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離別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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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殘酷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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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意亂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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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星星閃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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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女人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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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冰天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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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惡魔的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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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危急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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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一年的追查(

    “俄國人尤裡•金斯基靠著蘇聯解體時期的混亂謀奪了國家的大量財產,一九九一年至今,尤裡•金斯基不斷壯大自己的勢力,他資助各國有潛力的候選人當選,以便左右該國政局,還媒介各地的犯罪者互相合作,近幾年甚至金援恐怖組織策劃攻擊……一切行動之目的,都是為了讓他能夠從中獲取暴利。

    “俄國方面正在追查尤裡•金斯基於蘇聯時期奪取的不法財產,國際刑警組織也針對他犯下的案件發佈‘紅色通報’,名列前十大通緝犯。可惜尤裡•金斯基精通多國語言,各地都有他藏匿之處,不易發現他的行蹤。

    “六天前,我國駐俄羅斯代表處接獲通報,加上警政署境管局的協助調查下掌握了尤裡•金斯基潛入我國活動一事,在刑事局國際科佈署下,終於一舉逮捕尤裡•金斯基,卻在押送回警局的路上被他脫逃。

    “負責開車押送尤裡•金斯基的刑警邱豐年不幸中槍受傷,跟邱豐年同車值勤的刑警安雅各疑似收受尤裡•金斯基賄賂的一億現金,助其逃跑,並且開槍射傷邱豐年之後逃逸,目前下落不明。

    “同時,達安區的便利商店前,發生了歹徒挾持十歲人質向巡邏警員開槍的事件,幸好人質平安救出,警方正在擴大搜尋逃掉的三名歹徒。”

    電視新聞快報、電腦入口網站、手機社群通訊頁面……所有的媒體都大篇幅報導突然發生的重大案件。

    特別是員警讓受傷的孩子上救護車送醫院的畫面,被一些民眾用手機拍照上傳網路,趙毓芬還是經過員工提醒,才知道被挾持的人是安琪拉,嚇得她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趕到醫院。

    尤裡•金斯基逃逸無蹤,邱豐年右腿中槍,正在接受手術,安雅各下落不明,挾持安琪拉的幾個暴徒眼見警員叫來支援的人手眾多,直覺不妙,立刻作鳥獸散,來不及跑的索性開槍和員警對幹,最終都遭到擊斃。

    這一切喧囂吵鬧的事情,處於昏迷中的安琪拉完全無法知曉。

    她躺在病床上,被惡人揍過的雙頰瘀腫,骨折的左臂已經給醫師動手術處理,妥善包紮。

    迷迷糊糊之中,她覺得似乎有人靠近,想睜開眼卻做不到,那人在她額頭輕輕的印上一吻,湊近她耳邊低語——

    “謝謝,也對不起了,害你受傷……”

    是誰……是不是爸爸?安琪拉好想張開雙眼,可眼皮沉重得像巨石,根本沒法張開來,等她終於努力集中渙散的意識醒過來,卻四處都找不到爸爸。

    自己為什麼在醫院病房裡面?為什麼左臂痛得要命?

    忽地,半開的房門外傳來人聲,都在說她被歹徒挾持的事,還說到爸爸的名字上了新聞,說他貪錢放走通緝犯什麼的……她惶惶然搞不清楚狀況,掙扎著撐起身體,右手伸長撈到遙控器,急於打開牆上懸掛的電視,轉到新聞台。

    當護理師定時進房來巡視病患時,驚訝小女孩已經醒來,趕緊出去通知醫師和員警。

    很快的,安琪拉看見醫師前來問診,爸爸的同事們也進來病房,還有邱伯伯,他坐在輪椅上,就像電視新聞說的腿部受傷。

    邱豐年得知安琪拉和他都被送來同一間醫院,不顧自己才剛剛開完刀取出子彈就趕過來探視,慶倖醫師說她的手臂沒有傷得太嚴重,也不忍她哭喪著臉,忙叫同事關掉電視,不讓她再看安雅各的新聞。

    安琪拉見了爸爸的同事們,也看到趙毓芬,她急問:“爸爸有沒有去餐館找我?今天是我的生日啊!”見趙毓芬搖頭,她眼眶倏地濕熱,控制不了地嗚咽,“爸爸在哪裡?為什麼他沒有過來……”

    邱豐年和同事們比小女孩更想知道,安雅各拿了一億現鈔逃往何處?

    安琪拉不相信爸爸會做壞事,哽咽地道:“他才不會收錢放走通緝犯,更不會傷害一起工作的夥伴……邱伯伯你說,我爸沒有對你開槍……”

    她怎麼都無法理解,也無法面對其他員警懷疑的表情,努力地辯駁,“我爸爸他不是那種人,他是很好很厲害的員警,才不是像電視說的那樣……新聞都在亂講……”一股委屈終究憋不住了,她哇啊一聲大哭起來,熱淚淌過瘀腫的臉頰。

    趙毓芬心疼地摟住抽抽噎噎的孩子。

    邱豐年急忙安慰,“琪拉你先冷靜下來,現在你爸爸狀況不明,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幹出傻事,等局裡的人找到他,就會真相大白,還有,你爸爸朝我開完槍逃走的時候掉落了這個,我想應該交給你。”

    安琪拉感覺到邱豐年把一物交到她手上,是爸爸隨身配戴的米迦勒項鍊,鏈子斷了,她心生不祥的預兆,哭到一片模糊的雙眼茫然而空洞。

    十一年後

    安琪拉凝視前方的雙眼堅定而明亮。

    十歲發生的事情她始終記得,新聞報導的尤裡•金斯基和挾持她的歹徒逼問的是同一個名字。

    當時她告訴邱伯伯,也把追蹤器什麼的說出來,他非常驚訝,懷疑除了警方,還有另一群人要抓尤裡•金斯基。只可惜那些人是誰無從得知,他們逃掉後就未被逮到,被擊斃的屍首亦查不出所以然,即便搜出他們的護照,上頭也是假名字。

