更高,兩個小兒子入了仕途,未來的女婿薛明君少年老成,年紀輕輕就掌管了家業,大有作為,出盡了風頭。這樣的人家,想嫁給他的大家閨秀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可薛家竟主動求娶何如瑩,這是多大的面子。

    兩家幾代交好,又成了姻親,求的還是自家從小不聽話,一直擔心嫁不出去的小女兒,何老爺大喜,感慨高攀了貴婿,羨煞了許多人家,成為美談。

    求親那年薛明君年歲十九,正是娶妻生子的好時候,只因為何如瑩不肯早早出嫁,薛家一直等了兩年,好不容易在幾個月前商定了吉日,可誰能想到這婚期將近,美談卻成了笑話。

    長安城裡,多的是才子佳人、風花雪月的佳話,也少不了被閒言碎語的黴頭。短短幾個月,何老爺經歷了兩種極致的悲喜,欲哭無淚。

    何家後院裡,一處最為雅致、安靜的院子裡也熱鬧起來。風一般沖進院子,玉眉大呼小叫,道:“小姐、小姐,不好啦,大事不好了!”

    房間裡靠在窗邊繡東西的何如玉聽玉眉這樣喊,忍不住搖頭,微笑道:“你就不能安穩些,學著暗香的穩重?”

    “小姐,這次真的是大事,二小姐逃婚了。”

    聽到妹妹逃婚的消息,正在幫忙繡喜服的何如玉一針紮在指尖上,吃痛得嘶了一聲,鮮紅的血泌出來,圓潤、飽滿的血珠盡數沾染在她給妹妹繡的喜服上,讓她緊張地歎起氣來,“沾上血,這可不吉利。”

    玉眉跑得氣喘吁吁,插著腰站在旁邊,聽了主子說的話,頓時哭笑不得,“小姐,你沒聽到我剛才說的話嗎?二小姐逃婚啦,這喜服用不上,哪裡還有吉利不吉利的。”

    總算意識到底發生了什麼,何如玉蹙眉,神情卻不像玉眉那樣驚慌,“如瑩逃婚?怎麼可能,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定然是如瑩鬧著玩,捉弄大家的吧。”

    知道主子這樣想也不覺得意外,畢竟二小姐頑劣的性子是出了名的。玉眉指著慢進來幾步的暗香,指天發誓,“這一次絕不是意外,十幾天了,現在是想瞞都瞞不住,就剛才那小廝都發誓了。怪不得前些天府裡像是在找人,都怪咱們院子裡太清靜,這麼晚才得到消息。”

    “逃婚,不會吧?”驚訝大於不安,何如玉的手捏著喜服,做思考狀,“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說是不想嫁到薛家。”

    “不,不會,這樁婚事又不單單是媒妁之言,她和薛明君……”

    “我的大小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玉眉走到桌邊端著一杯茶灌下去,才緩緩地說道:“一開始我和暗香都不相信。”

    “對,我不信。”老實、穩重些的暗香點頭附和,道:“二小姐和薛家公子青梅竹馬,幾年的情意,結為夫妻無論是對兩家,還是兩個人,都是好上加好的事,怎麼就逃婚了呢?”

    “二小姐做事向來風風火火,做出這種事很奇怪嗎?不奇怪。”玉眉撇撇嘴,對府裡這位喜歡出格的二小姐頗有微詞。在長安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何家是出了名的積德行善之家,幾位主子性格溫和,體恤下人,除了這麼一位野猴子樣的二小姐。

    這些年,二小姐惹了多少麻煩,別的不說,就說她訂親後,卻讓何如玉幫著繡喜服來說,玉眉就不滿意。在此地,訂親之後準備喜服是要新娘子親自動手的,這是規矩。可就因為何如瑩喜歡舞刀弄槍,不會女紅這些,就硬纏著何如玉代勞。結果自己的主子自從定下日子後,就一直都沒休息好,就是幫著二小姐繡喜服。

    雖說小姐這些年身體好些,也可不能這樣勞累,二小姐真是一點都不心疼自己的姊姊,害她這個小小丫鬟替自家小姐操心、受累。哼,到最後結果還不是逃婚了,喜服也用不上了。

    何如玉蹙眉,看兩個丫鬟說得真切得很,也擔憂起來,“如果真的逃婚,爹娘怎麼不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走上前把喜服拿到手裡,玉眉歎氣,“老爺和夫人怕你跟著擔心唄,這些日子府裡和我交好的姐妹每次見了我都欲言又止,恐怕就是想說這件事又不敢說,要是你聽到消息,一著急就病了、暈了,老爺可能會扒了她們的皮。”

