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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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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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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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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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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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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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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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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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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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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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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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風殘,燭方歇。

  案前,佇立著兩名男子,一個溫文儒雅,一個豪邁不拘。兩個人懷中皆揣著一封重要的信件,等待主子召喚。

  案後,一名衣冠整齊,嚴肅得一絲不苟的男人端坐著,剛換上的新燭照亮了那張沉穩內斂的深刻面容。

  高挺飽滿的額頭,剛毅的眉如大鷹展翅般揚起,淺褐色蘊含著睿智的眼眸,高挺的鼻線,緊抿的薄唇。嚴格說起來,佟胤玄給人的感覺並不親切,儘管他生得雄壯威武,相貌堂堂,但與生俱來的剽悍霸氣,總是令人退避三舍。

  不露鋒芒,嚴以律己,行事作風正直,必要的時候又如猛虎出柙,不擇手段以達成任何目標,這就是佟家現在的主宰者。

  但此刻,他卻面臨了前所未有的二者擇一難題。

  「少當家,這是長安京來的有關『艷府水家』邊關合作商家招標的消息,請您過目。」華襄拿出揣在懷裡的信函欲呈上。

  「少當家,還是先看和二少爺有關的消息才是。」耀武搶先他一步擋在佟胤玄面前道。

  華襄和耀武的視線相接,不和的火光在空中?啪作響。

  「照你這麼說,難道艷府水家不重要了?」華襄不疾不徐地問,低下頭拒絕再看同僚一眼。

  「你不也是不把二少爺當一回事?」耀武挑眉頂了回去。

  要怪只能怪他們是同時出現在書房門口,又是同時踏進書房的,沒有誰先誰後,才更令兩個不對盤的人非爭個先後不可。

  「說過多少次了,別用少當家稱呼我。」佟胤玄低沉的嗓音響起。

  這次華襄和耀武互看了一眼,隨即有默契的回答:「是,少當家。」

  在佟胤玄證實自己並非是佟邦雪的親生兒子後,便卸下當家的職務,並要所有人不得再把他當成佟家的少爺看待;而整個佟家上下,也只有華襄和耀武有勇氣忽視佟胤玄的話,繼續喚他一聲少當家。

  「不過,還是請少當家先過目屬下帶回來的消息。」

  「不,先看有關二少爺的!」

  頃刻,書房內又是一陣火藥味。

  佟胤玄揉了揉眉心,感到頭大。

  早已習慣兩個互看不順眼的屬下唇槍舌劍互砍,令他心煩的不是他們,而是兩人帶回來的消息。

  一邊是失去交集已久的艷府水家,一邊是佟家失蹤已久的獨子佟胤徽的消息,兩邊他都急著想知道。

  兩名屬下都曉得,如果他先選了哪個消息,便代表哪一方在他心中的份量多一些。

  那麼,他會先選哪邊?

  是派人尋找多年始終下落不明的佟胤徽?還是被拒絕往來已十年之久的艷府水家?