    邱伯伯問她被挾持之前,是否有發生什麼不尋常的事或者碰見什麼人,否則歹徒不會盯上她,她身上也不該放有追蹤器。她努力回想,若要說不尋常,只有碰見那個受傷流血的大哥哥,他要的礦泉水她還沒有買回去。

    仔細回想起來,流血的大哥哥、抓住她的歹徒,兩者之間是否有關聯?邱伯伯的同事去過小兔森林餐館附近搜尋,沒有找到那個大哥哥。

    而爸爸失蹤十一年,至今仍舊毫無消息。

    安琪拉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爸爸不回來看她?她無時無刻不念著他,記著很小的時候還在育幼院裡時,院長說起她的爸爸跟著警局行動破獲藏於教堂地下室的軍火製造廠,混亂之中,是他發現她這剛出生沒多久的棄嬰。

    院長描述當時的情況,因為她哭哭啼啼的很難安撫,爸爸只好使出渾身解數逗她抱她,甚至拿起教堂桌上放的聖經隨便翻頁,念上帝派天使守護小嬰孩的故事給她聽,沒想到她聽了就漸漸停止啼哭,沖著他笑,他也笑了,自然地喊她Angela(天使)逗著她玩。

    之後她被爸爸送進相熟的育幼院。希望遇到好人家能領養她,可惜事與願違,因為她身體差,時常生病又哭鬧難帶,即便有些夫妻一開始想要領養,等到看了她體弱的模樣後都打退堂鼓。

    反倒是爸爸,只要抱一抱她就不哭了,因此,他只要沒值勤的時候,都會繞過來育幼院探望,她在他的關懷下慢慢成長,身體也逐漸好起來,她自然視他為父親,一大一小日久生親情,他聽院長說她尚未找到領養家庭,乾脆自己填表格收養她,平常總是喊她Angela,正好他姓安,就給她取了安琪拉這名字。

    爸爸的員警工作忙碌,無法時時照顧她,幸好育幼院的院長和老師全力幫忙照顧,等她大到會走路會自己吃飯刷牙洗臉上廁所,才讓她過去爸爸的家裡居住。

    爸爸說,他的名字是信仰虔誠的基督徒母親所取,雅各(Jacob)來自聖經中的以撒之子,不過他並非同母親一樣虔誠,他在警局裡,為了早日抓到犯人也跟著同事拿香拜關公,笑說有拜有保佑,不管東方的神佛西方的上帝或阿拉真主原本都是一家親,也說他定是和她有緣,才會在教堂遇見,她幸運躲過軍火販子跟警方的槍林彈雨,是天使米迦勒在守護她。

    安琪拉很愛自己的名字,從不因為安雅各非親生的爸爸而介意,很感激有他和育幼院師長們的照顧關愛,讓她不因為棄嬰出身而自卑。

    爸爸一直是她的偶像,她喜歡他爽朗的笑聲,壯碩厚實的身材給她安全感,他時常手舞足蹈,誇張的大唱Frankie Valli的“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說她是他的小天使小Baby,說她就像英文歌詞裡形容的——

    You\'re just too good to be true(你好得不像是真實)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我的視線無法從你身上移開)

    爸爸正直、堅強無畏、嫉惡如仇,配槍出勤去抓壞人的樣子最帥了,雖然他三不五時會念說刑警這份工作太忙又危險還賺不了錢,可也說過戴上員警徽章做人民保母是一種榮譽和驕傲。

    就因為爸爸這麼看重他的員警身分,所以安琪拉始終無法相信他會貪圖那一億元的錢財而縱放罪犯。十一年來,她不放棄尋找爸爸和真相,受他影響,她選擇進入警專就讀,去年畢業後即到警局工作。

    當上員警,才能夠持續追查爸爸失蹤的案子。

    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年,趙阿姨將爸爸訂制的生日蛋糕送到她的病房,那是有五顏六色各種水果裝飾的布丁蛋糕,上面豎立巧克力做成有翅膀的小天使,上頭還寫著她的名字,她看了大哭不肯吃,沒有爸爸一起慶祝的生日變成了她最深的痛!

    從此以後,她不再過生日了,對她而言,四月是最殘忍最悲傷的月分。

    當年她僅有十歲,無法獨自生活,邱伯伯不想她再回去育幼院,得邱伯母同意,接她到他們家去住,為免她難受,不願她再多聽多問爸爸的案件。

    可她怎能不管爸爸?隨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她差點以為要斷了尋找爸爸的線索,想不到每年四月的時候,都會收到無名氏送她的生日禮物,第一年是滿滿一箱的零嘴,有她最愛的Kid-O奶油檸檬三明治餅乾;第二年是亮晶晶的小皇冠和縫上一對天使翅膀的洋裝;第三年是打開就會傳出“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旋律的音樂盒。

    第四、五、六、七、八年……直到今年春天她還有收到禮物,今年是拿到清理警用槍枝的工具組。每次的生日禮都是她喜歡的東西,對方似乎很瞭解她的喜好,她幾乎要認為送禮的無名氏就是爸爸,可他為什麼不出現?像是怕她追查,連位址都不留,難道有什麼隱情不能來見她?