    “哎。”何如玉無奈地歎氣。

    “別管是怎麼著,和咱們院子裡都沒關係,這喜服不用做了,小姐也少受點累,這些年好不容易把身子養得好些了,可不能多憂心。”

    看玉眉把話說得放肆,卻真心是為自己擔心,何如玉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心疼我。”

    她生來多病,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也因為這個病根總被家人擔憂著。可若說誰更理解病痛的苦,除了她自己,也沒別人,十幾年的藥湯喝下來,心都喝苦了,幸好最後遇到的大夫開了幾副藥管用,不然現在還得纏綿病榻呢。可幫著繡喜服這件事不是平常的事情,親妹妹要出嫁,喜服妹妹不會做,她這個姊姊當然要幫忙。

    “小姐知道我們心疼你,那就別做了,照顧好自己就行。”

    何如玉看著快要完成,卻一時半會怕是沒人穿的喜服,微歎口氣,“好吧,聽你的,先收起來吧。”

    “我這就收起來。”玉眉被縱得膽子很大,一面收拾東西,還不忘碎碎念,“要說出嫁本來就是有規矩的,從來都是長幼有序,你是大小姐,還沒許人家,二小姐怎麼能出嫁?這本來就不對,怎麼能不出問題。”

    “玉眉。”暗香忙不疊地打斷她。

    “沒事,讓她說吧,她不說痛快了,今晚都睡不著。”何如玉打趣地看著自己的貼身丫鬟,“如瑩先出嫁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身體不好,娘親想留我多幾年,這是疼我。”

    “那讓如瑩小姐多等幾年又怎麼了?”玉眉不滿地道。

    “玉眉,別囉嗦了,這件事和咱們院子無關,只要小姐健健康康的,就是大大的福氣。趕緊收拾吧,待會該用飯了。”暗香拉住了還要抱怨的玉眉。

    兩個人打開櫃子,剛想把還沒做好的喜服放進去,門口就傳來小廝的聲音,“玉眉姐姐、暗香姐姐,兩位姐姐先出來一下。”

    聽到熟悉的聲音,是前面侍候何老爺的小廝,何如玉疑惑地朝外看了幾眼,因為她身體不好,居住的院子是府裡最好、最安靜的,平時大多數時間都是休息,不准小廝隨意進出,難得今天有人主動來。她微微一笑,看向玉眉和暗香,“去吧,看看有什麼事。”

    “好。”玉眉答應一聲,蹦跳著去了。

    一開始還有兩人小聲交談的聲音傳來,可過了一會就變得安靜了,過了許久,玉眉和小廝你推我搡地走進來,俱都面露難色。

    “怎麼了?”柔聲細語地問他們,何如玉有些好奇。

    向來乾脆、俐落的玉眉這次居然也猶豫了一下,“小姐,老爺讓你過去。”

    “現在?”何如玉更加意外。這會太陽正烈著,平時都不允許她隨意走動,怎麼今天這樣奇怪?

    “就是現在,你去看看吧。”

    看玉眉目光躲閃,暗香走上前,“我去拿傘,小姐就去老爺那裡看看吧。”

    “好吧。”無意為難她們,何如玉答應了,去裡面換了衣裳。

    暗香陪著何如玉往正院走,玉眉藉口準備午飯留下來。直到主子走遠了,玉眉才瞪大眼看著小廝,滿臉不敢置信,“你說什麼?和薛家的婚事有變動了,還和我們院裡有關係?”

    “我可不敢騙玉眉姐姐,遠遠站著聽了幾句,老爺一直提起大小姐。”

    “這到底怎麼回事?”

    “我猜……算了,我可不敢說,姐姐別瞪我。”

    小廝和玉眉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何家書房外,小廝、丫鬟都站得遠遠的,房間裡氣氛緊張。

    “什麼,如瑩逃婚是不想嫁給薛明君?”何如玉站起身,語氣驚訝至極,向來溫柔的她平時就連紅臉都少,可這會卻著實驚訝得不能自已。

    “玉兒,這是真的。”看著最為乖巧的大女兒,何夫人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言辭、口氣都是透著溫柔與小心。

    “怎麼會,他們兩個是從小一處玩的青梅竹馬,怎麼會這樣?”

    “誰說不是呢。”

    “那現在怎麼辦?”

