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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十九)林相如再救命〕     
  自太後與皇上一席深談後,李耀奇也深知自己必須采取措施,而唯一的措施--就是,放她走。   
  有什麼辦法呢?李耀奇抬頭苦笑一下,即使他再不甘心,再不承認,他確實是有史以來最沒用的皇帝。   
  也許,放手,才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吧。   
  像上官蘭蘭那樣干淨的人,確實不該被他綁在後宮這樣骯髒的地方。   
  想著想著,李耀奇幾乎有點感傷了,不過高公公可沒給他時間在這裡自怨自艾,巴巴的跑進來,趴在地上說:“皇上,林太師,禮部,戶部的諸位大臣已經在議政廳裡等著皇上了,說是要討論皇上的成人盛典的事情……”   
  李耀奇猛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差點忘記正事了。   
  上官蘭蘭的事情,等議政結束後,再好好的想想吧。   
  這邊,李耀奇匆匆趕往議政廳,那邊,上官蘭蘭正優哉游哉的躺在草地上哂太陽。   
  老實說,這幾日她過得不可謂不舒心,不但所有人都變得格外友善,皇上也不讓她去罰站搖扇子了。   
  今日太陽艷好,她難得從自己的小窩裡挪出來,尋了一個偏僻的草坡,枕著手臂,漫不經心的看著頭頂的雲卷雲舒。   
  記得,從前在家裡的小院子裡的時候,她也常常如這般游手好閒,為此不知氣走了幾位先生。   
  可是上官蘭蘭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有抱負有理想呢?似這般悠游自在,並不曾礙著誰,為什麼就不可以呢?   似她這樣懶散的人,大概真的不明白積極奮斗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情。   
  所以,今日,風正暖,花正香,天高雲闊,她躺在草地上,滾來滾去哂太陽。   
  渾不知,有多少陰謀在暗色裡被策劃。   
  渾不知,有多少雙微紅的眼睛牢牢的盯著自己。   
  攻擊,只是一瞬間,她驀然被一道寒光射到眼睛,抬起手攔在眼前時,劍已刺到。   
  心中微微一歎,也沒有太多的生死遺言,只是一歎。   
  可是她想象中的刺痛並沒有襲來,當她放下手的時候,很快又有一種晃眼的感覺。   
  陽光下,一身絳紅色官服的林相如卓然而立,劍已經負在了背上,身子微微側開,面容沉靜如仙,冷冷的望著面前三個著太監服侍的劍客。   
  “你們是什麼人,敢在皇宮大院撒野?”林相如的聲音本是極其動人的,但是酷起來的時候,也有一種凜然的氣勢。   
  那三人迅速的交換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往前踏了一步,朗聲說:“我們也是給上面的辦事的,請林大人不要多管閒事”   
  “笑話,你們在皇宮裡公然行凶,我身為大內總管,這也算閒事嗎?”林相如的星鳳目微微斂起,傲然駁道。   “林大人可識得這個?”見說禮不成,那人又從懷中掏出一塊金光閃閃的令牌,松松的往前推去。   
  林相如的神色微微一怔:那令牌上隱隱雕刻著眾鳥朝鳳的圖樣,應該是芷緣宮的人,只是堂堂太後何必和一個小太監過不去?林相如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林大人可看清楚了?”那人緊問一句。   
  林相如眉毛一挑:即使是太後,也不能這樣肆無忌憚的做出這樣的行為,再說,太後要滅口的人,也許對父親會有用……   
  心思電轉之際,林相如已是輕蔑一笑,裝作不知情的樣子,昂起頭說:“隨便拿塊令牌便打算唬人,你當世人全是傻子嗎?”   
  那三人一愣,正待分說,林相如已經挺劍刺出,不給他們辯解的余地,三人慌忙應招,無奈林相如的身形劍法都過於精妙,竟讓他們全無還手之力。   
  糾纏了不足半刻鍾的時間,為首的人吼了一聲,“走!”,然後全部抽出戰局,遠遠的,往芷緣宮躍去。   
  林相如也不追,只是回過身,來看看這個被太後視為眼中釘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一看可非同小可,此人竟然是……皇上的男寵!   
  那謠言太風行,林相如不可能沒聽到,再說,上次夜晚在皇上寢宮前碰見他時,自己心中就有所懷疑了,現在更加篤定這層關系了。   
  只是上次的夜色裡,他的容貌沒有看清楚,如今陽光明媚,這個小蘭子果然長得過於秀氣,算得上是一個貌美的少年。   
  尤其是那雙眼睛,明若秋水,卻全然沒有秋水邊投射的陰霾,讓人觀之忘俗,見之欲沉。   
  林相如心中一蕩,忙斂正心神,突然意識到一個大跌下巴的事情:那個差點死於劍下的小蘭子,非但沒有一點害怕,反而坐在草地上繼續優哉游哉的哂太陽呢!   
  他知不知道,自己為了他,可是連芷緣宮都得罪了,不說痛哭流涕,好歹得撲上來道聲“謝謝”吧。   
  可是上官蘭蘭完全沒有道謝的打算,別人救不救她,是別人的決定,她會尊重,但是也犯不著哭天搶地的感恩戴德吧。   
  所以,看著林相如望著自己,她低頭想了想,然後抬頭燦然一笑,“你舞劍的時候好漂亮”。   
  方才狂肆的劍花,似要奪去了這漫天驕陽的光輝,讓上官蘭蘭著實失神了好一會。   
  她以為,由衷的贊歎,比謝謝更好。   
  林相如愣了愣,考慮自己是不是該說聲謝謝,可是他才是救人的人,為什麼要反過來向被救的人說謝謝呢?   
  好在他的天性也算隨性,不以為意的笑笑,居高臨下,俯視著他,“你是小蘭子?”   
  上官蘭蘭慎重的點點頭,然後拍了拍身邊的草地,“坐下來吧”。   
  她不喜歡仰著頭講話,何況,有坐的地方,干嘛站著?   
  這是她的處事原則,能坐不站,能躺不坐。   
  林相如又是一愣,隨即灑然一笑,挨著他坐了下來,“方才的事情,你照實稟報給皇上聽吧,皇上會護你安全的”   
  其實在發現這個人是小蘭子的時候,林相如就有一種手捧燙手山芋的感覺,本以為能找到什麼極為重大的秘密,結果,不過是一場內宮紛爭。   
  只是太後的手段,也太激烈了點,今日自己壞了她的好事,難免她不會向自己找茬。   
  再說,父親與太後的關系……想到這裡,林相如臉色變得有少許難看,煩躁之色,潛上眉角。   
  “你在想什麼?”清清脆脆的一個聲音,打算了林相如的沉思,林相如低頭一看,小蘭子不知何時已經躺在了草地上,更可怕的是,他的頭動來動去,作勢要挪到自己的膝蓋上。   
  那還得了,他可不想和皇上的男寵有什麼謠言出來。   
  眼見著那個小腦袋就要壓上自己的膝蓋了,林相如身體突然拔高三丈,躲開他明顯是占便宜的輕薄。   
  上官蘭蘭本打算靠一個舒服的地方睡覺的,這樣重重的壓下去,竟然砸在了草地上,害她一陣呲牙咧嘴。   
  怎麼林相如要起身,也不向自己打個招呼先?   
  看著落了個空的小蘭子困惑而清澈的望著自己,林相如不自然的清了清喉嚨:“我帶你去見皇上吧”   
  “哦”小蘭子聞言,連忙扎手扎腳的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從全身看,小蘭子果然十分嬌小,若不是這一身衣裳,倒似一個玲瓏美貌的女孩了,也難怪皇上會對他有所好感。   
  林相如正在一邊琢磨著,冷不防撞上上官蘭蘭驀然抬起的雙眸,心中一頓,隨即很快的移開自己的眼神。   
  他一定瘋了,方才那一瞬,他竟然覺得那個小蘭子似曾相識!   
  “走吧”心中一燥,林相如的聲音也變得有點冷意了,也不去管她,抬腳便往議政廳的方向走。   
  他得趕緊把這塊燙手山芋轉交給皇上,他們母子之間的糾葛,自己作為外人,實在不方便插手。   
  上官蘭蘭忙忙的低頭緊跟了上去,林相如走得極快,所以她幾乎是小跑著一路前行。   
  不過她也沒有叫喚著讓林相如減速,對於別人,上官蘭蘭一向是沒要求的。   
  譬如現在,林相如走得快,是林相如的選擇,她也可以選擇跟上去,或者不跟上去,所以她斷不會因為自己的選擇,去左右別人的選擇。   
  到了議政廳的前院,林相如才略略放緩腳步,回頭一望,卻見小蘭子跑得氣喘吁吁,一臉潮紅的跟了過來,見他停下腳步,小蘭子也猛地剎住步伐,然後輕喘著氣,抬頭一笑。   
  眉毛彎彎,眼兒彎彎,唇兒彎彎。   
  林相如慌忙的移開眼神,心中微微吃驚,暗自低頭思忖:為什麼會頻頻對一個小太監心生好感呢,即使他天真無邪……不過,身為皇上的男寵,天真無邪四個字是怎麼也安不到他身上的吧……   
  “林大人”正在他暗自譴責的時候,西門軒的聲音已經從老遠傳了過來。   
  他復又抬起頭,回復平日裡的爾雅灑脫,“西門軒,皇上可出來了?”   