  華襄和耀武不再開口,等著主子做決定。

  燭火隨著細微流竄的風輕撫,火光顫巍巍地搖晃著。

  陡降的沉默如燭火般晃動且緊張。

  「都下去吧。」末了,佟胤玄終於開口。

  兩人又交換了一眼,才把信件放在案上,躬身退下。

  兩封都燙著徽印的信函一左一右的擱在案上,靜靜躺在他眼前。

  佟胤玄瞪著外表看來並無不同的信函,只是瞪著。

  許久許久後,他才伸手取出其中一封,拆開。

  燭火仍舊搖曳著。

  脂兒,等我……

  早晨,水胭脂在濛濛的淚光中清醒。

  輕巧的坐起身,眼角的淚滴隨即承受不了重量,滑落白皙的粉頰。

  白玉般的小手撫上了頰邊,接觸到冰涼的淚水。

  是夢……是十年前的夢。

  事隔多年,可夢境卻是那般明朗,清晰得好似昨日才發生,就連她的淚,都未曾停過般。

  都已經十年了……每當憶及那夜的滂沱大雨,仍會令她片刻的失神,在夢裡更是不能自已地哭成了淚人兒。

  她的淚,總在連自己都看不見的時候才落。

  驀地,一陣輕巧的腳步聲由遠至近,最後停在她的房前。

  「大姊,妳醒了嗎?」

  水青絲的聲音湧進房內,逗留在頰畔的手快速而堅決的抹去夢中遺留的痕跡,水胭脂姿態端莊地由床榻上下來。

  「進來。」

  門無聲地推開,水青絲領著一名俏生生的姑娘走了進來。

  「大姊,妳該好好休息才是。」見到水胭脂坐在鏡前審視滿臉倦容的自己,水青絲忍不住念了她一句。

  沉靜的容顏沒有變化,水胭脂沒有答腔。

  「大當家若是肯聽話,找我來才有用。」身為艷府水家專用的大夫,我聞甫進房便卸下背在身上的藥箱和各種用具,開始替水胭脂看診,亦不忘附和水青絲的話。

  「我沒病。」水胭脂簡潔地回了句。

  我聞涼笑了幾聲,「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聽見大當家說笑了。」

  哪次找她來看診,這個儀態萬千的女人不是這麼告訴她的?

  「大姊,妳回床上躺好,讓我聞把上一脈,倘若沒事,過午再到艷城巡視一趟即可。」來到水胭脂身後,水青絲替她整理一頭如緞綢般潤順的長髮,一邊柔柔地說。

  工作起來沒日沒夜,將所有吃飯的嘴都擔在自己肩上的大姊,最固執不肯聽話的時候就是生病之時。

  明明高燒不退,仍靠著堅強的意志力撐著繼續工作,無論他們好說歹說,說破了嘴也沒用,是以每次染病總得花上比常人多一倍的時間才能痊癒。

  更因為怕讓人察覺她病了會逼著她休息,水胭脂即使病了也維持和日常無兩樣的作息,令人看不出她病了多久,病得多重。

  昨晚也是,水胭脂過了亥時才回艷府,一直到進了房後才昏倒,把貼身丫鬟豫緋嚇了一跳,正欲喚人去找大夫,卻被強撐起身的水胭脂給制止,要她不准告訴任何人。

  懼於主子氣勢的豫緋,只好徹夜守著她,直到天方亮,水胭脂始終像監視著她的眼終於不敵疲憊地合上,豫緋才敢去找水青絲。

  唉,都已經年紀不小了,還要他們這些弟弟妹妹擔心。

  「妳以為如今的艷城有多少名當家?」和妹妹的視線在鏡中交會,水胭脂一針見血地反問。

  「妹妹們向來是以輔佐大姊為職,如今就算少了幾個,對大姊來說亦不成問題。」水青絲馬屁拍得恰到好處,就怕水胭脂不領情。

  「就是因為少了幾個,才要補起那些漏洞。」水胭脂一板一眼的說。

  「就趁這個機會交給銅鏡去習慣處理艷城的大小事。」水青絲建議,反正早晚有一天艷城的一切都要交由小弟水銅鏡去打理。

  「如果他真能習慣,早在兩年前就讓他以幫忙為由跟在我身邊學習了。」自己的弟弟有多麼「不成材」,水胭脂早已看透。

  「畢竟銅鏡還年少,算一算還得三年才屆弱冠。」水青絲說出事實,倒非替弟弟說話。

  「搖兒不也是十七?」水步搖能做得到,和她同胞的水銅鏡為何不成?

  「這……」這下水青絲也無話可說了。

  我聞坐在一旁,興味盎然的聽著她們的對話。

  「要不,讓三當家暫代大當家之職不就得了?」她中肯的提議。

  水青絲握著玉梳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漾起明媚的笑容,緩聲道:「絲兒駑鈍,恐無法勝任。」

  現在的生活已經夠令她埋怨和武香相處的時間不夠多了,她才不想一肩挑起整個艷城,累死自己。

  我聞挑起一道秀麗的眉。

  哈!這個傳奇的家庭,硬是和尋常百姓不同。

  人人搶著坐的當家之位,在這個家裡卻好像燙手山芋,姓水的個個唯恐避之不及,豈不怪哉。

  不過,這也是她掛著醫術精湛的招牌卻從不替任何人看診,獨獨成為艷府水家專用大夫的原因──這家子好玩得緊!