    “我和你爹也不知道,薛家遣人來說過他們有些生氣,也說理解我們,說知道二小姐性格要強,輕易作不了她的主。”欲言又止地看著大女兒,何夫人不知道該怎麼說商談出的結果。

    看娘親為難,何如玉主動開口,“爹、娘,按說這件事不該當女兒的開口,可我還是想說幾句。”

    “之前是怕你擔心不敢說,現在沒辦法了,一家人沒那麼多規矩,你是爹娘最信任的女兒,說吧。”何老爺對這個女兒十分疼愛,言語都透著萬分的柔和。

    何如玉的面色凝重,“我雖猜不到薛家到底是什麼意思,可如瑩逃婚的消息萬萬是瞞不住了,不只是府裡,外面也是,不然薛家的人怎麼會知道。既然雙方都清楚知道了,兩家關係也不錯,不致于成了仇人,那現在就該齊心協力想著怎麼解決問題,而不是發愁。”

    “薛家也是這個意思,說最好還是能找到如瑩,可你這個妹妹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她要是想躲起來,誰能找得到?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找到了,壓著、綁著上了花轎嫁過去,就她那不怕死的性格,指不定還會逃,鬧出更出格的事,到時候和薛家可就真成了仇人。”

    “他們兩人感情甚篤,訂親都兩年了,為什麼突然逃婚?難、難道是薛明君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被她知道了?”提起妹婿的名字,何如玉的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可又很快就掩去,只剩下擔憂。

    “誰知道呢,她說只是將他當成兄長,沒有男女之情,不願出嫁。”

    “那當初就不該答應。”何如玉歎氣。

    “這、這我們哪裡想得到,這丫頭跑得沒影了,人也找不到,鬧成現在這樣子,薛何兩家都丟人,成了笑柄,她要是敢回來,我饒不了她。”何老爺惱怒。

    聽著丈夫的氣話,何夫人擦擦眼淚,“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和薛家商量了解決辦法,那就告訴……”說到一半,看一眼大女兒,沒有繼續說。

    “對啊,薛家到底怎麼說的?”何如玉也疑惑。薛家那些話留足了面子,可聽著就是場面話,總不致於這樣敷衍過去,到底說了什麼?


    提到薛家,何老爺面露難色,看向旁邊乖巧的大女兒,“薛家、薛家說,咱們兩家是世交,不能因為這件事壞了交情、臭了名聲,以後走在大街上都被人看笑話,誰都不想發生這種事。”

    “後來呢?”何如玉越聽越迷惑。

    “他們還說,如瑩要真是不願意嫁過去,也勉強不得,男婚女嫁,本就是要心甘情願的好。可如果退婚,對兩家人的面子上都不好看,他們還沒什麼,頂多出點醜,可如瑩就可憐了,徹底壞了名聲,怕是嫁不出去了。”說到這,何老爺氣得要命,薛家越通情達理,他越內疚。

    “薛家到現在還在為如瑩著想,可你妹妹居然這樣不懂事,當初答應了婚事,耽擱薛明君兩年時間,那孩子為人忠厚,就連個妾侍都沒納,一心等著你妹妹,她現在又不同意,逃婚了,我心裡愧疚啊。”何老爺無奈地道。

    “這麼說,薛家同意退婚?”

    “人家同意,可、可也說了那些道理,顯然不想這麼丟人的事情發生,如果能……”看丈夫猶豫不決,何夫人開了口,“薛家說,要想不丟人,就要把事情圓下去,別管外面怎麼傳,只要何家的女兒風風光光、明媒正娶地嫁到薛府,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沒人敢明目張膽地笑話咱們兩家。”

    “可是如瑩已經跑了。”

    何夫人一咬牙,“薛家說,只要是何家女兒,他們就要。”

    “什麼?”

    “他們說,你要是願意嫁過去,也行。”總算說出這句話,何老爺松了一口氣,夫妻兩個一口一句薛家說,生怕女兒誤會這樣的決定是他們為了解決麻煩,甘願犧牲她的一生。

    霎時間,房間裡一片寂靜,別說何如玉,就連暗香都愣在那裡,像是沒聽明白這幾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何老爺還算冷靜,給自己的孩子解釋道:“如瑩這樣過分,我不該繼續縱容她,更不該委屈你,可要是這樁醜事鬧出去,她以後想嫁都沒人要。她畢竟還是我們的女兒,是你的妹妹,這些年我和你娘忽視了她許多,也算是虧欠。玉兒,你別怪我們心軟,薛家也是這個意思,總要全了兩家的面子。當然,還要看你同意不同意,你要是不願意,爹絕不委屈你。”

    說著,何家二老齊齊地看著大女兒,等待回答。

    何如玉卻遠比二人料想的冷靜,她蹙著眉,靜靜地思考著。

    “玉兒,你的意思是……”