〔正文:(二十)保鏢暗影〕     
  他復又抬起頭,回復平日裡的爾雅灑脫,“西門軒,皇上可出來了?”   
  西門軒遙指議政廳的方向:“這不就出來了嗎?”   
  林相如抬頭望去,只見一身黃袍的李耀奇夾在大臣們中間,而自己的父親林肖南則行在李耀奇旁邊,很難分得清大臣們簇擁的,到底是父親,還是李耀奇。   
  林相如突然有點同情李耀奇了。   
  正在他分神之際,大隊人馬已經走到了面前,林相如連忙斂眉垂首,“臣恭請皇上聖安”。   
  李耀奇只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然後大步往前走去,倒是林肖南停下腳步,好好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兒子,“相如在宮中辦事可盡力?”。   
  “回太師,相如自當兢兢業業,以報君恩”雖然是父子,但是在朝臣面前,這樣的尊卑長序還是要遵循的。   
  林肖南滿意的看了看自己風神如玉的兒子,正准備跟上去,走在前面的李耀奇卻突然停下腳步,重新走回林相如身邊,不過視線,卻停留在他身後那個傻頭傻腦的小太監身上。   
  “怎麼是你?”驚奇之余,李耀奇將疑問脫口而出。   
  上官蘭蘭困惑的看著他:怎麼就不能是我?   
  林相如忙上前拱手道:“皇上,臣有要事稟告”,他總不能當著眾人的面拆太後的台吧,那純粹是找死。   
  李耀奇意會,轉身吩咐了一聲:“眾卿家辛苦了,先散了吧”   
  其實在皇上看向上官蘭蘭的時候,就有人認出那是皇上的新男寵小蘭子,此刻皇上發話了,自然是有多快走多快。   
  不一會,偌大的廣場上就只剩下高公公、林相如、西門軒、小蘭子和皇上五個人了。   
  “林大人有什麼話,現在說吧”李耀奇剛剛被林太師搶白了一番,雖然心知要忍,但是怨氣還是不經意發在林相如身上。   
  誰要他是林太師的兒子的,再說,他進宮本就是居心叵測。   
  林相如也不惱,神色不動,恭恭敬敬的將方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李耀奇的臉色愈來愈沉,到最後幾乎成了鐵青色。   
  母後,為什麼你就不肯相信朕一次?難道朕這個皇帝真的要做得如此窩囊嗎?如果掌權要犧牲那麼多,朕不如不要這帝位了!   
  “你怎麼了?”見他臉色嚇人,連上官蘭蘭都忍不住問了一句。   
  他驀然抬頭,望著又從鬼門關裡轉了一圈的上官蘭蘭,突然心痛難忍。   
  他原是喜愛她的,卻一次一次將她置於危險邊緣,可是她至今都沒有一言一語的惡言,反而依舊如往常般信賴他。   
  “沒什麼,朕只是想,這宮裡刺客太多,朕給小蘭子安排一個保鏢,好不好?”李耀奇的聲音突然變得出奇溫柔。   
  林相如不自在的站在一邊,眼神移向別處:你們要談情說愛,好歹等外人不在場吧,他還不想等李耀奇反應過來的時候,將自己殺人滅口呢。   
  李耀奇卻渾然不察外人在場,仍然微笑的望著上官蘭蘭,“你見過暗影,讓暗影做你保鏢好不好?”   
  林相如有點動容的回過頭,皇上身邊的暗衛,如此鬼神莫測的人,竟然要給一個小太監做保鏢!   
  連他都要為暗影喊屈了。   
  “好啊”上官蘭蘭渾然不覺這是多大的恩賜,只是笑得一臉燦爛,“暗影就是那個帶著面具,冷冰冰的人麼?”   
  “是”李耀奇今天心情奇好,還是笑得如斯溫柔。   
  母後,是你逼我的,我已經聽話太久了,這一回,讓我任性一次。   
  “不可,皇上!”西門軒和高公公幾乎是同時開口勸諫。現在時局波譎雲詭,刺殺事件頻頻發生,林相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進宮的,豈能在這樣緊要的關頭,將皇上身邊最牢靠的安全網撤走?   
  李耀奇不以為意的搖搖頭,復而轉向林相如,堆出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以後朕的安全,就多多仰仗林大人了”   
  “臣自當盡全力保皇上周全”林相如微一怔忪,隨即鎮定的回答。   
  “有林大人這樣的高手在朕身邊,你們還擔心什麼”李耀奇望了一眼西門軒,又隨口吩咐了一聲:“暗影,以後你就專門負責小蘭子的安全了”   
  長空寂寂,沒有人看見暗影到底在哪裡,卻聽見一聲冰涼的、讓這漫天陽光都冷了幾分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的應了聲,“是”   
  “小蘭子,下午來御書房值班”李耀奇邪邪一笑,也不理會上官蘭蘭郁悶的表情,回身大步往遠處走去。   
  他已經決定了,這一次,無論要遭受怎樣的壓力,絕對絕對,不再放棄她。   
  活到十九歲,為什麼不能為自己做一件事情?   
  廣場上,林相如望著灑然而行的李耀奇,眸子微微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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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十七)所謂寵幸(下)〕     
  琳妃很驚喜。   
  雖然皇上寵幸她並不是第一次,但是如今日般癲狂,似乎還是第一次。   
  她心中暗自思忖:是不是這幾日禁欲,將皇上給逼急了。   
  不過很快,她也不去追究原因了,只是弓著身子去迎合,唇邊很自然的逸出了銷魂的呻吟。   
  李耀奇湊在她耳邊低低的說:“叫大聲點”   
  琳妃怔了怔,什麼時候皇上有了喜歡聽別人叫床的嗜好?   
  不過既然聖上喜歡,她也不遺余力,扯著嗓子叫喚。   
  這突然揚高的聲音將帷帳外正在打瞌睡的上官蘭蘭嚇得猛得抬起頭:這,這,這,難道皇上正在欺負那個女子?   
  不過,那聲音倒是很奇怪的,明明叫得那麼厲害,卻偏偏沒有痛苦之色,而是一種極其復雜,極其短促的爆發。   
  她側耳聽了一會,心中的困惑慢慢的變成了一陣惡寒:難道,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運動嗎?難道運動竟是如此難以忍耐的事?   
  這個念頭一閃入腦中,她便立刻下了個決定:以後,堅決不運動!   
  帷帳裡面,李耀奇一邊很盡職的做著活塞運動,一邊偷眼從縫隙裡望出去。   
  小蘭子,讓你聽一出活春宮,朕就不信你心中沒有想法!   
  可是,她的臉上只是閃過剎那的疑惑與苦悶,隨即又馬上釋然了,依然沒事人一樣端端正正的站在外面。   
  李耀奇郁悶啊,郁悶啊,難道這樣都不足以觸動她麼?   
  難道她心中,竟然真的不把自己當一回事?   
  若不是現在正活塞呢,他幾乎忍不住沖出去一把揪起那人的領子,怒吼一聲:“你是木頭嗎!”   
  事實上,外面的人,確實和木頭沒什麼兩樣了,依然無比純潔的呆在原處,連臉紅的反應都沒有,虧得他花了那麼多功夫,做了那麼多噱頭。   
  李耀奇已經完全索然無味了,但是這種事,他又不能中途抽身離開,他可不想底下這個大嘴女人明天跑去太後那,說皇上什麼什麼功能出問題了,然後太後再領著一大推御醫過來……然後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   
  帷幕裡的人壓著沖天怒火在盡職盡責著,帷幕外的人終於聽膩了,身子也慢慢疲乏了。   
  上官蘭蘭很奇怪:那女人叫了那麼久,怎麼就不累?即使她叫得不累,聽的人也應該會很累吧?   
  她睡眼朦朧的往帷幕處望了一眼,錦布上的影子依然交疊起伏著,也不知什麼時候結束,她索性蹲下身,錘錘膝蓋,然後站起來伸了伸懶腰,再然後……她轉身走了出去。   
  李耀奇怔了怔,動作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她竟然就這樣若無其事的走出去了?她竟然抗旨!   
  “皇上……”底下欲生欲死的琳妃察覺道他的停頓,狐疑的喚了一句。   
  只聽見一陣嚇人的磨牙聲,李耀奇抽身而出,然後咬牙切齒的低吼了一聲,“暗影,給朕把她抓回來!”   
  話音未落,黑影已從帷幕前一閃而過,也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速度又極快,如不用心看,還以為是自己一時眼花,產生的幻影。   
  可是剎那從身上劃過的寒氣,卻提醒著琳妃,那絕對不是一個幻覺!   
  “皇上……”期期艾艾的聲音終於將李耀奇抓狂的思維拉了回來,他趕緊回過身,看著滿身春潮的琳妃,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職。   
  “朕只是……只是看不慣下人沒規矩”李耀奇欲蓋彌彰,“愛妃,我們繼續……”   
  琳妃滿臉黑線,正在那個呢,外面走了一個太監,他竟然都看得那麼清楚,明顯的三心二意!   