  「總之,今日我會依往常的時間上艷城。」

  身為長女,水胭脂的責任心比其它弟妹來得重,加上弟妹們一個個視龐大的家業為洪水猛獸,這便是她長久以來都不能卸下重擔的原因。

  「大當家。」我聞喚了聲,水胭脂立刻回頭,我聞不顧她反對地一把抓住皓腕,逕自把起脈來。

  「如何?」待我聞收回手,水青絲忙不迭地問。

  「大當家今日最好、務必、一定要躺在床上休息。」我聞邊說邊動手在藥箱裡抓藥,「這藥按早晚膳吃,先抓六帖兩日的份量,兩日後再到我那兒抓。」

  「要休息幾天?」水青絲連忙跟上我聞身邊。

  「快的話也要上七日。」

  「嗯。」水青絲點頭表示瞭解。

  水胭脂冷眼看著她們兩人私自決定一切,也沒理會,逕自喚來豫緋準備梳洗。

  「大姊,妳也聽到了,我聞說至少要七日……」接過我聞寫好的藥帖,水青絲回首正要水胭脂乖乖躺回床上,就見她已穿好衣裳,鳳簪花鈿一樣沒少,除了臉上脂粉未施外,她幾乎已經做好上工的準備。

  「大姊,不都說了今日妳得好好休息……」水青絲肩負說服她的責任,自然不能輕易放任她不管。

  「不成。」水胭脂態度強硬的打斷妹妹的話。

  她起身,推開房門離開。

  「難道大姊是擔心招標會的事?」水青絲的聲音追了出來。

  水胭脂沉穩的邁著步伐,打直的腰桿,微微內縮的下顎,直視前方的堅定眼神,她一踏出自己的房間就必須維持「水胭脂」這三個字所代表的形象。

  她,就是撐起這個艷城傳說的當家。

  所以今日邊關合作商家的招標會,她非得親自坐鎮才行。

  艷城今日掛上休業,不對外營業的牌子。

  「大當家,日安。」

  水胭脂甫踏進艷城大門,總管葛城立刻迎上前。

  頂著一身熱燙的高溫,水胭脂未上妝的雙頰已染上兩抹紅暈,卻仍站得直挺挺,一點也不會令人懷疑她正病著。

  「標商都到了?」她連聲音也聽不出破綻。

  「已經請到上房好生招待著。」葛城亦不疑有他,如同往常般跟在她身邊回答,並處理主子交代的任何一件事。

  哪怕只是小事,他也不能忽略看輕,這就是身為艷城總管的工作。

  「嗯,招標房準備好了?」

  艷城的上房向來只有在接待達官顯貴才開,今日為了遠從邊關前來招標的商賈們,特別開了上房,但招標會並不是在上房舉行,而是艷城裡特有的招標房。

  為了不讓商賈們因招標的過程而交惡,在招標房裡,每個商賈都有一間獨自的小房,小房只開了一扇小得不能再小的窗供觀看競標商品和出價,且各小房由不同的入口進出,是以來參加招標的商賈們並不知道和自己競爭的對象究竟是哪一門、哪一家。