    看這情況,一直守在旁邊的暗香忍不住,急得要命,“這怎麼能行,薛家公子喜歡的是二小姐,現在換成大小姐嫁過去,兩人性格、脾氣不合,肯定要受委屈,被人欺負。”

    “也是,好吧,爹去幫你拒絕。”何老爺顯然也清楚這一點。

    看爹娘臉上擔憂,何如玉面露微笑,“我願意。”

    “玉兒……”

    “娘,放心吧,我不委屈,只要事情能解決,我沒意見。”說完這話,何如玉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異色,腦海裡浮現出記憶中那青年的身影,心跳驟然快起來。

    是夜,何家人都沒有睡好。

    明明問題像是解決了,何老爺的心卻更加忐忑,沒告訴大女兒這個決定之前,他們不安、焦躁,怕她不答應。可何如玉溫順、聽話地答應了,夫妻兩人心裡更加不安,反而更亂。

    “你說,如玉到底怎麼想的,她怎麼會答應?”何老爺歎氣道。

    提起從小受罪的大女兒,忍不住心疼,何夫人幾乎落淚,當年就是她懷著孩子的時候不小心跌跤,才讓大女兒早產,病體纏綿,這件事她想到就後悔,“玉兒是心疼我們,怕我們煩惱才答應,可我怎麼能把女兒推到火坑裡。”

    “亂說,薛明君也是個好孩子,怎麼是火坑?”

    “我知道明君是個好孩子,可他們兩個實在不合適,他性子那樣冷,除了如瑩,對哪個女人都沒好臉色,玉兒性子軟,怎麼可能合適?”

    “別哭了,我們再想想、再想想。”

    安慰完妻子,何老爺緩緩睡去,卻不知在何如玉的院子裡,正發生一場意外。

    自從聽到要代嫁到薛家的消息,何如玉的心就恍恍惚惚的,沒個著落,心亂如麻,還怕被玉眉、暗香看出她的異樣,追問她,乾脆就想了個理由,說是困極了,想一個人睡,不用陪她,安排兩個丫鬟去偏房休息。

    玉眉、暗香以為何如玉想單獨思考些事情,乖乖答應了。

    可即便這樣,何如玉這一夜還是沒睡著,熬了半宿,好不容易冒出些睡意,剛閉上眼就聽到外房有腳步聲,以為是玉眉和暗香起夜,卻沒點燭火,仔細聽又什麼都沒了。等她清楚地感覺到床邊站了一個人的時候,她的心刹那間就被高高懸起,圓眸瞪著那個身影,“是誰?”

    這不是自己的丫鬟,身形太過高大,她想喚玉眉和暗香,可要呼出口時才發現自己聲音虛弱得厲害,就連身體都是軟綿綿地癱在床上,沒有一絲力氣。強烈的恐懼冒上心頭,卻沒辦法應對,只能硬撐著讓自己不要昏睡過去。

    “你只是聞了一些藥,不用緊張,我沒打算要對你做什麼。”黑暗中,男人冰涼的聲音響起,口氣平淡。

    何如玉聞言,先是一驚,繼而覺得熟悉,如同記憶裡那人一樣。片刻後,何如玉有了猜測,因為慌張而緊繃的身體漸漸松緩下來,借著夜色的掩護,她複雜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身影上,含著說不出的情緒,就連聲音都多了幾分異樣,“你、你怎麼來了?”

    “你知道我是誰?”

    她輕歎一聲,“薛公子,如瑩的事對不住了,她從小就任性,大家都沒想到她會突然改變主意悔婚。”

    聞聽此言,站在床邊的薛明君意外了一下,兩人沒幾次交集,最親密的還是幾年前去別院同騎一馬,沒想到何如玉能聽出他的聲音。這些年兩家人雖然來往密切,這位何大小姐和他卻沒什麼交情,他對她唯一的印象還是當初坐在馬上快被嚇哭的那個病秧子。

    可現在,他的新娘子就成了眼前的病秧子。想到這,夜探何家的薛明君臉色陰鬱起來,原本他只是不能相信何如瑩會逃婚,想找到線索,抓住那個讓自己心動的古靈精怪的女子,可到了何家,看著何如瑩空無一人的院子,他鬼使神差地出現在何如玉這裡。

    到底是想看看她,還是惱怒這個女人答應婚事,想來直接告訴她,別嫁給自己?