  心中腹誹著,口中還是有一陣沒一陣的叫喚著,琳妃扭過頭,斂起眸子,透過搖晃不定的縫隙,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遠遠的那個小太監的背影,心中疑雲重重。   
  話說走出去的上官蘭蘭,她可真的是冤枉,以她那麼聽話的品質,又怎麼會抗旨呢?   
  她不過,不過是想如恭而已。   
  去茅房的自由應該還有吧,要站一整夜,當然會有些生理急事要解決啊。   
  不過還是速去速回吧。   
  就這樣低著頭,緊緊的跑,可是還沒有走到茅房呢,她低頭一撞,便結結實實的撞進了一個人的胸膛。   
  她蹙眉,摸鼻子,抬頭,然後,便撞進了一雙洞悉深邃的眸子裡。   
  上官蘭蘭微微思索,立刻想起他是誰了,便是那個笑起來很暖,往她身上插了許多銀針的人。   
  來人正是林相如,他如今擔任大內總管,自然總管皇宮裡的安全,而皇上的寢宮,則是重點裡的重點,他一向是親自巡邏的。   
  方才看見上官蘭形色匆匆,本想攔著問話,卻不妨他根本就不看路,竟這樣直直的撞了過來。   
  上官蘭蘭還是摸著鼻子,安安靜靜的看著他,清澈的眼睛裡沒有絲毫陰霾與疑問,只是在等著他說話而已。   
  林相如往後退開一步,夜色裡,那個小太監的面容依稀有點熟悉,不過卻始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了。   
  斂正心神,他正准備開口詢問,又一個極快的身影閃過,林相如神色一凜,可是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那黑影已經落在了近處,隱在小道旁婆娑的樹影裡,只看到一個修長偉岸的輪廓。   
  “你是誰?”林相如周身的氣機立刻收緊,全身蓄勢待發。   
  那個黑影只是閒閒的站在那裡,便給了林相如一種無形的壓力,每寸肌肉,每根頭發,甚至每根毫毛,都莫名的敏感起來。   
  林相如緊握劍柄,驀然間,心生寒意,宛若面對一個來自地獄的生靈。   
  那人並不答話,只是突然躍起,化成暗夜之鷹,伸手向上官蘭蘭的領口抓來。   
  李耀奇的命令是:將她抓回去。而暗影,執行命令時,從來是一絲不苟的。   
  不過這次顯然不那麼簡單,在暗影躍起的時候,林相如也伸手將上官蘭蘭猛地帶向一邊,然後挺劍攻向暗影。   他進宮的時間不長,對於皇上身邊的暗衛,雖然有所耳聞,但是從來只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他甚至一度懷疑,所謂的暗衛,不過是嚇唬刺客的把戲。   
  所以,身體下意識對暗影生出的戒備,很自然的變成了一種敵意。   
  暗影的身形一落,側身避開林相如的攻勢,沒料到林相如的劍法如此精妙,只是一滯,又緊緊的纏上了他。   
  他本不想與林相如兵刃相見,但是若有人攻擊他,他也會毫不客氣的反擊,一時間,一身黑衣的暗影,與一身玄紅侍衛裝的林相如在空中糾結起來,暗影爽利干脆,林相如飄逸連綿,兩人的動作竟都是如此好看,以至於上官蘭蘭都不急著走了,只是站在下面揚起頭看熱鬧。   
  那兩個打攪她睡覺的人,現在居然打起來了,作為肇事者的上官蘭蘭可一點歉意也沒有,心中甚至覺得那麼一點點好玩。   
  正在他們難分難解的時候,聞訊的西門軒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了過來,然後收住腳,扯著嗓子大吼一聲:“停!”   
  當然,沒有人理他,高手相爭,根本就無暇分神,何況暗影和林相如斗得正歡,竟都有點捨不得停的感覺。   
  眼見他們漸漸的以命相博了,西門軒的額頭溢出豆大的汗水,無論是林公子受傷還是暗影受傷……不過,貌似暗影肯定不會受傷吧……他都會吃不了兜著走。   
  “暗影,皇上的旨意,你忘記了嗎!”沒辦法,他只能搬出自己的頂頭上司了。   
  暗影的攻勢猛地一收,使出一招千斤墜,突然落到了地上,林相如也不咄咄逼人,身形微晃,也飄飄蕩蕩的落於一旁。   
  “林大人,這位是皇上身邊的暗衛,誤會,完全是個誤會”西門軒陪著笑臉,小心的在兩大高手間周旋。   
  林相如神色微動,灑然行禮道:“失敬,相如唐突了”。   
  口中說著話,眼神卻不曾移開半毫:他就是傳說中的暗衛,果然深不可測,無隙可鑽,整個人如影子一般,無形無質,仿佛天生就只為暗而生,而那張猙獰的面具,更是增添了幾分攝人的寒意。   
  暗影不去理他,只是將視線挪回到上官蘭蘭身上。   
  皇上的命令……   
  站在一旁看完戲的上官蘭蘭此時拍了拍手,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我去茅廁”。   
  正准備出手的暗影將動作生生的收了回來,那樣穩如磐石的身形,竟然也憑空打了一個趔趄。   
  算了,還是,還是,等她從茅廁裡出來吧……   
  林相如一直沒有去關注那個小太監,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暗影的身上,不過,剛才的某一刻,那遍體的寒氣,為什麼突然黯淡了?   
  就在小太監說去茅廁的時候,暗影的氣勢確實紊亂了片刻。   
  林相如蹙起眉,百思不得其解。   

〔正文:(十八)男寵謠言〕     
  事實證明,琳妃果然是個大嘴巴。   
  不過,比起說他這個皇帝不行,琳妃還算是嘴下留情了,只說:皇上寵男色!   
  證據一:皇上經常留宿那個小蘭子,這個是旁人皆知的。   
  證據二:在與妃子做運動的時候,還去關心小蘭子的舉動,太明顯了!   
  證據三:竟然為他出動暗影,太太明顯了!   
  於是乎,在琳妃淚眼婆娑,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曖昧至極的傳播中,我們的皇帝好男寵的謠言便不脛而走了。   
  而作為這次謠言的當事人,小蘭子,卻始終懵懵懂懂。   
  只是去飯堂吃飯的時候,會有人湊過來端茶倒水;只是走在路上,萬一不小打了個趔趄,會有人鑽出來扶住她;只是她剛剛准備在草地上曬一下太陽,就會有人拿著陽傘,呼著蒲扇過來伺候她。   
  人生如此美好,眾生如此善良。   
  老實說,上官蘭蘭很滿意現在的狀態。   
  而作為另一個當事人的李耀奇,可實在沒有她這般的閒情逸致。   
  這幾日為了避嫌。他已經有幾日不讓上官蘭蘭來上書房伺候了,聽說她的小日子過得蠻滋潤,又不用當差,滿宮的人還巴巴的來討好她,因為她現在的身份是,“皇上的男寵”。   
  而李耀奇的日子,卻幾乎可以用噩夢來形容了,且不說宮女妃子們期期艾艾的眼神,滿朝大臣們欲言又止的表情,就連李耀奇自己,也覺得萬分的郁悶。   
  他對小蘭子,自然是喜愛的,但是也談不上什麼驚天地泣鬼神吧,鬧得這麼大,以後怎麼收場呢?難道將錯就錯,讓小蘭子以男寵的身份跟自己算了?   
  怪只怪,那個小蘭子太可惡,總是讓他失常抓狂,天地良心,他絕對是一個受害者!   
  想著肇事者正在宮裡逍遙快活,李耀奇就恨得牙癢癢,感情只是他一個人在受罪啊,難道她就不擔心自己的處境,不為自己打算一下嗎?李耀奇正在那裡腹誹呢,門外突然響起一聲高高的傳呼聲:太後又來了。   
  從案台後轉出來,李耀奇心中暗歎一下,然後斂眉拱手道:“兒皇見過母後”   
  太後只是輕哼一聲,斜睨著李耀奇,沒好氣的說:“哀家為什麼而來,皇上應該知道原因吧?”   
  李耀奇悶悶的答道,“可是為了宮中的謠言?”   
  “原來皇上也聽說了”太後聲音清冷而急促,“皇上一向深知大體,為什麼這段時間,頻頻惹事?皇上應該知道,這段時間是多麼關鍵的時刻,你……你……”   
  太後一時激憤,竟然連後面的話都說不出去了。   
  李耀奇雖然心中不快,但也只有汗顏的份。   
  是啊,自己一直做得很好,一直是眾人放心的乖乖皇帝,從十一歲起,就仰仗著林太師的鼻息,堂堂一國之君,處處受人牽制,韜光養晦了那麼久,為什麼偏偏,偏偏在最後關頭失去理智了呢?   
  可是再一回想,又似乎,每件事情都與上官蘭蘭有關!   
  李耀奇一陣煩躁,然而對於太後的指責,自己又實在無言以對。   
  太後終於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聲音重新回復到自己母儀天下的風范,“皇上請對哀家說實話,那謠言可屬實?”   