    甚至她以員警職務之便,請監識科的人幫她掃過每份生日禮物上的指紋、詳查包裝的紙張出自于哪個廠商或哪個店家,可惜最終調查的結果總是令她失望,每個禮物都乾乾淨淨的沒有留下指紋,包裝紙方面也問不出什麼,彷佛對方連這一點都想到了,要她無從查起。

    幸好她還知道尤裡•金斯基這一條線索,總覺得找到此人就能明白爸爸發生過什麼……只是十一年前尤裡•金斯基脫逃出境,從此消聲匿跡,無論是國際刑警組織、俄國政府都難再發現他的行蹤。

    可即使尤裡•金斯基隱匿起來,他的勢力依舊活躍,在世界各地都有他的代理人為他效命。

    安琪拉會知道這麼多,最要感謝的是邱伯伯的兒子邱敏德,同為刑警,位階較高的敏德哥願意提供尤裡•金斯基的資料,她才曉得這個俄國罪犯十一年前忙於逃離警方搜捕之後,他在亞洲的地盤也被信任的夥伴賈昆併吞。

    今年五十二歲的賈昆比尤裡•金斯基年輕十歲,當時他不只搶了金斯基的亞洲地盤,甚至說動一些同金斯基友好的黑幫頭子支持他經營賭場、供政界和商人钜富玩樂的頂級俱樂部,還有以合法掩護非法的人口販賣,必要時殺人也無所謂,大賺黑心錢。

    邱敏德根據各方卷宗資料探出,十一年前尤裡•金斯基之所以被逮捕,很有可能就是賈昆洩密所造成。更驚人的是最近接獲線報,尤裡•金斯基日前放話要到賈昆的地盤進行報復。

    警方高度重視這項情報,追查下去發現賈昆急邀與他合作的黑幫頭子共同商量如何對付尤裡•金斯基,防止俄國佬搶回他們賺錢的亞洲區域。

    目前得知賈昆邀人聚會的地點就在國內俱樂部,甚至安排餘興節目,送上年輕女孩做他們的玩具,若是被“享用”過後還沒壞掉的,就會轉賣去做娼妓—— 警方責無旁貸,絕不讓黑幫聚集犯罪,遂擬定逮捕計畫,由邱敏德擔任此次行動的指揮官。

    安琪拉既知尤裡•金斯基很有可能出現在賈昆的俱樂部,就算他沒現身,只要抓住賈昆,她還是有機會從賈昆那邊打聽尤裡•金斯基的事情,當然要參與逮捕行動。

    而正因為相識多年又心系于她,邱敏德十分瞭解她和安雅各的親情,她怎麼成長的,在警專又是多麼拼命努力學習,無論筆試、拳腳對戰、彈藥槍枝射擊、攻堅偽裝等等的項目,她都以優異的成績過關,他知道若是給予機會,她一定會有好表現,況且她對這次行動有強烈的渴望,他很想幫她達成。

    加上這次計畫欠缺一個人混進賈昆的俱樂部搜證,安琪拉自告奮勇,邱敏德見她打扮起來的確不錯,比其餘女警還要適合,也希望他初次擔任指揮官能有她的見證,一同分享他的成功,遂同意讓她這菜鳥加入此次行動。

    到時候一口氣逮著賈昆和那些黑道頭子,甚至有可能讓尤裡•金斯基落網,這算是破了國際級的大案件,他能夠升官,也幫助安琪拉晉升,到時說不定她就可以問到安雅各的下落,他再順理成章的向她告白、請她做他的女朋友,他光想到她答應的樣子就心情愉快。

    邱敏德懷著滿腔熱血加速計畫,和同仁討論圍捕罪犯所需要的人力、還有安琪拉扮演的角色。

    現下已知賈昆俱樂部的餘興節目由伊麗公關公司承包,首先安琪拉要做的,就是必須進去那間公司挑選入俱樂部的女孩名單之中。

    於是安琪拉化名小雅,很快的就來到伊麗公關公司應徵服務生,由伊麗的女主管親自面試,她手拿一疊求職單,抽出安琪拉的資料,再上下打量對方一番。

    由於安琪拉本就天生麗質,加上邱敏德請來造型師為她精心打理,最後終於獲得一句“恭喜,你合格了”,她緊張的心情這才鬆懈下來。

    可她沒想到過了伊麗這一關,還有賈昆那邊的人複查,讓她又多等了兩個星期,直到俱樂部活動的前一天晚上,她才接到伊麗的電話,要她去公司領取賈昆宴會的員工證件。她照對方電話裡講的,換上她準備在俱樂部穿的衣服去拿員工證,卻意外被面試她的主管攔下。

    “明天你該不會要穿這一身去俱樂部?”主管眼神在安琪拉土氣的穿著上來回掃視,撇嘴道:“不行,這種服裝會砸了我們伊麗的招牌,你得換掉。”

    她直接撥了一通電話,交代服飾店的人員,“妮娜,你得晚些再打烊了,我這邊有個孩子大約三十分鐘後到你的店裡,把你昨天從日本帶回來的那一件連身裙給她,對,她不用試穿,我看尺寸正合適,你再幫她挑一雙鞋。”

    安琪拉被對方嫌棄目光盯到開始懷疑自己的穿著真有那麼糟糕嗎?也完全沒機會講話,主管已將服飾店的名片塞到她手上,要她不管坐車還是用跑的,務必在三十分鐘內去名片上的地址拿衣服,她為了明天的任務,只有急忙趕去服飾店。

    安琪拉搭著計程車死趕活趕的,好不容易在三十分鐘內到達目的地,店門口燈光亮著,她加快腳步沖入服飾店內,就見站櫃臺的妮娜竟是一個……男的?

    “你是小雅?”男人開口詢問來客。

    “是,我是小雅。”安琪拉點頭,記著自己的假身分,也被店員嚇一跳,因他有輪廓深刻的混血兒臉龐,卻是會說中文,若非他是金發藍眼睛,蓄著一撮鬍子,鼻上還戴了黑框眼鏡,她會以為他就是她十一年前見過的那個人。

    她笑自己的想法過於荒謬,忙拉回心思,直視高出她許多的男人,她有一六○公分,猜測他應該有一九○,可他的模樣跟妮娜這名字一點都不相配,不禁問道:“請問……你是妮娜?”

    “我不是妮娜。”金髮男人笑說:“我叫佈雷克,是妮娜的同事,現在已經過了打烊時間,妮娜一下子趕不回來,而我離這邊較近,她就拜託我過來開門把東西交給你,你還要一雙搭配的鞋子吧?來,先坐著,你穿幾號?”