    薛明君一開始沒想好,他從來沒想過娶的人會是何如玉,心裡只有何如瑩那個野丫頭,即便何如瑩鬼主意太多,性格太野,即便何如瑩現在逃婚,讓他顏面盡失,那個女子還是讓他心心念念,恨不起來。當然,他對何如瑩的逃婚並非不惱怒,心裡也氣急了,他現在只想抓到何如瑩,打何如瑩一頓屁股。

    可在聽到新娘子成了何如玉之後,薛明君的惱怒漸漸消失,被這件事替代。他不懂何如玉為什麼要答應嫁過來,明明他的爹娘都要被他說動,取消婚事,誰知何家今天突然傳來消息,答應了讓何如玉代嫁。

    就這樣,差點就要結束的荒唐婚事一下子又訂下來,何家都答應了,無論是為了兩家的感情還是面子,薛老爺都不會拒絕,而他薛明君就成了這樁婚事裡最無能為力的人。

    正是因為這種無能為力,他的怒火盡數傾瀉在答應嫁給自己的何如玉身上,繼而出現在這裡。

    夜幕黑暗,何如玉看不到他陰鬱的表情,柔聲說道:“薛公子,你把我的藥解了吧,我不會喊人。”

    “藥性過,自然就會退去。”薛明君本來就沒想做什麼,只是怕驚擾丫鬟再惹是非,所以他拿的藥是藥性最差的。

    “那你今晚……”

    在黑暗中凝視著躺在床上的女子,他冷聲開口,“你拒絕婚事吧,我不願娶你。”

    這話足夠絕情和冷漠,像是一盆涼水當頭潑下。借著夜色隱藏自己眼底的苦澀,何如玉依舊維持了微笑,“為什麼?”

    “我不喜歡你。”

    “我知道。”

    “既然知道,就拒絕了婚事,這樣對我們都好。”

    “是因為如瑩嗎?”何如玉依舊很溫柔,“你心裡只有如瑩,所以即便她逃婚了,還是不肯娶別的人?”

    “這與你並無關係。”

    何如玉的聲音輕飄飄的,“怎麼會沒關係,你忘了現在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子了嗎?”

    她的應對比薛明君想像中直接,他愣了一下,“你到底要說什麼?”

    “我只想告訴公子,我妹妹決定的事情很少能改變,她既然要逃婚,必定是因為真的不喜歡你,既然這樣,你還要等她嗎?還是娶別的女子?若要娶別人,那我為什麼不行呢?”

    “你……”

    “薛公子,婚事已然決定了,我想在成親之前,還是不要見面為好,請回吧。”

    這樣冷靜的話怎麼都不像是出於何如玉這個弱女子之口。薛明君震驚了一下,很快恢復冷靜,“看來,你決定了要嫁給我,就為了什麼閒言碎語,這樣嫁給我,不覺得委屈?”

    何如玉沉默一會才開口道:“大概是吧。”

    這個女人的冷靜讓他惱怒不已,尤其是兩人的對話完全顛覆他所想像,自己反而像是示弱的那個。薛明君眼眸微眯,危險的神色畢露,“好,既然你一心要嫁給我,那就如你所願,只要你別後悔。”他撂下這話,轉身離開。

    何如玉看著人消失在門口,苦笑起來,她怎麼會後悔呢?誰能知道這樁婚事於她而言是求之不得。只因為有一個人一直深埋在她心裡,如同皎潔的一片月光,可望而不可及,是她深藏於心,卻因為妹妹的存在,而不能訴諸於口的情愫。此刻蒼天憐憫,既然得到,即便前路坎坷,充滿荊棘,也絕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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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夏日燥熱,暑氣旺盛,雖然沒到最熱的午時,空氣裡還像是燃燒了一團火,熱氣騰騰的。可就在這樣的烈日下,城外的路上,居然還有一匹馬和一輛車正在走著。

    馬上坐著個眉清目秀的少年,一身輕便、精緻的錦衣,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哼著荒腔走板的昆曲,手裡還捏著幾根草搖來晃去,“恰便似檀口點櫻桃,粉鼻兒倚瓊瑤,淡白梨花面,輕盈楊柳腰……”

    少年語調輕快,口氣詼諧,生生唱出幾分多情旖旎來,惹得旁邊趕車的小廝也跟著笑。

    眼看越唱越纏綿,一直安靜的馬車裡傳出一聲輕咳,是女兒家的聲音,嬌嬌軟軟的,撩人心魄。那車中人說話帶著幾分嬌羞、幾分嗔怪,“從哪裡學來的淫詞豔曲,還敢唱,小心娘親聽到,仔細你的皮。”