  “完全是一派胡言”李耀奇憤憤的說。   
  小蘭子根本就是個女的,就算朕喜歡她,充其量也就是好色,不過好的可不是男色。   
  而且,這個色自己至今都沒有吃到呢,真是白擔了這個名聲。   
  想到這裡,李耀奇幾乎認為自己吃了大虧了,真是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   
  “可這也不是空穴來風的事”太後牢牢的盯著李耀奇,一字一句的說,“關於那個小蘭子,哀家早就聽過不少關於他的流言,皇上若有心辟謠,不若……”   
  李耀奇猛地抬起頭,望向那張冷漠精致的臉:難道她要將上官蘭蘭殺第二次嗎?   
  “母後”搶在太後將她的建議說出來之前,李耀奇連忙說道:“兒皇會妥善處理這件事情的,不勞煩母後操心了”   
  太後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方才說道:“母後並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逼你,只是你一再的任性,只會讓更多的人為此陪葬,難道你真的以為自己是個皇上嗎?上次的教訓,皇上怎麼還記不住?”   
  李耀奇心中一頓,強忍著刺痛道:“兒皇謹記母後教誨”   
  太後聽出他聲音有異,也知道戳到了他的痛處,不再咄咄相逼,只是歎了一口氣,丟下一句,“皇上忙吧”,然後優雅的轉身離去。   
  李耀奇直到她走遠後才回到書案前,可是看著這滿桌的紙筆書冊,突然使勁用手一揮,將它們盡數拂到了地上,霹靂啪啦的一陣響。   
  守在外面的高公公嚇了一跳,待進來看情況,卻被裡面的一聲聖吼“滾”,而嚇得呆立在門口,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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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十五)與太後狹路相逢〕     
  話說某年某月某日--   
  也就是第二天,上官蘭蘭正拎著把扇子老老實實的站在李耀奇身後時,太後突然駕臨。   
  依然是風華絕代的姿容,卻因為她太過於精致的妝容,太多余繁瑣的服飾,顯然冷漠而遙遠。   
  上官蘭蘭只看了她一眼,身子竟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戰,她抬起頭迷惑的望了望窗外:似乎艷陽大好,無風無雨啊,奇怪。   
  李耀奇也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兒皇給母後請安,不知母後今日因何事來御書房?”   
  “昨晚琳妃去了哀家那裡,哀家這才知道,皇兒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寵幸妃子了”太後揮手將旁人屏退後,這才開口。   
  李耀奇皺起眉。不悅的嘀咕道:“就琳妃多嘴!”   
  “皇兒……”太後正准備苦口婆心的說一番後宮之事不可輕的大道理,一抬眼,便看見了正站在書案後發呆的上官蘭蘭。   
  她方才那一揚手,明眼人都知道回避,奈何上官蘭蘭實在不懂這個規矩,仍然傻愣愣的站在原處。   
  太後的秀眉輕輕簇了簇,“狗奴才!哀家方才讓你們下去,你怎麼還在這裡!”   
  李耀奇頓時想起身後那個迷糊精,心中暗叫不好,不過看太後的表情,似乎沒有發現什麼。   
  想一想,他頓時釋然:太後只知道一個叫上官蘭蘭的宮女,卻不知那宮女長得怎麼樣,八成以為她已經不在人世了,任太後再聰慧,再明察秋毫,此時此刻,怕也是想不到這個太監會是自己下令賜死的小宮女吧。   
  正在李耀奇松氣的當口,上官蘭蘭已經知情知趣的低下頭,匆匆忙忙的從皇上和太後間的空隙裡鑽了出去。   
  李耀奇還沒有落下的心猛地又提了起來,果然,太後眉毛一挑,冷聲問:“皇兒,你屋裡的奴才都是怎麼沒規矩嗎?”   
  李耀奇訕訕一笑,扭頭厲聲喝道:“小蘭子!”   
  上官蘭蘭本來已經走到門口了,聽到皇上叫自己,連忙慌慌張張的轉過身,一臉困惑的看著李耀奇。   
  李耀奇輕咳一聲,不自然的吩咐道:“怎麼新教的規矩又忘記了?快給太後請安!”,說完,他又轉向太後,漫不經心的解釋道:“他是高公公剛剛新召進來的,宮裡的規矩,還不怎麼懂,見到母後的儀容,人都嚇得有點傻了”   
  上官蘭蘭後知後覺,連忙學著高公公的樣子,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然後仰首朗聲說:“太後聖安”。   
  李耀奇頗為欣慰,還以為一定會穿幫,沒想到這小丫頭行起禮還有模有樣的。   
  殊不知,上官蘭蘭雖然不懂宮廷禮節,模仿記憶能力卻是一等一的,這一套,幾乎是完全模仿高公公的,所以連高公公起身後擦汗的小動作,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李耀奇初時不覺得,只是在回頭不經意的一瞥中,發現她此時的表情竟與高公公同出一轍,帶著三分討好三分無奈四分正兒八經的,心中頓時一悟,笑意便忍不住的逸出了唇角。   
  太後狐疑的看著李耀奇忍竣不已的樣子,又扭頭望了望還跪得筆直挺立的上官蘭蘭,頗有深意的問了一句:“他就是小蘭子?”   
  就是?李耀奇的心略略懸起,面上卻依然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是新來的司扇官……母後今日來找皇兒不是有要事商量嗎?小蘭子,你還杵在這裡干什麼,還不快出去!”   
  上官蘭蘭趕緊爬起來,兔子一般小跑了出去。   
  太後蹙眉看了看那個漸漸跑遠的、嬌小的背影,又回頭望了望李耀奇,若有所思。   
  李耀奇當然不會給她機會深想,連忙打斷太後的思路,恭敬的問道:“母後無非是想說兒皇近日冷落後宮的事情,兒皇這些日子只是太累,無心貪歡,若是母後覺得不放心,兒皇今日便召了琳妃來”   
  “按說,這等事母後是不該多管的,只是當初為了籠絡朝中關系,這後宮中的女子,得勢的,哪個不是在朝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現在的情勢,皇上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太後的聲音明顯的放柔許多,那雙美麗而冷漠的眸子,也閃著幾縷稱得上慈祥的光。   
  可惜李耀奇看不到,他只是低著頭,受教的連聲稱是。   
  太後停了片刻,望著自己俊美無鑄的兒子,雖然一身黃袍,卻依然年輕,依然不能讓人放心的皇上,歎息道:“奇兒,你是不是還在因為上次那宮女的事情,責怪母後?”   
  “兒皇不敢”李耀奇低眉斂目,恭敬卻沒有絲毫感情的回答。   
  太後心中一酸,方才有點暖意的聲音又恢復到最初的生硬,“不是不怪,而是不敢怪,是不是?”   
  “不是,兒皇不怪母後”李耀奇臉不紅心不慌的回答,確實沒有什麼可怪的,因為上官蘭蘭根本就沒有死嘛。   太後不語,只是深深的望著他,許久,才輕歎一聲:“奇兒,我是你母親,你什麼時候才肯對我放下心防?試問,這世間的母親,又有哪一位不為自己的子女著想?”   
  李耀奇略略有點動容,幽深的眸子閃動了一下,瞳仁顯得黑亮許多。   
  “兒子真的沒有怪母親”李耀奇很誠摯的重復了一遍。   
  “罷罷,你真心也罷,不真心也罷,哀家也不再說什麼,只希望皇上以後多加注意就是”太後突然頹喪的搖搖頭,不耐的說。   
  李耀奇眼中的神采復而黯淡下去:若你不信我,又焉能讓我去信你?母子之間,這樣猜來猜去,究竟,又是誰的錯?   
  “另外,還有一件事,哀家想問皇上”太後又開始保持距離,語氣疏離了許多,“後宮裡的事情,不能總讓哀家來擔著,哀家的精力已經大不如前,想要一個幫手吧,各妃子都是同品級的,很難抉擇。皇上,你是時候為太虛國立一位皇後了”   
  李耀奇愣了愣,耐著頭皮說:“母後,馬上就是兒皇的成人之禮……”   
  “就是在成人之禮之前定下皇後的人選”太後打斷他的話,嚴肅的說:“而皇後的家族,也將是輔佐你稱帝時,最值得信賴的勢力”   
  李耀奇默然,良久,才點頭道:“兒皇記住了”   
  太後望著他,遲疑了半響,又問了一句盤旋在心中許久的話,“皇上,對男色可有什麼看法沒有?”   
  李耀奇一臉怔忪,莫名其妙的看著太後,太後則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想了想,終於揮袖道:“皇上國事繁忙,哀家也不多做打攪了”   
  “兒皇恭送母後”李耀奇也不挽留,盡管滿頭霧水,還是畢恭畢敬的將太後送了出去。   
  等太後的身影終於消失不見,李耀奇才直起身,蹙眉了半日,眼裡終於劃過一絲了悟:難道,所謂的男色,竟然是指小蘭子麼?   