    安琪拉新奇地聽著混血兒說出好聽又流利的中文,一面收下他遞交過來裝了連身裙的提袋,她坐下來說出自己穿幾號的鞋,沒想到他主動半跪在她腳邊幫她脫掉球鞋、換上鑲了水鑽的黑色高跟鞋,被他大手握著腳丫,她好害羞。

    “我、我自己穿就好了……”她滿臉通紅,急縮回雙腳。

    佈雷克由著女孩手忙腳亂的試鞋,依然笑容可掬的待在她身邊,問她鞋子是否合腳?是否要保留鞋盒,還是直接穿走?

    如同騎士受勳般的帥氣跪姿,僅僅就只是待在她身旁,都讓她有一種被重視被體貼的感受,覺得自己像公主似的被服侍。她飄飄然且愉快的把高跟鞋放在鞋盒裡,連提袋一起拎上準備離開,不料聽他說了一句——

    “你要刷卡還是付現?”

    “蛤?”安琪拉傻住,過了一下子腦袋才能夠重新轉動。

    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原來給她的連身裙與高跟鞋是要花錢買的,天啊啊啊!

    當她看見衣服鞋子的標價,整個人在心中呐喊好幾回,就像被撞球臺上母球打到的球團,一個一個猛力散開彈來滾去的,她只能從包包裡拿皮夾,取出信用卡對金髮帥哥說:“我用刷卡的好了……”

    這一筆消費可以回警局報公帳嗎?直到安琪拉走出服飾店還在想這一件事情,刷自己的信用卡很痛啊!

    “你在伊麗公司上班?”

    “不是,我只是接短期活動的臨時職員。”

    “臨時職員需要這麼貴的穿著嗎?”

    “我也希望不需要,但是又一定要啊。”

    “是嗎?不管怎樣,這裙子和鞋子很適合你,你穿起來一定超正的。”

    佈雷克豎起大拇指讚美,讓安琪拉又開心起來,趁他關燈鎖店門的時候和他多聊幾句,融洽氣氛使兩人有相見恨晚的感受,不想要離開,卻又找不到逗留的理由。

    安琪拉終究不忘有任務在身,為了明天警局的行動,今晚她得好好的睡一覺,隨即向佈雷克道別,拎著服飾店的提袋轉身而去。

    佈雷克凝望女孩背影,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有行動,僅僅走向離店不遠的牛肉麵攤買好宵夜、掛在車把手,騎上他的摩托車戴好安全帽。

    同時,安琪拉朝公車站牌走去,腦子已經開始想像明天在俱樂部的情況,非常希望敏德哥成功逮捕賈昆。等賈昆入獄,她就能探知尤裡•金斯基的事情,她拉出貼於胸口的項鍊,握住項鍊上的米迦勒墜子,盼望天使護佑她能找到關於爸爸的消息。

    她想得太專心了,並未注意由後頭過來的一輛機車上的騎士橫出手臂,硬是搶走她側背的包包,等她從錯愕中回過神來,歹徒已然飆車遠離。

    “搶劫!”她瞪大眼,忍不住張大嘴巴喊叫。“那傢伙搶走了我的包包!”

    夜晚行人不多,就算目睹搶劫也只有驚訝愣住的分。

    沒人幫忙,安琪拉只有自救,拔腿狂奔去追歹徒—— 員警竟會在路上碰到搶劫,還讓歹徒輕易得手,這也太丟臉了!

    佈雷克距離不遠,循聲聽見有人喊搶劫,看到竟是剛才來店裡消費的女孩,他自然催油門讓摩托車加速追上歹徒。

    無論安琪拉跑得多快,雙腳仍舊贏不過車輪,也瞥到有機車騎士幫她去追搶匪,鼓舞她拼命跨大步一直跑,氣喘吁吁的延著路邊跑過轉角。

    歷經一番飆速追車,眼看就要追到了,佈雷克警告對方停下來,不料歹徒拋棄包包、突然逆向轉往對面車道遠去,害他陷入兩難,追車?還是顧好包包?最後他選擇停車先撿回包包。

    安琪拉喘著氣追上幫她追回包包的好心騎士,當他脫下安全帽,她才認出是佈雷克,她連忙驚喜地謝謝他,同他一起撿回散出包包的皮夾、筆記本、鑰匙圈等等東西。

    “抱歉,我沒追到那個搶劫你的歹徒。”

    “請你千萬別這麼說……你幫我拿回包包已經很好了……謝謝你!”安琪拉一面大口喘氣調整呼吸,一面道謝。

    “你檢查一下裡面的東西有沒有短少?”

    安琪拉翻看包包裡頭,“沒有。”

    然而佈雷克問她要不要報警時,她愣住幾秒鐘,自己就是員警啊!她臉紅急道:“我沒有損失,不用報警了,真的很謝謝你幫我拿回包包。”

    “不客氣,你也算幸運的,剛好我看見才能夠幫到你……噢,Shit,我的宵夜!”佈雷克咒駡一聲,無奈地瞥著原本掛在車把手的牛肉麵塑膠袋不知何時滑落下去,湯汁與麵條全灑在柏油路面。

    安琪拉也看見了,若非剛剛他忙著追趕歹徒又幫她撿東西,牛肉麵袋子就不會摔破,她萬分歉疚道:“對不起,都是我害的……真的很對不起!”

    佈雷克見她又是道歉又是鞠躬的,反倒不好意思了,抓抓頭,“沒關係啦,宵夜可以再買。”忽然他發現她神色有異,低著頭直往地面看來看去的,似乎在找什麼,“你怎麼了,是不是有東西不見?”

    “我的項鍊不見了!”從不離身的米迦勒項鍊遺失了,她緊張地東張西望,“可能是剛才跑來的時候掉了,就是不曉得掉在哪裡?”

    安琪拉焦急地回頭往剛才跑來的方向去找,連累佈雷克也牽著摩托車陪她一起尋找。

    她借由手機的手電筒功能,他用摩托車的車頭燈,兩人努力照亮地面,不錯過任何一處。

    一會,佈雷克率先發現停在路邊的腳踏車前輪底下有光在閃動,他擱著摩托車前去看那一抹銀光,把它抓出來,立即通知女孩。“我好像找到了,你看是不是這個?”