    “郎才女貌合相仿,眉兒淺淡思張敞,春色飄零憶阮郎。”少年被數落一頓,不僅不收斂,反而更囂張,扯著嗓子吼了幾句,之前偽裝出的低啞聲音也盡數曝露,分明就是個女兒身。

    馬車裡的女子歎氣,“如瑩……”

    還沒說完,又有另外一道聲音,也是女兒家的聲音,語氣很是不滿,“二小姐,你在哪裡聽了這些下流的曲子?別唱給小姐聽。”

    女扮男裝的何如瑩笑嘻嘻地騎在馬上,滿臉得意,並不惱怒,“玉眉,你不懂,這可是鼎鼎有名的西廂記,姊姊沒聽過才是遺憾,下次我帶著你們去戲園子裡聽。”

    “才不去,小姐身體不好,不能去那些不乾淨的地方。”叫作玉眉的丫鬟掀開了車簾,露出張嗔怒的臉,圓潤、飽滿的臉蛋透著孩子氣。

    她看一眼坐在後面軟墊上的主子,嬌聲抱怨道:“小姐,你不該被二小姐鼓動,跟著她一起去別院。夫人也真是的,怎麼能同意呢,小姐你身子嬌弱,要是路上不舒服可怎麼著?哎,可憐我這個下人一直懸著心,二小姐倒輕鬆,還唱曲。”

    “玉眉你就是太緊張了。”何如瑩大笑。

    馬車裡,玉眉的身後,坐在軟墊上的是個穿了一身素粉的姑娘,年紀與二人相仿,模樣嬌俏,眼含秋波,眉眼精緻得像是玉人一般,除了臉色略顯蒼白,透出一點弱症,無一處不秀美,正是馬上女子的姊姊,城中何家的大小姐何如玉。

    何如玉抿唇微微一笑,眸光裡透著對兩人的寵溺,“我身子哪有這麼弱,不過是出來瞧瞧,且別院建成之後還沒來過。你們兩個都不是小孩子了,還吵架。”

    “哪裡有。”玉眉不承認。

    “就是有,你這個當丫鬟的欺負我這個二小姐,姊姊都看清楚了,還敢不承認。”何如瑩牙尖嘴利,也不相讓。看玉眉還想說什麼,她手中馬鞭甩了一記,笑起來,“姊姊,你看玉眉又欺負我。得得得,我惹不起,但躲得起,騎馬去前面啦。你們慢慢走,反正小廝知道咱家別院怎麼走。”

    “如瑩,等等我們……”看何如瑩真要走,何如玉一急,傾身的時候馬車晃動得厲害,差點撲倒,幸好被玉眉扶住了。

    “哎呀,主子小心點。”玉眉驚呼。

    看她差點摔著,打算策馬狂奔的何如瑩連忙下馬,讓馬車停下,看何如玉面色潮紅,呼吸快了點,也緊張得不行,“姊姊,你還好吧?”

    “沒、沒事,就是馬車裡太悶了,隨便動動就胸口悶。”

    “那你跟我下來走走吧,今天好不容易帶你出來玩一下,總坐在馬車裡多沒意思,我看你的病就是總待在家裡悶出來的,出來走走吧。”

    何如玉正在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應承,旁邊的玉眉卻急了,“這天這樣熱,怎麼行?”

    “那就到我馬上來,我騎馬帶著姊姊,還能快些到別院,路途不遠了。”

    “不行,你自己騎馬都不安穩。”

    “那姊姊騎上去,我牽著馬走總行了吧。”

    “不行,這馬太高,我不放心。”玉眉自認是最靠譜的丫鬟,連忙阻攔。她是大小姐的丫鬟,可不認二小姐,何況自己的主子身體不好,眼前的這位二小姐又最愛搗亂,總出些不靠譜的主意,她當然要多護著。

    可何如瑩向來任性慣了,哪裡肯聽,拉著何如玉的手就往車下領,像是非要讓何如玉跟著騎馬。兩個人正在拉扯的時候,前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那馬跑得飛快,漸行漸近,騎馬的青年一身天青色衣裳,靠近的時候籲了一聲,馬停下,見糾纏在一起的三個人,一言不發,只是沉沉地看著。

    何如瑩聽到熟悉的馬叫聲,眉開眼笑地扭頭看來人,“薛明君來得正好,來幫我帶著姊姊騎馬,玉眉這丫頭不相信我的騎術,那你來帶我姊姊。這人騎術可是鼎鼎有名的,玉眉你該放心了吧?”