  是了,母後一開始就注意到小蘭子,而自己這樣時時留宿一個容貌清秀的小太監,也難怪太後會多想。   
  想到這裡,李耀奇突然覺得無比滑稽,搖搖頭,停止了這些奇怪之極的猜測。   
  上官蘭蘭的事,還是等真正掌權後再處理吧,現在是多想無益。

〔正文:(十六)所謂寵幸(上)〕     
  晚上,皇上終於翻了牌子。是琳嬈宮的琳妃。   
  琳妃的娘家--陳家是太虛國數一數二的世家,家族關系盤根錯節,叔叔伯伯表兄堂弟,一大堆親戚朋友,均在朝中擔任文職,無論戶部、禮部、兵部,均能見到陳姓官員。   
  也因為如此,她才可以在皇宮裡有恃無恐,連皇上幾日不翻牌子的事情都可以大喇喇去稟明太後。   
  而如今時局,李耀奇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敷衍她,甚至立她為後,也未嘗不可。   
  畢竟後位對於他來說,不過是一種籠絡的工具,任誰當都無所謂。   
  到了天色挨晚的時候,高公公進御書房提醒道:“皇上,琳妃已經被送到寢宮了”   
  李耀奇合起書卷,頗有點不耐的說了聲:“知道了”。   
  他正准備站起來,回頭,卻見一臉平靜的上官蘭蘭,心中突然莫名一動,“小蘭子,你隨朕一同回宮”   
  上官蘭蘭連忙應了一聲,神色未動。   
  高公公卻覺得此事甚為不妥,皇上此番回去可是要寵幸妃子的,萬一這個小蘭子弄出什麼事情來……   
  “皇上……”他的一句勸諫還沒有說完,就被李耀奇用眼神瞪了回去。   
  然後李耀奇又笑瞇瞇的看向上官蘭蘭,“朕現在要去寵幸其它妃子了,你心中可有什麼想法?有沒有覺得酸酸的?”   
  這樣一根呆木頭,不刺激一下,怎知她心中怎麼想的?   
  底下的高公公差點昏厥,這是一國之君該問的問題嗎!   
  其實李耀奇也發現了,自己在面對上官蘭蘭的時候,會變得異常幼稚。   
  可是他仍然忍不住,因為她太真,所以任何話語只能直接的說出來,與一個全然不會拐彎的人談心機,那才叫做枉費心機。   
  上官蘭蘭卻神色未動,或者是帶著一點點困惑,“為什麼要覺得酸酸的?”   
  李耀奇再次被很嚴重很嚴重的打擊了,她竟然一點也不吃醋!   
  她心中,到底有沒有自己的位置?還是對於她來說,自己只是一個管吃管住的主人,即使是為自己暖床,也不過是她的一項工作而已?   
  這一個事實,讓李耀奇差點抓狂。   
  那張堆滿笑容的臉立刻沉了下來,他悶悶的吩咐了一聲,“跟著來吧”,然後大步的往寢宮走去。   
  上官蘭蘭連忙屁顛屁顛的跟了過去,心中猶自納悶:為什麼一個人的臉色可以變得那麼快?   
  他們很快就回到了寢宮,上官蘭蘭本是按照習慣,一進門就撲向那張大床,掀開帷幕一看:搖曳的紗簾中,一個明艷非常的女子銀軀半裸,側躺在龍榻之上,星眸半睜,面若春桃。   
  上官蘭蘭怔了怔,然後低低的道了聲:“對不起”,惦著腳尖退了出去:看來今天是睡不成覺了,有人搶先占了位置嘛!   
  李耀奇一直在後面冷眼看著,見上官蘭蘭臉色些許的落寞之色,那郁悶至極的心情也略略舒緩了許多。   
  正在他准備大發慈悲的打發上官蘭蘭回去的時候,卻見那人怯怯的走過來,仰起臉問:“既然沒地方,那我回去睡覺好不好?”   
  李耀奇的一口氣差點走岔,搞了半天,她,她,她,她只是因為沒地方睡覺所以覺得落寞!   
  剛剛緩和的臉立刻又變得冷若霜雪,李耀奇瞪著她,不容反駁的說:“不行,你今晚就站在外面守夜!”   
  上官蘭蘭瑟縮了一下,然後委委屈屈的應了一聲,她一向聽話,這個人是她的衣食父母,她可不能違逆他。   
  “皇上……”帷幔後的琳妃嬌滴滴的喚了一聲,怎麼今日的皇上不急著擁美,反而在外面和一個小太監唧唧歪歪的。   
  李耀奇不悅的望了一眼幕後影影綽綽的人影,然後又惡狠狠的看了一眼上官蘭蘭:“站在這裡,哪裡都不准去!”   
  上官蘭蘭“哦”了一聲,不解的望著那張暴怒的臉,卻怎麼也想不通這怒氣到底從何而來。   
  李耀奇也不去理會她,猛地摔下簾子,往龍塌上明艷美麗的女子走去。   
  無論如何,至少這裡還有一個懂得迎合他,渴求他,在乎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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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十三)淪為太監〕     
  上官蘭蘭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成為太監了?!   
  不過她向來安之若素,皇上讓她當太監,便當唄,只要能吃能喝能睡覺,她也別無他求。   
  上上下下換了身衣服,又將頭發束起來塞進帽子裡,她就從上官蘭蘭變成小蘭子了。   
  沒幾日,在御書房當差的幾位太監都得到了一份絕密的資料:據說,小蘭子是高公公的一個親戚,來頭不小,自進宮起就因為高公公的引薦,而成為了御書房的司扇官。   
  據說,這個小蘭子長得非常斯文秀氣,說話也輕聲細語,一般說到了下半句,幾乎連聲音都聽不見了,(殊不知是某人打瞌睡了)。   
  據說,皇上對這位小蘭子也頗為器重,無論天氣熱冷與否,總要他拿著扇子屁顛屁顛的跟在身後,有時候,甚至要伺候一整晚。   
  據說,小蘭子神龍見首不見尾,除了偶爾在皇上身邊見過一兩面外,其它時候根本就見不到他的人,行蹤著實神秘。   
  據說……   
  而他們據說的,那個行蹤不定,來頭嚇人的小蘭子,此時正躲在自己的房間呼呼大睡呢。   
  眼見著到了中午,她終於翻身坐了起來,打了個呵欠,望了望窗外的陽光燦爛,然後開始束發戴帽子,打算去飯堂吃午餐了。   
  她對這種生活適應得挺好,只要李耀奇不召喚她,她的生活幾乎可以說是安逸幸福到了極點。   
  其實當太監,也是有許多規矩需要遵循的,譬如不准隨便亂闖啊、講禮貌啊、不准亂看妃子宮女啊,不准……上官蘭蘭雖然每次都是半睡半醒半迷糊的聽,但以她的懶散,也根本不可能會去違反規矩。   
  太監之間,也存在著許多明爭暗斗的,若是多找些機會被主上親近,或者多露些臉的話,自己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所以他們也會行賄大總管,也常有人莫名其妙掉進池塘,也會有人生個小病,居然越治越糟糕,還會有人被從房中搜出許多不屬於自己的財物,極力分辯從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相比於後宮嬪妃間頻繁上演,看得人眼花繚亂的種種大戲,這些下人的嫉妒與花招一般都會被總管干淨利落的解決掉,所以上位者從來不知道。   
  然而,這一切,全都與上官蘭蘭無關。因為她總是被李耀奇招去拿著扇子閒站,沒事做她就老老實實的窩在自己的屋子裡睡覺,一天到晚都不見人影,外頭的爭爭斗斗,根本沾不到她半片衣角。所以,她才會認為自己的生活是幸福快樂的。   
  而唯一不快樂的因素就是--   
  果然,她剛剛准備奔赴飯堂的時候,高公公就顛顛的跑了過來,堆出笑臉道:“小蘭子,皇上讓你去御書房當差呢”   
  上官蘭蘭頗郁悶的“哦”了一聲,然後不情不願的跟在高公公身後。   
  可憐啊,她還沒有吃飯呢。   
  不過,我們日理萬機的皇帝陛下可絲毫體會不了一個除了吃就是睡的人,對吃飯這件事情是如何看重,因為他自己就經常會廢寢忘食啊。   
  所以,他也體會不了在午飯的時候將上官蘭蘭喚來是多麼失策的一件事。   
  放下書卷,抬頭一看,高公公已經領著一臉無精打采的小蘭子慢慢的走了過來。   
  走進近來的上官蘭蘭也不去看李耀奇,只是徑直拿起放在桌面上的大團扇,然後端端正正的站在李耀奇身後。   李耀奇也不刻意理她,只是手中的書確是無論如何都看不下去了,“有點熱啊”。   
  後面的人連忙撲騰撲騰的搖起了團扇,這就是上官蘭蘭的工作,當皇上說熱的時候,搖扇子就成。   
  李耀奇成心整她,也不叫停,只是讓她一直搖下去。   
  幾日相處下來,對於她的懶,他可是心中有數的,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總是會花心思讓她偷不成懶,望著她一臉郁悶,無語問蒼天的樣子,他就覺得衷心的好笑。   
  其實李耀奇也覺得自己的心理有點……厄,變態。   
  可是突然間,快樂來的那麼容易,自己為什麼要放棄呢?   
  “過來,替朕磨墨”發現身後搖扇子的頻率開始穩定了,李耀奇連忙又吩咐了一件事情。   
  他還記得自己有一次回頭,看著她邊搖扇子邊睡覺的傻樣,所以只要她的速度穩定了,他就有充分理由相信--那個人八成又睡著了!   