    安琪拉聽了馬上過去,注視著他手裡那條銀制項鍊,掩不住開心的說:“是啊,它就是我的項鍊!”幸好爸爸的東西沒有遺失。她大大松了一口氣,再次謝謝他幫忙,將項鍊掛回胸前。

    佈雷克見到墜子的圖案,不由得說:“你戴的是米迦勒啊?米迦勒是光之子,是右手持劍、左手拿秤的正義天使,也是上帝身邊的首席戰士。一九五○年,羅馬教皇用米迦勒做為員警的守護神……你該不會正職是做員警的吧?”

    男人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令安琪拉不知怎麼回答,只小心翼翼地問:“你……知道米迦勒的由來?”

    “是啊,我有個員警朋友告訴我的,他和你有同一款項鍊,所以我才知道這些。”佈雷克瞧著女孩笑說:“可我覺得你不像員警,如果真的是員警,包包卻被搶走,那也太遜了吧,哈哈。”

    安琪拉被笑得面紅耳赤,“對啊,若我是員警這臉就丟大了!”

    “你太漂亮了,應該是做模特兒那一行的吧,我猜對了嗎?”

    “不對,我身高就不夠格做模特兒了。”安琪拉沒讓佈雷克繼續猜她的職業,趕緊轉開話題。“我真的很謝謝你幫我拿回包包,又找到我很重要的項鍊,可我卻害你的宵夜毀了……乾脆我來請客,看這附近有什麼好吃的店,我請你吃一頓好料。”

    她從包包拿出皮夾翻看,忽地驚慌地說:“我、我的三千塊全都不見了!”

    “一定是那個搶你的歹徒抽走了,你確定包包裡沒有其他的東西不見?”

    聽了佈雷克的話,她再仔細檢查包包裡面的每一件東西,皮夾內的信用卡和提款卡還在,“就只有三張千元鈔票沒了,該是歹徒想不到有人追趕,匆忙之間抽了鈔票就逃走了吧。”

    佈雷克也這麼認為,十分慶倖她沒有太大損失。反正他肚子餓要吃宵夜,有她相伴是最好的,他笑說:“我來請客吧,前面有一間滿不錯的牛排館,我們一起去。”

    “不行,你幫了我,是我要請你才對,怎能讓你破費,這樣絕對不行!”安琪拉非常堅持。“我來請客,雖然鈔票被偷了,我還有零錢包—— ”零錢包拉鍊拉開來,她為之語塞,竟比她記得的餘額少很多,剩不到九十塊,好囧!

    “咳,那個……你會不會介意吃便利商店的東西?”

    佈雷克被女孩左支右絀的窘樣逗到差點笑出來,為了顧及她的面子,他憋著笑說:“當然不會,走吧,去便利商店,你請客。”

    他無須摩托車,因為同她走不到十分鐘路程就到達一間便利商店。

    安琪拉很想把身上所有零錢掏出來,買最好吃的送給佈雷克,又想光是他一個人吃,她啥都沒做待在旁邊會很怪吧,考慮之後,她給自己挑了一個便宜的零嘴,集中錢花在——

    “你買這個好了,我們一人吃一碗。”

    她不料他搶先到貨架拿了兩碗泡面,慘了,這樣她剩下的錢只夠再幫他加一顆茶葉蛋……唉!

    店員替客人結帳,再幫忙在泡面碗加入熱開水。

    安琪拉將提袋擱在玻璃窗旁的座位,兩碗面再端到小方桌上。

    泡面悶過三分鐘,佈雷克坐下來掀開面碗紙蓋,蔥燒牛肉的香味陣陣撲鼻,雖然沒有先前他買的牛肉麵肉片大塊,泡面附的小小肉粒甚至混在湯裡找不到,卻有著女孩滿滿的誠意,也算是讓他吃到牛肉麵了,他心情愉快,又看她忙著將茶葉蛋殼剝除、放到他這一碗中,不禁脫口而出。“哇,還有加蛋,謝謝你。”

    安琪拉被謝得很心虛,急忙說:“你不要再謝了,我超級不好意思的,說要請客,卻只能請你吃這種的……”

    “這種的也很好啊,我喜歡吃你們國家做的泡面,有各式各樣的口味呢,茶葉蛋也好吃。”

    安琪拉被混血兒的帥氣一笑弄得有點心動,他還用筷子把茶葉蛋切開、堅持分一半到她的碗裡,她羞澀地接受他的體貼,對他的好感度瞬間暴漲,不禁好奇的問道:“我看你中文聽說都很好,請問你住這裡嗎?是本國籍人?”

    “我不住這裡,也並非你們的國籍,我是烏克蘭人,因為工作上需要講中文跟客戶溝通,才會練得不錯。”佈雷克回答,“我剛剛結束客戶的一件案子,目前在休假中,透過我的朋友妮娜推薦,才會過來這邊做兩個月的短期旅行,順便在妮娜的店裡打工賺些零用錢。”

    “兩個月的短期旅行是嗎?”不知為何,安琪拉有些失落。

    佈雷克凝視女孩表情,不由得說:“講是講兩個月,可現在不確定了,我喜歡這國家的東西,更喜歡你們這裡的人,和氣、善良、而且熱心助人,我在旅行途中幾次碰上迷路或是找不到食宿的時候,總會有人伸出援手幫忙,不求回報,真的是很好心,是我在別的國家很少經歷過的,讓我想多多認識這裡的風土人情。”

    安琪拉與有榮焉說:“當然啊,助人為快樂之本,這是一定要的。還有我們國家的治安超好,便利商店都開二十四小時,晚上出門閒逛也不用擔心危險,可以輕輕鬆松買到吃的喝的用的……”忽地想到了什麼,她嚴正申明,“今晚碰見的搶劫是例外,絕對絕對是一個大例外,我保證你留下來住一百年也絕不會再碰見這種壞事,真的!”