    玉眉直眉瞪眼,“這像什麼話,男女授受不親。”

    “他是我的好兄弟,怕什麼?”

    “二小姐,你身為女子,和人稱兄道弟的,像什麼樣子。”

    “我偏要,看你怎麼管。”

    一左一右兩人糾纏著,剛被拉下馬車的何如玉臉頰都紅透,扯著妹妹的衣角,“如瑩,確實不好。”

    “快點,騎馬的感覺爽快極了,姊姊去試試。”何如瑩像個假小子,毫無半點女兒姿態,也不顧懷裡的何如玉已經面色潮紅,幾乎要羞死過去,就很乾脆地把人推到了剛下馬的青年懷裡,她又轉身和玉眉糾纏起來,像是來了興致,非要讓姊姊騎馬一樣。

    何如玉三人糾纏得熱鬧,卻完全無視了始終一言不發的薛明君。無意摻和三個女人的事情,他一直沒開口,可剛下馬就溫香暖玉抱滿懷,面色一僵,手臂卻穩穩地抱住了搖搖欲墜的女子,俊朗的臉上透著些不悅,斜睨何如瑩,“你上次賽馬輸了不服,說今天繼續,我都到了大半個時辰,你來遲就算了,怎麼還帶著人?”

    “小姐……”玉眉眼看著嬌滴滴的主子被男人抱著,急得不行。

    何如瑩拉扯著玉眉不准她靠近,對著薛明君叫了一聲:“快帶我姊姊去別院,這丫頭真凶,像是要吃了我,待會再和你解釋。”看他一動也不動,她大吼一聲:“快點,不幫我咱們就絕交!”

    薛明君對這一場透著幼稚的鬧劇十分不滿,皺著眉,可被何如瑩瞪幾眼,還是認輸了,順從地攬住了懷中女子的腰。對這個刁蠻、不講理的何家二小姐,明知是胡鬧,他也沒辦法拒絕,被她吃得死死的。他手一抬,輕而易舉地托著何如玉的腰肢,上了馬。

    這一場意外嚇壞了何如玉,她面色潮紅,眼底濕潤,緊緊地抓著他的手,已經開始後悔為什麼她要出來,她不該被妹妹鼓動說外面多麼有趣,而生出好奇心。這樣被驟然地扔上馬,她的心跳幾乎要停擺,口中驚呼還沒喊出來,身後已經貼上屬於男人的堅硬胸膛。

    “我就等你半刻鐘,待會不來,賽馬的事情以後就不奉陪了。”薛明君翻身上馬,並不溫柔地把人扯到懷裡,無奈又縱容地看了何如瑩一眼,不顧何如玉怎樣驚慌,直接策馬奔起來。

    “如瑩……”祈求的聲音剛一出口,馬已經跑出老遠,何如玉嚇得三魂七魄快出竅,只能緊緊地抓住薛明君的手臂,靠在他身上,一動也不敢動。

    何如玉沒騎過馬,就連坐馬車的次數都不多,只因為生下來時候胎裡帶來的病根,從小就是病秧子、藥罐子,吃的藥比飯還多。就因為她的病,家裡時時住著到處請來的名醫,幫她開方治病,八歲之前幾乎很少下床。

    後來遇到一個好大夫,吃了他的藥才漸漸好了,總算不用纏綿病榻。可也只是比以前好些,比起平常人總還是透出幾分病色。也正是因為小時候的嬌弱,近幾年即便身體好很多,身邊人還都是小心、謹慎,讓她多走幾步路都不答應,何況是騎馬。

    在何家,何如玉就是老爺、夫人的心尖尖,捧著怕摔了,含著怕化了。在這樣的襯托下,只比何如玉小一歲的何如瑩就像是一根雜草,爹娘把所有的心思都給了姊姊,自然就冷落她。

    可就算是這樣,何如瑩還是好好地長大了。與姊姊病殃殃的樣子不同,她不但長大成人,還是個皮猴子,從小養成頑劣的性子,明明是個女兒家,卻偏偏喜歡騎馬、射箭,從小時候就不肯閑著,和幾家世交的一幫小子廝混在一起,穿著男裝聽戲、逗鳥,就連秦樓楚館都去過,生生像是半個男兒身。

    那時候何夫人一門心思都在大女兒的身上,顧不得何如瑩,也沒多加管束,只當生了個兒子,等到大了想管,又管不了了。

    這一次何如玉就是被何如瑩拐帶出來,去年何家在城外建了一處別院,她一直沒出府看過,何如瑩鼓動說別院格外風涼,去住了一天半日十分愜意,一時動了心思,就被帶來這邊。

    原本出門都算是冒險,這會居然還被男人帶著策馬狂奔,何如玉呼吸急促,臉紅得要命,她從來沒見過家人以外的男子,現在卻被人擁著,儘管心裡清楚這人是交好的薛家的公子,但還是緊張得不行,聲音發顫,“慢、慢點,我怕……”