  果然,聽到指令後,身後的人恍然的“啊”了一聲,然後才顛顛的跑過來,拿起桌上的墨棒,快速的在硯台裡劃著圈圈。   
  其實只要是吩咐她做的事情,她都會很積極,盡可能快速的完成,可是她給人的感覺,依然是很懶,因為她就象塊木樁子,從不主動做事,你踢一下,她才動一下,你叫她去廚房拿鹽,那麼,哪怕旁邊的醬油瓶倒了,她也絕不會順手扶一下,除非你自己再加一句叮囑“把那瓶子扶起來。”   
  對於她這個秉性,李耀奇也摸得八八九九了,所以總是會莫名的找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事,然後看著她顛顛的跑來跑去,迅捷快速的完成後又滿臉苦意的再次被支使。   
  不過,這樣子磨墨,未免……   
  李耀奇終於看不過眼了,放下手中的書……反正上面的字早看不進去了……將墨棒從她手中接過來,輕聲說:“磨墨,是不能那麼快的,要慢慢的,磨勻磨散”   
  這一幕在別人眼中一定特別詭異,因為堂堂的一國之君,竟然要教一個小太監最基本的磨墨方法!   
  高公公早已經知趣的將其它伺候的人全部帶了下去,免得這奇怪的一幕傳到太後耳邊,他們便只能吃不了兜著走了。   
  李耀奇渾然不覺自己的行為有多麼古怪,仍然耐著性子說:“其實很多事情,是要講究技巧的,並不是一味的快,就能完成的很好。譬如說這磨墨……”   
  上官蘭蘭受教的一直點頭,眼睛卻一直看著他的手,一個男人的手指居然長得這麼漂亮,那麼白淨,那麼修長,那麼像寬粉條!好想……咬一口!   
  她這麼一想,更覺得饑腸轆轆,兩眼冒星星了。   
  見她一臉的心不在焉,李耀奇不悅的抬起頭,敲了敲她的額頭,慍怒道:“朕在和你講話呢!”   
  上官蘭蘭受痛,猛地抬起頭躲開他的敲擊,而李耀奇也恰巧將手放了下來,竟這樣撞到了她的嘴唇上。   
  幾乎是下意識的,也許是潛意識將它當成粉條,她輕輕張嘴,半咬半含地吮住他的手指,渾然未覺這充滿暗示的調情動作有多麼的曖昧。   
  李耀齊的聲音嘎然而止,微瞇著眼睛看著她輕輕咬住他的手指,突然邪邪的一笑。   

〔正文:(十四)關於做運動〕     
  晚上,上官蘭蘭被留下來了。   
  她被留下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所以並不覺得陌生,反而很理所當然的爬上他的床,裹緊被子,自顧自的睡起來。   
  睡來睡去,還是這張龍床最舒服啊。   
  以往也是如此,留下她,只是李耀奇想讓她呆在自己身邊而已,哪怕她完全不顧他,只顧著自己呼呼大睡,他心中也會覺得莫名的平和。   
  可是今天,他似乎沒有那麼體貼了。   
  眼看著她就要進入夢鄉,他卻趴在床邊,小聲的叫了聲:“蘭蘭!”   
  上官蘭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閃入腦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他不會現在讓她去辦差吧?   
  一想到這裡,郁悶之色便不由自主的爬上她的臉,雖然百般不情願,她還是慢騰騰的爬起來,坐在床上,一副等候吩咐的樣子。   
  她一直很聽話。   
  李耀奇卻並不急著吩咐她做事,而是很不純潔的靠著她坐了下來,“你在床上,除了睡覺外,就沒有想過做其它事情嗎?”   
  承認吧,他真的不擅於調情,可是對著一個總對自己坐懷不亂的女子,李耀奇也是有男人自尊的。   
  這個問題讓上官蘭蘭著實的想了很久,久到李耀奇幾乎快失去耐性的時候,她才恍然大悟說:“難道不下床也能吃飯嗎?”   
  她每次去飯堂,還要千辛萬苦的從床上爬起來,如是連吃飯都省掉下床的動作,生活豈不是太美妙了?   
  李耀奇滿臉黑線,頓覺自己問這個問題,根本就是一個錯誤。   
  這個女孩是在哪裡長得那麼大的?他幾乎要懷疑,她是一個被遺棄在深山老林裡,最近才走入紅塵的怪人。   
  其實事實與他的猜測並沒有太大的出入,上官蘭蘭確實是在一個獨立的小院子裡長到17歲的,自她5歲後,便再也沒有再踏出過院子一步。   
  凡塵俗世,對於她,恰如一張白紙。   
  世故人情或許還能憑借她聰慧的領悟力猜出些許,但是男女之事,卻實實在在一無所知。   
  “朕是說,可以……做些運動”把話說到這個地步,李耀奇簡直要鄙視自己了,“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想過要……那個嗎?”   
  “那個?運動?”上官蘭蘭眨眨眼,用一種絕對比小兔子還純潔的眼睛望著他,“能不能不運動啊?”   
  運動都會很累吧?   
  李耀奇就這樣被一口拒絕,他可憐的,岌岌可危的男人自尊啊,已經被她打擊的體無完膚了。   
  “可是你不能當一輩子太監,遲早是要當朕的妃子的”李耀奇有點管不住情緒了,幾乎有點咬牙切齒的看著那個無辜的肇事者“所以,運動是遲早要做的!”   
  “厄……那就做吧”上官蘭蘭艱難的思考了半響,終於擺出一臉豁出去的表情說。   
  殊不知她這大義凜然的一句話,再次將李耀奇打趴下了,和他這個皇帝發生床弟之事用得著表現的像就義一樣嗎?   
  為什麼,他們之間的對話會如此詭異?   
  今天下午被她挑起的興致頓時蕩然無存,李耀奇煩悶的揮揮手說:“不做了,睡覺”。   
  “好哦!”上官蘭蘭歡呼一聲,竟真的就這樣躺下,自顧自的睡著了。   
  就這樣,將我們這位欲火中燒,又郁悶不已的皇帝干巴巴的丟在了一旁。   
  李耀奇將牙齒磨了九九八十一次,才終於忍下了將她扔出去的念頭,可是躺在她身邊,看著她純淨美好的睡顏,又禁不住輕輕一笑。   
  算了,饒了她這一次。   
  下次,可要好好調教了……   
  ~~~~~~~~~~~~~~~~~~~~~~~~~~   
  窗外,正在值夜的西門軒突然眼尖,大喊了一聲:“暗影老兄!”   
  關於皇帝身邊這個神秘保鏢,他也一向只是聽說,而未能親見,今日竟然能看到他的一個背影,真的是喜出望外!   
  暗影自然沒有理他,修長的身影在殿宇間一閃即逝。   
  西門軒摸摸鼻子,納悶的想:暗影不是一向隨身保護皇上嗎?而且是日夜都在身邊,即使是皇上召幸妃子,他也不會離開,只是不現身而已。   
  今日怎麼走得那麼匆忙?   
  他哪裡能想到,寢宮裡方才的那段對話,即使深沉如暗影,也擔心自己會忍不住笑出聲來,因而躲出宮外,避免尷尬。   
  當然,他並不會走遠,因為……他是李耀奇的影子,影子怎麼能離開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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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十一)林相如救命(上)〕     
  李耀奇從芷緣宮裡出來的時候,天已蒙蒙亮,望著天邊那抹似出未出的霞雲,他突然覺得惶恐:真的要犧牲她嗎?   
  驀然間,腦子裡徘徊的,仍然是那雙干淨到慈悲的眼睛。   
  李耀奇心中一痛,她分明是那麼信任他,就像一個嬰孩一樣乖乖的聽話,親近他,試著想溫暖他,可是他卻要將她捨棄了!   
  他猛地停住,回頭喊了一聲:“西門軒!”   
  一直兢兢業業跟在身後的侍衛長連忙小跑上來,單膝扣地,“皇上有什麼吩咐?”   
  “去太醫院,綁都要綁一個來!”李耀奇沉著聲音,不容置疑的說道。   
  “可是……這樣勢必要與太後的人發生沖突,皇上……”西門軒抬起頭,俊朗的臉上滿是為難。   
  “你聽朕的,還是聽太後的!”李耀奇不悅的哼了一聲,西門選連忙低下頭去,應了一聲。   
  他與皇上的關系向來不錯,有時候甚至是逾君臣之禮的,皇上第一次那麼生氣,那麼任性,倒著實讓他不安起來。   
  “還不快去!”李耀奇又催促了一聲,西門軒領旨,帶著一隊人匆匆的趕往太醫院。   
  走出剛開始的憤懣混亂,李耀奇現在的思路空前清晰起來:闖入太醫院,固然能救活上官蘭蘭,但是所激起的風波必然會引起母後的責難、諫官的彈劾,她一定不能繼續在宮裡呆了,也許將她放回民間,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那個用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現在他生活裡的人,無論生死,總要離開他的。   
  因為他是一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皇帝。   
  想到她要離開,李耀奇心中頓時一黯,也生出些許詫異:他們認識不過短短兩天,為什麼她會讓自己屢屢失常?   