    佈雷克被女孩那一臉的認真逗笑了。“我真的會因為你的保證住在這個國家喔,這樣也能常常看見你漂亮的臉,像現在一樣愉快的聊天。”

    安琪拉因男人的話而愣住,他說她漂亮,說因為她的保證會住在這個國家呢……慘了!腦子開始亂想些有的沒的,害她臉紅心跳,趕忙回避他的注視,低頭吃泡面,不一會又抬頭偷偷瞄他,見他唏哩呼嚕吃得津津有味,眼鏡因麵湯熱氣染成一片白,那模樣還能繼續吃,超瞎的,他還因此差點夾著麵條戳進鼻孔,讓她忍不住笑了。

    今晚奇異的經歷使安琪拉不禁幻想,有沒有誰像她一樣,對於初次遇見的男人充滿親切感,說喜歡也不為過?

    佈雷克也喜歡眼前的人,直接問道:“你這樣漂亮的女孩,應該已經有男朋友了吧?”

    “我才沒有男朋友!”安琪拉一開口就滿臉漲紅,怪自己幹麼急吼吼的承認啊啊啊,感覺很沒有行情似的。

    她進入警界工作不久,要跟前輩學習的事務很多,每天忙得不得了,哪裡有空閒去談戀愛,若是硬要勉強湊出一個,只有敏德哥經常和她碰面,他對她好到沒話說,可她視他為親如家人的哥哥,兄妹情誼與男女之情的差別,她還能區分得出來,就像現在,她面對佈雷克的心情和敏德哥大不相同。

    吃完面,湯有點多,她兩手捧著碗卻喝不下了,倒是身旁男人一碗泡面迅速吃光光,她不禁問道:“你呢?長得又高又帥,鐵定有一堆女生倒追你,交往過不少女朋友吧?”

    佈雷克咧嘴一笑。“喜歡我的女人是滿多的,可惜我跟你一樣,單身一個,沒有交往中的物件……你要做我的女朋友嗎?”

    安琪拉傻了,捧著碗的手呆在半空中,做他的女朋友?他是在開玩笑嗎?

    “啊!”她驚呼一聲,還沒搞清楚他剛才話裡的意思,雙手連碗就被他整個捧了過去。

    佈雷克湊近她的碗,大口咕嚕咕嚕喝掉她吃不完的麵湯直到見底。

    安琪拉憋著呼吸,心跳加速渾身發燙,只感覺兩手被他大手貼住,和他距離近到她都能數出他的睫毛。

    “啊,滿足了,這泡麵湯的味道真不錯。”

    她聽他讚歎,看著他鬆手退離,她才能夠重新正常呼吸,急忙站起來說:“時間晚了,我該走了。”直到跨出便利商店,她都還在想他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佈雷克追了出來,沒事似的轉移話題,問她是否直接回家,她愣了幾秒鐘才回答是。

    “你家在哪裡?我載你回去。”

    她又被他的話攪亂心情,手足無措地背著包包,手拎裝著衣服鞋子的提袋急道:“不用麻煩啦,我可以自己走去坐捷運……”

    “我騎車載你比較快,而且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走。”話落,佈雷克逕自牽起她的手走向機車停放之處。

    再次碰到男人溫熱的大手,安琪拉心臟怦怦亂跳沒了規律,不斷思索他的話語,就這麼讓他牽著走。

    兩人在路燈下行走,似乎覺察到彼此的好感,有默契的安靜不語。

    一會,他停在自己的機車前,從後座車箱取出另一頂安全帽幫她戴上。

    她鬼使神差地上了他的車,提袋被他放在機車的腳踏板,她自然說出租屋處的地址,看著他發動引擎。

    “你的手……”

    “蛤?”她一臉困惑,直到男人將她的雙手拉過去環住他的腰,她才知道他的意思,臉不禁紅了。

    他笑著感覺她的存在,隨即催油門沖出去又急停,讓她嚇一跳地緊緊貼著他背部、抱住他的腰。

    當她察覺他是故意的,立刻一掌打在他的安全帽和背上,叫他別鬧了,被他笑嘻嘻的又拉著她的手去抱他的腰。

    兩人經過一趟愉快的四十分鐘兜風路途,他照她說的地址,將機車騎到巷內一棟公寓大門口,言談間已知她住在三樓,但既然沒有她的同意,他也不好進去她家。

    “謝謝你送我回家……”她道謝,即使相處再怎麼開心再怎麼捨不得,總是要分開的,下了車,將安全帽還給他,她拿回提袋後向他說再見。

    他不說再見,目光追隨她轉身而去。“等一下!”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出聲。

    她頓停腳步,回頭看他脫了安全帽走過來,拿了個東西放到她手上,等看清楚了,她驚訝的發現是兩小包Kid-O餅乾,奶油檸檬三明治口味的。

    “這是我來你們國家一吃就愛上的零嘴,送給你。”

    聽著他低沉的嗓音,混血兒五官笑起來多麼好看,手握她喜歡的Kid-O餅乾,加上他懂得米迦勒守護鏈、身材高大,總是讓她想起十一年前的那個男人。

    “我們互相留電話號碼吧!”安琪拉脫口說出才驚覺荒唐,她急忙改口道:“我、我是說,今天真的很感謝你幫忙,也很對不起沒有請你好好的吃一頓,我想哪天可以再打電話聯絡你,約你出來吃飯,下次我保證會帶你到很好吃的餐廳。”

    “好啊,我們再約。”佈雷克微笑。“下次見面的時候,就是你和我交往後的第一次約會了。”

    她愣住,不懂他的意思,他是講真的還是開玩笑?