  總共有八間小房中間圍著一間八角形的房間,尋常用以招標珍貴的寶物,今日則是招標艷府水家在邊關的合作對象,也等於是將艷府水家的名氣借給對方使用。

  因此,即便被邀來參加競標的商賈們全是赫赫有名、有頭有臉的人物,仍圖著好還要更好的意圖,不遠千里趕赴長安京競標。

  而艷府水家為了不怠慢這些未來可能成為合作對象的商家,艷城今日只招待他們,不對外營業。

  「是,都準備好了。」葛城恭敬的回答,「另外還有一件事……」話尚未說便被打斷。

  「水大當家,您總算出現了。」一名剛踏進艷城,同樣是來參加競標的商賈一見水胭脂立刻熱情的打招呼。

  「萬老闆,日安。」水胭脂不著痕跡的朝葛城使眼色,要他退下。

  葛城猶豫了片刻,這才依言欠身告退。

  他有預感,若等主子自己發現這件事後,艷城上下所有人都等著被剝下一層皮來祭主子的怒氣。

  嗯,他還是寫張紙條,等等找機會交給主子好了。葛城在心裡拿了主意。

  這廂,水胭脂終於能聚集渙散的精神應付萬老闆。

  「見到您才有身臨艷城的感覺呀!」年歲比水胭脂大上許多的萬老闆對上她,也只有猛拍馬屁的份。

  「萬老闆過獎了。」水胭脂微微福了個身,隨即道:「招標會未幾便要開始,脂兒讓丫鬟先送萬老闆進招標房,有什麼話要談,等招標會過後,艷城將會擺上酒席,設宴慰勞各位老闆不辭辛勞前來。」

  「自是、自是。」萬老闆笑呵呵的跟著丫鬟離開。

  送走萬老闆,水胭脂一直咬緊的牙關鬆了些,不著痕跡地吐了口氣。

  「大當家。」一旁的丫鬟等了好一陣,見水胭脂閒下,才敢靠上去。

  「嗯?」只要身在艷城她便是全神貫注,聚精會神,隨時提高警覺處理任何一件事。

  「這是方才葛總管交代奴婢交給大當家的。」丫鬟將一張折迭得方正的小紙條呈上。

  水胭脂接過後,揚手斥退了丫鬟,並沒有立刻打開字條,而是邁步踏上前往艷一別院的迴廊。

  在招標會開始之前還有兩刻鐘,她應該有時間去看看「無瑕」,不會花太多時間,只要看一眼就好,看看它開花了沒……

  粉額滲出一層薄薄細汗,眼前羅列兩旁的廊柱似乎比平常看到的多上許多,頭重腳輕,彷彿踩在雲端的不切實感,令她不確定是用自己的雙腿在走路。

  但她仍執意走向艷一別院。

  這是她每日必須做的一件事──確定「無瑕」開花了沒。

  「快到了……」她忍不住低語,像在給自己打氣。

  明知艷城有多大,為了把「無瑕」藏在避人耳目的地方,她特地挑了最偏僻,距離艷城本樓遙遠的院落當自己的別院。

  她有種隨時可能暈眩的感覺。

  以前也不是沒有拖著病體工作過,只是這麼難過似乎是第一次,她有點理解為何以往總是不阻止她的我聞,今日會態度強硬地要她休息了。

  水胭脂撐著身子,腰桿直挺挺的,直到一個轉彎處,才踉蹌了幾步。

  翦翦水瞳立刻抬起,她戒備的望向四周──幸好一個人也沒有。

  她絕對不願意讓任何人看見自己脆弱的模樣。在外人面前永遠驕傲地仰首,永遠維持屬於艷府大當家的神情。

  確定四週一人也無,水胭脂才扶著廊柱稍作休息,可也沒有停留太久。

  當她再度站起身準備往前走時,眼前一暗,一聲帶著明顯怒氣的巨咆陡地響起──

  「妳在幹嘛?」

  水胭脂試圖睜開眼,長長的羽睫搧了搧,纖腰陡然一緊,一股溫熱的暖流由腰間散開。

  是誰?

  話還來不及問出口,黑暗迅速吞噬了她所能見到的一切,在昏厥之前,她看到了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的人──

  佟胤玄。

  她暈倒了。

  眼前一片昏黑,使上全身的勁兒也睜不開眼,但水胭脂仍覺得自己的意識清楚,腦子還不停運轉。

  她知道自己昏倒了,知道該快點醒過來,招標會還等著她主持,若是被發現她倒下,只會引起整個艷城的不安。

  但是,她就是清醒不了。

  身體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躺上了溫暖的床榻便不願起身,許久未曾好眠的疲憊得到休息更醒不過來,現在她只能聽著耳邊不斷傳來對話聲。