  正想著,剛剛離去的西門軒突然又出現在他面前,李耀奇眉毛一挑,正准備大展龍威,西門軒連忙搶先稟告道:“皇上,剛剛得到消息,林相如已經進宮了”   
  “林相如進宮和你辦差有什麼關系!”李耀奇氣得牙癢癢。   
  “皇上不知道嗎?林相如拜了一位名醫為師,在醫術方面的造詣,並不比太醫院的御醫差,他現在已經趕往皇上的寢宮裡,若是在不驚動太醫院和太後的情況下偷偷救活那位姑娘,那皇上也不必將姑娘送走了,直接另外安個身份,就可以留在身邊了”西門軒趕緊在他沒有發作之前,一口氣將話說完。   
  李耀奇愣了愣:這小子也未免太自作聰明了吧,竟然還敢揣測朕的心思。   
  不過,他猜對了。   
  “去看看”李耀奇不置可否,長袖一揮,大步的走到前面。   
  西門軒長呼了一口氣,擦擦額頭的汗,起身緊跟其後。   
  還好林相如來得及時,若真的與太後的人馬火拼起來,無論勝敗,自己終究會成為炮灰的。   
  伴君如伴虎,真的是一點都沒說錯。   
  寢宮裡,帷幔輕晃,暗影已經隱入到別人看不見的角落裡,因為上官蘭蘭的床前,站著另外一個人。   
  滿室燭火,搖曳不定,映在那人的臉上,卻總是自慚形穢的避開去,抑或者反被他照亮,失去了自己原來的光彩。   
  那是一個極其風神俊秀的男子,五官的輪廓都有種極致的柔和,讓人觀之可親,只看一眼,便想接著看第二眼,第三眼,最終挪不開眼神。   
  所謂滿城爭相望林郎,此時見到真人,便覺得此言一點也不為過。   
  除卻外貌,那人的舉止風度也是極其儒雅隨性的,抬眸輕語間,盡顯世家子弟的尊貴和江湖兒女的豪興。   
  所以這滿室燭光,也照紅了滿室宮女的臉。   
  此時,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位林相如、林二公子身上,躺在床上掙扎在生死邊緣的病人,反而被眾人所遺忘。   
  不過上官蘭蘭不在乎,她巴不得所有人都遺忘她,這樣她就可以安安靜靜的呆著了。   
  可是,顯然她的偉大理想再次落空,在她極力往被子裡縮的時候,林相如已經掏出了幾枚銀閃閃的細針,慢慢的俯下身來。   

〔正文:(十二)林相如救命(下)〕     
  然後,上官蘭蘭覺得手臂上微微一痛。   
  她很不情願的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連她這種對美丑遲鈍到極點的人,都炫目片刻的臉。   
  不過遲疑只是一瞬,她隨即又開始郁悶了:怎麼輪番上場?方才那個帶面具的冷冰冰的人走了,又換了一個……厄,看著比方才那人可親一些的人。   
  “可有什麼不舒服?”那人的聲音也很可親,一臉的暖意。   
  上官蘭蘭頓了頓,然後抬起手,示意著已經被銀針扎滿的手臂,眼神分明在問:這樣算不算不舒服?   
  林相如愣了愣,隨即莞爾一笑,“精神很好啊,應該沒什麼事了”。   
  上官蘭蘭的眼睛又花了一下,不得不承認,那個人笑起來的時候,很溫暖,像草地上打滾時,照在身上的陽光一樣。   
  正在林相如繼續說什麼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李耀奇急促的腳步聲,還沒有走到門口,聲音已經傳了進來:“他來了沒有?”   
  林相如立刻抽身走了出去,手拂衣擺,跪向大門的方向:“草民林相如恭請皇上聖安”。   
  話音剛落,李耀奇已經站在了林相如的面前,“林公子平身吧”   
  林相如又行了個禮,這才站起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皇上,在他的印象中,一直以為當今皇上是一個好色羸弱的少年,可是等看清楚李耀奇後,林相如免不了怔忪了一下。   
  面前的皇上,雖然一臉的清清淡淡、漫不經心,但是卻讓他覺得莫名凌厲,如綿裡藏針一般,不禁心中一震。   而與此同時,李耀奇心中也是一震:對於林相如的名聲,他也時有耳聞,只是聞名不如見面,真人比起傳言中的美少年,更多了幾分英氣,幾分睿智,那雙眼睛,固然溫和謙恭,又覺得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目光似的,洞悉的可怕。   
  一陣很奇異的靜默後,李耀奇咳嗽了一聲,不自然的問:“聽聞林公子的醫術不凡,不知……”,李耀奇思索著怎麼措辭,讓他為上官蘭蘭醫治後又不洩露出去。   
  林相如卻是一笑,灑然行禮道:“草民已經為床上的人解了毒,只要多調養幾日,應該無所大礙”   
  李耀奇愣愣,隨即問道:“你可知道她是誰?”   
  “草民不知,她是誰,也與草民無關”林相如一臉的坦然,眸子裡閃過聰慧至極的光芒。   
  李耀奇靜靜的看了他片刻,索性轉開話題說:“林太師推薦你做朕的侍衛,朕覺得做侍衛太委屈你了,剛好禁宮的大內總管一職空缺,你就暫代此職吧”   
  “臣謝主隆恩”林相如也不客氣,連推脫一下都沒有,直接謝恩。   
  他當然知道李耀奇這一招實則是行賄封口,若是自己不接受,反而會引起李耀奇的懷疑。   
  何況,大內總管一職,責任重大,總管禁宮安全事宜,護衛皇上的安全,豈不是父親讓他進宮的目的?他更是沒有推辭的道理。   
  其實李耀奇這句話也是可進可退,他既然說暫代,當然可以隨時收回,林相如的唇角勾起一個玩味的笑:這個皇帝似乎並不像父親說的那麼簡單呢。   
  “高公公”李耀奇也打蛇順桿上,“帶林總管去換身衣服,從今日開始上任”   
  “是,皇上”高公公連忙領著林相如走了下去,林相如也不多說,又行了個禮,大步跟上。   
  等他們走遠後,西門軒才小心翼翼的湊過來,遲疑著問:“皇上,那個林相如可是林太師的兒子……”   
  “朕就是要告訴林太師,朕是如何禮遇他們家的”李耀奇的眸子微微斂起,望了一眼林相如修長的背影,然後轉身走向床榻。   
  而面前的一幕,立刻將他滿心積壓的不快全部釋放,憋了半天,李耀奇終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原來林相如走得匆忙,將施在上官蘭蘭手臂上的銀針沒來得及拔出,此時上官蘭蘭正苦著臉,拔蘿卜般一根一根拔著,每拔一根郁悶的歎口氣。   
  老天啊,為什麼要做那麼麻煩的事情啊!   
  聽到李耀奇的笑聲,她詫異的回過頭,眼睛眨了眨,然後冒出了一句李耀奇絕對意想不到的話:“我是不是可以睡覺了?”   
  她被折騰了一晚上,早已經困得不行了。   
  李耀奇居然也溫柔的一笑:“你累了,就先睡吧”。   
  她的眼珠轉了轉,牢牢的盯了李耀奇一眼,確定他不會再來吵她後,這才很不雅觀的打了個呵欠,鑽入被子裡,開始自己的黃粱美夢了。   
  傻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呢,為什麼你竟然什麼都不問我?   
  依然那麼毫不設防的,打著呵欠,睡在他的床上。   
  “皇上,該怎麼安排這位姑娘?”西門軒抓住時機,將難題甩了出來。   
  李耀奇蹙眉:若是繼續當宮女,不僅會被別人發現,也不能常常相伴左右,可是沒有身份來歷,又遲早會引起母後的懷疑,宮裡又人多口雜……他沉思了許久,突然轉過頭,邪邪的一笑:“西門軒,你名下的侍衛可還有空缺?”   
  西門軒愣了愣,連忙搖手道:“滿了滿了,而且,臣手下的侍衛都是太後親自挑選的,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太後一眼就看出來了”   
  再說,他也不想在自己身邊放個麻煩,這分明就是一條讓皇上和太後火拼的導火線嘛。   
  李耀奇深以為然,臉上的笑容越發詭異了,“那宮裡這麼多太監,多一個也不要緊吧”   
  西門軒眨眨眼,頓時一臉黑線:不會吧,當太監?   
  他頗有點同情的望向床上的人,可惜那位當事人正在為難得的平靜而感到無比的慶幸呢,壓根不知道苦日子就要來臨了。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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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九)母子〕     
  芷緣宮。   
  香爐已經燃起,陣陣若隱若無的檀香味縈繞著整個宮廷,一派寧靜祥和。   
  而匆忙闖入的腳步聲顯然將這裡的仙家之氣全部驅散的干干淨淨。   
  太後端坐在煙霧後,染上鳳仙紅的指甲微微翹起,端起一盞清茶,仿佛沒有聽見門外的喧囂般,兀自輕飲不動。   
  侍候在太後旁邊的下人全部跪了下去,戰戰兢兢的看著一臉怒容的皇上。   
  “兒皇給母後請安”李耀奇終究沒有失去理智,這禮儀操守,還是如往常般一絲不苟。   
  太後微微抬頭看向她,那張被厚厚的胭脂裝扮得艷麗得體的容顏,卻也是這般出奇的年輕,散著歲月沉澱而來的風韻與內涵。   
  她並沒有叫李耀奇起身,只是淡淡的看著跪在地上,卻一臉不平的兒子,若無其事的繼續喝茶。   
  品了許久,她突然往旁邊招了招手,閒閒的說:“阿蘇,這杯茶的火候不夠,倒了,再去換一杯來”   
  跪在太後右首的阿蘇怔怔的看著太後,又瞟了一眼臉色鐵青的皇上,不知該不該動。   
  李耀奇也不能做聲,只能倔強的跪在前面,皇上沒有起身,其他人自是惶恐至極,又哪有先皇上站起的道理。   “阿蘇!”太後的聲音滿是威儀,阿蘇終於顫動了一下,爬起來捧過太後手中的茶。   
  然後太後緩緩的站起來,也不看李耀奇,徑直往內堂走去。   
  李耀奇終於沉不住氣了,在太後一腳踏進去的時候,他猛地抬起頭,大聲的喊道:“母後!為什麼!”   