    “我們不必留下電話號碼,因為我很快就會再看到你。”佈雷克說完便朝她一笑,戴了安全帽騎上機車離去。

    獨留安琪拉反應不過來,手裡拿著兩小包Kid-O餅乾,還陷在金髮男人最後的兩句話。

    片刻,忽地響起的手機鈴聲嚇了她一跳,看來電顯示是敏德哥,她一面接聽電話一面從包包裡掏公寓大門的鑰匙。

    “我剛剛才到家……對,俱樂部那邊的通行證已經拿到了,明天的任務……嗯,是有點緊張,什麼?你現在要過來?”她心不在焉地回答,腦子不由自主想的全是剛剛離開的男人,更加意外的是,當她拿出鑰匙,竟發現到三千塊還在她的包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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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米迦勒之鏈

    “小兔森林”餐館內,趙毓芬笑看十歲的安琪拉乖乖坐著,小手玩弄綁成左右兩束的長髮、一雙腿晃呀晃,腦袋不時望向窗外,她不禁詢問孩子,“剛才你爸爸在電話裡說會遲到多久?”

    “一小時。”安琪拉回答,“我爸說警察局臨時有勤務要去支援,會晚一個小時才過來,他要我在這邊等,還說他請你幫我準備好了生日蛋糕,等他到了就為我慶祝生日……趙阿姨,我可不可以先看一下我的蛋糕?”

    “不行喔,蛋糕要等你爸爸過來,點蠟燭一起唱生日快樂歌時才可以給你看見,不然就沒有驚喜了。”趙毓芬伸手摸摸小女孩的頭,笑說:“如果你等得無聊了,要不要先拿故事書或玩具到後面的小包廂玩?”

    “好啊。”安琪拉立刻答應,她老早就坐不住了,手拿趙毓芬給的珍珠奶茶,側背起她裝有零嘴的小包包,穿過餐館內的其他客人,熟門熟路的往櫃檯後方廊道走去。

    趙毓芬認識安家父女多年,身為刑警的安雅各是餐館常客,她也幾乎是看著安琪拉長大,每當他出勤抓壞人的時候都會把女兒托給她照顧,她也滿樂意把小兔森林變成臨時安親班,幫著照看他的女兒。

    安琪拉也十分親近趙毓芬,早就把餐館視作自己的家一般自在,她原本拿了故事書要看,但是離包廂不遠的廚房更加吸引她,可惜大哥哥大姊姊都好忙喔,他們趕著料理顧客的餐點,沒人有空陪她玩,她不能打擾他們工作,還是快快走開,卻也沒了看書的興趣,索性把書擱下,直往後門走去。

    廚房的後門連接一條安靜的巷子,有時候安琪拉放學回家經過,都會從這裡悄悄溜入餐館,突然出現讓趙毓芬和工作人員嚇一跳。

    安琪拉推開門,吸了一大口珍珠奶茶,乖巧又有耐心地等待爸爸到來。

    驀地,她似乎聽到什麼聲音,回頭望向巷內,眼尖地發現了成排停在牆邊的車輛之間隱約有影子,好奇心驅使她跨出腳步過去看,果真看到那裡有著一個男人,他疲累的靠坐在牆壁,縮著腿想隱藏自己,仍舊被她兩眼盯住。

    奇陌(Zimmer)粗喘著氣,看著眼前的小女孩。今日他好不容易讓養父尤裡•金斯基(Yuriy Kinski)從警車上脫逃,卻隨即遭到賈昆的手下追殺,他跟養父措手不及之余也備感奇怪,仔細搜索一番,這才察覺養父身上被賈昆放置了追蹤器,難怪他們的逃亡路線輕易就被鎖定,他緊急拔掉追蹤器,要養父藏好了,由他拿著追蹤器去引開殺手,卻在這過程中不幸腰側中槍。

    這世上的人分成兩種,一種是獵人,一種是獵物,而奇陌向來是獵殺的一方,沒想到也有淪為獵物的一天。

    他按住傷口,往養父藏身的反方向跑走,暫時躲掉賈昆的手下們,筋疲力竭地躲入暗巷裡,以為能稍稍喘息,不料又被一個小孩子發現。

    安琪拉被男人蒼白的嘴唇和臉色嚇到,她看他整個人蜷縮著,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又見他用手按住的部位滲出鮮紅,忍不住驚呼,“你流血了!受傷要去醫院看醫師,我找人來幫忙—— ”

    “不要找人來,我也不需要醫師,你走開!”奇陌沖著孩子怒吼。

    一般孩子被這樣吼應該會嚇到拔腿就跑,可奇怪的是,她不但沒跑掉,還敢繼續接近他。

    安琪拉明知應該快快離開,卻莫名的受到吸引,朝他靠近。他不像本地人,近距離才能看清楚他有混血兒五官,國語卻說得很好,棕發微卷,戒備的雙眸閃耀著綠色,像春天新發嫩芽那種好看的綠色,腿長手長的,站起來一定非常高大。

    奇陌忍著疼痛,直視著小女孩臉上的好奇,撇嘴出聲道:“你還不走?見到血不怕嗎?”

    “不怕。”安琪拉眨眨眼,“我是員警的女兒,我什麼都不怕。”

    “員警”二字令奇陌皺眉,冷哼道:“我是員警都要小心提防的壞人,這樣你也不怕?”

    “不怕。”安琪拉自信滿滿,況且她看對方縮成一團微微顫抖,僅剩兩隻眼睛瞪得大大,使她聯想起電影播過受傷的狼……對,沒錯,他正像是孤獨一匹狼。

    她繼續說:“我看你不像壞人,我爸說壞人很奸詐的,他們大多是跑給員警追,才不會是你這樣受傷流血軟趴趴的樣子,你應該是被壞人欺負才要躲起來,我猜得沒錯吧?等一下我爸爸就來了,我去告訴他,他是很厲害的員警喔,他會保護你不被壞人欺負。”

    小孩子的天真無邪讓奇陌愣住片刻,但很快就回過神來,要是被員警發現還得了?就算沒有員警,賈昆的手下也很快就會過來,而他居然還在跟一個孩子閒聊壞不壞人的,豈不可笑,此時最要緊的是快點想辦法脫困才是。

    望著小女孩,奇陌忽地靈機一動,盯著她手中之物說:“我很渴……你的飲料能不能借我喝一口?”