  「還沒醒?」沉穩卻隱隱透著擔憂的男嗓響起。

  「大當家這次較以往病得重。」伴隨著搗藥磨碎的沙沙聲,另一個女聲話語中帶著些許興味。

  「病重為何會在艷城?」男人並非不解,而是不悅地問。

  「大姊總是不聽勸,即使病重也放不下艷城的一切,況且今日……」房內出現第三個聲音,同樣是個女人。

  「招標會。」男人將她未說的部分說了出來。

  水胭脂認得這三道聲音的主人,尤其是那個低沉的嗓音……

  好不容易終於掙扎著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不是別人,正是佟胤玄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果然是他……

  彷彿過去那段時光重現,無論身在何方,每當她睜開眼,第一個見到的總是他──帶著溫和的微笑。

  但,他終究不是以前那個她熟悉的他。

  歲月在他的臉上刻劃下成熟洗練的痕跡,和以前那個英姿颯爽的年輕人比起來,現在的他多了另一番不同的味道,卻更加器宇軒昂,儀表非凡。

  原本清楚的腦子在遇上他後糊成一團,渾沌得分不清,擱在身側的小手,差點忍不住去碰他。

  佟胤玄的眼裡也映著她。

  曾經,他以為她的身影會一輩子停留在他眼底,成為心中無可取代的一抹永恆無瑕。

  曾經,只是抱著她,他便感覺擁有了全世界,最美好的事物已經存在於他的懷中,再無何好奢求的。

  曾經……都只是曾經。

  所以他縮回想觸碰她的手。

  「是佟大哥把大姊抱回房裡的,沒人看見。」水青絲漾著甜甜的笑,知道水胭脂擔心的是什麼,明著告訴她,暗著則是褒了佟胤玄一陣。

  「也是佟爺派人回艷府通知的。」我聞跟著又誇一句。

  聽著她們左褒一句,右誇一句,好似非把他捧上天不可,水胭脂的理智終於回籠,她克制伸手觸碰他的慾望,把手緊緊的收在身側,同時別開目光,欲坐起身。

  見狀,他伸手想要扶她一把,水胭脂卻毫不領情地拍開了他,眼睛沒看他,打從心底當他不存在。

  佟胤玄垂首看了眼被她拒絕的手,想幫她,卻又怕被拒絕,只得默默地放下雙手。

  「誰讓妳們碎嘴的?」水胭脂撐起孱弱的嬌軀,冷意十足的話語讓空氣瞬間凍結。

  她完全不看他一眼,話也不是對著他說,彷彿這房間裡只有三個人,而他並不存在。

  水青絲和我聞立刻看向不同方向,沒敢開口。

  「招標會呢?」濃重的藥味沒能令她蹙眉,反倒是招標會的事情令她憂心。

  「剛結束。」水青絲簡潔地回答。

  「結束了?」看來她昏迷了至少有兩個時辰。

  「嗯。」水青絲邊應邊不著痕跡地朝門口移動。

  「誰得標了?」水胭脂琢磨著最有得標希望的得標人選。

  偷偷望了佟胤玄一眼,水青絲聰明的沒有答腔,福了個身,便帶著我聞快速退出去。

  若是給大姊知道她擅自做主讓斷絕往來多年的佟家參與招標,而且還「不幸」的被佟胤玄給得標,她有十層皮都不夠大姊剝!

  她還有「家累」要顧,當然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了!

  等了許久都沒得到回答,水胭脂抬首望著原先水青絲和我聞所站的地方,那裡哪還有人?

  「該死!」可惡!誰讓她走了?

  佟胤玄挑起眉,沒料到這個自律甚嚴的小女人也會爆粗口。

  「如果妳很想知道,我可以告訴妳。」

  其實話一出口,水胭脂自己也吃了一驚,平時再生氣也不會如此失態,難道就因為和他處在同一個房間內?

  「是我。」不等水胭脂開口問──雖然他也認為她不可能會問──佟胤玄逕自回答。

  這下水胭脂更愕然得說不出話來。

  她又沒請他來,為何他能參加招標會?