    她的聲音帶怯,不像是偽裝,擁著她的薛明君面色緊繃,可懷裡柔弱無骨的觸感卻如同絲絲纏繞的絲線,亂了他的情緒,竟然也不自覺將馬的速度放緩了。

    馬跑得越來越慢,何如玉想轉身看看馬車在哪。

    “坐好了,不准亂動,小心摔斷你的脖子。”薛明君終於開口,聲音富有磁性且動聽,口氣卻不溫柔,惡聲惡氣。

    “你……”因為身子弱,從小都是被家人捧在掌心護著、哄著,沒被人這樣凶過,何如瑩心裡頓生委屈,扭頭看抱著自己的男人,想讓他放開。

    一個抬頭,一個低頭,四目相對,盈盈淚光對上透著嫌惡的冷眸,讓兩個人都愣了。何如玉被他看得心慌意亂,薛明君則是驚訝。

    玉容寂寞淚闌幹,梨花一枝春帶雨。肆無忌憚地盯著何如玉,薛明君的腦海中奇異地冒出這兩句。見慣了野小子似的何如瑩,他從來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種女子,嬌柔婉轉、楚楚可憐。

    身為薛家的長子,又已過了十六歲,原本身邊不會缺少女子,可因為他性子古怪、冷淡,平時不喜歡丫鬟侍候,身邊從來都是小廝侍候,唯一常來往的女人就只有假小子一般的何如瑩,所以此刻見到格外柔弱的何如玉,心裡很是震驚了一下。

    薛明君對眼前人並非全然陌生,只因為何如瑩十分喜歡這個她這個姊姊,時常提起,在她的嘴裡,她的姊姊是瓷娃娃樣的玉人,天上下凡的仙女。他一直不信,甚至覺得可笑,每每嘲諷,一個總是病殃殃的藥罐子能美到哪裡,可此刻見了,才發現何如瑩說的不虛。

    懷抱裡的身軀瘦弱得厲害,風吹就能倒似的,確實很虛弱,可實在不難看。這份嬌弱在何如玉身上透出來,更像是一件易碎的珍寶,讓他力氣都不敢多用,就怕把人摟壞了。

    何如玉很美,與妹妹何如瑩的英姿颯爽,別具一格的風情不同。他眼前的何如玉全然的小女兒模樣,肌膚勝雪,姿容秀美,尤其那雙含著盈盈秋水的眼睛,更吸引人,可這並沒有讓他生出寵溺的心情,反而有些惱火。

    不是惱何如玉,而是實實在在地惱怒自己,明明欣賞的女子是何如瑩那種,對病美人大為排斥,還詆毀了很多次,誰知才見了一面就心軟,他是惱怒自己的沒出息,懊惱自己摻和進三個女人的遊戲,接下這苦差事,平白帶著個陌生的女人騎上自己的愛馬。這會心亂如麻,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講什麼,乾脆就繃著臉,一言不發。

    何如玉的驚訝不亞於他。儘管薛明君時常去府裡找妹妹何如瑩,也曾遠遠地瞧見幾次,雖瞧不清楚眉目,看姿態端的是英朗俊秀的翩翩公子。

    可此刻近距離看到,她驚訝地發現這男人不是她想像中的纖弱公子。他的手臂有力,緊緊地勒住她的腰,眉眼也已然是雕琢過後的俊朗,少了幾分脂粉,多了許多英武。除了那雙眸子裡還有幾分年少輕狂,行事已經顯得很穩重。

    他近在咫尺的氣息讓人臉紅,何如玉看了一眼,立刻垂下眸子掩飾自己的驚訝,可藏不住臉上緋紅更濃,像是盛開的花瓣,“我、我想下去。”

    薛明君的表情變來變去,終究只說了一句話,道:“你坐好,別院馬上就到了。”

    “不等如瑩了嗎,我先下去好不好?”何如玉的聲音低柔,要靠得很近才能聽清楚。

    回應她的,是薛明君的一聲輕呼,“駕!”他面色不愉,可動作十分溫柔,將何如玉緊緊束縛在自己的懷裡,又很小心,怕把人傷了。

    聽他呼喝,馬匹放開四蹄奔起來,馳騁在烈日的暖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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