    “好啊。”安琪拉馬上點頭答應,遞出珍珠奶茶,見他因傷而挪動困難,還差點倒下來,她連忙扶住他,乾脆幫他拿著杯子。“整杯給你喝都沒有關係。”

    奇陌聽她這麼說,也不客氣的直接張嘴喝光半杯多的珍珠奶茶,並趁著小女孩靠過來的瞬間,不露痕跡的把賈昆的追蹤器放入她裙子口袋。

    安琪拉不疑有他,給了珍珠奶茶,又打開小包包,掏出所有的零嘴。“這些也全部給你。”她一面挑出她喜歡的零嘴一面向他介紹,“Kid-O的奶油檸檬三明治餅乾,是我最愛的零嘴,很好吃喔,你吃吃看。”

    “謝謝,我等一下再吃……”奇陌敷衍著,手裡讓孩子塞得滿滿,心情複雜,見時間急迫,最終仍硬下心腸說:“我還是覺得口很渴,小妹妹,可不可以請你幫我去便利商店買大罐的礦泉水,麻煩你了。”他拿錢給她,指名要便利商店才有的礦泉水品牌。

    安琪拉樂於助人,立刻答應,“好,我去幫你買,這巷子出去的馬路斜對面就有一間便利商店,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奇陌目送小女孩跑遠的身影,不禁喃喃低語,“別怪我利用你,誰讓你碰上壞人卻不知躲開,你該躲得遠遠的……”

    他知道賈昆的手下很快就會發現追蹤器的位置,有那個小女孩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他便能夠趁此空檔逃走……等等,她為何又調頭回來了?

    安琪拉跑回他身邊,解下自己的項鍊給他戴上。“守護項鍊送你。”

    “守護項鍊?”奇陌低頭一看,只見項鍊是銀制的圓形吊墜,上面刻劃著敞開雙翅身著鎧甲的天使,右手持劍,左手拿秤,吊墜邊緣打上“Saint Michael”的英文字樣。

    “這個是米迦勒。”安琪拉開口道,“我爸說他是光之子、正義的大天使、上帝身邊的首席戰士,一九五○年那個時候,羅馬教皇用米迦勒做為員警的守護神,所以我爸爸把這戴在身上,也讓我戴跟他一樣的項鍊,看你很虛弱很不舒服的樣子,我想你現在比我更需要米迦勒的守護啊,送給你。好啦,我要快快去幫你把礦泉水買回來。”說完,她又跑走了。

    等奇陌反應過來,他突然滿懷歉疚,她不認識他,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卻過來幫忙,給他吃的喝的,還把她的守護項鍊送他,而他呢,卻即將害她碰上賈昆的殺手!

    “反正是不認識的人,我何必在意?就算賈昆的手下找上她,他們發現不是我或者父親,應該也不至於為難一個小孩子……”他不斷說服自己,可瞅著幾個小包裝的Kid-O餅乾,心裡始終過意不去,最後忍著傷口痛掏出褲子口袋裡的手機。

    “她說便利商店在這巷子出去的馬路斜對面是吧?”奇陌閉眼回想一路逃過來經過的景物,再依照小女孩所言,厘清所處的位置大概是哪裡後,便撥打110報警,但願警方能趕在賈昆的手下來之前先保護那孩子。

    掛掉電話,他隨即將另一張沒用過的SIM卡裝入手機,並把剛才撥過電話的SIM卡丟掉,以免之後警方循線追查到他。

    現在要趕快去養父那邊,還得處理傷口……他勉強撐起身體,看見血把衣服弄得髒兮兮的,他不禁皺眉低喃,“該死,我真討厭見血!”

    安琪拉不知不覺從走路變成了跑步,她想快點買到礦泉水,回去大哥哥那邊。

    可她還沒有到便利商店,就被幾個身材壯碩的怪人抓住——

    “尤裡•金斯基人呢?他在哪裡?”

    “護送金斯基的年輕人也沒有看見……你又是什麼東西?快說,他們兩個在哪裡?快說啊!”

    安琪拉被吼得一頭霧水,這些人滿臉兇惡的好恐怖,她急於掙脫他們的鉗制,大聲喊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們在講什麼!好痛,你抓痛我了,放開我……”

    幾個大男人抓住小孩子的畫面引起路人側目,賈昆的手下卻沒在怕,他們必須完成賈昆交辦的任務,只是奇怪明明已經追到目標,為何不見金斯基人影?

    這時其中一人從安琪拉身上搜出追蹤器,頓時憤怒不已。“追蹤器在你這裡!”

    “什麼追蹤器?”安琪拉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也不知道那個黑黑的、小小的東西為何會在她的裙子口袋。

    “是金斯基派你來引開我們的?”

    “誰是金斯基?”她茫然地問。

    “你他媽的還敢嘴硬,快說尤裡•金斯基在哪裡?想挨揍嗎!”

    “我不知道尤裡什麼的,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在講—— ”安琪拉話未說完,啪啪兩聲巴掌就甩到了她的雙頰上,力道之大讓她腦袋一陣昏眩。

    路人低聲驚呼、議論紛紛,看得出來有人想上前勸阻,卻又畏懼這幾個兇神惡煞,不敢貿然行動。

    安琪拉完全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她臉頰腫痛得無法思考,模模糊糊中,只依稀看見員警趕了過來,接著,她聽到員警叫這些人放開她,只是這些人非但不放人,反而還掏槍反擊。

    巡邏的兩名員警倉皇回擊,見對方火力強大,趕緊拿起無線電呼叫支援。

    瞬間,驚恐的叫聲、咆哮與槍聲四起,安琪拉身不由己的被強行拖走,她忍住疼痛死命掙扎,挾持她的人見狀,二話不說折了她的手臂,劇痛令她一下子就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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