  不對!他為何會出現在艷城?早在十年前,佟水兩家便已斷絕關係,相互交惡,不再往來,是誰讓他進艷城大門的?

  「是誰開門讓你進來的?」盈滿憤怒的水眸狠狠地對上他。

  不管是誰,她一定嚴厲處置!

  熱紅的臉蛋,盛怒的神情,她全身散發出的熱燙高溫,連他都感受得到。

  「妳先躺下來。」佟胤玄伸出手要把她按回床榻上。

  「不要碰我!」水胭脂失聲尖叫,害怕他的觸碰。

  為什麼要重新出現在她面前?他早已拋棄了她,為什麼還要來?為什麼不像他決定拋下她時所說的話做?

  「脂兒,先躺下……」觸摸她才知道她病得有多重,要承受那樣的高溫和病痛,她何來的力氣和他對峙?

  「不要叫我的名字!」她伸手捂上耳朵,拒絕聽他用那總能撩動她心湖的嗓音喚她。

  不要用那熟悉得令人心痛的稱呼喚她,他早已割捨下她,把她狠狠地拒於他的心門外,為何還要來招惹她?

  「脂兒……」佟胤玄深幽的褐眸滿是擔憂,害怕她太過激動的情緒會令身體無法負荷。

  「出去出去出去!」水胭脂一手掩耳,一手用力地推開他,想把他推得遠遠地,推離她的心房。

  「妳先好好躺著,我保證立刻離開。」佟胤玄試圖安撫她的情緒,不敢貿然的伸手去碰她。

  她的拒絕像是一把銳利的劍,狠狠地刺在他的心上。

  這是正常的,是他傷了她的心在先……佟胤玄在心裡不斷這麼告訴自己,卻明白感受到她的舉動對他而言是多麼大的傷害。

  就像那個下著驟雨的夜,他加諸於她的痛一般。

  「出、去!」水胭脂像個瘋子失控大喊。

  佟胤玄咬了咬牙,知道她現在聽不進自己說的任何一句話,縱使還有許多話想說,也只得先忍下。

  末了,他恢復平淡冷然的語調,留下一句話──

  「我還會再來。」

  沒錯,他會再來,為了見她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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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那夜,驟雨。

  啪噠、啪噠,是她赤足踩過積水的青石板所濺起的聲音。

  雨水糾結了她的發,鳳簪花鈿在盞茶工夫前已經隨著她急促的步伐掉落,找不回來。

  對了,她是跑出來的。

  因為太倉卒,太心慌,她甚至忘了穿鞋。

  豆大的雨滴打在她臉上、身上,很疼……應該很疼,此刻的她卻一點知覺也沒有。

  懷中的花苞沒有一絲綻開的裂痕,柔軟的花瓣堅定地緊閉著。

  只要花開了,就是我來接妳的時候……

  他曾經如此告訴她,用著所能給的溫柔。

  她固執的相信,相信那是他因在乎她所許下的承諾。

  只是那時候的她還不知道,原來他不在乎後,是如此的悲哀、孤寂,彷彿一切快樂都離她遠去,眼前一片黑暗,找不到一絲光芒。

  妳就是我心上的一抹無瑕。

  他曾經這麼告訴她,傾盡所有的寵溺。

  她深深的相信,相信自己能成為他心靈唯一休憩的避風港。

  但是那時候的她還不曉得,原來在他收回愛情後,是如此寒冷、疲憊,全部的希望都成了絕望,失去了他的胸膛,沒有絲毫溫暖。

  一想到這裡,濃烈哀怨擄獲了理智,她高高舉起珍愛的花兒,眼看就要重重地砸在被水淹沒的青石板上。

  脂兒,等我……

  他說過的話猛地迴盪在耳邊,因雨水而變得冰冷的柔荑在半空中顫抖著。

  不知過了多久,她將原想用力摔在地上的花兒又重新揣回懷中,緊緊的抱著不放。

  從今而後,這株「無瑕」,就是她僅擁有的無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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