  太後徐徐的回頭,看著自己的兒子,臉上的質疑與責難,還有隱隱的憂痛之意,心中不免一顫,可是那不忍只是一瞬,很快,便被理智生生的壓了下去。   
  “你們都下去吧”她揮了揮手,下人們立刻如釋重負,紛紛的爬著倒退了出去。   
  皇上和太後鬧翻,怎麼看,他們都只是炮灰。   
  阿蘇也忙忙的遞上一杯剛剛泡好的熱茶,襝衽作禮,然後垂首退下。   
  直到大殿裡空無一人,太後才走到李耀奇的身前,將自己手中的茶,潑向他!   
  李耀奇躲避不及,前襟全潑上了茶漬,微燙的水讓他往後猛地退開,又跌了下去,手下意識的撐在地上,愕然的望向太後,滿語不解:“母後……”   
  “你自己捫心自問,哀家這一潑,可冤屈了你?”太後的聲音冷冷的,連面容,都越發冷了。   
  李耀奇只是不語,默默的重新跪好。   
  “皇上的成人之禮就要到了,現在不能出絲毫紕漏,哀家若不能處置那個丫頭,便是讓眾人知道你這樣頑劣,不受管教,朝中臣民各懷心思,你若不肯安安心心做一個傀儡,他們又怎麼讓你安安逸逸活到成年之日,他又怎會安心將江山交還於你!”太後微微歎息一聲:“你這樣大大咧咧的來芷緣宮,就已經是失策了,殿前大嚷,更是愚昧至極!”   
  李耀奇低頭不語,只是在太後說出傀儡一詞時,身子不免僵了僵,一臉憤懣,而更多的,是沉痛。   
  “說來,她也應該是你害死的”太後沒有絲毫憐惜,繼續打擊道:“你明明自身難保,卻要將一個事外之人帶進來無辜犧牲,你既然無力保她,就不該因為一時興致做出這等行為來!”,看著李耀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太後的不忍之心終於還是湧了出來,停了停,又輕聲說:“好在不過是一個小宮女,死了便死了,不會扯出什麼大事來,之後好好安撫一下她的家人吧”   
  李耀奇垂著頭,也不知是答應了,還是不答應。   
  可是,無論他同意與否,事情已經是定局了,他不可能為一個女子與自己的母後鬧翻,因為,母後的話,他也根本無法辯駁。   
  “奇兒”正在李耀奇百轉千思的時候,太後突然柔柔的喚了一聲,冰冷的眸子裡也不經意的流露出些許暖意:“你一直做的很好,既然忍了那麼久,為什麼要讓自己功虧一簣呢?”   
  “母後又真的捨得下手嗎?”李耀奇語鋒一轉,牢牢的看著面前這個女子,“兒皇放棄了這麼多,又真的會有回報嗎?”   
  他與太後,因為常常疏離的緣故,母子之情從來不濃,小時候,他一直被乳母撫養長大,雖然偶有見面,她也不過是一個稱為母親的,冷漠的,美麗女子,直到11歲莫名登基後,他會按照禮法經常向她請安,而她,也不會讓他借機撒嬌承歡,只是責令他學這些,做那些,教會他忍耐,教會他屈從。   
  所以,他有這一問,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確定,自己的母後是不是真的站在自己這邊?或者是,站在林太師那邊。   
  母後與林太師的謠言,即使是京城之內皇城之中的他,也是時由耳聞的,而且,他也親眼可見,殿堂裡,太後望著林太師時,那種復雜的,看不清的眼神。   
  太後身形一滯,可是轉眼就恢復了正常,只是回身望著他,淡淡的說:“陛下,難道你忘記了,我是你母親”。   
  李耀奇默然,就這樣跪了許久,才恭恭敬敬的行禮道:“夜深了,母後早點休息,兒皇先行告退”。   
  說完,也不等太後應聲,修長的身影已經站起,疾步往宮外走去。   
  太後臉上沒有絲毫不悅,只是靜靜的看著李耀奇離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了,她才悠悠轉身,回望著華麗至極,卻也空曠至極的芷緣宮,眼眶突然濕潤。   
  芷緣,芷緣,緣止於此,痛於此,滅於此。   
  林肖南,林太師,往事已然如煙,我現在,已經是一個母親了。   
  你不要怪我。

〔正文:(十)暗影的面具〕     
  在李耀奇離開之後,上官蘭蘭原以為自己終於可以睡覺了。   
  她還刻意的翻了個身,隨手抓了只枕頭,摟進懷中,一邊抵御著身體的寒冷,一邊勉力讓自己睡著。   
  可是……為什麼還有其他人要騷擾她啊!   
  上官蘭蘭真是郁悶到了極點,又手舞足蹈的抓起滑下去的錦被,拼命的往頭上蒙,想將那雙惱人的、總是搖醒她的手擋在被子外面。   
  難道他們不知道她很難受嗎?肚子痛,身體冷到打顫,頭又暈,腦子迷迷糊糊的,天啦,她只想睡覺,睡著了就什麼都不怕了。   
  可是那雙手,仍然無比堅定的拉開她的被子,然後,放在了她的背上。   
  上官蘭蘭打了個激靈,那雙手,為什麼會如此的冷?   
  這種冷,比起皇上的,更讓人心中發竦。   
  因為,那是一種全然沒有生命氣息的冷,好像這雙手的主人,就是一個已經死去多年的僵屍。   
  上官蘭蘭莫名的打了個寒噤,想回過頭看看,可是隨之而來的暖流又將她的動作停了下來,   
  是,有一股很溫暖,很溫暖的氣流,從那雙本應很冰冷的手掌,緩緩的輸入她的體內,將方才一直折磨她的噬人冰寒,慢慢的壓了下去,有種說不出的舒泰,就好像在風好日好的日子,躺在草地上,打著瞌睡時,全身被照的懶洋洋的感覺。   
  上官蘭蘭眼皮一重,這次是真的想睡了。   
  不過這次,不是為了方才的逃避,而是真的很舒服,每個毛孔都懶懶的打著呵欠。   
  “不能睡”一個低低的、暗啞卻不失磁性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上官蘭蘭本不想理會,但是那聲音雖然很低,卻不知用了什麼手法,竟化成一根細線,生生的鑽入了她的耳朵。   
  她簇簇眉,硬撐著迷迷蒙蒙的大眼睛,奮力的回頭望去。   
  暖流倏然停頓,手掌也收了回去。   
  上官蘭蘭眨眨眼,她已經看清那人了。   
  玄色的長衫,腰間隨意的扎了根玉帶,身形很高,矯健有力,這樣的身量本應該讓人覺得安心,可是一眼望去,卻又讓人覺得莫名寒冷,如方才那樣,沒有絲毫生機的寒冷。而且臉上,還戴著一張絕對猙獰的面具。   
  可惜上官蘭蘭從來不懂得害怕,似乎對美丑的感知,也比別人遲鈍一些。   
  所以她只是靜靜的看了他一眼,那雙不惹紅塵的眸子,只是稍微迷惑了一瞬,又重新變得清透。   
  “你是誰?”她下意識的問。   
  那個人有一雙寒冷至極的手,可是手中,卻能流淌出怡人心脾的熱流。   
  “你是皇上的朋友嗎?”她又問,她在宮裡不再認識其它人,那人和皇上一樣不想讓她睡去,又想殺她,又想盡力救她,那必然就是皇上的朋友了。   
  暗影沒有回答,只是垂手束立在床邊,透過面具,不帶絲毫表情的看著她。   
  “我困了”她似乎不在乎別人是否回答自己的問題,只是覺得自己想問,問完後,也無所謂答案。   
  所以她漫不經心的丟下一句話,也不繼續追問,再次將被子拉起來,蒙住自己的頭。   
  暗影身形不動,靜靜的站在她的床前。   
  他知道,如果沒有自己輸入的內力抵御痛苦,這個女孩,此時應該是很難受的。   
  可是李耀奇只吩咐他,別讓她死,所以他並沒有義務去減輕她的痛楚,除非她像方才一樣有生命危險,不然,他不會輕易動手。   
  只是,上官蘭蘭的淡定,仍然讓他小小的驚奇了一番。   
  那個明明很難過很迷糊的小宮女,至始至終,沒有叫喚過一聲,也沒有怨恨過一次,甚至連為什麼也不問一句,只是想睡覺,安安靜靜的,盡力的,不去打攪別人。   
  是太傻,弄不清楚現在的狀況,還是太聰明,知道掙扎的無謂,索性讓周圍的人都好過一些?   
  暗影的眸子微微斂起,審慎的看著這個意外出現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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